25年后,她带着仅有的一只手臂来找那个老警察。
他在三天前死掉了。
她把他带回家乡安葬,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墓碑。
“别人肯定都觉得我是个怪异的老处女,确实,我没有结婚,我没有时间来做那种傻事。
”她毅然转身走掉,直挺挺地,坚定地走向远方。
我差点哭了。
14岁时,她父亲被小人所杀。
她一个人来办后事,睡在死人堆里,与奸商讨价还价。
为了复仇她找到一个叫Rooster Cogburn的老警察,让他带着自己追击凶手。
第二天早晨她找到他时,他已经出发了。
她策马狂追,泅河而过。
与来自德州的骑警一起,终于组成了怪异的“追凶三人组”。
高潮当然是她一枪打中仇人,却被后挫力推进洞里,洞里好多尸体,她抓开一具尸体的胸,里面亮晶晶一团,都是毒蛇(此镜头让我极度不适)。
之后便是生死之间的策马狂奔。
刀扎进心爱的小马驹,最终它被活活累死。
老警察抱着她奔跑,瘫倒在屋前,然后屋子里缓缓亮起一团暖暖的灯光。
“我真的是老了。
”这就是高潮啊,为什么有人说这部电影没高潮?
音乐用得太好了。
简单,从头至尾,但赋予电影诗意。
最近看过的,最好的电影!
还没看糟糕SCR画质的朋友有福了,四月下旬的北京电影季很可能会放映新版《大地惊雷》,胶片不容错过。
---如果把老版《大地惊雷》看做一段故事,那科恩兄弟的翻拍就相当于忆起往事。
作为对应的,新版《大地惊雷》发生了明显的视角变动,从警长过渡到了小姑娘。
在片长减短的前提下,首尾加上了小姑娘旁白,多出了厚重与沧桑,原来她也在追忆往事。
三十年的时间纵轴,记忆产生了迷人的纵深感。
西部片可以有很多种,大多刚韧不乏粗粝。
这一次,新版《大地惊雷》在必要的硬汉形象以外,掺入了略带感伤的追忆抒情。
老版节奏明快,有如西部郊外秋游,皆大欢喜的结局有如小姑娘爱读的美好童话。
在新版,这些统统不见了,科恩兄弟扬长避短的做法值得肯定。
一开始,新版的调子就有点感伤,在感伤中,小姑娘失去了父亲。
一直到最后,她跟警长天各一方,没能见上一面。
小姑娘选择为父亲报仇雪恨,在两个警察的帮助下,她成功了。
然而正如凶手为罪行付出了代价,小姑娘也为复仇付出了代价。
老版是英雄主义,所以它可以不需要代价。
但新版主人公是小姑娘,她如果再能全身而退,那科恩兄弟就实在太偷懒了。
所谓代价,一环套一环。
《老无所依》也有类似诠释,变态杀手干掉所有人,仿佛凌驾一切之上。
不想最后,他也逃不过另一环,直接被车撞上,这也是代价。
应该说,新版对时代还原更见真实,场景气氛也显得阴郁。
冬季、大雪,夜晚、冷雨,雪夜先后出现,天气变化莫测,那似乎也预示了结果难以预测。
一次是等待跟踪者,结果出现的是医生。
一次是丧失信心,打算放弃,不想小姑娘撞上了凶手。
人物性格方面,新版也有不小调动。
小姑娘变得更加果敢不说,以德州骑警为例,老版中他只是点缀性质的配角角色,后来枉死。
新版中,他的人物性格一并被强化,没有老版里的无脑,不知所踪。
他两次脱离了队伍,结果反倒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警长方面,老版的约翰·韦恩形象良好,逗逗猫、打打牌,歼敌完毕,衣服不脏、发型不乱。
新版的布里吉斯就要复杂出许多,他的英雄主义缩水了许多。
此君对待印第安人不友好、懒得去处理尸体、一枪送走气喘吁吁的小黑,这些都表明了他性格的复杂一面。
要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他必须表现出向恶的一面(新版跟印第安人关系紧张)。
从最直观角度去区分两版人物差异,那是来自于外形。
小姑娘大上了一个型号,用粗放来形容不为过。
警长的眼罩从左眼换到了右眼,骑警梳理得干净的头发索性直接打乱,乱蓬蓬示人。
新版《大地惊雷》的开场戏中,灯光昏黄,从模糊到清晰。
女声旁白出现,镜头缓慢推进,地上一具尸体,一匹马跑出,再溶接进入凶手逃亡的画面,淡出黑幕。
两个镜头,干脆直接,典型的讲故事口吻。
上一回西部片里如此印象深刻的开场要算《刺杀神枪侠》,同样是迷人的配乐和画面,好一个“道听途说”。
第三个镜头中,小姑娘出现在火车上,玻璃反射出外面的陌生风光。
她表情并不轻松,可见在车上思考,对应前面镜头。
第五个镜头,下车,火车开走,出现史密斯堡的街区。
科恩兄弟把大量信息浓缩在了镜头中,若是一般导演,恐怕要花上数倍的镜头。
这种省略是必要的,毕竟不少观众熟悉老版故事,导演大可单刀直入,亮明小姑娘的坚强个性。
随后爬树认尸、学习野外生存本领,这些都可以看出她的成长。
在送医一段,警长不断快马加鞭,小姑娘陷入意识昏迷。
没了马,抱着走。
五分钟就拍出了日夜兼程和斗转星移,实在动人心魄。
黑暗远处亮起的灯火,不仅照亮了小姑娘生命,也带给观众一种无以名状的情感冲动。
然而也就在这里,警长消失在茫茫雪夜,消失在小姑娘的生命中,成为了一段往事。
【外滩画报】
都是在荒野上,一棵树,一个女人,一个像那棵树一样、独立、坚韧、胜过无数男人的女人。
为了凑满50字,quote一条微博吧:@麻辣情医吴迪:前天一个德国女记者采访我,她37岁单身有男友。
德国没有剩女这个词汇,30岁+单身女人大把没人觉得必须结婚。
她问中国剩女是无可奈何剩下的吗?
我说是无可奈何,但是她们选择了宁缺毋滥;30年前,她们母亲那一代也是无可奈何,但是她们选择了凑合结婚,关系不好也不离,因为单身没法活。
这是时代的进步
刚刚结束的柏林电影节上,在欧洲首映的《大地惊雷》大受欢迎。
一年前,很少有人会觉得,科恩兄弟翻拍《大地惊雷》是个明智举动。
一般说来,选择翻拍等于自取其短。
若不是奔着票房大卖,当真也高明不到哪去。
毕竟,现在的电影虽然还是流行干翻所有人,但主人公不再是一人一枪一马,而是足以组成正义同盟的超级英雄系列。
由于老版的成功事实,科恩兄弟自然不能说是化腐朽为神奇,然而新版《大地惊雷》还是让多数人喜出望外了。
这个年代不仅缺乏西部片,更缺乏适合它生存的土壤。
《大地惊雷》不仅捍卫了生命的尊严,更是重新捍卫了这个独特类型的价值。
所谓的生命尊严,其实就是小姑娘的开场独白。
凶手杀死父亲,她选择为父亲复仇。
杀人者偿命,而复仇是最原始的正义——同时也是要有代价的,比如搭上性命。
小姑娘认为警长是个真正勇敢的人,她信任警长,警长就必须捍卫它。
当小姑娘危在旦夕,警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为的固然是救人本身,其实还有一点,在这个以勇气为筹码的交易中,没有小姑娘的见证是不行的。
一路上,小姑娘更像在观察学习,最后得以真正的长大成人。
这个女孩的心理所想早早超越了同龄人,无法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她的复仇过程不太具有快感,刚解除完一场危机,又一场危机旋即降至。
即便是解决了终极任务,她又坠入到了昏迷当中。
成年后的她依然坚韧,却对生活表现得很冷感。
她不是卖萌萝莉更不是女权主义者,新版让她的外形更加粗放,很难跟娇小软弱联系在一起。
《大地惊雷》并没有泄私愤,转而替观众寻找一种情感出口,它更多是在讲“法”。
西部世界尚未确立完整的规则法制,它露出了法律以外的空白地带。
哪怕小姑娘十分不利,她嘴里说的,还是那一套“美国式的东西”,这经常也是现代西部片的价值核心。
老版的西部风光有如漂亮的明信片,相比之下,新版《大地惊雷》在高超摄影技术的配合下,突出了夜景和复杂多变的天气,环境更见恶劣。
这种设置改变既是增加了不确定因素,同时又让人物命运陡然凶险,像警长和骑警互救了对方一次。
仅从主线来分析,《大地惊雷》其实是一老掉牙的故事。
新版确立了小姑娘的主角存在,她娓娓道来,以讲述者出现。
影片还强化了骑警的作用,他穿针引线,左右了大局。
倚重的警长一角同样没有失色,英雄主义被弱化,小细节上的动刀更见功力。
布里吉斯不仅把舌头绕得复杂,人物性格本身更见深度。
同是去年的风头人物,看看《青蜂侠》里的克里斯托弗·瓦尔兹(Christoph Waltz),此君不仅被毁,更是被浪费了。
对科恩兄弟来说,当《老无所依》做到了传承与突破,这一回的《大地惊雷》再一次影响到主流人群。
当老妇人讲起西部往事,他们变得伤感了起来。
这像是为了故事,又像是为了西部片本身。
【南方都市报】开场手法纯熟,令人惊艳。
时间将会证明,新版《大地惊雷》跟其他经典西部片一样经得起考验。
——《纽约每日新闻》
这部电影,背景音乐基本由古老的赞美诗改编,如恩友歌、谷中的百合花。
其中让人惊艳的片尾曲是有中文歌词的,也有背景故事,如下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一 交通何甜美,喜樂何豐盛,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福氣何全備,平安何神聖,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
二 今行這旅程,心中滿平安,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越行越光明,恩光照燦爛,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
三 我有何所疑?
我有何所怕?
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與主永同憩,平安無復加,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
(副)安息!
安息!
安寧安穩,一無驚恐;安息!
安息!
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
詩人介紹這首詩歌是特為在受試煉,心中傷痛的人而作的。
唱這首詩時,想到 神永遠的膀臂,雖災難臨身,心有痛楚難忍,但有 神的膀臂扶持,可免跌倒。
通常的詩歌都是先有詞後譜曲,這首詩歌(《選本詩歌》258首;《聖徒詩歌》465首)是先有譜而後填詞。
作曲者蕭華德(Anthony J. Showalter, 1858-1924),原藉維吉尼亞州。
他自幼隨父學音樂,嗣後從數位名師學習歌唱。
1980年開始在音樂學校教授聲樂,繼而自辦出版事業,出版六十多種詩歌詩集,銷售逾二百萬冊。
三十七歲赴英、法、德三國進修聖樂一年。
他在美國南部十二州,經常舉辦歌唱訓練班。
他是長老會的長老。
1988年他在阿拉巴馬州舉辦音樂活動時,接到南卡羅來納州兩個學生的來信,他們都最近喪妻,向他傾吐失去親人的痛苦。
他不知如何執筆安慰他們,禱告後,申命記33:27:「永生的 神是祢的居所,他永久的膀臂在你以下。
」湧現心頭,就在信上告訴他們 神的膀臂能扶持我們,傷心的人可投靠祂。
寄信後,想起何不將這經文作一詩歌?
他作了曲,根據那節聖經寫下了副歌的歌詞,就寄給他的好友霍夫曼,請他完成歌詞。
霍夫曼(Elisa A. Hoffman, 1839-1929)生於美國賓州,父親是牧師。
他畢業於協和神學院,沒有受過正式的音樂訓練,但 神給他藉詩歌表達救恩的恩賜,十八歲開始作詩,總計有二千多首福音詩歌,許多時也兼作曲。
他是長老會的牧師,也在基督教的出版社事奉十一年。
摘自—— 古今聖詩漫談附:詩歌感想:神實在喜歡祂的兒女安息。
許多時候,祂是那樣定意地要把我們帶進安息裏去,以致祂常不照著我們的意思答應我們某些的禱告,直到我們終於在困惑中把執著的祈求變為謙卑的尋求,直到我們終於在尋求中恍然明白了祂某一個更高的美意,直到我們終於照著祂喜歡的方式從那個困境中奇妙地走出來,直到我們更多地明白何為安息而能更深地安息於祂的自己。
哦,安息真是何等的寶貴!
安息是一個人能夠正常活著所時刻需要的恰適光景,卻又是這個被罪顛倒的世界中那麼難尋的罕見情形。
何等難得看見一個真正安息的人,讓人覺得他的生命整個是舒展的、鎮定的、一無所缺的;讓人覺得真拿不出什麼能加添他的滿足;讓人莫名地覺得他裏面有個什麼一定是無價之寶、有個什麼一定是奇妙非常。
哦,安息的人是美麗的人,是供應人的人!
安息的人,是認識神的人,也是神要用的人。
感謝神,這世界所不可能有的安息,祂不但白白賜給了我們,而且要帶領我們實際進入和享受在其中。
祂親自應許我們說:“永生的神是你的居所,祂永久的膀臂在你以下(申33:27)”,又說:“我將我的平安賜給你們。
……在世上你們有苦難,但你們可以放心,我已經勝了世界。
(約14:27;16:33)”神的話從來不只是優雅的美文給我們好欣賞,乃是豐滿的實際給我們好進入,因為我們的神真,我們的神是,我們的神永遠活著、且永遠活著作屬祂之人不息的供應!
這首“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是根據申命記33:27神的應許寫成的,歌詞很簡單,但經歷了就很寶貴:“交通何甜美,喜樂何豐盛,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福氣何全備,平安何神聖,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
” ——安息,從進入神聖交通而來;安息,從聯于平安之源開始。
我們都得承認,在人自己的裏面是尋不見安息的。
優越叫我們狂傲,卑下叫我們不平,長久安逸叫我們鬆散無聊,飛來橫禍叫我們恐慌無助。
沒有神,人在他一切的境遇裏都顯得脆弱可憐。
但與神聯合的人不再如此受制於環境,因這聯合已將我們帶入了萬福的泉源,現在神在我們的靈裏是這樣實際!
我們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等美事臨到我們身上,但交通中享受到那奇妙的甘甜、神聖的平安、舒展的喜樂卻是我們實實在在嘗到的,而嘗到這些,就自然安息,不能不安息。
頂不會安息的人在此也就不知不覺進入了安息。
哦,太多時候我們所需要的其實不是繼續憑著自己苦苦支撐、絞盡腦汁、奔走求人,而是最簡單地轉向神,求祂將我們帶入聖靈的交通,求祂親自向我們施行安撫、指引方向。
然後,很奇妙地,惶惶不定出去了,無名憂慮出去了,人言可畏也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厚穩固的安息,是清明智慧的看見,是恩慈美善的應許,以及許多說不盡列不完的神聖恩典。
“你們得救在乎歸回安息,你們得力在乎平靜安穩。
(賽30:15)”——這是永遠的秘訣,是環境不能推翻、仇敵不能奪去的特權!
接著詩歌又唱:“今行這旅程,心中滿平安,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越行越光明,恩光照燦爛,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
”——在安息中行路的人是有福的!
安息不但叫我們心靈舒暢,也叫我們腳步輕快。
實在地,這條屬天的道路,這條遙望美地卻身在曠野的道路,心中若無安息,腳下就必沉重。
這曠野大而可畏,時遇難處如山,時遇逆境似沼,若非“永生的神是你的居所”,若非“祂永久的膀臂在你以下”,我們早已喪膽灰心、走投無路了。
但現在永生之神四面圍護,永久膀臂完全托住,我們就能以另一個無窮資源來計算曠野代價!
“耶和華啊,惟有你能幫助軟弱的,勝過強盛的。
(代下14:11)”,前面道路有你恩光來照亮,前面需要有你全能來供應,前面仇敵有你權杖來對付,所以神啊,我們能起來答應你的呼召走這條道路,不但走,而且在安息中走!
感謝你,將神聖安息賜給我們成為不止息的享受,在這驚擾曠野,你的安息猶顯寶貴!
說到這永久膀臂,實在奇妙!
多少次我們覺得就快要倒下去而竟然沒有倒下去,多少次我們覺得自己實在虛弱無能而竟然裏面有個更強的力運行叫我們很快從新得力奔跑。
這不是別的,就是祂那永久的膀臂。
這膀臂扶持了最軟弱的腳,這膀臂托住了最酸沉的手。
慢慢地,我們才明白,原來不靠別的,單靠這看不見卻那麼真實的膀臂,就能夠站得住,就能夠走得動!
權能屬乎祂!
“我有何所疑?
我有何所怕?
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與主永同憩,平安無復加,安息在你永久膀臂中。
”——是的,我有何所疑?
我有何所怕?
哪里有疑,哪里有怕,就在那裏我要退回到祂永久的膀臂中,在此仍舊仰望祂不改變的信實和慈愛。
祂以往如何藉祂奇妙的同在除去了我的疑懼,代以更深的堅固和安慰,這一次、下一次、每一次,祂也必以同樣的厚恩待我!
我不知道前頭還將遭遇什麼艱難困苦,但我知道祂安排這一切只為叫祂的兒女更多與祂同憩、享祂安息——哦,這平安就是主在寶座上的安息,祂永遠那樣鎮定安然、那樣滿有把握、那樣尊貴榮耀、那樣獨掌王權!
摸到祂的寶座,就平安,並且平安無複加。
何等特權,能夠不指望人血肉的膀臂,而單單依靠主永久的膀臂;何等福氣,能夠走一條路來學習脫離紛擾胸臆,而多享屬天安息!
主,我們永遠的救主,求你讓我們在將要經歷的一切曠野道路上,更多認識你永久的膀臂,更多得著你奧秘的安息,直到我們學會“安寧安穩,一無驚恐”,直到我們在安息中老練穩固,直到我們在安息中進入永遠敞臉見你!
主,將榮耀歸給你,將感謝也歸給你!
整个电影所讲述的故事的意义,可以由下面这句台词,所综合概括:You must pay for everything in this world one way or in another. There's nothing free, except the grace of God. 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不管是什么。
没有免费的午餐,除了上帝的恩赐。
一名勇敢的小萝莉,聪明又执着,骨子里的坚强和小商人的精明,似乎可以掩盖住年龄本身的可爱和单纯。
我只能说科恩兄弟太会挑演员,这个96年的孩子,演得太到位了。
她踏上一条替父报仇的辛苦无比的路,结果终于手刃仇人,却丧失了一只手。
总结起来似乎很简单,却非如此轻巧的故事。
西部片总是给人炎热的感觉,但是此片很好地把握了雾与雨,树林与乱石的构图造景,摄影很唯美。
几场夜戏,也是小高潮更迭不止。
我想起了中国的所谓“西部片”——《西风烈》,唉,只知道一味地追求风的速度,黄沙漫漫,那是了无情趣的。
这方面,国内导演真该多学习着点。
说说最棒的部分。
当然是电影的配乐了,片尾曲“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相当叫绝外,“greer county”也不错。
时间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那些年代的故事,早已结束。
文学给不了的,电影会带我们回去。
有时,看看硬朗的小清新,还是个女孩的视角带来的故事,真是美好。
她在他的坟前,说,她终生未嫁,不知为何,我想起了也是终生未嫁的维多利亚女王。
我觉得,她们是同一类人。
他们的故事,连生命的告别,都这么硬朗冷酷。
《大地惊雷》电影剧本文/(美国)乔尔·科恩、伊桑·科恩译/曹轶黑色屏幕上白色文字:恶人虽无人追赶也逃跑。
(注1)渐隐一个女人的声音:人们绝不相信一个年轻女孩会在寒冬离家,走上为父亲复仇的道路,但这确实发生了。
一个西部市镇的街道,夜晚。
街道空无一人。
有雪花飘落。
镜头慢慢前移。
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年我只有十四岁,那个叫汤姆·钱尼的懦夫在阿肯色州的史密斯堡朝我父亲开枪,夺走了他的生命、他的马,还有他藏在裤带下的两块加州金币。
街道上,一个人躺在一幢阳台围栏破裂的两层楼房下。
一块标示牌上显示这是莫纳尔克寄宿公寓。
一个女人的声音:爸爸是坎伯兰郡的长老会成员和共济会会员。
他雇用了钱尼———付工资,但不分股份———那时正逢钱尼“潦倒”的时候。
如果爸爸做错了什么事,那就是他太善良;我刻薄的个性并非遗传自他。
这个蜷曲的人影是一具尸体。
我们听见雷鸣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刚从一个叫斯通希尔的牲畜商人那儿买了一批野马驹子,他带着钱尼去史密斯堡把它们拉回来。
钱尼一到镇里就酗酒耍牌,输掉了所有的钱。
他感到上当受骗了,于是回寄宿公寓去取他的亨利来复枪。
爸爸出面阻止他,钱尼便朝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一匹马飞奔入画,然后向远处跑去,骑手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扬鞭抽打。
长枪管的来复枪被一条肩带绑在骑手的后背上。
他消失在漫天大雪里。
一个女人的声音:钱尼逃之夭夭。
他其实来得及备上马鞍———或者搭上一辆三头骡拉的驿站马车,再抽上一支烟斗,因为这个城市没人有意去追捕他。
钱尼以为这里的居民都是男子汉。
白天我们的视线朝一辆行驶中的火车车窗望去。
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看向窗外,她是马蒂·罗斯。
她身边的人是亚内尔,一个中年黑人。
随着火车减速,我们从映在窗户上的影子看见车站名:史密斯堡。
画外音继续:你也许会说,谁让我父亲多管闲事?
