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MOVIE木卫】(微信公号:movie345) 《幸福的拉扎罗》的开头俨然一副自然主义的19世纪意大利乡村风情画,仿若从泥土中掬捧出来的农民人物群像、一场风笛民歌鼓舞下的求婚仪式、高大茂盛而烟叶层叠掩映的田地、粗糙简朴的农舍间乱窜奔走的牲畜,仿佛直接脱胎自埃曼诺·奥尔米田园诗般的影像《木屐树》。
然而这样平实古朴的生活画卷,很快就出现与历史拼接的裂痕。
随着求婚而展开的一场关于前往城市的讨论,则开始揭开这个村庄与众不同之处:现代日用品、汽车卡车和初代手机铃声与前现代的服饰和农耕劳作方式一起不合时宜地出现;订婚后想要离开农村的一对情人,并不像《木屐树》中的新婚夫妇那样受到祝福前往米兰,而是遭到牧师和家人的百般阻挠;农户们的债务和他们的主人侯爵夫人给这个村庄留下了更多谜团——封建制度早该在共和国建立之初就被废止。
侯爵夫人携带儿子Tancredi的度假出场,则牵扯出这个蹊跷村庄的荒诞真相——事实上伯爵夫人长期欺骗着与世隔绝的村民们,从未告知佃户制度早已被废除,而让他们在毫无收入的情况下为她的烟草工厂提供原料,并用越滚越大的债务将他们牢牢禁锢在这片土地为她卖命。
”要让他们沉浸在苦难中。
现在他们忍受着痛苦,但是不知道真相。
我剥削他们,而他们剥削更弱小的。
“她如是阐释自己的封建主哲学。
对母亲深恶痛绝的Tancredi以拙劣手法伪造自己的绑架案,想要骗取母亲的钱财回到城市。
出于好奇或是游戏的心理,他相中了拉扎罗来充当玩伴。
这个被侯爵夫人称为“剥削食物链“底端的少年,因为单纯善良而被所有人呼来喝去,真心实意地相信他与Tancredi之间兄弟之约。
被庇佑的圣徒拉扎罗如果不是拉扎罗的角色,那么电影所讲述的只是一则匪夷所思的奇闻轶事,是侯爵夫人如何奴役欺骗、罪大恶极,而无知佃户又是如何被现代社会所解放改造。
拉扎罗之所以幸福是因为心灵纯粹、不谙世事,虽然没有身份地位和财富,也没有堪破世态的聪明才智,但正因如此,他的智识似乎从不能理解似乎从未意识到他人的戏弄和欺负,也无法明白压在所有村民肩头之上封建主的课税和盘剥,更不能体会想要离开此地的年轻人的受挫心情,他就像基督教颂扬的传说中那些执着于信仰和拯救的圣徒一般,坚守自己的信念和承诺、从不动摇。
和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前两部作品《圣体》和《奇迹》中的主角,带有自传性人生经验的少女角色不同,拉扎罗更像是一个“非人”的主角,一个将过去生活和当代现实纠缠在一起的神秘结点。
《圣体》中偏倚于成长的女性视角在《奇迹》中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细腻的心灵书写,跟随着少女的探索踪迹时而出现如梦似真的幻境。
到了《幸福的拉扎罗》,镜头虽然以诸多特写切近少年天真无邪的脸庞,却从未揭示过这个少年除了悲喜之外更多的内心活动,在叙事中,他甚至不提供任何的主角视点,他的表现和行为并不影响和推动剧情的发展、他也不承担重塑事件发生的旁观者视角,他让观众从主流的叙事视点中抽身出来,沉湎于遥远的遐想和追寻,在穷尽未知的探索中而最终无所錾获。
为了寻找Tancredi而跌落悬崖后,拉扎罗奇迹般的重生了,仿佛圣经中死而复生的圣徒。
这并不是导演第一次呈现生与死幻象交替的神秘现象。
《圣体》的片尾,游过水塘的Marta捧住一条仍在活跃跳动的尾巴,它可能来自于被残忍摔死的幼猫。
《奇迹》中,养蜂少女游向遍布墓地的孤岛,想要找到生死未卜、踪迹不明的男孩马丁,在洞穴的幻象中她与男孩跳跃打闹、相拥而眠。
在这里,水成为一种可见、可触的客观世界与不可见、不可触只能凭知觉感受的自然世界互渗的介质。
倾倒而下将呆立于屋外的拉扎罗淋个湿透彻底的雷雨,就如桥下漆黑的水塘,包围着孤岛的碧蓝海水一般,是虚邈神秘、不可解释的自然神性,悄无声息地俯身融进拉扎罗。
当画外音里Antonia向年幼的儿子娓娓讲述圣人和狼的故事时,狼俯身嗅闻坠落悬崖拉扎罗的身体。
“一个好人的气味阻止了狼想要吃掉圣人的欲望。
”Antonia如是说。
与此同时,拉扎罗睁开双眼,迎着神圣的阳光的洗礼重又回到世界。
曾经他所以为的世界的一切——村庄Inviolata已成为被外界所废弃遗忘的角落,而曾经共同生活劳作的村民已经历了二十多年沧海桑田的变化。
在拉扎罗身上,时间的物理性静止了。
始终如一的纯善心灵和不曾改变的外貌,被包裹在神秘而不可解释的神性光环之下。