我的回答是:他是想给这个魔鬼一次机会。
他还有弟弟要照顾。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死者的脸烛光摇曳在死者蜡白的面孔上。
一个声音(爱尔兰口音):是他吗?
尸体被包在裹尸布里,躺在一口松木棺材中。
马蒂和亚内尔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
一位身着素缟的殡仪员端着蜡烛。
亚内尔:老天。
马蒂:他是我父亲。
殡仪员: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吻他。
亚内尔:他回家了。
向上帝祈祷吧。
马蒂:盖上吧。
为什么这么贵?
殡仪员:棺材和防腐处理质量都是一流的。
栩栩如生的妆容是需要时间和技巧的。
而且这些药品都很贵。
账单上有明细表。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吻他。
马蒂:不了。
谢谢。
人已经走了。
你的电报里说五十块钱。
殡仪员:你没有提及运输。
马蒂:我们只有六十块钱。
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
亚内尔,你把遗体送到火车站然后送他回家。
我今晚得留在这儿了。
亚内尔:我想你母亲不会让你自己留在这儿的。
马蒂:我必须得留下。
我得收拾父亲的东西,还得处理一些别的事情。
亚内尔:但我是你的陪护人!
你母亲没说这儿有需要处理的事情!
马蒂:这是妈妈不知道的事。
那好吧,亚内尔,我免去你的陪护职责。
亚内尔:这个,我不清楚我———马蒂:告诉妈妈,我回家之前不要在任何东西上签字,还有,一定要让爸爸穿共济会围裙下葬。
马蒂(对殡仪员):……我同意你的条件,但是你得让我在这儿住一晚。
殡仪员:这儿?
和这些人一起?
马蒂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空屋子。
马蒂:这些人?
殡仪员:还有三具遗体要送来。
沙利文,史密斯和一个口吃的人。
马蒂:你怎么会预先知道这些呢?
绞刑架一台随意搭建起来的绞刑架上悬着三条绞索,三个男人站在上面。
受刑者是两个白人和一个印第安人。
他们穿着新的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扣子系到脖子上,每个人的颈部都套着绞索。
其中一个白人正在向大家讲话———男人:女士们先生们请关注你们的孩子,教育他们走上正道!
你们看见我酗酒的下场。
我在一次琐碎的争吵中用刀子捅死了人。
马蒂穿过市镇广场的人群向前走去。
绞刑架上讲话的犯人开始啜泣。
男人:如果我童年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今天的我就会和妻儿一起,畅游在锡马龙河上。
我不知道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我希望并祈祷你们不要看不起他们,不要逼迫他们走上绝路。
他已经泣不成声。
他后退了一步。
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把一个黑色的兜帽套在他头上,他还在继续抽泣。
马蒂小声问旁边的女人:你能给我指指郡长是哪个吗?
女人指着绞刑架上行刑者中的一位。
女人:有胡子的那个。
第二个犯人开始讲话。
男人:我在这儿是因为杀错了人。
如果我杀了我原本要杀的那个人,我应该是无罪的。
我看你们这些人很多还不如我。
他停下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耸了耸肩。
男人:……说完了。
他后退一步,也被套上了兜帽。
第三个男人走上前来。
印第安人:我想说———话音未落,已被套上兜帽。
行刑人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向后拉去。
行刑者拉下绞刑架上的一个控制杆。
三扇活门打开,三个男人掉落下去,然后骤然停止在绳子绷紧的那一下。
人群:噢!
其中两人的脑袋被猛地折断,身体还在慢慢地转动。
另一个人因为痛苦而挣扎着,双腿拼命乱蹬。
男人:哦,沙利文在狱中一定是瘦了!
他的脖子折不断!
沙利文还在扭动和乱蹬。
一个声音:热乎乎的墨西哥肉卷?
马蒂低头看见一个男孩正在卖装在桶里的墨西哥肉卷。
男孩:……十分钱?
稍后马蒂正在和刚才站在绞刑架上的那个郡长谈话。
广场已经空了,背景里,三个人的尸体还在缓慢地转动着,最后一个人已经放弃了最终的挣扎。
那个墨西哥男孩还在向零星的路人兜售着肉卷。
郡长:不,我们抓不了他。
追不上,他已经逃出了管制范围。
我相信他已经加入了勒奇·内德·佩珀那伙儿人,他们的人昨天在波托河上抢劫了一个邮递马队。
马蒂: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郡长:印第安地区不属于我的权限范围。
汤姆·钱尼现在归美国联邦警察局管。
马蒂:他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他?
郡长:恐怕不会很快。
警察局现在人手不够,我老实跟你说,在逃犯名单上,钱尼可是排在最后啊。
马蒂:我能不能雇一个联邦执法官去追汤姆·钱尼?
郡长看着她轻笑。
郡长: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悬赏人吗?
马蒂:我的回答是,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来这儿是为了处理我父亲的事。
郡长:就你自己?
马蒂:我是最适当的人选。
妈妈向来办不成什么事儿,她一个大字都不识。
我希望能亲眼看见杀爸爸的凶手被绞死。
郡长:我明白。
好吧,不管你是悬赏,还是雇一位执法官,这儿都没人拦着你。
但是,必须是现金才有足够的诱惑力。
钱尼在河那边乔克托族的领地———那是没有法制的国度。
这可不是一次观光旅行。
在那边丧生的美国执法官不少于六十个。
马蒂:我来筹钱。
谁是最好的执法官?
郡长:这个我得仔细斟酌一下。
我认为威廉·沃特斯是最好的追踪者。
他有一半的卡曼奇血统,此人寻找和分析线索的能力堪称一绝。
最狠的当数罗斯特·科格本。
他是丝毫不存怜悯之心的男人,特别粗暴,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他酗酒。
最好的应该是L.T.奎因,他能把犯人活着带回来。
他有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人溜走,但是他相信即使最坏的人也应该受到公平的对待。
奎因是一个手段柔和的好警察,还是一个业余的布道者。
他不会捏造证据或者虐待犯人。
他像弦一样正直。
嗯,我认为奎因是执法官里最好的。
马蒂:哪里可以找到罗斯特?
马蒂的手在一扇质地粗糙的门上轻敲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声音———含混却刺耳:厕所有人。
镜头稍远。
我们看见马蒂站在一间小屋门前。
马蒂:我知道有人,科格本先生。
我有事儿找你。
过了一会儿。
声音: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儿。
马蒂:你在里面待了不少时候了,科格本先生。
声音(醉意十足地怒吼):我愿意待多久就多久!
滚开吧你!
滚吧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马蒂:郡长让我去酒馆找你。
酒馆的人告诉我你在这儿。
我们得谈谈。
声音(愤怒):女人不能去酒馆!
马蒂:我不是去喝酒的。
我十四岁。
没有回答。
马蒂再次使劲地敲门。
过了一会儿。
声音:厕所有人。
得等一会儿。
木地板一口棺材被推进画面,我们看见新刨好的棺盖木上写着这样的字———罗斯耶尔县火车站货仓棺材搬运者稍事停顿了一会儿,他们可能在调整落手的位置,接着棺材被猛地推向一旁,这是火车的一截货运车厢内部,木地板上铺满了稻草。
当它被推到货仓尽头时,货仓上方的木门模糊地晃过画面最前端,并且快速关上。
我们听见蒸汽机引擎发动的声音,前景处的货仓门随着火车渐渐远去。
工作间大门门打开了。
这是通向殡葬工作室的大门;爱尔兰籍的殡仪员替马蒂拉着门。
她抱着一卷铺盖。
殡仪员:你要愿意可以睡在棺材里。
三具盖着裹尸布的尸体躺在一座高高的工作台上。
最近那具尸体的胳膊伸了出来,手腕上有绳子勒过的火红印记。
三口棺材还在不同的制作阶段。
马蒂在地上展开她的被褥。
马蒂:不……现在还不用。
街道马蒂朝一座建筑物的正面大步向前走去。
她停下来,看着这幢形似牲畜棚的建筑,其上一个指示牌写着:克洛内尔·G.斯通希尔。
有照拍卖人。
棉花商。
房屋内马蒂朝马厩旁一间办公室的门口走去。
马蒂:你们出多少钱买棉花?
桌旁的斯通希尔抬起头来,将女孩上下打量一番。
斯通希尔:低中等货色九分半,普通的十分。
马蒂:我们已经收了大部分,十一分卖给了小石城的伍德森兄弟。
斯通希尔:那我建议你把剩下的都卖给伍德森兄弟。
马蒂:我们的确是这么做的。
卖了十分半。
斯通希尔:你为什么跑来告诉我这些?
马蒂:我以为我们明年或许能到这儿做买卖,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去小石城。
好了。
我是马蒂·罗斯,弗兰克·罗斯的女儿。
斯通希尔放下笔,靠在椅子上。
斯通希尔:很不幸。
你父亲的男子汉气概令我印象深刻。
他是一个精明的买卖人,又是一位绅士。
马蒂:我希望能把我父亲从你这儿买的小马再卖给你。
斯通希尔:这个,恐怕不可能。
我会尽快把它们运送到你们那儿。
马蒂:我们现在不想要这些小马。
我们不需要。
斯通希尔:这不关我的事。
你父亲买了这五匹马,付钱了,我有单据。
过了一会儿。
马蒂:我还要为爸爸在你马厩里丢失的那匹鞍马向你索赔三百元。
斯通希尔:你得去找偷马的人算账。
马蒂:汤姆·钱尼从你这儿偷走了马,你要负责。
斯通希尔干笑。
斯通希尔:我很钦佩你的勇气,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对此毫无责任。
马蒂:你是管理人。
如果你这儿是一家遭了抢劫的银行,你不可能跟你的储户说你爱莫能助。
斯通希尔:我不喜欢假设,本来烦心事就够多了。
再说,你对马的要价高了差不多两百元。
你多大了?
马蒂:不管怎样我的要价都是低的。
朱迪是一匹良种赛马。
它赢过二十五元的奖金;我亲眼见过它负重跳跃过八条栏杆的栅栏。
我十四岁。
斯通希尔:唔。
这些都很有趣。
小马是你的,带走。
你父亲的马是一个杀人犯偷走的。
我已经按照未成文的约定对那匹畜生进行了保护。
我这儿的看守人牙都摔掉了,现在只能喝汤。
我们应当各自承担各自的不幸。
马蒂:我会到法庭上告你的。
斯通希尔:你立不了案。
马蒂:阿肯色州,达达尼尔的·J.诺布尔·达格特律师可不这么认为———陪审团会同情一个寡妇和三个小孩。
斯通希尔:你母亲在哪儿?
马蒂:她在耶尔县的家里照顾我妹妹维多利亚和我的弟弟小弗兰克。
斯通希尔:我不能和一个小孩达成协议,你不可靠。
马蒂:达格特律师会支持我所有的决定,这个你放心。
你可以用电报确认任何协议。
斯通希尔看着她。
斯通希尔:我付两百块钱买你父亲的遗产,但是你的律师必须出具信函免除我所有的法律责任。
这样的条件已经非常慷慨,我肯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摆脱那些麻烦的法律事项。
马蒂:两百块是赔朱迪的钱,一百块钱买回那些小马,二十五块是买汤姆·钱尼留在你这儿的那匹灰马。
它卖四十不成问题。
一共是三百二十五块钱。
斯通希尔:小马不在协议之内。
我不会买它们。
马蒂:那么朱迪的价钱是三百二十五块。
斯通希尔:我也不会花三百二十五块去买一匹有翅膀的飞马!
还有那匹灰马,那不是你的!
还有,你简直就是个滑头!
马蒂:灰马是我父亲借给汤姆·钱尼的。
他只有使用权。
其他的没什么好说的。
斯通希尔:我会付两百二十五块并留下那匹灰马。
我不想要小马。
马蒂:我不同意。
(她站起来)我离开这儿以后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一切交给法律来判决。
斯通希尔:这是我最后一次让步。
两百五十块钱。
我得到前面说到的那些并且留下你父亲的马鞍。
我也不跟你计算马食和马厩的费用。
灰马不是你的,不能卖。
你是一个不诚实的孩子。
马蒂:马鞍不卖,我会留着它。
达格特律师可以证明那匹灰马的所有权。
他会给你发来一张请求返还非法侵占动产令。
斯通希尔:一张什么?
好吧,仔细听着,我不会再让步了。
我付三百块买回小马,并留下本来就属于我的灰马。
随你干不干,我无所谓。
马蒂:达格特律师不希望我考虑三百二十五块以下的条件。
但是我愿意接受三百二十,如果你肯预付二十块。
至于马鞍我们还得再说说———街道镜头朝莫纳尔克寄宿公寓方向移动。
马蒂拎着一个马鞍走在街上。
她在寄宿公寓前停下,看了看招牌和断裂的阳台栏杆。
起居室内一个长得像马约瑞·曼恩的女人把马蒂揽进怀里。
弗洛伊德太太:弗兰克·罗斯的女儿。
我可怜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
马蒂一脸怪相,双手别在两侧。
马蒂:你们有我父亲的东西?
弗洛伊德太太:噢是的。
我可怜的孩子。
你是在这儿逗留还是赶着回你妈妈那儿?
马蒂:我会稍作停留。
我和罗斯特科格本执法官还有事要谈。
他今天喝醉了,明天还要上庭作证。
我想雇他去追捕汤姆·钱尼。
弗洛伊德太太:上帝保佑他能成功。
这里的收费是七十五分钱,包括房间和晚餐,但是不包括白天的伙食。
马蒂:很好。
弗洛伊德太太:你父亲还欠两天的房钱,上帝保佑他。
马蒂:噢,好的。
弗洛伊德太太:你和特纳奶奶共用一间房。
我们得挤一挤,镇里好多人过来看法官帕克(注2)绞死那些犯人。
马蒂:是的,我也看绞刑了。
弗洛伊德太太:怎么样?
卧室一块布摊开后,露出一块表,一把便宜的刀,一把长枪管的柯尔特龙骑兵左轮手枪。
弗洛伊德太太(画外):这是在你可怜父亲的房间里找到的。
如果你需要把枪装起来,我可以五分钱卖你一个空的面粉袋。
黑暗的房间地板和墙在风中吱呀作响。
鼾声不断。
一张不大的床上躺了两个人。
镜头切为近景,马蒂仰面躺着,目视前方。
她瑟瑟发抖地耸着肩。
薄薄的毯子不足以覆盖她的全身。
她轻轻地、慢慢地拉起毯子,盖住露在外面的一侧身体。
镜头停在马蒂身上,画外传来呼噜声和咽口水声,接着一个翻身的动作使床垫吱嘎作响———毯子被画外的打鼾者拉走。
法庭门厅从法庭里传来说话声。
马蒂推开一扇沉重的橡木门轻轻走了进去。
法庭座无虚席。
马蒂来到一群站立的新闻记者后面。
她的主观视角穿过遮挡的人群:证人席上站着的是罗斯特·科格本,这是一个长相粗犷即将发福的中年男人。
一只眼睛被布遮住。
科格本:女人死在外面的院子里,绿头苍蝇叮在她脸上,老人在屋里,被一把散弹枪开了膛,脚被烧伤。
他那时还没断气,但是很快也死了。
他说是两个沃顿兄弟喝醉了酒干的。
古迪先生:反对,这是捏造。
巴洛先生:这是死者的证词,法官阁下。
法官:反对无效,请继续,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沃顿兄弟———应该是奥杜斯和C.C.———挟持了他,让他说出藏钱的地方,他不肯说,他们就点燃松木烧他的脚。
他于是说出钱在薰烟室的一个角落里,一块灰色石头下的水果罐里。
巴洛先生:接下来呢?
科格本先生:我们到的时候他死了。
死前非常痛苦巴洛先生:你那时候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和波特执法官去薰烟室查看,石头被搬走了,罐子不见了。
古迪先生:反对,这只是猜测。
法官:继续。
巴洛先生:你在薰烟室的角落里找到一块扁平的灰色石头,还看见石头下面空无一物?
古迪先生:如果检控方想上呈证据,他最好先发誓。
巴洛先生:科格本执法官,你在薰烟室有没有发现什么?
科格本:我们找到一块扁平的灰色石头,并看见石头下什么也没有。
巴洛先生:那你们———科格本:没有罐子,什么都没有。
巴洛先生:你们接下来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们去了沃顿家,诺斯福克镇和加拿大交界的地方,属于加拿大地界。
巴洛:你们发现了什么?
科格本:我用望远镜看见两个男孩和他们的老父亲阿龙·沃顿,他们在河岸边,身边还有几只猪。
他们宰杀了一只小猪仔,并生了一堆火用来烧开水盆里的水。
巴洛先生:你们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们悄悄地向他们走去。
我表明我们是美国警察,并大声告诉阿龙我们得跟他的儿子们谈谈。
他捡起一把斧头开始咒骂我们和这个法庭。
巴洛先生:你们接着做了什么?
科格本:我们后退了几步,试图跟他谈谈。
但是C.C.偷偷走到水盆边拿起一把猎枪。
波特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C.C.沃顿朝着波特开了一枪,又把枪口转向我。
我向他开枪,老头子抡起斧头的时候,我也向老头子开了枪。
奥杜斯想要逃跑,我又开枪打了他。
阿龙·沃顿还有C.C.沃顿当即死去,但是奥杜斯只是胳膊受了伤。
巴洛先生:你有没有找到那个装着一百二十块钱的罐子?
古迪先生:诱导性问题。
法官:继续。
巴洛先生: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科格本:我找到了那个装着一百二十块钱的罐子。
巴洛先生:波特执法官怎么样了?
科格本:牺牲了。
留下一个妻子和六个孩子。
古迪先生:反对。
法官:去掉评论。
巴洛先生:奥杜斯·沃顿怎么样了?
科格本:他就坐在那儿。
巴洛先生:好了。
你可以提问了,古迪先生。
古迪先生:谢谢你,巴洛先生。
科格本先生,在你任职执法官的这四年中,你一共向多少人开过枪?
巴洛先生:反对。
古迪先生:这个问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帕克法官。
我将要论证这个目击证人的偏见。
法官:反对无效。
古迪先生:多少个,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我从来都是在万不得已时才开枪的。
古迪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多少个?
科格本:……开枪还是打死?
古迪先生:让我们把范围缩小到打死,以便得到一个容易统计的数字。
科格本:大概十二到十五个。
为了阻止他们逃跑,或者自卫,等等。
古迪先生:十二到十五个。
多到你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数。
记住,你是起了誓的。
我查过记录,我知道精确的数字。
过了一会儿。
科格本:我想加上沃顿家那两个应该是二十三个。
古迪先生:四年杀了二十三个。
科格本: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古迪先生:沃顿这一家人,你杀了几个。
科格本:这一次,还是———巴洛先生:法官阁下,也许我们应该提醒陪审团,执法官并不是这场庭审的被告。
古迪先生:这些信息是有用的,法官阁下。
事关科格本的一贯作风和他的仇恨思想。
法官:好吧。
巴洛先生:你是不是同样射杀了他们的兄弟杜布·沃顿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克莱特·沃顿?
科格本:克莱特卖烈酒给切罗奇。
他向我走来的时候手里挥舞着一个大螺栓。
古迪先生:你有枪,而他只不过有一个大螺栓?
是不是拖车牵引架上的?
科格本:我见过有人被大螺栓那么大的东西打死的。
我是在自我保护。
古迪先生:而且,当你遇见阿龙和他仅剩的两个儿子时,你握着枪从安全的地方跳出来?
科格本:是的。
古迪先生:上了子弹,拉起了枪栓?
科格本:如果不上子弹,不拉枪栓,子弹打不出来。
古迪先生:和他的儿子一样,阿龙·沃顿要对付一个有武器的人?
科格本:他有武器。
他举起了斧头。
古迪先生:那好。
这么说你曾经试着躲开阿龙·沃顿?
科格本:是的。
古迪先生:你朝哪个方向躲避?
科格本:我一贯向后躲。
古迪先生:我认为非常有趣———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除了阿龙·沃顿。
现在,他朝你走来,基本上就像克莱特·沃顿拿着大螺栓或者卷起来的报纸还是什么东西威胁你那样。
科格本:是的,先生。
他开始谩骂和恐吓。
古迪先生:然后你躲开了?
开枪之前一共走了多少步?
科格本:七、八步?
古迪先生:阿龙·沃顿一直向前走,从火堆算起走了七、八步———那是多远,十五还是二十英尺?
科格本:差不多吧。
古迪先生:你能不能向陪审团解释为什么沃顿先生的尸体是在水盆边上找到的,一支胳膊还在火堆里,袖子和手都被烧坏了?
科格本:这个嘛。
古迪先生:你杀死他以后挪动尸体了吗?
科格本: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古迪先生:你没把他的尸体拖到火堆边?
再把他的胳膊扔进去?
科格本:我没有,先生。
古迪先生:两名前往现场的证人可以证明尸体的位置。
你不记得移动尸体了?
那么这就是一场伏击,他当时正在生火?
巴洛先生:反对。
科格本:我,如果尸体是在那儿,那么可能是我移动了。
我不记得了。
古迪先生:你为什么要移动尸体,科格本先生?
科格本:到处乱跑的猪可能移动了他。
我不记得了。
法院门廊马蒂等待着散场的人依次走出来。
当科格本骂骂咧咧地出现时,她穿过人群迎上前去。
科格本:臭婊子养的。
马蒂:罗斯特·科格本?
科格本:什么事?
他头也不抬地准备卷一支烟,双手在颤抖。
马蒂:我想跟你谈一谈。
科格本:什么事?
马蒂:人们告诉我你是一个真正有胆识的人。
科格本:你想说什么,丫头。
直截了当。
该吃晚饭了。
马蒂:让我来。
她拿过卷烟纸,把它卷起来,舔了舔,然后搓着成形的烟卷。
马蒂:……你的卷烟纸太干了。
我在找在莫纳尔克寄宿公寓前枪杀我爸爸的人,我爸爸是弗兰克·罗斯。
那个人叫汤姆·钱尼。
据说他已经逃到印第安准州,我需要有人帮我。
科格本:你叫什么名字,丫头?
马蒂:我叫马蒂·罗斯。
我们住在耶尔县。
我妈妈在家照顾我妹妹维多利亚和我弟弟小弗兰克。
科格本:你最好回到他们那儿去。
他们需要你帮忙兑奶。
马蒂:钱尼的通缉令已经发了。
如果你抓住他,政府会付你两块钱以及每人每英里十分钱的路费。
除此之外,我会付给你五十元的报酬。
科格本盯着她。
科格本:你是什么人?
(看着她的面粉袋)你口袋里装着什么?
她打开面粉袋。
科格本笑了。
科格本:……上帝!
一把“柯尔特龙骑兵”!
你比一颗玉米粒大不了多少,拿着把这样的枪有什么用?
马蒂:如果法律做不到,我打算用这把枪打死钱尼。
科格本:好吧,这个够用了———如果你能再长高点并且不这么弱不禁风的话。
马蒂:这里没人认识我父亲,恐怕除了我没人会去找钱尼。
我弟弟还是孩子,而我妈妈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现在只顾着伤心了。
科格本:我不相信你有五十块钱。
马蒂:我很快就有了。
我和科洛内尔·斯通希尔有交易,只要律师签了协议给他,他明后天就会付钱。
科格本:我不相信关于金钱的童话、布道或者故事,小丫头。
不过,谢谢你卷的烟。
傍晚———寄宿公寓的门廊马蒂走上门廊的楼梯。
她注意到———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正享受着傍晚的静谧。
他穿着骑马装,神情有些傲慢。
天色已经暗下来,他的面容难以辨识,但是他似乎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蒂。
他把一个烟斗放在嘴边吸了一口。
烟草燃烧时发出的亮光映到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确实正盯着马蒂。
马蒂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她匆匆地朝门口走去,把门推开。
一个叮当声使她又朝那边看了一眼。
男人的脸藏进了他的帽子里。
在马蒂朝侧面看的视角里,男人抬起一只穿着马靴的脚踩在门廊栏杆上,并借力把椅子向后推。
他抬起另一只脚放在举起的脚上,马靴发出叮铃声,随后他消失在门柱后。
屋内镜头向女房东推进。
女房东:你妈妈应该在等你回家吧,亲爱的?
我没想到今晚还能见到你。
马蒂: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弗洛伊德太太,还有空房间吗?
特纳奶奶……床有些窄。
女房东:二楼后面的房间空了,但是门廊上那位男士刚刚住进去。
别担心———你不会打扰特纳奶奶。
黑暗的卧室同之前一样,镜头外的特纳奶奶大声地打着呼噜,房间里凉风习习,马蒂瑟瑟发抖。
渐隐一片寂静。
寂静中,飘来一阵烟雾。
随后响起咂嘴和深吸气的声音。
马蒂睁开眼睛。
她一头汗珠,睡眼矇眬地向上看。
房间里光线昏暗。
一个男人面朝她,坐在一把直背椅上,身后的窗帘间透出微弱的日光。
他抽着烟斗。
牛仔:你把白天都睡过去了。
马蒂:我不舒服。
男人站起来,马靴又发出叮当声,他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
光线太强,马蒂眯缝着眼看他。
男人额前留着一绺头发,长着一对招风耳,一如上次那样穿戴好了全套的骑马装备。
他离开窗户边,重新坐进椅子里。
牛仔:你看起来不好。
我叫勒伯夫。
我刚从耶尔县来到这里。
马蒂:我们耶尔县没有表演骑术的小丑。
勒伯夫:你别以为说话刻薄就可以拒我千里之外。
我昨天早上看见你妈妈。
她让你赶快回家。
马蒂:嗯,你去那儿做什么?
勒伯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照片。
勒伯夫:我想你认识这个男人。
马蒂双眼布满血丝,她看着那张照片。
勒伯夫:……我想你们应该是叫他汤姆·钱尼……马蒂停止了她的针锋相对。
勒伯夫继续说:……虽然在我追捕他的这好几个月里,他用过的名字有西伦·切姆斯福德,约翰·托德·安德森,还有另一些。
他在路易斯安那州的门罗镇和阿肯色州的派恩布拉夫市等地都藏身过,直到他去你父亲那儿。
马蒂:你为什么没有在路易斯安那州的门罗镇或者阿肯色州的派恩布拉夫市这些地方抓住他?
勒伯夫:他是个狡诈的家伙。
马蒂:我以为他是一个迟钝的家伙。
勒伯夫:那只是他的表面行为。
马蒂:这个伪装不错。
你是什么执法人员吗?
勒伯夫向椅背靠去,把他的外套扯起来给她看上面的一颗星。
洋洋得意的表情。
勒伯夫:没错。
我是得克萨斯州的巡逻骑警。
马蒂:你也许在那个州大名鼎鼎;在阿肯色州你得小心别让你那套行头和职衔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
你为什么一直屡战屡败地追钱尼?
勒伯夫的笑容僵在脸上。
勒伯夫:他在得克萨斯州的韦科枪杀了一个叫比布斯的州议员。
比布斯家人在悬赏捉拿他。
马蒂:钱尼为什么会射杀一名州议员?
勒伯夫:据我所知,他们因为一条狗吵了起来。
你有任何关于钱尼的线索吗?
马蒂:他在印第安准州,我认为你领奖金的希望不大。
勒伯夫:为什么?
马蒂:我的人会抢在你之前。
我雇了一名执法官。
本地最厉害的一个,他很熟悉传闻中钱尼投靠的勒奇·内德·佩珀这伙人。
勒伯夫:那好,我加入你和你的执法官。
马蒂:不用了,科格本执法官和我就够了。
勒伯夫: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
我想你的执法官很熟悉印第安准州,我熟悉钱尼。
要活捉他至少需要两人。
马蒂:如果抓到钱尼,我要把他送回史密斯堡去吊死。
我不会让他去得克萨斯被判射杀什么议员的罪。
勒伯夫:嚯嚯!
他在哪儿吊死并不重要,不是吗?
马蒂:我认为重要。
你认为不是?
勒伯夫:这对我而言是一大笔钱。
我已经为此奔波几个月了。
马蒂:我很抱歉你干的只是计件工作而没工资,也很抱歉你整个冬天都被一个蠢蛋牵着鼻子走。
科格本执法官和我就够了。
勒伯夫站起来。
勒伯夫:你说话可真够尖酸刻薄的。
刚才我坐在那儿看这里的时候,还对你充满怜惜,虽然你很年轻、弱不禁风,甚至连靴子都穿不上,但是现在我恨不得用皮带抽你几下。
马蒂:彼此彼此。
如果你把梳子打湿了,也许能让你前面的那绺头发顺帖。
她垂下眼皮。
马靴发出来的丁零当啷声渐渐消失。
街上远远地传来说话声和教堂钟声。
近处,有瓶子撞击杯子的声音。
马蒂睡眼惺忪地睁眼看。
已经是傍晚时分,房间里的影子变得很长。
女房东出现在床边。
她正在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一个瓷杯里。
女房东:试试安德伍德大夫的药。
你会觉得有点儿晕,但是别紧张,那是药的作用。
马蒂顺从地支着手肘坐起身来,喝了药,重新躺下。
传来一声金属的响声———女房东把瓶子放在床头柜上。
马蒂瞟了一眼瓶子:安德伍德大夫的胆汁活化剂经内科医生和牧师认证房间里影子变长,并爬上药瓶。
画外,女房东的声音继续回响并越来越远:我会收你十分钱。
我肯定是亏了,但按瓶子比例计算药费不太方便。
外面传来一匹马飞奔而至的声音。
镜头剪切到屋外。
这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弗兰克·罗斯的尸体又出现在寄宿公寓门前的街道上。
男人骑马进入画面后向远处飞奔而去,他的背上挎着来复枪。
一匹配有马鞍的马站在街道中间,面朝汤姆·钱尼骑马飞奔的方向。
钱尼消失在漫天大雪下的黑暗街道上。
一双小手伸出来抓住那匹孤马的马鞍桩头。
马蒂的脸出现在马鞍上方,她想把自己拉上马。
特写镜头,她的双脚从地面蹬起,跨上马后想要骑马追赶,却发现没有马镫。
马蒂的特写。
她大汗涔涔地在马背上试图拼命稳住身体。
骑马人逃跑的声音已经消失。
她努力在马鞍上坐稳。
她朝下看,寻找缰绳。
缰绳从马嚼子上垂下。
她向前俯在马脖子上,一只手揪住一把马鬃,另一只手向下去够缰绳……她用手指勾起缰绳……然后拉起。
马儿抬起头用后腿直立起来。
马蒂的双腿死死夹住马的肋腹。
她的手指更卖力地抓住马鬃,但她还是从马上滑落下来……在寄宿公寓的卧房里,马蒂的手正使劲地攥住枕头。
四周一片黑暗。
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音。
一个穿着睡裙。
睡帽下看不清脸的女人朝着床走来,并消失在床的另一侧。
老太太上床并躺下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蒂身上的毯子被扯走。
又过了一会儿———鼾声响起。
邮局剪切画面,一扇门砰然洞开,马蒂拿着一枚信封。
这是白天。
街道马蒂走在街道上,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撕开口的信封,另一只手里有几张摊开的信纸,她一边走一边看最上面的那页。
我们听见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读信上的内容:马蒂,我希望你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或者至少在签署这种协议之前礼貌性地与我商量。
我不是在指责你,但是我得说你刚愎自用的处事方式有一天会把你推进死胡同。
我相信随信附寄的文件能让你结束你的交易,回到达达尼尔。
你的母亲很忧心,她拜托我带你回家。
你的朋友,J.诺布尔·达格特。
信纸信纸被放到一个桌上。
镜头稍远,我们看出这是牲畜商斯通希尔的办公室。
他病恹恹地看着这些文件,一扫之前的精神劲儿。
马蒂:我昨天就像你现在这样不舒服。
我被迫与特纳奶奶同睡一张床。
斯通希尔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
斯通希尔:我和特纳奶奶不熟。
她要是这个城市的居民,我倒是不奇怪她有病。
别人对我说这个疟疾肆虐的地方是西北地区的芝加哥。
说真的,我的小朋友,它才不是西北地区的芝加哥。
我说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它毁掉了我的健康,就像它毁掉了我的财富一样。
他放下文件。
斯通希尔:……我欠你钱。
他用钥匙打开一个抽屉,然后拿出钱数起来。
马蒂:你并没有在交易中吃亏。
斯通希尔:当然没有。
我向你买了一匹马,它却不属于我,我买回一群没有用的小马,然后再也卖不出去了。
马蒂:别忘了还有一匹灰马。
斯通希尔:一摊烂肉。
马蒂:你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对。
斯通希尔:我是站在上帝永恒真理的角度来看的。
他把钱递给马蒂,马蒂再数一遍确认。
马蒂:你的病让你心灰意冷。
你很快会为小马找到买家。
斯通希尔:小石城的普菲策尔肥皂工房愿意出每匹十元的价钱把它们买走。
马蒂:这样充满活力的马被宰杀实在太可惜了。
斯通希尔:那就让它可惜吧。
我相信这项交易会达成。
马蒂:那这样吧。
我需要一匹小马。
我会付你十块钱买其中一匹。
斯通希尔:不。
这是批发价。
不,不。
等等。
我们又在交易了吗?
我刚从你那儿花了二十块钱买来的马,你现在出十块钱买回去?
小丫头,我给你十块钱,你别再在这儿做生意了。
这铁定是我在阿肯色州遭遇的最奸猾的交易。
马厩镜头沿着一排马棚向前推进,来到一个关着小马的畜栏前,其中有一匹是黑色的。
马蒂向那匹马走去。
一个黑人马夫拎着她父亲的马鞍跟着她。
马蒂:这只很漂亮。
她用手摩挲着那匹黑马的鼻子。
她从马夫手上接过马鞍,试着把它扔到马背上。
可是她不够高也不够有力。
马夫帮她放好马鞍,然后帮她骑上马。
马儿稍作挣扎便不动了。
马夫笑了:它不知道有人在上面。
你太轻了。
她轻轻地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猛然跃动了两下,然后奔跑起来。
马儿绕圈奔跑,马夫站在圈子中间,笑个不停。
马夫:它以为自己被马蝇叮上了。
马蒂身体前倾想安抚马的情绪,她抚摸它的口鼻,冲它发出“嘘”的声音。
她直起身来。
马蒂:它太有活力了。
我叫它“小黑”。
马夫:好名字。
马蒂:它喜欢吃什么?
马夫:这个嘛,它是一匹马,所以喜欢吃苹果。
她拉起马的缰绳向门口走去,并回头大声说:帮我谢谢斯通希尔先生。
正要离开的马夫看上去很勉强。
马夫:不了,唔……我还是不提你的名字为好。
帆布帘子在帆布被拉起来的一瞬间,镜头切入。
马蒂正在朝里面打量,拉起帘子的是一位中国老头。
他们身后是杂货铺简陋的货架,在后景深处是朝街的敞亮窗户。
中国人:你看,在睡觉。
反打镜头:一片肮脏的堆满杂物的生活区域。
光线昏暗。
有呼噜声传来。
罗斯特·科格本躺在一张中国式绳床上,他沉重的身体把绳子几乎压到了地上。
马蒂走过去。
马蒂:没事的,我会叫醒他。
中国人:他会不高兴。
马蒂装作没听见,她朝罗斯特走去,杂货铺老板退出去,帆布帘在他身后落下。
马蒂:科格本先生,是我,马蒂·罗斯,你的雇主。
罗斯特:嗯。
马蒂: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罗斯特睁开眼,眨了两下。
罗斯特:去哪儿?
马蒂:去印第安准州,去抓汤姆·钱尼罗斯特:哇……他的眼神定焦在马蒂脸上,一支胳膊伸出来,嗓子里发出咕咕哝哝的声音,接着他朝地板上啐了一口。
罗斯特:……噢。
他拿起一卷烟草卷起烟来。
罗斯特:……钱尼。
你是痛失父亲的小女孩,有着黄金国度的传奇故事。
李先生!
你怎么让人进来了!
杂货铺老板从店铺前面传来的声音:告诉她没好果子了!
马蒂拿出一些现金。
马蒂:我说过抓住钱尼就给你五十块钱。
你不相信我?
看到现金的罗斯特清醒了。
罗斯特:这个,我不知道。
你让人难以捉摸。
马蒂: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马蒂拿过罗斯特手上的烟草帮他卷烟。
罗斯特:现在还不行,姑娘。
我记得你提的条件,但是不记得我答应你了。
如果是对付内德·佩珀,你得付一百块钱。
我告诉你就是这么贵,一百块钱!
我不是在阿肯色州抓他们,这儿倒是有法律,坏人逍遥不了。
他们是在印第安准州,那儿无法无天,执法官是孤军作战。
他又啐了一口。
罗斯特:……一百块钱一点不多。
我先收下五十块钱,会有花销的。
马蒂:你是想从我这儿占到便宜。
罗斯特:我给你的是儿童价。
我不是诈骗犯。
我只不过是一个睡在中国杂货铺里绳床上的老人。
我真想烧了这破床。
我的背痛死了,姑娘。
我一无所有。
她把卷好的烟递给他。
马蒂:你拿钱去买威士忌。
罗斯特拍打胸脯。
罗斯特:我不需要买那个,没收的就够我喝了。
我是执法人员。
她点燃他的烟。
罗斯特:……谢谢。
一百块钱。
这是行价。
马蒂:我不想讨价还价。
我们下午能走吗?
罗斯特:我们?!
说这话引发了他的咳嗽。
罗斯特:……你不能去。
没有这个条件。
马蒂:如果你认为我傻到给你五十块钱然后看你扬长而去,那你就看错了。
罗斯特:我是堂堂的美国执法官!
马蒂:这个在我这儿说明不了什么。
我要看着事情办好。
罗斯特:你没有提过这个。
我没法一边和内德·佩珀的那帮猛男干仗,一边还要照顾小孩。
马蒂:我不是小孩。
罗斯特:我们不会住在寄宿公寓,有热饭暖炕。
我们会马不停蹄地赶路,风餐露宿。
马蒂:我在野外露宿过。
去年夏天爸爸带着我和小弗兰克到珀蒂让去捉浣熊。
我们一晚上都在丛林里。
我们坐在火堆边,亚内尔讲鬼故事。
我们很快乐。
罗斯特:捉浣熊!
这儿可没什么浣熊,这活儿可不是赶三十多英里路去捉只浣熊那么简单!
马蒂:和捉浣熊差不多。
你只不过是想把它说得很难。
钱在这儿。
我的目标是抓住汤姆·钱尼。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愿意的人。
关于你的一切只不过都是道听途说。
我知道的是你喝酒、打呼、啐口水、睡在垃圾中间还满肚子牢骚。
其他的都是吹牛罢了。
他们说你有胆量我才来找你。
我不会单凭几句话就付钱。
要找能说的,莫纳尔克寄宿公寓多了去了。
罗斯特哑口无言看着她。
他躺回绳床里,绳床晃荡起来。
他盯着天花板。
罗斯特:留下钱。
明天早上七点来这儿找我,我们去捉浣熊。
特纳奶奶的房间马蒂一大早就做足准备离开了鼾声连连的特纳奶奶。
她摊开父亲的遗物,拿出一顶宽边渔夫帽戴上,可是帽子太大。
她一边往里塞报纸一边试戴直到合适为止。
她穿上父亲的外套,把长长的袖子卷起来。
然后她检查了一下柯尔特龙骑兵手枪。
她把苹果放进一个口袋里。
最后她把写好的一封信折好放进信封。
在此过程中,我们听见她的画外音读信的内容———马蒂:亲爱的妈妈。
我将要开始一次重大的历险。
或者请恕我称其为一次任务,因为爸爸的大仇一日未报,我们便无法安心。
根据我在史密斯堡的调查,我有信心将汤姆·钱尼绳之以法,我已经为此做好了安排。
当我亲眼看见这些事情完成之后,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寄宿公寓外马蒂把她的装备放到小黑背上。
她坐在马背上向前走去,画外音也随之结束。
马蒂:不用替我担心。
尽管我面对的是死亡的威胁,我却毫不畏惧。
上帝看护着我。
而且我有一匹很棒的马。
请替我亲吻小弗兰克,捏捏瓦奥莱特的小脸蛋。
我将向乔克托领地进发。
杂货铺内镜头向罗斯特的绳床方向移动。
一顶帽子盖在绳床上躺着的人脸上。
有烟雾从某处飘来。
马蒂朝那个人走去,内心充满疑虑。
她拿开那顶帽子。
那是杂货铺上了年纪的中国老板。
马蒂:科格本执法官呢?