封建制的瓦解并不意味着剥削的结束因绑架案而被惊动的宪兵队驾驶着直升飞机出现村庄上空,掀起的呼啸风浪让土地上的村民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怪物。
镜头俯视着被凝滞在前现代时空里的古老村庄,被谎言所筑建起来阻隔历史发展的谜墙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侯爵夫人剥削压迫的佃户被迫迁离他们的村庄进入城市,他们所面对的似乎是一个光明的未来:教育、平等、工资、私有制和市民权力。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被谎言和群山所隔绝成的中世纪式乡村生活,由拉扎罗的神秘回归为衔接,进入到了现代化、城市化和工业化的二十一世纪。
影像散逸出神秘怪诞的气息之外,更是有着对现实社会的理性批判。
罗尔瓦赫尔始终关注着以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自然经济与适应现代化生活的商品经济之间的对立,正如《奇迹》中以原始方式生产蜂蜜的一家人和他们所拒绝的现代化的生产标准和商业化的经营模式。
《幸福的拉扎罗》中前半段由原始的农耕种植方式、口口相传的传说故事所组成简朴生活,与后半段物质丰富、科学技术发达、理性经验渗透的现代生活形成对立。
从佃户到市民身份的变化,却依然没有改变来自Inviolata的农民生活在社会低层的现实。
罗尔瓦赫尔的镜头,也常常会驻留在被遗弃在时代角落里的失意空间,如幽灵般凝视《圣体》中被掏走仿若心脏一般存在的耶稣圣像的废弃教堂,《奇迹》中凭空消失的养蜂人一家徒留下的一座空荡荡的家宅,以及《幸福的拉扎罗》里失落的村庄,镜头的目光柔软地抚触着回忆的墙壁,前往呼吸和话音震荡回响的家宅卧室,而在幻想中栖居着迷失的回忆。
苏醒后的拉扎罗为了寻找好友Tancredi离开家乡一路长途跋涉,目之所及都是比Inviolata这样落后闭塞的封建农庄更残酷严峻的现实:难民和失业者排队等待只有几欧报酬的零工,银行通过债务抵押掠夺走家庭财富;Antonia一家好几口人聚居在废弃的水塔箱中,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只好通过偷窃、抢劫和诈骗维持生计;曾经的侯爵少爷Tancredi,虽然仍住在体面的大房子里,因为破产而失去所有,终日在酒精中醉生梦死,颠倒现实。
即使离开了禁锢他们的封建制度,他们却依然是被主流社会所拒斥的边缘群体,在现代工业文明的冲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在城市化进程的吞噬之下苟苟营营勉强度日。
从黑暗无知中被解放的村民,似乎又落入另一重盘根错节的社会剥削。
甚至神圣慈悲的宗教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修女将这群想听音乐的人驱赶出教堂。
此时再次出现了神性的一刻:晚祷时刻的神圣管风琴声仿佛有了灵性和意识一般,跟随着拉扎罗一行人离开,从教堂偷跑出来,穿过门廊,顺着和煦晚风,徘徊在他们身边。
独坐在树下的拉扎罗默然流泪,而决心为失去一切的好友Tancredi讨回公道。
电影的结尾,拉扎罗睁大双眼倒在血泊里,未知生死。
此时,曾经俯身降临、呼唤他苏醒、召唤音乐的神圣灵性并没有护佑他不受伤害,一直凝视着他的狼忽然离开,穿过车水马龙向镜头奔跑而来。
电影并没有过多纠缠于多愁善感的同情与和感伤,而更以民间传说般的讲述方式结束了这则寓言。
它拆解现代社会中所有确定、透彻的价值体系,并将泾渭分明、标刻为模板的现代生活其淹没于幽微而不可捉摸的神秘光晕中。
在虚幻与现实中游离,跨越在古代和现代的交界,罗尔瓦赫尔所展现的不仅仅是一个传奇,一个虚幻的梦,也是当代意大利的真实写照,抹开尘土飞扬的Inviolata村庄古老幻象,是镜面般清晰的当代欧洲社会的演变:挣扎在生存线上的难民和移民,被迫失业的工人、流离失所的破产者,电影站在过去和现在的迷惘之上,被困裹在未知的谜团和化约为一的真理之间,目光投向的更多是对于未来的现实焦虑。
观看《幸福的拉扎罗》的时候,我想起了几年前看的《星际迷航2》。
电影开头,一群土著出现了,从他们的穿着和武器可以看出他们的文明还处于非常落后的阶段。
本以为这是远古时期,然而紧接着一架宇宙飞船浮出海面,土著们一脸茫然,随后又在地上画出宇宙飞船的样子,对着它顶礼膜拜,宛如看见神灵。
宇宙飞船的出现不仅刷新了这群土著的认知,同时也让观众产生了疑问:这到底是古代还是未来?