杂货铺老板拿起一柄烟斗,抽了一口。
他的姿态非常轻柔。
杂货铺老板:走了……马蒂:走了!
去哪儿了?
杂货铺老板从他的袍子下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马蒂。
他闭上眼,神游天外。
马蒂从那枚信封里抽出一小片纸,上面写着———马蒂:这里有一张去你家的火车票,回家吧。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过了印第安准州的分界河。
你追过来也是无济于事。
我会带着你要的钱尼回来。
让我自己来完成。
鲁本·科格本。
马蒂咬紧了牙关,把那张纸揉作一团。
分界河马蒂骑马向河岸边飞奔而去。
河岸边有一个两边竖着栅栏的木筏充当渡轮,拖索拉到河对岸。
一个摆渡者无所事事地站在岸边。
河对面有两个远远的人影正骑马登岸。
马蒂来到河边的摆渡者面前。
马蒂:那是科格本执法官吗?
摆渡者:是他。
马蒂:他旁边的人是谁?
摆渡者:我不认识。
马蒂:带我过去。
摆渡者伸手拉起她的马缰绳。
摆渡者:你就是那个乱跑的孩子。
执法官说过你会来。
我带你去见郡长。
马蒂:他瞎说。
放开我的马。
我要去对岸。
摆渡者牵着小黑,向镇上走去。
马蒂扭过头看着河对岸的两个身影。
他们也坐在马鞍上扭着头看她。
马蒂:……听着,萨利姆,如果你不转身把我送过河,你就会被送上法庭,你也不愿意吧。
我有一个很好的律师。
摆渡者:我不叫萨利姆。
她看着这个愚钝的男人毫无反应的后背,又扭头看着河对岸。
两个人影没再向后看,他们继续向河岸高处行进。
马蒂从搭在马鞍上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使劲朝摆渡者扔去。
苹果正击中摆渡者的后脑勺。
他松开缰绳,伸手去捂脑袋。
马蒂俯身接过缰绳向后拉起。
她调转小黑,向河岸跑去。
马蒂:快跑,小黑!
摆渡者:嘿!
她就势骑着飞奔的马下了河。
水花声和喊叫声又引起了对岸两个男人的注意。
马儿进入河水深处后,奔跑的步伐慢了下来,水的阻力很大。
摆渡者跑到了河边。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偏了许多。
小黑踩不到河床,开始游泳。
对岸的两个原本扭头在看的男人索性将马头调转过来,直视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但是他们并没有向前走。
他们双手扶住马鞍的鞍桥,只作看客。
水流湍急,小黑被冲向下游。
马蒂:好样的,小黑!
就在小黑的脑袋要沉到水下时,它又踩到了河床。
它使劲朝着变近了的河岸游去。
岸上的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
马儿和马蒂湿淋淋地从河里钻出来。
马蒂用脚跟敲打小黑的两肋,让它慢慢走上河岸。
她在距离两个男人———罗斯特和勒伯夫———好几码的地方停下来。
双方沉默对峙,小黑喘着粗气。
两个没有表情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罗斯特:真是一匹好马。
又过了好一会儿。
罗斯特:……我出十块钱跟你买下它。
马蒂:用你从我这儿偷的钱?
罗斯特:那不是偷,我已经出来找你要的人了。
马蒂:我得跟着你。
否则协议无效,那钱就是你偷的。
罗斯特舔了舔嘴唇,思考她说的话。
勒伯夫:执法官,把这个小孩儿扔回渡轮上。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时间都浪费了。
马蒂:如果回去了,我会去美国警察署报告我的金钱失窃。
还有无济于事,科格本执法官———“追过来也是无济于事”———不是“无剂于事”。
科格本瞪着她,极为沉默。
勒伯夫看着他们俩,等着罗斯特继续前进。
当他发现罗斯特没有走的意思时,他从马背上滑下来。
马蒂看着勒伯夫朝小黑走来,他温柔地伸出一只手让马儿嗅闻和触碰。
突然,他一只手猛地挥打缰绳,另一只手抓住了马蒂的脚踝。
他将她的脚推出马镫,然后使劲将马蒂拉翻在地。
勒伯夫:小丫头,该打屁股了。
他伸手便打她。
马蒂:帮帮我,执法官!
罗斯特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
勒伯夫(继续打着):现在乖乖听大人的话!
要不然我找一根树条来打断你的腿!
马蒂挣扎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勒伯夫把她从满是泥土的地上拖到一个灌木丛边,折下一枝树条。
勒伯夫:现在让你知道厉害!
浑身湿透又沾了一身脏土的马蒂做着徒劳的挣扎。
罗斯特仍在冷冷地看着勒伯夫鞭打她。
马蒂:你就任他这么做吗,执法官?
终于,罗斯特平静地说:不,我不会。
放下你的树条,勒伯夫。
她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勒伯夫扭头看着他,一时惊讶无语。
然后又恢复了坚决勒伯夫:她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他继续鞭打马蒂。
罗斯特(平静地):你没有听见吗?
我说,够了。
勒伯夫:我得有始有终。
罗斯特:那将是你犯下的最大错误,你这个得州骑警。
一声拉枪栓的声音。
勒伯夫停下手看着罗斯特———他拔出枪,拉好枪栓,对准了他。
勒伯夫把枝条扔到一边。
我们听见他嘟囔着———勒伯夫:被一个小女孩牵着鼻子走。
营火马蒂双手绕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火堆。
勒伯夫脚冲火堆坐着,孩子气面孔的他叼着一支烟斗,看上去像嘲笑老师的学生。
他盯着火堆,一边抽烟斗一边若有所思。
勒伯夫:我很少看见这么大的火堆在得州,我们就用一些小嫩枝或者干粪块烤些豆子吃。
罗斯特抱着一堆柴火走进光亮中。
勒伯夫:……而且,丛林战斗的法则是绝不在帐篷旁边生火。
在陌生的地方暴露行踪是很轻率的做法。
罗斯特瞪了勒伯夫一眼,然后把木柴扔进火里。
他离开了光亮的区域。
勒伯夫朝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罗斯特继续说:……你怎么知道巴格比那儿有情报?
罗斯特:他开一间铺子。
他回来时拿着一卷绳子,然后在地上铺开一张毯子。
勒伯夫:一间铺子。
那就能令他对准州的动静了若指掌?
罗斯特把绳子的一端放在地上,然后拿着其余的部分向前走。
罗斯特:我们身处一片荒野。
任何一个进来的人,无论需要什么供给,都只能走进他的门口。
他用绳子在自己的睡袍边摆了一个圈。
勒伯夫见状笑起来。
勒伯夫:这么做太傻了。
所有的蛇在这个季节都在冬眠。
又走出了光亮区域的罗斯特:它们已经醒了。
马蒂:也给我一条绳子。
罗斯特:蛇是不会找上你的。
他拿来一个瓶子放在睡毯上。
罗斯特:……你又小又瘦。
你睡之前最好取点水来准备明天早上用,你把它放在火堆边。
河水晚上会冻起来。
马蒂:我不会再到那个地方去。
你要是想要水就自己去取。
罗斯特:我们队伍里的人都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勒伯夫:你算幸运的,这儿到处有水。
在我们那儿,骑马走上几天也见不着水。
我曾经从动物的蹄印里舔过脏水,即使这样我也心满意足了。
罗斯特:你们得州牛仔每个都说从动物脚印里喝水的事,我要是见到一个不提这事的,我会跟他握手,然后给他一条丹尼尔·韦伯斯特雪茄。
勒伯夫:你不相信?
罗斯特:头二十五次听说的时候我还信。
也许是真的。
也许在地上舔水喝是骑警的法则。
勒伯夫:你开始显得无知了,科格本。
我不介意开一些私人间的玩笑,但是我可不想听你这么一个人诋毁骑警队。
罗斯特:你们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骑那些绵羊的?
勒伯夫气得蹬腿。
勒伯夫:你那高大的美国种马喘不过气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长毛马一样跑得很欢。
尽管说你的笑话吧。
你只不过想在这个小女孩马蒂面前展示你自以为是的聪明。
罗斯特:这像是女人说的话。
勒伯夫:对,就是这样!
想让我在这个女孩面前出尽洋相。
罗斯特:我想她现在对你印象不错。
沉默,只有木柴燃烧的吱嘎声。
马蒂:你们想不想听“半夜访客”的故事?
你们其中一个来演“访客”,我告诉他该怎么说。
其他角色我来扮演。
勒伯夫继续瞪着罗斯特,喘着粗气。
罗斯特啪的一声扯过睡袍盖住自己。
黎明马蒂仰面朝上的近景。
雪花飘到她的脸上并融化掉。
马蒂眼睛眨巴着睁开了。
罗斯特已经在马旁打包东西。
勒伯夫不见踪迹。
马蒂站起来。
马蒂:早上好,执法官罗斯特(看着手上的活儿):早上好。
马蒂:勒伯夫先生去哪儿了?
罗斯特摇了摇头:山坡下。
解决他的自然需求去了。
马蒂:科格本执法官,我很乐意有机会跟你单独谈谈。
我意识到你和勒伯夫先生达成了某种协议。
作为你的雇主,我认为有权利知道你们协议的细则。
罗斯特:细则就是我们把钱尼送到得州圣萨巴的地方法官那儿,然后我们把巨额的赏金分了。
马蒂:我不希望他被送到得州,去用得州的法律判决他在得州的罪行。
这不是我们的协议。
罗斯特用力拉了拉绑行李的绳子。
罗斯特:你想要的是他被捉住并受到制裁。
马蒂:我想让他知道是因为杀了我父亲才被抓。
罗斯特转身看着她。
罗斯特:你可以告诉他,可以当面告诉他。
你可以用唾沫啐他,喂他吃路上的沙子。
我帮你制服他。
如果你愿意,我把他脚底的肉削下来,在上面敷印第安辣椒。
这还不值一百块钱吗?
马蒂:不值。
如果我买了东西,我就有自己的用法。
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我为什么要付给你钱?
罗斯特:现在你就得知道不可能任何细节都按照你的意愿来。
其他人也有自己的利益。
我们听见了马靴的丁零声。
罗斯特:……我是有自由的。
如果你认为我没有满足你的条件,我会在回来的时候把钱还给你。
马蒂:我和小黑会回美国警署那儿告你诈骗。
罗斯特:去你的吧!
勒伯夫出现。
勒伯夫:怎么了?
罗斯特(不耐烦地):我们在谈事情。
勒伯夫:那是你这么说。
在我听起来你还是在被一个小女孩唬弄。
罗斯特:你说唬弄!
勒伯夫:说了没错。
罗斯特: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唬弄!
马蒂:没有谁在唬弄谁。
我和执法官的协议在你之前。
它是有法律约束的。
勒伯夫(嘲笑):法律约束!
这个人早就臭名昭著了!
他曾经是和昆特里尔还有血腥的比尔·安德森(注3)一起混的夜行侠!
罗斯特:他们都是爱国者,你这个得州垃圾!
勒伯夫:他们在堪萨斯的劳伦斯谋杀女人和小孩。
罗斯特:我也听说了。
这些都是天大的谎言。
先生,你是哪个军队的?
勒伯夫:我在什里夫波特,先是跟着科比-史密斯———罗斯特:你在哪个部队?
勒伯夫:我服役于北弗吉尼亚军队,科格本,我敢光明正大地说出这些!
罗斯特:如果你曾经跟昆特里尔上校———勒伯夫:昆特里尔上校,真敢说!
罗斯特:你最好住嘴,勒伯夫!
勒伯夫:什么上校!
罗斯特:那好吧!
得州给的那些钱不值得让我没日没夜地听你这些意见。
我们的协议无效———各干各的吧!
勒伯夫已经骑上了他的长毛马。
勒伯夫:我求之不得!
他调转马头。
勒伯夫:……祝贺你,科格本。
你从一个劫匪升级成奶妈了。
再见!
在轰轰的马蹄声和丁零当啷的马靴声中,勒伯夫骑马飞奔而去。
而极度愤怒的罗斯特继续干手上的活儿。
随着马蹄声渐远,马蒂带着有些抱歉的口吻说:我们不需要他对吗,执法官?
罗斯特(嘟囔着):我们会怀念他那管卡宾枪。
那玩意儿在这儿救命时很管用。
巴格比店铺门外一幢摇摇欲坠的店铺,一头脖子上拴着棉绳的骡子被绑在门廊柱上。
骡子的脖子被绳子拉得很紧,还被两个穿着混搭的印第安男孩用木棍戳来戳去。
罗斯特走过来砍断了绳子。
骡子叫唤了一声便跑掉了,它摇头晃脑的,绳子从脖子上垂下来。
印第安男孩:嗨。
罗斯特已经走上了门廊的楼梯。
罗斯特:你们把这个当运动,是不是?
他使劲在一个男孩屁股上踹了一脚,男孩从门廊摔到了泥地上。
另一个男孩靠在栏杆上,罗斯特朝男孩胸口猛力一推,他也滚落到了地上。
罗斯特:你待在这儿,丫头。
我去找巴格比。
马蒂骑着小黑,手上拿着科格本的马缰绳。
他朝里面走去,两个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回到门廊上。
他们坐在那儿,双脚悬垂,用满怀愠怒地眼神盯着马蒂。
马蒂也盯着他俩。
几分钟后两个男孩并没有什么行动。
门砰地打开,罗斯特走出来。
马蒂:钱尼来过这儿吗?
罗斯特:没有罗斯特出来的时候又把其中一个男孩踹到地上。
另一个男孩赶紧闪到罗斯特踹不到的地方。
罗斯特走下台阶。
罗斯特:但是科克·海斯两天前来过。
科克是勒奇·内德的人。
他在这儿买了必需品,用这个。
他把一个硬币叮一声扔给马蒂。
她仔细端详硬币:这是金的,正方形,中间有一个刀刻的“+”。
马蒂:这是爸爸的金币!
汤姆·钱尼,我们来对地方了!
罗斯特:这不是世界上惟一的加州金币。
马蒂:可在这儿却不常见。
罗斯特:是不常见。
但是如果这真是钱尼的,既有可能是钱尼投靠了勒奇·内德,也有可能是他被勒奇·内德撞上了,搞不好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些都不好说。
马蒂:那就太令人失望了,执法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斯特骑上马。
罗斯特:我们继续追。
内德也是警察局的目标,找到他就可以知道钱尼的下落———或者知道他尸体的下落。
巴格比不知道他们走了哪条路,但是既然他们来过这儿,那么无非有两条路可以走:向北的旋梯山,或者是继续向西。
我怀疑是向北。
那边更有油水可捞。
跌在地上的男孩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土。
他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
男孩:费林顿先生会追究是谁放跑了他的骡子。
罗斯特调转马头就走。
罗斯特:告诉他是詹姆斯先生,密苏里州克莱县的银行调查员。
男孩:詹姆斯家的男孩都很瘦小,弗兰克和杰西都是。
罗斯特:有一个已经长胖了。
骡子跑不远。
你们两个最好别再这么干,否则我会在某个深夜回来切掉你们某人的脑袋———我不说是哪个———然后放在另一个的肚子上以示警告。
骑马行进中罗斯特和马蒂骑马并排走在林间。
罗斯特:在埃尔克霍恩塔文时,我和波特在他手下服役。
即使是后期,我们主要也是参与一些军事活动。
有一次,我们遇到一个出纳员,他是个北佬,我们抢了他四千块钱金币。
他尖叫着就像是他自己的钱一样。
不过既然内战已经结束了,这从法律上来说是犯罪,所以波特来到阿肯色州,而我带着自己分到的钱去了伊利诺伊州开罗镇,开始用伯勒斯这个名字,还开了一家叫绿青蛙的餐馆。
我娶了一个肥胖的寡妇,但却重新开始酗酒,而且我妻子不喜欢我那些朋友。
她决定回到第一个丈夫那儿,他是一个五金店的职员。
她说“再见,鲁本,在你这儿得不到体面的爱情”。
我对她说“再见,诺拉,我希望那个卖钉子的杂种这次能给你幸福”。
她还带走了我儿子。
不过他也从没喜欢过我。
我想可能是我对他说话太凶,但是我并不是存心的。
你绝对找不到比霍勒斯更笨的小孩。
我想他起码打碎了四十个杯子……他皱着眉直起身子,似乎发现了什么。
马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男人吊在一棵树上———非常高,大概距地面有三十英尺。
尸体还在慢慢地转动。
头显得异常大。
罗斯特:嘿!
罗斯特大叫的同时,有什么东西从尸体的头上离开———原来我们看到的不光是尸体,还有一只巨大的兀鹰,它站在尸体的肩膀上,正在啄食他的脸。
大鸟笨重地飞走了。
罗斯特看着那具高高悬起的尸体。
罗斯特:是钱尼吗?
马蒂:我不认识他的脚底板。
罗斯特下马,从装备里拿出一把刀,慢慢地向树那边走去。
马蒂跟在后面。
她走过来看见罗斯特正在用刀割绳子,绳子一头绑着尸体,另一头缠在与人胸口齐高的树干上。
马蒂朝上看去。
她看见的是尸体的脚底,因为距离远而感觉变小的尸体慢慢地在高处转动。
罗斯特:退后。
马蒂退后了。
罗斯特在绳子差不多割断的时候也退到一边,绳子自己拉断,在重力拉扯下迅速地转圈松开,上面的尸体也开始旋转。
绳子解开了,它被猛地拽上去,拍打在树枝上。
尸体开始下落———大概四英尺———然后戛然而止,折了一下并使劲晃动。
罗斯特:他妈的。
他们俩都盯着尸体。
罗斯特:勾住了。
你能不能拿着这把刀爬到上面去。
我太老太胖了。
树上马蒂爬在树上。
我们听见罗斯特在下面说话的声音。
罗斯特:餐馆里有一张台球桌,男女都招待,但是来的大部分都是男人。
我尝试过经营它,但是我总是帮倒忙,而且从没学会怎么买肉。
我就像一个和蜜蜂群搏斗的男人。
最后我放弃了,卖掉了它,出来闯荡。
马蒂停下来,向下看镜头在她上方。
罗斯特显得很小,他在远远的地面抽着烟朝上看。
他看着马蒂正向下看,便说:你干得很好。
她向上看看,又向下看看,然后继续向前爬。
罗斯特继续说:……我去了得州的埃斯塔卡多平原,和弗农·沙夫托还有一个叫奥吕的印第安傻瓜一起打水牛。
马蒂向枝头爬去,她伸出手,手指抓到一根树枝。
她一只手抓牢树枝,伸出另一只手,把自己向上拉去。
罗斯特:……摩门教教徒把沙夫托逐出了大盐湖城,但是不要问我为什么。
就当是听错了。
你问我也没用,我不会回答。
马蒂爬到与尸体腰部等高的位置向前看去,尸体在大概八英尺的距离外转动着。
罗斯特问:……那是他吗?
那张脸已经被吃了一半,也没了眼睛。
马蒂:我想不是的。
她正要原路返回,但是罗斯特喊道:先别!
把他放下来!
马蒂:为什么?
罗斯特:我也许认识他。
她又向前挪了挪,用一根树枝去够挂尸体的那根树枝。
她哆哆嗦嗦地爬上去,接着从腰间拔出罗斯特那把刀。
罗斯特:……你要知道,奥吕和我都发了庄重的誓言要守口如瓶。
那些长毛大家伙都快没了。
真是羞耻。
马蒂越过尸体的肩膀朝下看着远处的罗斯特。
罗斯特:……我愿意拿三块钱买一条腌制的水牛舌头。
她一边割绳子一边大声问:为什么把他吊这么高?
罗斯特:我不知道。
也许他们认为这样他会死得更彻底。
马蒂继续割绳子。
罗斯特向后退了一步。
绳子断了,尸体立刻下落。
失去重力的树枝弹了起来,马蒂就趴在上面。
她大喘一口气,抱住树枝,旋转了半圈后才稳住。
尸体啪一声摔在地上。
马蒂看着。
尸体躺在下方的地面上,骨头都摔断了,姿势很奇怪。
罗斯特走上前去。
他俯身向前去看那张脸。
罗斯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察觉到什么,抬头向前方看去。
马蒂也看过去,透过树叶的缝隙,她看见一个骑马者悠闲地朝这边走来。
地上的罗斯特转身面对来者———一个印第安人,马鞍上挂着一支长枪管的来复枪。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联军军装,背上挎着一条来复枪的子弹带,戴着一顶帽檐上插着羽毛的毡帽。
就在来者越来越近的同时,罗斯特伸手去摸他的枪。
马蒂向下看见骑马者在树下停下来。
她听见打招呼的声音和几乎听不见的说话声。
经过一番交谈,印第安人下了马。
两个男人分别站在尸体的两头。
罗斯特抓着尸体手腕,印第安人抓住脚踝,他们抬起尸体。
马蒂皱眉。
她开始往树下爬。
一分钟后马蒂从树上下来。
罗斯特正从路上回到树旁的两匹马那儿。
印第安人骑着屁股上挂着尸体的马向罗斯特和马蒂来的路走去。
马蒂:他认识这个吊死的人?
罗斯特上马。
罗斯特:他不认识。
但这是一具尸体,还能卖些钱。
他抬头看着开始飘雪的天空。
骑马行进中天空下起小雪。
罗斯特和马蒂一前一后踏过一条小溪。
罗斯特:她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我当一个律师。
她给我买了一本很厚的书叫《丹尼尔斯谈可流通票据》,让我读。
我对它没任何兴趣,非常高兴能够把它扔到一边,离开得州。
那儿和加拿大之间只有几棵树,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却有人愿意待那儿不走。
我去了———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罗斯特停下来,他扭头向后看他听了一会儿。
罗斯特:我早知道。
马蒂:知道什么?
罗斯特:我们被跟踪了。
我跟那个印第安人说,如果有人跟着我们,就开枪告诉我。
马蒂:我们应该担心吗,执法官?
罗斯特:不。
那是勒伯夫先生,把我们当作猎狗,一旦找到目标,他就会横插一脚进来。
我们的得州朋友倒是挺清楚自己不可能赶在我们前头。
马蒂思索着。
马蒂:也许我们可以退回去,把脚印弄乱了来迷惑他。
罗斯特:不,我们就在这儿等着,跟我们的朋友打一个热情的招呼,然后问他要去哪儿。
几分钟后路中间,罗斯特悠然自得地坐在马背上等着。
雪还在下。
路上响起叮当声。
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见一个正在前进的骑马人,树叶挡住了路的转弯处。
罗斯特挺直了身体。
骑马人绕过了转弯处。
他靠近了:是一个长着连鬓胡子的白人,他的马牵着另一匹驮马,上面挂着丁零当啷的杂物。
他骑的那匹马屁股上驮着那个吊死的尸体。
这个陌生人戴着一个凶恶的狗熊头当帽子。
其他的熊皮像袍子一样披在他身上。
他不紧不慢地向罗斯特走来,在俩人距离还有几码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很闲适地坐在马上,认真地迎视罗斯特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罗斯特:你不是勒伯夫。
披熊皮的人:我叫福斯特。
我是这里的牙医。
也是兽医。
也是给那些不乱动的人看病的医生。
罗斯特(指着尸体):这个人用不上你了。
披熊皮的人:从一个印第安人那儿买来的。
我给了他两块牙医镜子和一瓶祛痰剂。
(过了一会儿)你们谁需要医生吗?
罗斯特:不需要。
罗斯特挺直了身体像是要调转马头,但是想了想又停下了。
罗斯特:……天气会变得很冷。
你知道有什么可以借宿的地方吗?
披熊皮的人:我有我的熊皮。
你可以去找奥里吉纳尔·格雷瑟·鲍勃。
他在卡里永河边挖了一个洞。
你要是朝河边走,就一定会看见的。
格雷瑟·鲍勃———奥里吉纳尔·格雷瑟·鲍勃———他在纠察线以北打猎,不会介意你们借用那个洞的。
停顿片刻。
披熊皮的人歪了歪脑袋意指那具尸体。
披熊皮的人:我拔了他的牙齿。
我愿意出售他的其余部分。
夜晚视角朝下,我们看见一个峡谷侧面有一间马马虎虎搭建起来的小木屋。
背面的房顶和山坡接在一起。
炊烟从一个简陋的烟囱里升起。
罗斯特和马蒂站在山顶处向峡谷里望去。
罗斯特脱下外套。
罗斯特;拿着我的外套。
爬到屋顶上去。
如果他们不友善,我会示意你把烟囱堵起来。
马蒂向山坡与屋顶相连的地方爬下去,罗斯特拿着来复枪向门口走去———门是用皮革铰链固定的粗糙木板。
他嘎吱嘎吱地走在雪地里。
门慢慢被拉开,一个脸部背光的人手上拿着一把手枪出现在门口。
罗斯特停下。
男人:谁在外面?
罗斯特:我们找地方借宿。
男人:这里没地方!
快走!
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灯亮了。
马蒂爬到了屋顶上,她向下看着罗斯特。
罗斯特朝上看,心里打着主意。
他没有给信号。
他又把视线挪回门上。
罗斯特:里面还有谁?
声音:快走!
罗斯特抬头看马蒂,他点了点头。
马蒂把衣服团成一团,塞进了烟囱。
罗斯特向门的一侧走了十步,然后跪在雪地里,举起来复枪。
过了好一会儿。
屋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不止一个人。
里面的情况———叫喊声———火被水浇熄的嘶嘶声。
突然:门开了———砰!
砰!
———响起两声枪响。
马蒂刚一探头向院子里看去,就听见“砰”一声枪响,子弹穿透屋顶打在她脚边。
罗斯特的来复枪响了。
屋内传来痛苦的尖叫声。
罗斯特:我是联邦警察!
谁在里面?
快说。
另一个声音:一个教徒和一个狗杂种!
罗斯特侧耳听着。
罗斯特:是埃米特·昆西吗?
声音:我不认识什么埃米特·昆西。
罗斯特:听着,埃米特·昆西。
我知道是你!
我是罗斯特·科格本。
哥伦布·波特和五个执法官都在这儿。
我们有一桶煤油。
我可以一分钟之内把你炸开花!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来,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一旦煤油被倒进烟囱里,谁跑出来,我们就打谁!
对方在考虑。
昆西:你们就两个人!
罗斯特:那你就拿你的命来赌吧!
你们有多少人在里面?
昆西:我和穆恩,但是他中枪了,走不了路!
罗斯特:把他拖出来!
点上灯!
对方在考虑。
昆西:告诉其他警官小心他们的枪,我们出来了!
门开了。
从冒着烟的黑房间里扔出来一把猎枪和两支手枪。
接着,橙色的光亮起:一盏灯被点亮。
两个男人走出来,一个跛着脚,另一个拎着一盏灯,扶着他。
罗斯特:趴在地上!
我铐你们的时候别动!
我们是只有两个人,但是如果你乱来,屋顶上我的人会朝你开枪。
屋里罗斯特耐心地将火重新点燃。
他朝挂在火上的锅里窥视。
被铐上的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张长凳子上,面前有一张木桌,他们盯着马蒂。
穆恩的腿被一张蓝色的大手帕绑着。
昆西很怨愤地说:你说屋顶上的是男人。
我还以为是波特。
罗斯特:你一如既往的愚蠢,昆西。
他用一个木勺在锅里搅动。
罗斯特:……这儿有一大锅玉米粥。
你们是不是在等什么客人?
昆西:这是我们的晚饭和早饭。
我早饭吃得多。
穆恩点头附和,但是他给出另一个解释。
穆恩:玉米粥煮起来总是比想象的多。
罗斯特继续向四周嗅着。
他揭开一块帆布,下面盖着一箱酒。
罗斯特:还藏了这么多威士忌。
你们两个家伙在干什么,不就是弄吃的吗?
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昆西:我们不知道谁在外面。
也许是一些疯子。
谁都能说自己是执法官。
穆恩:我的腿很疼。
罗斯特:不疼才怪。
你们上次看见你们的老朋友内德·佩珀是什么时候?
昆西:内德·佩珀?
我不认识他,他是谁?
罗斯特把锅里的玉米粥盛到碗里。
罗斯特:你居然不记得他。
他是个小个子男人,神经质且动作迅速。
他的嘴唇缺了一块。
昆西:我没有想起任何人。
罗斯特端着满满一碗玉米粥坐在他们对面开始享用。
罗斯特:现在内德那儿可能来了个新人。
他也是矮个儿,脸上有一处被火药灼伤的黑色印记。
他叫自己钱尼,或者有时候叫切姆斯福德。
带着一把亨利来复枪。
昆西:我没有想起任何人。
如果有黑色印记,我一定记得。
罗斯特: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一件都不记得,对吗,昆西?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舀起一勺玉米粥。
罗斯特:……看起来玉米粥有很多。
你知道些什么,穆恩?
穆恩看着昆西,昆西向他回以阴沉的眼神。
穆恩:我不认识这些人。
我一直很愿意维护法纪的。
罗斯特:等我们回到史密斯堡的时候,你那条腿就会失血变成黑色。
它会腐烂然后被切掉。
如果你还活着,我会让你在底特律的联邦监狱再待上两三年。
穆恩:你想吓唬我。
罗斯特:在那儿他们会教你读书写字,但是其余的时光就不那么美好了。
那些男孩不会对一个跛子好到哪儿去。
穆恩:你想吓唬我。
罗斯特:告诉我关于内德的一些有用信息。
明天我带你去麦卡莱斯特的店里把那颗子弹拿出来。
然后我给你三天时间离开领地。
昆西:我们不认识你找的这些人。
罗斯特冲穆恩耸了耸肩。
罗斯特:这不是他的腿。
昆西:别开口,穆恩。
让我来说。
穆恩:如果我知道我就说了。
昆西:我们只是疲惫的捕兽人。
他扭头看着死盯住他的马蒂。
昆西:……谁用棍子毒打了你?
马蒂把目光投向穆恩。
马蒂:脸上有印记的钱尼杀了我父亲。
他和你一样喝威士忌,最后都会以杀人告终。
如果你回答执法官的问题,他会帮助你。
我家里有一个很棒的律师,他也会帮助你。
过了一会儿。
穆恩:我不太明白。
(问罗斯特)她为什么在这儿?
昆西:别和这些人罗嗦,穆恩。
别和那个丫头说太多马蒂(对昆西):我不喜欢你。
我希望你下地狱。
我的律师不会帮助你。
穆恩:我的腿开始痉挛。
罗斯特:是的,你还这么年轻,一定不愿意失去你的腿。
这么年轻就得杵拐棍太可惜了。
你喜欢跳舞和运动吧,可别停下来啊。
昆西:别紧张。
他是在诈你呢。
罗斯特:我是实话实说。
穆恩:我们两天前看见内德和海斯。
我们———昆西:别犯傻!
你要是说了,我就杀了你!
穆恩:我不干了。
我必须看医生。
我们———昆西抬起一只腿,膝盖从下面撞在桌上,罗斯特的玉米粥在碗里晃动起来,他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刀。
他拿起刀使劲向穆恩戴手铐的手砍去,斩下了四只手指,它们就像树枝从树干上被砍断一样落下。
穆恩尖叫,罗斯特小声地骂:真该死!
昆西将刀轻轻抛起,然后换方向重新握住刀。
他用戴着手铐的手将刀插进了穆恩的胸口。
罗斯特朝他开枪。
子弹打在了昆西脸上,他向后倒去。
血溅到马蒂身上。
昆西从凳子上慢慢地滑落到墙角边。
穆恩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刀子。
穆恩:噢,天啊,我要死了!
罗斯特和马蒂站在他旁边俯视他。
穆恩:……别站着看了!
帮帮我!
罗斯特:我帮不了你,孩子。
是你的同伙杀了你,我帮你解决了他。
穆恩:别让我躺在这儿!
野狼会撕了我!
罗斯特:我保证会将你好好安葬。
你告诉我内德的事,你在哪儿看见了他?
穆恩:两天前,在麦卡莱斯特的店里。
他们今晚会回来取走新马,还有玉米粥。
如果大雪没有阻止他们的话,他们应该刚刚在瓦戈纳铁路中转站抢劫了凯蒂·弗莱尔列车。
他瞪大双眼看着脚旁的垂死者。
穆恩:……我流了很多血!
我就要死了。
把这个消息转告给我的兄弟乔治·加勒特。
他是南德州卫理公会派的巡回牧师。
你可以写信给奥斯汀的教区执事代为转交。
罗斯特:我该不该告诉他你犯了法?
穆恩:没关系,他知道我是逃犯。
我们迟早会在天国相遇的!
罗斯特:可别遇上昆西。
屋外马蒂的主观视角:覆满树木的山坡形成了漏斗一样的峡谷。
除了飘落的雪花,一切都是静止的。
马蒂站在屋门外,双手交叉抱住手臂,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门开了,罗斯特走出来。
罗斯特:把我们的马拴到屋后的畜栏去。
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
他站在门槛处向木屋里看。
马蒂:他死了吗?
罗斯特:死了。
我用那张毯子盖住了尸体。
不能让他们察觉到异样,不然他们就不进来了。
罗斯特看到了什么,于是他马上走进屋里。
他出来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握住什么东西。
罗斯特:……我们爬上那边的山脊,抢占一个制高点才能有开阔的视野。
他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那东西掉落时在树林中发出嚓嚓的声音。
马蒂:那是什么?
罗斯特:手指。
山脊罗斯特蹲下。
他掏出手枪,把子弹放进空弹膛里。
他把手枪放在一个大树桩上,把子弹袋放在手枪旁边。
来复枪也倚靠在树桩上。
他向远处瞭望。
在他的视角中,山谷下的小木屋显得很宁静,烟囱上炊烟袅袅。
马蒂:我们现在怎么办?
罗斯特拿出一个玉米面包吃起来。
罗斯特:等着。
他们来了以后,等着他们走进木屋。
我会开枪打死最后一个进去的人,然后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马蒂:你会从他后背开枪吗?
罗斯特:我会告诉他们我们是很严肃的。
我给他们投降的机会,也许还能活捉他们。
如果他们不肯,我会在他们要出来的时候开枪。
我有信心,只要杀他们三个人,他们就会失去士气。
他嚼了一会儿面包。
马蒂:你看上去很沉着。
罗斯特:这不过就是活靶射击。
有一次我在新墨西哥的时候,波还是匹强壮的小公马,我也更灵光一些,我们被七个人追。
我掉转马头,然后用牙齿咬住缰绳,径直朝他们冲过去,朝他们甩出我装在马鞍上的折刀。
哼,我看他们都是恋家的已婚男士,全都各自跑回家去了。
马蒂:难以置信。
罗斯特:怎么了?
马蒂:一个对七个。
罗斯特:绝对真实。
你对付敌人得够强硬够迅速,他们没时间考虑自己人多的优势———他只想到自己,只想如何脱身。
马蒂:他们为什么追你?
罗斯特:他们是武装警卫队。
马蒂:除了北佬出纳员那起抢劫案,你还犯过别的事?
罗斯特:我抢劫了一个高利贷银行。
抢劫小偷难道不行吗?
我从不抢劫平民,连一只手表也没拿过。
马蒂:那都是偷窃。
罗斯特:他们才是新墨西哥的小偷。
突然,他警惕起来,伸出一只手示意安静。
有一个骑马者慢慢行来的声音。
罗斯特有些困惑:……一个人,我没想到他们还派了侦查员来。
他们在高处的视角:一个骑马者的身影进入峡谷。
他一路行来停在了小木屋前,然后下马。
我们听见了马刺的叮当声。
罗斯特:……妈的。
是勒伯夫。
远远传来勒伯夫冲小木屋里打招呼的声音:有人吗?
勒伯夫从皮套里掏出手枪。
他向木屋走去,打开门,朝里看。
罗斯特站起来,正要叫住走进木屋并关上门的勒伯夫。
我们听见马蹄声。
马很多。
马蒂:我们必须提醒他,执法官!
罗斯特看着峡谷口。
罗斯特:太迟了。
马蒂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自高向低的视角:四个骑马者进了峡谷。
他们看着木屋。
隐约从屋里传来说话声———勒伯夫:哦!
门开了,勒伯夫磕磕绊绊地走出来,惊讶地瞪着眼。
他看见了正在靠近的马队。
他们也看见了他。
他们放慢速度,谨慎地前进。
勒伯夫看看他们,回头看看身后,又转回来看看他们。
马蒂:我们怎么办,执法官?
罗斯特:我们坐等。
他要干嘛?
骑士们在距离勒伯夫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们散成一排对着他。
双方在交谈,我们听不见对话的内容。
勒伯夫拿出枪指着四人。
罗斯特:他可真不怕惹祸上身啊。
四个人若无其事地跨在马上,面对勒伯夫的枪面无惧色。
他们还在说话。
罗斯特:长络腮胡子的是勒奇·内德。
他指的是骑马者中说话最多的那个人。
勒奇·内德现在对两边的人说话,两人继续向前逼近,将勒伯夫围了起来。
勒伯夫紧张地朝两边看,同时挥动手中的枪。
骑马者无人拔枪。
勒伯夫右边的人从马鞍上拎起一根绳索并娴熟地舞出一个绳圈。
勒伯夫左边的人说了什么。
他朝左看了一眼,右边的人将绳子套在勒伯夫身上并收紧。
勒伯夫被拉了一个踉跄,手枪落在地上。
马背上的人牵着绳子骑马后退几步,将绳子的另一端挂在他马鞍的鞍桥上。
两个人滑下马来。
其中一个向木屋门口走去。
罗斯特:好吧,就现在。
砰!
———来复枪就在马蒂的耳朵边震耳欲聋地响了。
向木屋门口走去的男人背部中枪倒地。
两匹无人骑的马受惊,后腿蹬立、转圈。
拖住勒伯夫的马也受惊逃窜,马背上的人迅速向四处查看然后开枪。
勒奇·内德朝着处于有利位置的罗斯特和马蒂看过来,并开枪。
罗斯特瞄准射击,但是前两枪在下面的骚乱中并无收效。
第三枪打倒了勒奇·内德的马。
马下另一人慌张地去抓其中一匹失去控制的马。
拖住勒伯夫的那个人策马让它向其中一匹无人骑的马跑去,想要抓住它。
勒伯夫被突然蹿动的马拖在后面。
一时之间非常骚乱,马的嘶叫声,谷底的枪声和罗斯特来复枪的轰轰声掺杂在一起。
马下的人成功地抓到了缰绳。
他费力地爬上受了惊吓的马。
拖着勒伯夫的骑马者将绳子割断,他策马向内德·佩珀飞奔过去,伸手将他拉上马。
罗斯特的来复枪始终瞄准他。
勒奇·内德拉住了那人伸出的手。
他正要飞身上马的时候,罗斯特的来复枪响了。
骑在马上的人跌下马来,勒奇·内德留在了马上,他挥动缰绳,飞奔而去。
另一个活着的人骑马跟在他后面。
谷底有一匹死去的马,一匹疯狂转着圈奔跑的没人骑的马,和三个躺着不动的人。
其中一个是勒伯夫。
罗斯特站起来。
罗斯特:失手了。
谷底勒伯夫呻吟着。
罗斯特和马蒂一前一后向他走去,马蒂一路上谨慎地看着两个死者。
罗斯特:你真是帮倒忙,老兄。
勒伯夫:我受了重伤。
勒伯夫说话的声音很怪。
大量掺着血的唾沫泡从嘴里冒出。
罗斯特:是啊,你像是中毒了。
勒伯夫:中枪了。
是一支来复枪。
罗斯特俯下身去查看。
罗斯特:这很有可能。
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你被击中肩膀,但是子弹穿过去了。
伤痛会跟你好几年。
你的嘴怎么了?
勒伯夫:我可能咬到自己了。
罗斯特轻轻地拍勒伯夫的下巴,示意他张开嘴。
勒伯夫把嘴张开,罗斯特伸了两只脏手指进去,一边把脑袋凑过去看,一边这里戳戳,那里戳戳。
罗斯特:掉了几颗牙齿,没错,舌头几乎被咬断了。
你是想看它能不能长上,还是我干脆帮你扯下来?