原来,是主角们驾驶宇宙飞船来到了M级行星尼比卢,科技与原始的碰撞直接颠覆了土著的三观,甚至改变了他们的历史。
这种“文明的碰撞”并非第一次在影视作品中出现,梅尔·吉布森执导的《启示》也有所涉猎,一个惊艳的结局直接将电影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也是类似的故事,“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一句透露出他们的封闭和落后。
除了电影和文章之外,这种现象同样也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有一个叫做“达里雅布依”的地方,被称为“最难到达的村落”。
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不知道它的存在,直到上世纪50年代才被政府发现。
因为环境、地理位置太过复杂,耗费了政府30年的时间去寻觅他们。
这里的村民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俨然是现实版的桃花源。
他们习俗原始,住林间木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以至于这里的民警34年没办过一起刑事案件,被新闻界称为世界上最清闲的警察。
《幸福的拉扎罗》中,拉扎罗所在的因诺拉塔也是一个类似桃花源的地方。
村民每天农作、玩耍,过着原始而又朴实的生活。
原本你以为这是一部讲述几百年前的故事的电影,但随着汽车、手机的出现,你又渐渐开始对电影的年代背景产生疑问。
而阿方斯娜侯爵夫人就是类似“武陵人”的存在,只不过她就没有武陵人那么单纯了,她利用村民的无知和单纯,隐瞒了社会上所有的变革事件,让村民免费为她干活。
村民不但没有收入,反而经常负债累累,越工作反而越穷。
偶然之下,警察找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解救了这群终日生活在谎言之中的村民。
他们从来没有去过城市,甚至都不敢迈过小溪,将自己囚禁在一口水井之中,沦为井底之蛙。
正如《天堂电影院》的台词: 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会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侯爵夫人因非法奴役54名农民而被逮捕并没收了财产,村民也融入了现代城市的生活。
可是,村民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
从前他们被侯爵夫人压迫,现在仍然被侯爵夫人当初的管家尼古拉压迫。
从前他们一群人住在一间屋子里,现在仍然是一群人住在一间屋子里。
从前他们虽然没有收入,但至少自给自足,衣食无忧;现在却因生活困难,走上了偷窃和欺诈的道路。
说好的侯爵夫人要对他们作出赔偿,最后也不了了之。
说好的把他们转移到安全而舒适的地方,实际上是一群人蜗居在一个废弃的地方。
他们虽然来到了城市,但并没有比以前过得更好,反而想要回到村子,这样的结果给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究竟是在因诺拉塔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对外界一无所知更好(假如没有侯爵夫人奴役他们);还是进入城市,只有偷拐抢骗才能维持生计更好,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们的转变相当于从一个臭水沟来到了另一个臭水沟,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让我想起上周上映的《雪怪大冒险》,一群雪怪生活在喜马拉雅山顶,村长为了防止雪怪下山而遭到人类射杀,骗大家说山下是一片虚无,去了就回不来了。
一边是用谎言保护大家,另一边是告诉大家真相,但是大家可能因此受到伤害,该如何选择?
《幸福的拉扎罗》中,警察告诉村民佃农制度已经废除很多年,现在有合同,有条约,有工资,他虽然说了实话,让村民面对现实,但同时也打破了他们的美梦,改变了村民原来的生活秩序。
当然,如果警察无所作为,村民可能仍然被蒙在鼓里,仍然是侯爵夫人的奴隶。
前有虎后有狼,好像两边都是绝路。
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对拉扎罗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
拉扎罗是一个圣人般的存在,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
侯爵夫人压迫村民,村民还去压迫拉扎罗,所有脏活累活都让他干。
和拉扎罗相比起来,村民就过得不是特别惨了。
在村子里,他任劳任怨,毫无怨言,干再多活也不抱怨,帮大家煮了咖啡结果被放了鸽子也不生气。
在城市里,大家都觉得他是多余的,想要把他赶走,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家一直为吃饭发愁,他却发现路边的野菜可以吃。
他总是那个可以克服一切困难的人。
他是不幸的,因为他处处受到压迫和不公,几乎处于食物链的底端;但同时他也是幸福的,因为知足者常乐。
但是这个社会太现实了,容不下这么纯洁善良的人,好人不见得就会有好报。
侯爵夫人奴役村民结果腰缠万贯,富甲一方。
村民勤勤恳恳干活,没有收入不说还倒欠侯爵夫人钱。
拉扎罗更是任劳任怨,最后却遭到人们的毒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昨天被一则新闻刷屏了,成都某高校学生因忘带饭卡,就微信转账给食堂阿姨,事后转身就把阿姨举报了,最后阿姨被罚款2万元,而学生得到了2千元奖励。
虽然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用饭卡之外的支付方式,但是你求别人帮忙,最后还告她,这不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吗?