我知道一个赶马者从马背上摔下来把舌头咬下来了。
过了一些日子,我们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勒伯夫:长上。
他一边说话一边吐血水。
罗斯特把手指拿出来。
罗斯特:你说什么?
勒伯夫:等它长上。
罗斯特:很好。
受伤的舌头是没法儿包扎的。
肩膀我们还能包一下。
马蒂走过去察看两具尸体,罗斯特扒下勒伯夫的衬衣检查伤口。
罗斯特:……很糟糕。
我们刚才还遇到一个医生,但是这会儿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勒伯夫:我也看见他了。
所以我才到这儿来的。
马蒂:这两个人都不是钱尼,执法官。
罗斯特:我知道。
我认识他们俩。
丑的那个是科克·海斯。
更丑的那个是克莱门特·帕米利。
帕米利和他在旋梯山上有一个申请了开采权的银矿,我跟你打赌勒奇·内德一伙儿人会在那儿等着。
我们在这儿过夜,明天早上出发。
马蒂:我们答应了要埋葬里面那个可怜的人。
罗斯特:土太硬了。
这些人要想葬得体面,就应该等着夏天再死。
雪花直直地飘落: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
我们听见小木屋里传来一个男人小声嘟囔的声音。
马蒂已经把她的马从头到尾刷擦干净。
马蒂:睡个好觉,小黑……她放下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
马蒂:……我有直觉,明天我就能把事办成。
我们已经“箭在弦上”……马儿使劲地嚼着苹果,马蒂抚摸着它的鼻子。
马蒂:……看来我们会在旋梯山追上汤姆·钱尼。
我要是他可逍遥不起来了。
马鼻子使劲喷着气。
木屋前镜头掠过四个死者,他们被随意地摆放在屋子外面,靠着墙坐成不整齐的一排。
马蒂从他们身边走过,朝他们匆匆一瞥,然后打开门,屋里的窃窃私语声变大了一些。
屋内马蒂走进来。
勒伯夫坐在火堆旁一边沉思,一边擦拭他的夏普斯卡宾枪,肩伤已经被包扎起来,他的动作显得很僵硬。
罗斯特坐在离火远一些的地方,我们只看见他的靴子和渐隐在黑暗中的双腿。
马蒂向架在火堆上盛食物的锅走去。
勒伯夫:据我所知,钱尼———或者是切姆斯福德,这是他在得州的名字———打死了议员的狗。
当议员表示抗议的时候,他又打死了议员。
你可以说打死狗只不过是违法行为,但是打死议员就毫无疑问是罪恶行为了。
从黑暗中传来罗斯特的声音。
罗斯特:什么行为?
马蒂:罪恶行为。
区别就在于一个是本来就错误的行为,一个是法律和道德观念认为的错误行为。
是拉丁语。
我们听见拔瓶塞的“吱吱”声和瓶塞被拔出的“嘭噗”声。
罗斯特:我服了勒伯夫了,他被子弹打中,被马踩过,舌头还差点断了,这不但没妨碍他说话,英语还不够他说了。
我们听见瓶子里液体晃动的声音。
勒伯夫(平静地):有一次我离切姆斯福德只有三百码远了。
那是最近的一次。
在卡宾枪的射程之内。
但是我骑在马上,我可以立刻开枪,也可以下马站在地上开枪———但是这样切姆斯福德就有时间跑得更远了。
于是我在马上开枪了———目标很远。
我们听见从嘴里拿出酒瓶的咂嘴声和一个酒嗝声。
罗斯特:……如果你在直布罗陀开枪,不可能射中三百码以外的目标。
勒伯夫:夏普斯卡宾枪不可思议的有力和精准。
罗斯特:我不怀疑枪的能力。
沉默。
勒伯夫耸肩。
早晨远景:三人依次骑马从小木屋离开。
画面切近:马蒂走在队伍最后。
勒伯夫在她前面。
罗斯特领头,时不时地仰起头来喝酒。
他时而喊叫时而哼唱一首小曲。
马蒂扭头向后看。
她的视角:镜头从小木屋拉开,靠在墙边的四具尸体已经被积雪半遮半掩起来。
罗斯特的哼唱停止了,我们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罗斯特:这首歌叫《强尼在低地上》。
我听出了几乎所有的小提琴旋律。
一听见就再也忘不了啦。
很遗憾我的手指粗得像香肠,没法摁小提琴上的指板。
就像大胖妞跳快舞,那首《士兵的快乐》!
他开始唱另一首歌,歌声中穿插他喝水时水晃动的声音。
马蒂朝前看,勒伯夫转身看着她,对她小声说———勒伯夫:我真不相信他昨天睡觉了。
罗斯特依旧头也不回地说:史密斯堡离这儿虽然不近,但是勒伯夫,我建议你骑着你那匹马一天之内赶到。
在这种地方,像你这样独臂的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勒伯夫:那一个独眼的人———不会打枪的呢?
你怎么不回去,科格本?
罗斯特:我没问题。
他扭头对勒伯夫高调挑衅:……我知道帕米利的矿在哪儿。
我没受伤,我供给充足———而且我们有协议,说好各走各的。
勒伯夫:有良心的话你就不该提什么协议,是你打伤了我。
马蒂:勒伯夫先生有理,执法官。
在任何比赛中打伤对方的队员都是不公平的行为。
罗斯特:去死吧!
我根本就没有承认是我打伤了勒伯夫。
当时开枪的人那么多。
勒伯夫:我听见来复枪响,同时感到中枪了。
你打偏了,科格本,承认吧。
少一只眼的你比起少一支胳膊的我笨多了。
罗斯特:打偏了!
我能在九十码外打中蚊子的眼睛!
他停下马,匆匆仰头将瓶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瓶子高高地扔起来。
他拔出一支六发子弹的海军左轮手枪,开枪。
瓶子安然无恙地飞到最高点,落下罗斯特冲着落在地上几步以外的瓶子再次射击,又没有打中。
他第三次开枪,瓶子碎了。
罗斯特:那个中国人又卖给我便宜的破玩意儿。
勒伯夫:我还以为你要说阳光晃到你的眼睛了呢,确切地说,那一只眼睛。
罗斯特作势下马,最后却几乎是从马上摔到地上。
他拍了拍一只膝盖上的灰尘,然后把手伸进马褡子里摸着什么。
他拿出一个玉米面包朝天上扔去。
他开枪,玉米面包被打得粉碎。
他从马褡子里又取出两个玉米面包。
罗斯特:一次打两个!
他扔起面包,并连开两枪。
没有打中;他迅速地又朝着落下的玉米面包开了一枪,还是偏了。
他恼羞成怒地又扔出一个,刚举起枪,另一把枪响了,他跳了起来。
勒伯夫用左手开了一枪,没有打中。
罗斯特:我会扔一个高的。
别开枪。
他从马褡子里又拿出一个,使劲朝高处扔去。
他和勒伯夫都开枪了。
玉米面包被打碎。
勒伯夫:看。
罗斯特:看?!
我的子弹!
勒伯夫:你的子弹?
如果你能打中,那请解释一下我的肩膀是怎么回事!
马蒂:先生们,在草地上射击玉米面包对我们追内德·佩珀那伙人可没什么帮助。
罗斯特:再来一个,这个就能说明问题。
你别开枪!
他再次扔起玉米面包并开枪,玉米面包安然无恙地落地。
勒伯夫洋洋得意。
勒伯夫:我说了吧,科格本。
罗斯特怒吼:你没看见飞起来的碎片吗?!
骑马行进中过了一段时间。
罗斯特摇摇晃晃地在马背上坐着,手上拿着个酒瓶子,嘴里哼着小曲。
他向后仰着头,又喝光了一瓶酒。
马还在行进中,他从马鞍上滑到马的一侧,手里拿着酒瓶向外伸去。
摇摆之中,他把酒瓶放在途中一个大石头上。
罗斯特直起身子,挥动双手保持自己在马背上的平衡。
然后他转身,一只手撑在马褡子上,对马蒂和勒伯夫说:这是为了找到回来的路!
天空一口矿井的入口处。
罗斯特站在一个镶嵌着木梁的长方形入口处朝里看去。
过了一会儿,他拔出手枪向里开枪。
传来子弹在岩壁上反弹的声音。
矿井外的远景镜头:罗斯特站在入口处,马蒂和勒伯夫站在近旁。
三人都一动不动。
矿井里空无一人。
罗斯特转身环视群山。
过了好一会儿,罗斯特:勒奇·内德!
有微弱的回声传来。
我们从很远的距离依稀听见———勒伯夫:很好,科格本,现在怎么办。
噼啪作响的营火下雨了。
营火上方有一张兽皮被斜绑在周围树枝上勉强起挡雨的作用。
马蒂把一个水壶里的热水倒进一个装着玉米面包的锡杯里。
她拿出一把叉子,把面包一点点戳碎。
勒伯夫坐在火堆前,他的上衣套在脑袋上,一只手托着肿大的腮帮子。
勒伯夫:科格本可不愿意把他的食物分给我。
马蒂:别傻了。
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再说这是我的食物,不是他的。
罗斯特:让他饿死!
罗斯特怒气冲冲地抱着几条小树枝蹒跚地走向火堆。
当他向火堆俯身的时候,兽皮上的水从低处边缘流进他的脖子。
他向后挥着手像是在赶苍蝇。
罗斯特:他既没有寻找线索!
也没有开枪———除了打吃的东西!
———勒伯夫:那是你的主意。
罗斯特:———他没有任何贡献!
只是一个意见多多的大麻烦!
一个光会挨枪子儿的人!
罗斯特重重地坐下,一条腿伸开的时候踢倒一个空瓶子。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帽子上。
罗斯特:……马儿的绊脚石。
马蒂:勒伯夫先生单枪匹马陷在勒奇·内德·佩珀那伙人中,而我们就像狡猾的印第安人一样在安全的掩体后开枪。
罗斯特:我们?
马蒂:你这样指责一个腮帮肿大、舌头咬碎而不能为自己辩解的人是很不地道的做法!
勒伯夫:我可以为自己说话。
我不屑于理会一个醉汉的胡言乱语。
我才不自降身份呢。
他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勒伯夫:……我自己会在别处搭一个帐篷。
没什么贡献的人是你,科格本。
真是可悲。
这根本不是什么追捕,简直就是瞎逛。
得州骑警队会自己跟进的。
罗斯特:带上那个女孩!
我先告辞了!
勒伯夫:你把她带进乔克托领地正当中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明智。
罗斯特:我退出了!
我洗手不干了!
马蒂:先生们,我们不能这样放弃,目标很近了,汤姆·钱尼就在附近。
罗斯特勃然大怒。
罗斯特:附近?!
他要是不在史密斯堡和这儿之间某处的土坑里躺着,那他一定是远走高飞了!
多亏了勒伯夫先生,我们打偏了!
我们已经打草惊蛇!
跑了!
跑了!
跑了!
勒奇·内德和他的同伙早就跑了!
你的五十块钱也没了!
没收来的那些威士忌也没了!
就算以前曾经有过什么线索,现在也没了!
我是一个傻老头被一只野鹅勾着跑,同时追着它的还有一个又贪又笨的人!
好吧,勒伯夫先生可以在乔克托领地随意转悠;也许当地的印第安人会欢迎他,冲着他的蠢话封他作头领!
你,丫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回家了!
我们的约定终止了!
我退出!
他拉起毯子盖住自己。
几分钟后全景,马蒂拿着一副马鞍步履蹒跚地朝镜头走来。
镜头下移,小黑进入画面。
前景处,马蒂继续踉跄地向前走,最后几乎跑了起来,以便借着惯性把马鞍托到马背上。
马蒂:我和你一起走。
勒伯夫毫不费力地把一副马鞍放到他的长毛马上,环顾四周。
勒伯夫:这是不可能的。
马蒂:我拖过你后腿吗?
我有一把柯尔特龙骑兵左轮手枪,我知道怎么开枪,我跟着你就像我跟着执法官那样,决不会成为负担。
勒伯夫:这不是我担心的。
你是一个合格的骑士,这一点毋庸置疑———你已经是追踪方面的“老手”了。
但是科格本是对的,虽然我不愿意当面承认。
线索已经断了,我还受了伤。
马蒂:现在你怎么能放弃呢?
你已经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找钱尼。
你显得那么有决心,我看错你了,我选错了人。
勒伯夫:如果有明确的目标,我会带着你继续前进。
但是我们只是盲目行动。
切姆斯福德已经走了———他已经躲着我们跑得没边了。
我们无能为力。
我准备回得州了,你也是时候回家了。
他翻身上马。
勒伯夫:……执法官酒醒以后,你就跟他回家吧。
马蒂:我不会回去的。
抓到钱尼才回,活要人,死要尸。
勒伯夫:我也看错了你。
我们道别吧。
他伸出一只戴着粗糙麂皮手套的手。
马蒂拒绝握手。
马蒂:求你了,勒伯夫先生!
他还是伸着手。
马蒂犹豫良久,看见没有回旋余地,只好与他握手。
勒伯夫:再见!
他调转马头,神气活现地走开了,马靴丁零当啷响着。
响声渐远,只听见火堆旁传来罗斯特的鼾声。
营火剪切镜头,罗斯特的鼾声突然变大。
马蒂走进来,低头看着烂醉如泥的执法官,沉思片刻后,躺到自己的睡毯上。
她安静地躺着,盯着天空。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
她向马儿那边走去。
当她来到马儿身边时,我们听见小黑的鼻息声。
她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卷绳子。
她用绳子在自己的睡毯周围摆了一个圈,接着重新躺下。
她闭上眼睛。
渐隐。
凌晨镜头高悬在沉睡中的罗斯特的上方。
他的脸上呈现出斑驳的红色,看起来像个魔鬼。
他的呼吸一次次冲击嗓子里的痰液发出交响乐般的呼噜声。
马蒂的反打镜头,她正低头看着他。
远景镜头,营地显得很孤清———马蒂站着,罗斯特四仰八叉地睡觉。
勒伯夫走了。
一个水桶的近景:马蒂的手伸入画面拎起水桶。
堤岸我们听见湍急的水流声。
马蒂小心翼翼地走下一个密布着树木和灌木丛的斜坡。
她来到一个水流很急的小溪边,这一段的水很浅,水流声很大。
马蒂向水里走了几步,把水桶放下去。
在河对岸下游处,我们看见四匹马在安静地饮水。
马蒂弯腰把水桶灌满。
当她站起来准备转身的时候,她看见了四匹马。
她大吃一惊,水桶从手里脱落,她愣愣地看着。
马儿们在水里打着鼻息。
它们不是野马———都戴着马具———但是没有人的踪影,直到———一个男人从其中一匹马的后面站了起来。
第一件吸引我们视线的东西是用肩带绑在他背上的一把来复枪。
他看着漂在水里的东西:马蒂的水桶,然后向上游看来。
镜头切近———男人的前额上有一个黑色标记。
他看见了愣在那儿的马蒂,迅速摘下来复枪对准她。
他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水花四溅。
钱尼:我认出你了。
你叫马蒂。
你是记账的小马蒂,可真是巧了。
他放松地露齿笑起来。
他将来复枪重新挂回肩上。
马蒂:是的,我也认识你,汤姆·钱尼。
钱尼:你在这儿做什么?
马蒂:我是来打水的。
马蒂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面粉袋子,然后小心地解开捆着袋子的绳子。
钱尼看着她。
钱尼:我是说你在这山里面做什么?
马蒂:我没有被正式授命,但我是鲁本·科格本执法官和帕克法官的代表。
马蒂解开了袋子。
她从里面拿出柯尔特龙骑兵手枪,对准钱尼。
马蒂:……我是来带你回史密斯堡的。
钱尼看着手枪。
他双手叉腰大笑。
钱尼:我不会跟你走。
你看怎么办?
马蒂:山上有一队警察会把你抓走。
钱尼:这倒是件趣事。
有多少人?
马蒂:五十人左右。
他们是一支精锐部队。
我现在要你从河那边过来,走在我前面,然后上山去。
钱尼:我想那些警官恐怕得亲自来抓我。
马蒂:如果你拒绝配合,我不得不开枪。
钱尼:噢?
那你最好先拉开你的枪栓。
马蒂惊恐地看了一眼手枪,试着拉开枪栓。
但是枪栓太紧,她两个拇指一齐上阵使劲地扳。
钱尼面带微笑地看着。
钱尼:……一直拉到头。
马蒂:我知道怎么做。
她继续向后拉枪栓,直到将它扣牢。
她抬起头。
马蒂:……你不跟我走?
钱尼:不跟。
正好反过来。
你跟我走。
我会———马蒂开枪了。
钱尼大为震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马蒂被枪的后坐力向后猛冲几步然后跌进小溪中,但是她小心地托起枪,让枪没有浸到水。
她笨拙地站起来,重新举起枪。
钱尼正低头看着流血的伤口。
钱尼:我没想到你会开枪。
马蒂:你现在怎么想?
钱尼:我的肋骨断了一根。
他妈的我一喘气就疼一下。
马蒂:我父亲想要帮你,你却杀了他。
我有一个你从他那儿抢走的金币。
现在把另一个还给我。
她似乎有所顾虑,很快她重新拉起枪栓。
钱尼:我很抱歉。
罗斯先生对我很好,但是他不应该干涉我的私事。
山坡上传来灌木丛发出的沙沙声,还有人喊话的声音。
罗斯特:马蒂!
马蒂:我在这儿!
钱尼被拘捕了!
钱尼:我喝醉了酒,失去了理智。
我遇上的全是倒霉事儿。
对岸也传来叫喊声。
马蒂:不是的,你就是一个人渣。
钱尼:什么事儿都不顺,现在我还被一个小孩打伤了。
突然,他蹚着水向前走来,水花在他面前四溅。
马蒂:别动!
她扣动扳机,但是枪哑火了,没有子弹打出来。
钱尼夺过枪,扔了出去,捉住马蒂并掌掴她。
马蒂:救我!
我在下面!
快!
两个男人从钱尼那边河岸的灌木丛中钻出来。
其中一个穿着皮裤———勒奇·内德·佩珀。
另一个人高一些,衣着比较正式,穿的是亚麻套装,打领带,披毛外套。
两人都背着温切斯特连发来复枪。
钱尼把马蒂拖向河对岸,一路上不断地掴她。
罗斯特托着枪出现在岸这边。
双方交火。
勒奇·内德(对钱尼):上马,快走!
他从钱尼手中抓过马蒂,把她推到自己面前,挡住对岸射来的子弹。
钱尼一只手摁着流血的伤口向马跑去。
罗斯特已经退到树林里隐藏起来,这边衣衫体面的男子也躲进了树林。
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枪声和惊惶的马嘶声。
勒奇·内德带着马蒂向树林撤退,并拖着她向陡峭的山坡上走去。
钱尼牵着马缰绳紧随其后。
他喘着粗气,血从身前的衬衣浸出来。
勒奇·内德(对钱尼):到山坡上去!
别停下。
他把马蒂扳过来面对他,我们第一次清楚地看见这个男人。
他的一部分上嘴唇和三颗门牙缺失了。
勒奇·内德:……那下面还有谁?
马蒂:科格本执法官和五十位警官。
勒奇·内德把马蒂推倒在地。
他的一只满是泥泞的靴子踏在马蒂脖子上。
勒奇·内德:再撒谎,我就把你脑袋踩扁!
马蒂喘不过气来———马蒂:只有执法官自己。
勒奇·内德:科格本!
你听见吗?
沉默。
勒奇·内德:……说话,罗斯特!
我会杀了这个女孩!
你知道我会的!
罗斯特的声音:这个女孩跟我没关系!
她是从阿肯色州跑出来的!
勒奇·内德:那很好!
你需不需要我杀了她?
罗斯特的声音:你想怎么样都行,内德!
她不是我的什么人,只是个失踪的小孩!
一时之间,我们只听见水流的声音。
接下来,罗斯特的声音又响起:……先想想清楚。
勒奇·内德:我已经想清楚了!
你现在立刻上马!
我看见你骑着那匹秃马往西北去的时候,就会放了这个女孩。
你有五分钟!
他打开来复枪的枪膛,开始上子弹。
罗斯特:五分钟不够!
勒奇·内德:我不会等更久。
罗斯特:马上会有一队警察赶来,内德!
你把钱尼和女孩交给我,我就拖延他们六个小时!
勒奇·内德:我不信,罗斯特!
根本不信!
你的五分钟正在过去!
别说了!
他把马蒂拉到脚边。
罗斯特的声音渐渐远去:我走了,但是你得给我时间!
勒奇·内德粗鲁地推了马蒂一把。
勒奇·内德:到那上面去!
马蒂向前走去,勒奇·内德时不时地在后面推她一下。
一个肥胖的男人拿着猎枪从他们前面一块厚厚的石灰石后跳出来。
他有一张圆圆的脸和一对白痴的眼神。
他冲着马蒂大声地学火鸡叫。
马蒂被吓了一跳,勒奇·内德一开始没有回应,但是终于也受不了这火鸡叫声了———勒奇·内德:别叫了!
那个白痴用一声猪叫表示听从,然后就再也不做声了,跟在马蒂和勒奇·内德身后一路小跑。
马蒂:你不会向我开枪。
勒奇·内德很严肃地说:必要时我会。
他们从一片树林中走出来,下到一块距山顶有一定距离的光秃秃的岩石平台上。
石面陡斜,并布满缝隙和洞窟。
岩石地面的另一端有一个山洞,被一块兽皮遮住了一半洞口。
这是一个简陋的营地。
岩地上生着一堆炊火。
两个被烤得暖暖的咖啡壶靠在石头垒起来的火堆基座内侧。
一把平底锅里放着烤肉。
一个男人蹲坐在火堆边,手里拿着一片烤肉,他转身看着走过来的勒奇·内德和马蒂。
男人穿着一件肮脏的联军制服,上面还戴着军官的军衔。
他惊讶地张着嘴。
马蒂:我能吃些烤肉吗?
勒奇·内德:自己动手吧。
来些咖啡。
马蒂:我不喝咖啡,我只有十四岁。
勒奇·内德:我们可没有黄油牛奶,也没有面包。
我们物资有限。
你来这儿做什么?
汤姆·钱尼也来到这块岩台上,他冲着马蒂大喊。
钱尼:我要拧断你的脖子!
勒奇·内德把他推到一边。
勒奇·内德:算了!
法雷尔,看看他的伤口。
怎么回事?
你来这儿做什么?
马蒂:我告诉你以后你就会发现我是对的。
汤姆·钱尼在史密斯堡一枪打死了我父亲,还抢了他的两块金币和马。
那匹母马叫朱迪,我没有在河边看见它。
我得知罗斯特·科格本很有胆识,于是我雇用他为我缉凶。
几分钟前我在河边遇到了正在饮马的钱尼。
他不肯束手就擒,于是我开枪打了他。
如果我打死他,现在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我的手枪走火了。
勒奇·内德:枪走火是常事,每次都令人很无奈。
大部分女孩都喜欢打扮,你喜欢枪?
马蒂:我对枪毫无兴趣。
不然我肯定会带一支能用的。
钱尼:我是被暗算的,内德。
那些马不安分,很吵。
我是被那个警察打中的。
马蒂:你怎么能瞎说呢?
钱尼蹲坐在一边,拉起衬衣,那个前士兵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钱尼站起来。
钱尼:那口井有一百尺深,你信不信我把你扔进去,任你在下面尖叫然后腐烂!
你看怎么样?
马蒂:你不会。
这个人不会让你这么做。
他是你的头儿,你必须听他的。
钱尼转身看着勒奇·内德,他正用一个小望远镜侦察河对岸的山坡。
钱尼:五分钟已经到了!
勒奇·内德并没有放下望远镜,他镇静地说道———勒奇·内德:多给他点儿时间。
从山下的树林里传来白痴发出的叫声。
钱尼:多久?
勒奇·内德:直到我认为他有足够的时间。
树林里传出那个衣衫体面的男人的声音:他走了,内德!
我看不见他了!
我们最好离开这儿!
勒奇·内德:耐心等一会儿,戴夫!
马蒂看着痛苦呻吟的钱尼和正在一侧替他处理伤口的前士兵。
马蒂:为什么不让那位大夫做这个?
勒奇·内德依旧望着远处,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不是治病的大夫。
前天晚上伏击我们的是罗斯特吗?
马蒂:是科格本执法官和我。
勒奇·内德:你?
你和科格本,真是好搭档他看见了什么,很快举起望远镜。
一个骑马人拖着另一匹无人骑的马———小黑———来到了河对岸光秃秃的山坡上。
在山顶上,他停下来回头看,同时从马鞍上拔出手枪冲着天空。
我们看见扳机被扣动并且枪口冒出烟,一秒钟后我们听见枪响。
勒奇·内德放下望远镜,拿出枪也冲着天开了一枪。
他又举起望远镜。
骑马人转过身,在山脊上向远处走去,随后消失了。
勒奇·内德转身看着马蒂。
他走过来蹲在火堆边。
勒奇·内德:你的朋友走了。
你落单了。
衣衫体面的男人和白痴迈着沉重的脚步从树林里出来,向岩石台这边走来。
穿着肮脏军装的男人还在为钱尼的伤口做着野蛮的手术,他拿着一把刀插进去取子弹。
钱尼哀嚎着,白痴又在学小牛叫。
衣衫体面的男人:我们必须走了,内德。
勒奇·内德:你太紧张了,戴夫。
他带着救兵回来得花好几个小时。
勒奇·内德转身朝着马蒂。
勒奇·内德:……昆西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小孩”?
马蒂:他们都死了。
我亲眼目睹一切,太可怕了。
你需要一个好律师吗?
勒奇·内德:我需要一个好法官。
那科克·海斯呢———被打下马来的那个老家伙?
马蒂:也死了。
他的痛苦终于了结了。
勒奇·内德:可怜的科克。
他是为了我才回来的。
科克·海斯很勇敢,善于急中生智。
现在死了,不过有十次都差点死了。
你的朋友罗斯特几乎不留什么活口。
马蒂:他不是我的朋友。
他把我丢给一群讨厌和粗暴的人。
勒奇·内德:你又没说不愿意。
衣衫整齐的男人:我们留在这儿聊天?
白痴还在学牛叫。
钱尼拾起一块石头朝他扔过去,白痴蹦蹦跳跳躲开了,还发出山羊叫声。
钱尼捂着被扯痛的伤口叫唤起来。
穿军装的男人大笑:学一个猫头鹰,哈罗德!
白痴:欧!
欧!
欧!
钱尼:我们把从凯蒂·弗莱尔那儿抢来的钱分了吧。
勒奇·内德从火堆边站起来,开始收拾他那点东西。
其他的人都照做。
勒奇·内德:到了老地方会有时间分的。
钱尼:我骑那匹灰马。
勒奇·内德:我对你另有安排。
钱尼:我非得跟戴夫同骑一匹马吗?
衣衫整齐的男人:不!
勒奇·内德:不,两个人骑一匹马逃跑太冒险。
你和那个女孩在这儿等着。
等我们到了玛家,我会让卡罗尔带一匹新马回来。
天黑前你就能过来跟我们在老地方会合。
钱尼:我不愿意这样。
让我跟你们一起走,内德,离开这儿就行。
勒奇·内德:不行。
我们缺马。
没办法。
钱尼:大队警察就要来了。
勒奇·内德:就算来也得好几个钟头以后。
他们会以为我们都跑了。
马蒂:我不会和汤姆·钱尼单独留在这儿。
勒奇·内德:我已经这么决定了。
马蒂:他会杀了我。
你听见他这么说了。
他杀了我父亲,现在你又让他杀我。
勒奇·内德:他不会这么做。
汤姆,你知道希普莱斯-福尔克斯的那个岔路口吗?
就在礼拜堂旁边。
等你骑上马,你把这个女孩带到那儿然后放下她。
你明白吗,汤姆?
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事,你就得不到钱了。
钱尼瞪着勒奇·内德。
然后他又瞪着白痴。
钱尼:哈罗德,让我跟你骑一匹马。
白痴:叭!
叭!
钱尼:法雷尔,我会把我的钱分五十块给你!
我不重!
前士兵:哈哈!
再来一次小牛,哈罗德!
男人们拎着当啷作响的各种用具走过岩石路面,进入树林中。
无人理睬的钱尼非常郁闷。
钱尼:什么事儿都不顺。
马蒂:你没什么可哀叹的。
如果你按着土匪头头说的做,不伤害我,那么你会在老地方分到你的钱。
我们隐约听到其他人上马飞奔而去的声音。
钱尼在火堆前重重地坐下,盯着火堆。
钱尼:他们不会在老地方等我。
勒奇·内德知道我没马一定会被捉住,他抛弃了我。
马蒂:他会送一匹马来。
钱尼:他骗我。
你现在别动。
我得想想怎么改善我的处境。
一阵沉默。
马蒂:另外一块加州金币在哪儿?
钱尼仍旧一语不发盯着火堆。
马蒂:你把爸爸的马怎么样了?
钱尼:别出声,你这个事儿多的小屁孩。
又一阵沉默。
马蒂:你是在想老地方的事吗?
如果你放我走,我会在法庭上对着宣誓书讲出来,这样你被抓的话他们也会判轻一些。
钱尼站起来,瞪着她。
钱尼:我告诉你我有更好的办法。
我没做被抓的打算。
我不需要法庭宣誓书。
他大步向她走去。
马蒂后退。
钱尼:……我只需要你不出声,我会如愿以偿的。
他猛扑向马蒂,用身体没有受伤一侧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马蒂向后摔倒,钱尼在她上方大汗淋漓地嚎叫着。
钱尼:……你父亲跟你一样多事。
总是有人喜欢告诉别人什么是对的。
马蒂躺在地上挣扎,但是钱尼跨坐在她身上,牢牢地钳制了她。
他的手还掐着她喉咙。
马蒂抓扯那只手。
他伸出另一只手打她。
她停下了抓扯。
那只手的动作扯痛了钱尼的伤口。
他倚在马蒂身上,扯开的伤口流出的血和着汗水滴到马蒂身上。
钱尼:……老实说,我并不后悔杀了他。
他认为汤姆·钱尼是个小人物。
勒奇·内德也这么认为。
而你还跟我提什么宣誓书。
他艰难地伸出受伤那侧的手去够他的腿肚子,伸手的同时哀嚎着。
我们听见钢铁发出的摩擦声,他从绑在腿上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刀。
钱尼:……你和我作对。
什么事都和我作对。
他把刀抵在马蒂的下巴上,迫使她伸着脖子。
她的眼珠转动着,钱尼把刀向下挪到咽喉的位置,他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
钱尼:……但是现在我至少手上有家伙,等我把你解决了———一声闷响———一把来复枪的枪管横扫入画,重击在钱尼的脑袋上。
他的脑袋折向一边,又摇了回来,钱尼慢慢地直起身来,拉成丝的口水和血水从他的嘴里流出。
他只晃动了一下便倒在了马蒂的身上。
一只手进入画面将他拉开。
马蒂懵懵懂懂地用胳膊支着地面坐起身来。
一路攀爬上来的勒伯夫正汗如雨下,气喘不止。
他看着地上的钱尼。
等气息平复之后———勒伯夫:这就是切姆斯福德。
最后竟然离得这么近。
马蒂:你怎么在这儿?
勒伯夫移开停留在钱尼身上的目光。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斗点着。
勒伯夫:我听见枪响便来到河边……他走过岩石台。
勒伯夫:……科格本订了一个计划。
他那部分恐怕有些鲁莽。
(看见地上的大洞)这儿有一个坑!
小心你脚下。
他绕开那个大洞,来到岩石台的边缘,朝外望去。
他面前是一个陡直的悬崖。
我们看见近处松树的树冠顶端,四百码外的地方,是一马平川的草地。
马蒂也来到勒伯夫身边向远处眺望。
马蒂:一个计划?
勒伯夫用烟斗向外指。
勒伯夫:他会回来捉勒奇·内德。
勒奇·内德、帕米利兄弟和戴夫刚刚进入草地,继续向远处奔去。
此时罗斯特出现在草地的远端,面对他们。
他一边向前进发,一边拔出他的一支海军左轮手枪。
马蒂:一对四。
这个主意真不怎么样。
勒伯夫耸耸肩。
勒伯夫:他不听劝。
他和马蒂共同目睹着这一幕,下方远处,双方都朝着对方行进,还有八十码的时候,他们停下。
草地罗斯特和勒奇·内德相互对峙着。
片刻后———勒奇·内德:罗斯特,你让不让开?
白痴:哞!
哞!
罗斯特:你好,内德。
有几个人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勒奇·内德:只有钱尼。
我严格遵守协议,我走的时候她还安然无恙。
罗斯特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
罗斯特:法雷尔,我希望你和你的兄弟不要插手。
还有你,戴夫。
我今天对你没有兴趣。
勒奇·内德:你想怎么样,罗斯特?
你认为一对四是势均力敌吗?
罗斯特:我希望马上打死你,内德。
或者看着你吊死在史密斯堡帕克法官的绞刑架上。
你选哪个?
勒奇·内德大笑。
勒奇·内德:我看这不过是一个独眼肥佬的夸夸其谈!
白痴:咕噜噜!
布啰!
罗斯特:拿起你的枪吧,你这个狗杂种!
他把缰绳咬在牙齿间,腾出手来拔出另一把手枪,然后踢了踢马肚子。
岩地上马蒂看着他向前冲去。
四个人也迎上前去。
马蒂:开枪打他们,勒伯夫先生!
勒伯夫:太远了,跑得太快。
远远地,枪声响起,盖过了白痴的笑声。
草地罗斯特偏过头,用那只好眼瞄准开枪。
白痴兴奋地把一支手枪举过头顶,一边向前冲,一边像孩子一样粗声粗气地乱叫,并不开枪。
罗斯特一枪打死了他,他立即摔落下马。
法雷尔·帕米利拿起猎枪射击。
子弹密集地向罗斯特飞去。
他开枪还击。
法雷尔·帕米利的马中枪了。
它摔倒了,将法雷尔从前面甩了出去,折断了脖子。
那个印第安人戴夫骑马越过罗斯特,他滑下马鞍,将自己挂在马身一侧以躲避子弹。
他向草地远端的树林奔去。
罗斯特和勒奇·内德向对方冲去,并开枪。
他们交叉而过———都骑在马上———但是罗斯特的马中弹倒下,别住了罗斯特的腿。
在摔倒过程中,罗斯特的枪被甩出去。
罗斯特被扫射的子弹打到了脖子、面部和肩膀,伤口留着血,他挣扎着抽出自己的腿。
岩地上勒伯夫盘腿坐着,将受伤的肩膀靠在夏普斯卡宾枪上休息。
他用手肘前后移动着枪管,试图找一个角度使他的伤口没那么疼。
他一面抽着烟斗,一面伸长脖子观战。
草地勒奇·内德用左手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右边胳膊悬垂下来。
他骑马向正要站起来的罗斯特走去。
勒奇·内德:罗斯特,我中了很多枪。
看来我们俩都见不到帕克法官了。
他放下缰绳去拿枪。
岩地上勒伯夫看着他们。
勒伯夫:噢,天呐。
他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枪柄向后撞上了他的肩膀,他尖叫起来。
草地罗斯特和勒奇·内德面对面。
勒奇·内德举枪对着罗斯特,然后———胸口中弹。
就在一声遥远而依稀可辨的枪响后,内德重重地向后倒去,然后从马鞍一边滑下,一只脚勾在了马镫上,身体垂挂了一会儿,马儿无甚反应地站着。
然后,他掉落下来。
岩地上马蒂欢呼,勒伯夫呻吟。
马蒂:一流的枪法!
至少有四百码!
勒伯夫放下来复枪,摸着肩膀。
勒伯夫:我好像———汤姆·钱尼拿起一块石头砸向他的脑袋。
马蒂大叫。
勒伯夫倒下并失去了知觉。
钱尼放下石头,弯腰去捡来复枪。
马蒂已经拖走了来复枪,她举起枪。
马蒂:站好,汤姆·钱尼!
钱尼尽可能站起身来———伤口让他无法完全站直,然后———砰!
———钱尼的胸口开花,他向后摔倒在岩石上,眼神惊讶,随即不省人事。
但是卡宾枪的后坐力将马蒂向后猛推,不巧她站在了坑洞边缘,于是跌落下去。
坑洞马蒂滚落下去。
这是一个陡直的岩壁,被碰到的石头随她一同滚落,伸在外面的树根和细长的向上生长的枝叶在她跌落时拍打在她身上。
就在她几乎是腿朝下的下落过程中,她的脚踝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惯性促使她的上半身继续下落,并彻底将她掉了个个儿。
她头朝下猛地停在了陡坡上。
石头继续稀里哗啦地落下去。
然后传来寂静中马蒂喘气的声音。
马蒂仰面躺着,她艰难地稍稍撑起上身,查看四周。
上方,她的左脚被缠在一些植物的根茎里,再往上,很高的地方有微弱的日光勾勒出洞口的轮廓。
她用胳膊支撑着上半身向坡上移动,使自己不再处于倒挂的姿势。
她拉起被勾住的腿的裤管,露出腿来。
一块碎骨戳穿了皮肤。
她将裤管放下。
她伸出手指,解开缠着靴子的根茎。
她只有两只手指能够到;而那些根茎缠得很紧。
她徒劳地拽着根茎,没有松动的迹象。
她又向上看去。
小小的洞口有微弱的光线,灰尘向洞口飘去。
马蒂:勒伯夫先生!
你还活着吗?
没有回答。
马蒂:……勒伯夫先生!
胳膊累了,她躺回岩壁上,四处打量。
就在岩壁半腰上,和马蒂等高的位置,有一些东西在昏暗之中难以辨认:两件形状对称的物体紧挨在一起———这是一双靴子的靴底吗?
马蒂只能斜视它们。
她稍稍撑起身体。
在高一点儿的视角下看见:这是一双靴子———穿在一具尸体的脚上———伸向一边。
这个男人的躯体被他身下突出的岩石撞得破碎不全。
她打量这具尸体,注意到一件东西———残余的尸骸还穿着衣服,胸前绑着的子弹带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尸体身上那破烂的蓝衬衫和背心之间。
子弹带上方靠近尸体肩膀的地方有一副刀鞘,刀柄露在外面。
马蒂伸手去取,她只能够到靴子。
她拉动尸体。
残骸似乎很轻。
它被拖过岩壁,荡起了尘土,险些从陡坡上滑落。
马蒂磕磕碰碰地把尸体拉过来,小心翼翼地不让它跌落下去。
她把鞋子,裤腿,膝盖,腰带挨着拉过来。
就要够到子弹带了。
她用手指揪住衬衣,然后拖拽。
衬衣的扣子轻轻地开了,烂布的纤维变成粉末飘起来。
露出衣服下面的胸骨架。
马蒂马上伸手拉住肋骨,眼看就要拿到那把刀,这时———肋骨下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肠子?
———开始慢慢地移动。
但是这决不是肠子:它在自行滑动,盘绕。
微弱的喀嚓声。
马蒂尖叫起来,那些蛇的舞动速度加快了。
一条蛇开始往外爬,马蒂推开尸体。
她尽其所能地用另一条腿蹬开并踢踹那具尸体。
破碎的尸体伴着尘土落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衣服和骨头的粉末向我们扑面而来。
我们听见喀嚓声。
马蒂很快拉住缠着脚的根茎,并惊恐地向后看了看尸体跌落的方向。
根茎将她牢牢拉住。
一条蛇,动作缓慢而柔美地向她爬来。
她使劲挺直了上身。
马蒂:勒伯夫先生!
另一条蛇跟着前一条爬来。
后面还有好几条。
蛇爬到马蒂身边时,她一动都不敢动。
第一条蛇沿着马蒂身边的石壁继续向前爬。
马蒂看着它吐着舌头的呆滞脑袋从她脸上滑走,身体在后面盘旋跟随。
另一条蛇在她被植物根茎缠住的腿上匍匐前行。
罗斯特的声音:你在那儿吗?
马蒂盯着前进中的蛇,小心地保持不动。
马蒂:我在这儿!
更多蛇向她爬来。
罗斯特的声音:你能爬出来吗?
马蒂:我不能!
一条大蛇盘在她的肩上。
她紧张地伸出一只手让它缠绕,蛇果然缠了上去;她抓住蛇然后伸出胳膊,将蛇轻轻地抖落下来。
马蒂:这儿有蛇!
罗斯特:醒的?
马蒂:是的!
罗斯特出现在洞口。
他腰上缠着一圈绳子,开始半走半踩着岩壁单脚跳着向洞内降落下来。
马蒂表情抽搐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只手。
一条小蛇缠在她的手腕上,尖尖的牙齿咬进了手里。
马蒂:啊!
罗斯特:怎么了?
她拍动那只手,蛇掉落下来。
马蒂:我被咬了!
砰!
———一道金光闪起,罗斯特已经来到领头蛇的位置,用他的手枪开始扫射。
砰!
砰!
又发出数道金光。
子弹撞在岩壁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洞里充满滚滚的硝烟。
罗斯特一脚接一脚地将动作变慢了些的蛇踢到洞的深处。
他来到马蒂身边,拿出一把刀。
马蒂:勒伯夫先生还活着吗?
罗斯特:他还活着———脑袋被敲了也只让他安静了几分钟。
你哪儿被咬了?
她伸出手给他看,他在她手上划了两刀,向外挤血,一边还在说:……他有些不高兴,抽了不少烟。
你能动吗?
马蒂:我的脚被缠住了,腿摔断了。
罗斯特弯下腰,一刀砍断了缠着马蒂脚腕的根茎。
他一只手搂着马蒂的腰,仰头大叫道:我救下她了!
把我们拉上去!
绳子绷紧,开始向上拉,罗斯特双脚蹬着岩壁配合着。
岩地上小黑在步履颤抖的勒伯夫指挥下,将罗斯特和马蒂从洞里拉了出来。
罗斯特和马蒂刚一出来,罗斯特便摘掉了腰上的绳子,并对勒伯夫说:我会尽快找人来接你,别乱走。
马蒂:我们别把他留下!
罗斯特把她放到小黑背上,勒伯夫在一旁帮忙,一边脸上还在淌血。
罗斯特:我必须送你去看医生,丫头,否则你会没命的。
(对勒伯夫说)这女孩被蛇咬了。
我们走了。
他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然后对勒伯夫点头。
罗斯特:……我欠你那一枪的人情,兄弟。
勒伯夫:绝不要怀疑得州骑警队的能力。
罗斯特勒马掉头,脚踢马腹飞奔而去。
勒伯夫在后面喊:……我们是最英勇的!
马儿迈着僵直的腿极为艰难地爬上陡峭的斜坡,罗斯特踢着它继续前进。
树枝从他身上刮过,挂走了他的帽子,在他被子弹多处擦伤的脸上又添了几道刮痕。
草地马蒂已经昏昏沉沉。
小黑拼尽全力在草地上奔跑着,马蒂模模糊糊地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和马的尸体。
勒奇·内德的尸体旁是他的马,戴着一副马鞍,扭头看着马蒂和罗斯特经过。
马蒂闭上眼睛。
日暮马蒂半睁开眼。
小黑继续奔跑在林间一条崎岖的道路上,但是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它的嘴里吐着沫子。
罗斯特:快点!
马蒂:我们必须停下来。
小黑支持不住了。
马喉咙里发出了非常可怕的声音,但是罗斯特很严肃。
罗斯特:我们还有好几英里。
他停止鞭马,拿出他的刀,向后倚身,一刀插在马的鬐甲上。
小黑冲了出去。
马蒂尖叫:不!
一个锁定的镜头,一匹马载着两人飞奔入画,然后向远处跑去。
夜开始下雪。
马蒂大汗淋淋。
小黑气喘不止。
罗斯特一边踢马,一边嘟囔不清地咒骂着。
马蒂向前看———月光下依稀可见一个男人骑着没有马鞍的马走在前面。
背上用肩带绑着一把来复枪。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黑暗和漫天飞雪中。
马蒂:他逃跑了。
罗斯特:谁逃跑了?
马蒂:钱尼。
罗斯特:坚持住,丫头。
马蒂不知怎的落下了马。
她双腿夹着马的侧腹,手里紧紧抓着马的长鬃毛。
罗斯特伸出手去搂着她。
小黑体力透支了,它前腿跪下,然后轰然倒地。
就在马倒下时,罗斯特拉住了马蒂,把她拽到了安全的地方,让她躺在地上,然后他走到一旁拔出枪。
马发出的可怕声音在一声枪响后终结了。
罗斯特走回来扶起马蒂,但是马蒂尖叫着,在他脸上一通乱抓,挠出了新的血痕。
罗斯特竭力躲避马蒂的抓挠,但并没有因此扔下她。
罗斯特:搂住我的脖子,我背你走。
他转过背去,马蒂平静下来,双手扣在一起。
他站起来,因为伤痛吸了口气,然后背着马蒂慢跑起来。
马蒂伏在罗斯特颠簸的肩膀上回头看。
黑暗中马的尸体轮廓越来越小。
马蒂转过身,低垂双眼。
稍后罗斯特大声喘气,他把马蒂抱在了胸前,他已经从慢跑变成了蹒跚的行走。
马蒂的眼睛又睁开了。
他们现在走在一条土路上。
罗斯特摇晃不稳,身体转了半圈,最后勉强用膝盖支撑住,接着便向后重重地坐下了,马蒂倒在他腿上。
前方便是巴格比店铺那幢深色建筑的门廊。
罗斯特口干舌燥地坐在地上。
马蒂的声音很粗:我们在哪儿?
罗斯特拿出枪,虚弱地伸出胳膊,朝着天空开了一枪,然后继续坐着喘气。
罗斯特:我老了。
前方店铺的门开了,一个人提着灯走了出来,查看着黑暗中的情况。
渐隐。
火车我们正透过窗户向一列火车内看去。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正向外看。
窗户里映出许多条铁道,火车渐渐慢下来,透过窗户的映射,我们看见一个站牌,上面反向写着此地的站名:孟菲斯。
我们听见影片开始时的那个马蒂·罗斯成年后的声音———画外音:二十五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火车门火车停站了,马蒂走下来。
一只袖子被束了起来。
画外音:我给科格本执法官写过一封感谢信,邀请他来我家,并附上了欠他的五十块钱。
回信中他答应下次押囚犯去史密斯堡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
尽管话语简短,里面还是有许多拼写错误。
马蒂行走在站台上,一只手拎着一个小包,一张传单被捏在握着提包手柄的手里。
马蒂:……执法官没有来,也没有再联系。
上次分别时,我已经失去知觉,巴格比骑马把我们送到史密斯堡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变成了黑色。
胳膊被截去的时候我也没有醒来。
后来我得知勒伯夫先生已经康复。
当执法官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岩地下面的松树林里寻找汤姆·钱尼的尸体。
他找到了并把尸体带回了圣萨巴去领酬金。
那可是非常丰厚的一笔。
在画面中,马蒂粗暴地呼叫站台上的一个小男孩———马蒂:小孩。
她把那张传单给他看。
科尔·扬格和弗兰克·詹姆斯蛮荒西部秀骑马!
射击!
套索“特技”!
别忘了带上女士和孩子们!
同时出演的还有罗斯特·科格本!
你将折服于他的精湛技艺和过人胆识!
孟菲斯露天马戏场1908年7月18日男孩抬起头指给她。
马蒂越过站台,继续向前走去,并下到轨道中。
“蛮荒西部秀”的车停在一条铁路旁轨边。
车身上有俗丽的宣传画,内容是男人骑在后腿站立的马上射击,还有科内斯托宽轮大篷马车、戴着羽毛头饰的印第安人、头上围着丝质花手帕的坏人。
三个表演者有各自的宣传画,每个人都被描画得颇为年轻,正在西部的大荒野中兴风作浪,每幅画下都有各自的名字:科尔·扬格,弗兰克·詹姆斯和罗斯特·科格本。
(人不太认得出来,但是眼罩还在)罗斯特的名字下面还有描述“他曾为昆特里尔效力!
他曾为帕克效力!
”围在车子旁边的牛仔———还有一些印第安人———神情温和,比起画上的那些人却显得悲苦许多。
马蒂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辆板车前。
画外音:这张传单是小弗兰克寄给我的。
我一直没有结婚,因此他好长时间都打趣我,称执法官是我的“秘密爱人”,他还随传单写了这句话:“精湛技艺和过人胆识———还不算太晚,马蒂!
”小弗兰克和维多利亚一直都喜欢说笑,他们生活得很好。
我从没有因为他们把我留在家里照顾妈妈而埋怨过他们,他们知道的,我告诉过他们。
马蒂和两个坐在板车边缘的男人交谈。
他们是喝着可口可乐的老人。
当马蒂跟他们说话时,其中一个站起来并摘掉帽子;另一个始终坐着大口喝他的可乐。
站起来的男人:是的,我是科尔·扬格。
这是詹姆斯先生。
我很悲伤的告诉你,你错过了罗斯特。
他三天前在琼斯伯勒表演时去世了。
他被葬在了当地的公墓。
我想是天气太热让他吃不消了,鲁本一直抱怨说什么“夏夜热”。
我们有着难忘的时光。
你是他的什么人?
马蒂:我很久以前和他认识。
我们也有过难忘的时光。
谢谢你,扬格先生。
正要转身离开时,她对盯着她看的弗兰克·詹姆斯说:……你就坐着吧,废物。
货运车厢稍后,在某处。
男人们正在往车上搬一个沾满泥泞的棺材。
棺材盖上刻着:科格本耶尔县火车站货仓画外音:我把执法官的尸体搬回了达达尼尔。
铁路公司不愿意在夏天运送被挖掘出来的尸体,但是我有办法。
车厢的门关上了,火车开动。
马蒂:……人们喜欢说三道四。
他们喜欢在你原来的事情上添油加醋。
他们说,是这样的,她几乎不了解那个男人……墓地马蒂拿着一本祈祷书站着。
有细小的雪花轻慢地飘下。
画外音:……我把他葬在了家族的墓地里,这简直像是一个老处女的古怪行径。
大家都说我除了钱和长老会教堂外什么都不爱,所以我一直未婚。
的确,我喜欢我的教堂和我的银行。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当这些人来我这儿申请贷款或者抵押延期的时候,他们说的话无比动听。
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如果我愿意,我早就嫁给一个笨蛋,每天早上给他拿报纸和拖鞋,但我无暇奉陪。
她走了,故意大步地从墓碑前跨过。
我们看见墓碑和墓碑后她远去的身影。
鲁本科格本1835-1908一位效力于帕克法官的坚毅警官她远去身影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画外音:无论如何,一个有头脑,说话直率,独臂,且有病弱的母亲需要照顾的女人并非有很多人追求。
我再也没见过勒伯夫先生,但如果他还活着,我很希望有他的消息。
我猜他差不多七十多岁快八十岁了。
我希望他前额的头发不再那么蓬乱。
时间正从我们身边流逝。
(全剧终)注1:出自圣经箴言第28章,原文是“The Wicked flee when none pursueth”。
注2:Issac Charles Parker(1838-1896),曾出任阿肯色州西区联邦法庭的法官,负责管理印第安准州的治安。
注3:William Clarke Quandrill 和 William T. Anderson,都是美国内战时期南部邦联游击队首领,皆以无辜滥杀和血腥残忍而臭名昭著。
《大地惊雷》以大篇幅展开故事为主,几乎沉迷似的关注现实细节,而且大部分涉及杀戮,塑造出的人物性格在其个人活动中显露(例如塑造出一个影史经典形象-没有感情的职业杀手“奇古尔”)的《老无所依》可以拍出如此感性如此真实的致郁仿佛连同心灵般的《醉乡民谣》可以拍出轻松愉悦的喜剧片《影子大亨》又可以拍出影响影史的完全不同于犯罪片刻板印象的犯罪片《冰血暴》能拍出私影史 黑色电影最佳之一的,仿佛如加缪《局外人》一般的神作《缺席的人》,也可以不用意识流通俗版《八部半》,精神分析+悬疑的神作《巴顿·芬克》再加上今天所看的往往不同科恩兄弟以前的犯罪动作片那般写实,人物的笨拙,而是英雄主义的带有点点诗意非常温馨的的西部片《大地惊雷》
http://axinlove.com/2011/02/true-grit/《True Grit[大地惊雷]》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by @xinl.ve 110223Movie Rating:8。
当一贯强硬,一贯让观众直面人吃人黑暗的Coen兄弟,偶然放下身段与观众们亲近的时候,就如同《There Will Be Blood[血色将至]》Daniel没有来由地向H.W.表示着和蔼可亲。
受宠若惊的观众,比如我,感激涕零的状况只会比H.W.更夸张。
《No Country For Old Men》、《A Serious Man》和《Burn After Reading》,哪儿给人出路(哪儿给观众喘息)?
掐紧喉咙的命运之手越来越用力,一点从容的空间没有。
翻拍自1969年的同名电影,已经不再年轻的西部片英雄John Wayne[约翰·韦恩]正凭借此片获得了唯一的奥斯卡金像奖。
《Stagecoach[关山飞渡]》开创的现代西部片,到西部片中最著名的硬汉,John Wayne的表演从此圈定了西部片主人公可能的性格空间。
Jeff Bridges,Clint Eastwood等人有了一地年纪后,银幕形象越老而弥坚脾气越又臭又硬,学习的榜样是John Wayne。
电影世界钟情这些内心丰富的老人。
老兵快要凋零的时刻,就不停有电影作品想要留下他们耀眼的光芒,哪怕只是一点点残留的尾迹。
凭借着《Crazy Heart》的孤独老男人,Jeff Bridges拿下了小金人。
《Gran Torino》则表示着Clint Eastwood从未离开。
而这些老兵们,无论如何坚韧硬朗,当岁月要摧残容颜的时候,他们渴望着被人重视,关心,心中也始终为柔弱的纯真留着一片空地。
片尾的颂歌“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道出了Mattie Ross宁愿以单身老处女的方式,度过余生的原因。
“永生的上帝是你的居所;他永久的膀臂在你以下。
”来自圣经的灵感创造了“Leaning”。
对柔弱的孩子们而言,老牛仔们就是可以挡风遮雨并为解决生活难题的真神。
比青年男女的爱情更有保质期的承诺,怎么不愿永远生活在你的臂弯,感受身体的温暖。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by:Anthony Johnson ShowalterWhat a fellowship, what a joy divine,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What a blessedness, what a peace is mine,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Refrain:]Leaning, leaning,Safe and secure from all alarms;Leaning, leaning,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What have I to dread, what have I to fear,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I have blessed peace with my Lord so near,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剧情和角色形象的重复,电影不那么出类拔萃,不看好最佳影片的荣誉。
但,Coen兄弟难得平易近人,心甘情愿做托。
True.Grit.2010.SCR.XViD-SKYLiNE
很多人能够清晰地指出美国历史上文明前线(new frontier)横扫大陆的年代,然而又有多少人真正迈过那文明和历史的交接之处,在那片荒夷大陆上真正目睹万物?
在这一步依然循规的西部片中,导演却做到了这一点,用14岁女孩的声音讲述了这个故事,将我们带入那个世界。
就像以往的西部片,那些警长,从城镇出发,步入荒野,擒获盗匪xx若干,凯旋而归。
不同的是,这个故事的结局忧伤而温暖。
城镇自然是所谓的文明/自由聚集之地,Mattie Ross讨价还价的时候时不时提起自己的律师,陪审团,和家庭。
然而在绞刑架上的一幕,印第安人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蒙住头,3个人影落下的时候,让人不免心中一紧,仿佛暗示了在所有繁荣平安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埋伏。
除了城镇的繁华(破败也行,不过够热闹),荒凉的大地空无一人。
酒精,枪击,暴力这些西部片中应该有的元素都有。
而导演也幽默了一把,让一个身穿熊皮的家伙客串一下,灌木丛中没有灯光,没有御寒的房屋,只有一片冬日的原野,危险而迷人。
14岁的女孩子,尽管早熟,在这片苍凉之地上也不得不渺小。
她从自己温暖的家庭出发,爬上一棵树割掉一个死人,爬上屋顶遮盖住烟囱,然后看着某个可怜的客串人物手指头被砍掉,最后把几个尸体排排坐,自行离开。
科恩兄弟的电影里没有英雄,没有争议,类似所谓的武侠江湖,恩怨相报,欠命的还命,欠钱的还钱。
Mattie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父亲复仇,Marshall可能是为了那些美元,但归根结底是他在所谓的文明城镇中快要腐朽,唯有马背和暴力才能塑造他的辉煌。
没有律法束缚的国度里,Mattie也似乎认定,如果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也需要代价。
就好像杀人犯逃匿之后,也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奔波的日夜里,一个偶然将自己的仇人送到了面前,她拿枪击倒仇人的时候,突然所有的一切突然有了答案。
科恩兄弟用雪夜来结束这个复仇的故事,用柔软的雪,疲惫的马,和黑夜尽头温暖而坚定的灯光结束那个时代的信念和法则。
而Mattie也在数年之后,追寻不得曾经的伙伴。
唯有失去的手臂,和灵魂上不能遗忘的故事,提醒着她——是啊,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在那片荒夷之地上,在那片文明从未抵达的天空下……
马特·达蒙最后让子弹飞了一会……少有的通过女性视角演绎的西部片,小女孩的表演也十分精彩。并不像以往科恩兄弟的影片,故事讲的不急不慢配以悠扬动听的配乐,但始终让人觉得缺乏一丝深度。很喜欢苍茫的西部草原,也更加喜欢影片末尾的那片星夜。★★★★
是说那个德克萨斯骑警怎么那么面熟,原来是达蒙哥。。。这次的角色可不够聪明。神奇小女孩、孤胆老游侠、木讷笨骑警。这西部片够味!
根本就很无聊嘛还得分那么高!
对西部片无感
故事波澜不惊,却又不让人觉得冗长。不过不太清楚还有点名气,因为翻拍的缘故?演员非常精彩。这么赤裸裸的调情最后居然再也没有联系?有点说不过去。。。片尾曲太恶心了,能毁掉这么好的配乐也算奇葩。
二刷,牛逼゚∀゚d 牛逼゚∀゚d
还可以 头回看科恩兄弟的片子看难过了 老版没看过 近期补上
这一次两兄弟出手也太检点了吧,居然认不怎么出来了~好久不见的西部题材,倒是拍得安详恬静,脉脉含情;多了几分苍凉,少了几分气魄~
没看出来有什么值得奥斯卡青睐的,但是,值得让人回味的是那种跨越时间的友情以及对正义的追逐,也只能给一个及格,其实挺无聊的
科恩兄弟的壮丽西部挽歌,醇香中不无酸涩。1.三位角色都塑造得有血有肉:治安官虽粗蛮、酗酒、歧视印第安与华人,但艺高胆大,有情有义;一心为父复仇的少女坚毅、智慧而勇敢,笃信正义而略带天真,海莉·斯坦菲尔德演得太棒;达蒙的神枪手骑警也让人印象深刻。2.一望无际的荒漠,雪原,洞穴,篝火,夜幕下的森林小屋,还有黄昏时奔驰于旷野或迎着星空骑行的剪影……罗杰·狄金斯的摄影全然展示出了西部之美,卡特·伯韦尔的配乐也可圈可点。3.影片不乏科恩式笔触——一个充满偶然、无常与失控的世界,一如被吊死的陌生人、失去线索后的河边偶遇、哑火的左轮,还有后坐力与蛇穴的猝然一击。4.结尾“历史上的狂野西部秀”马戏团,既指称着西部开拓时代的终结,又宣示着西部神话建构与流传的开始。5.最终的远景剪影同质于[不可饶恕],但缺一屋。(9.0/10)
难得的温情西部片,最后十分钟真感人。没有刻意煽情,没有刻意高潮,但是却真实体现出了“true grit"而不是煽情的grit。音乐很契合电影的气氛。环境塑造得很棒。整部电影洋溢着高贵的格调。为什么只给两星,因为我很讨厌某种动物!
诗意的西部片
这次真的没看出太大的意思
一般吧 没有那么的期望
重看依然被感动,太有情怀的一部电影。尤其相比原版多出的那个开头与结尾,好像一个老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为你讲一个传说中的故事。故事里的人都已经老了、死了,好像那些在马戏团谋生的老警官们。这是一部献给那个已远去的西部片时代和逝去的童年的电影。原声大赞,配乐与摄影也极好的烘托了那份情怀。
朦胧催眠状态持续大约40分钟。脑海里只徘徊着一个誓为找到杀死父亲的凶手,梳着麻花辫子棕色头发的女孩。
True Grit ,true man 看了影评才知道居然有马特戴蒙,实力派果然不需要外形。
配乐和结尾不错。
继续沿袭《老无所依》的路子,诉求情怀。英雄驰骋荒野,在马背上终老。用枪诉说、交流、证明。用枪扳平世道、人情、理义、索与取的秩序。人与人有情义,人与马有情谊。叙述徐缓平铺,所谓“反高潮”。然而老英雄星夜纵马飞驰,人与马一同累倒在荒野,怀抱女孩,跪地一声:我老了。这就是高潮,就是情怀。
很娱乐,很b级,待看老版。感谢米粒的中字:http://www.shooter.cn/xml/sub/160/160620.x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