这样的新闻还有很多,比如小伙扶老太太结果被讹诈,比如女生帮助迷路小孩回家结果被拐卖,比如小护士胡依萱扶孕妇结果被先奸后杀……你善良,罪犯就会利用你的善良来实施恶行。
偶尔冷漠,警觉,怀着一颗防人之心,才能保护自己。
但如果程度太过了,就会进入另一个极端,成为心机、狡猾,如侯爵夫人一般欺骗村民,谋取不义之财。
相对于拉扎罗的极端善良、侯爵夫人的极端坏蛋,村里的姑娘安托是一个折中的角色。
她知道演戏、博取同情心、偷梁换柱等一系列手段来骗钱,但她同时也会守住自己的底线,她决定以后行骗不带上拉扎罗,因为她不愿让拉扎罗纯洁的心灵受到污染。
当年在村子里人人都对拉扎罗指手画脚,只有安托愿意和他做朋友,还带他去看侯爵夫人家的餐具。
如今在城市里所有人嫌弃拉扎罗,觉得他是多余的,只有安托愿意收留她。
尽管特蕾莎(的家人)曾经压迫了村民,尽管唐克雷迪承诺请他们吃饭却毁约了,安托也仍然把昂贵的蛋糕送给他们。
安托是聪明的,成熟的,所以她不会像拉扎罗那样遭受太多的委屈,但她同样也没有像侯爵夫人那样利用村民的无知来欺骗他们。
知世故而不世故,是最善良的成熟。
我们可能做不到像拉扎罗那样单纯善良,正直无私,但我们可以对他们给予鼓励和支持,而不是把他们的没有心机当做是愚蠢无知,把他们的助人为乐当成是没有头脑,把他们的乐善好施当成是智商欠费。
我不知道善良是不是一定是对的,但我知道作恶一定是错的。
我们不一定要成为拉扎罗,但我们可以选择不成为侯爵夫人。
虫鸣窸窣,艳阳高照,水波潋滟,这是意大利予人一贯的地理感知。
提及这座物产丰饶、人文荟萃的亚平宁半岛,总叫人联想到以宗教神话为背景的长诗。
去年的爆款作《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瓜达尼诺以古典而熨帖的镜头,精准复刻了原著中唯美的地中海风光。
安德烈·艾席蒙笔下大段生机涌动的文字,辅以35mm胶片特有的怀旧颗粒感,浸渍出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仲夏图景。
这种高度协调、统一的影像特性,除去取景地独有的物候环境外,自然还要归功于导演在影像调度上的丰沛经验和强大直觉力。
复古16mm胶卷,仿佛影像匀净呼吸的毛孔看完《幸福的拉扎罗》后,我的思绪再次没入一汪深潭,就像主人公迷失于时间的夹缝,观影过程中的心理震颤也渐渐停驻,失语,随那出逃的管风琴声一道,遁于低垂的夜幕中。
然而这般迷幻的沉浸式体验,并非如前者那样以高浓度的亲密氛围将人包裹,而是从繁复交织的线索中剥离开来,导向另一种奇异而开阔的审视。
如果说CMBYN寄托了完美如古希腊雕像的初恋情愫,那么拉扎罗从田园走向都会,从过去闯入未来的奇谲旅程,则更像是一个纵深的隐喻。
时空的棱角在此处被大幅抹去,唯留下数声性灵而出人意料的呢喃。
影片在许多方面与导演洛瓦尔彻的前两部作品《圣体》、《奇迹》一脉相承:自然光的纯熟运用,点睛的超现实结尾,不过最出挑的当属她以意大利民间传说和童谣为配方,从中萃取出的绝妙灵感。
在主题揭示上,影片被有意拆分为两段,前半程以恬然如诗的画面,勾勒出桃花源般隐逸的乡野美景,与佃农制度还魂的暗线相映衬,多少给人以压抑的危机感。
而在讲述圣人与饿狼故事的画外音落定后,叙述者意欲书写的内核才越发清晰:作为“好人”象征的拉扎罗跌落悬崖后在谷底苏醒,他是圣经中死而复生的拉撒路,是见证了时空错位、沧海桑田的旅人,亦是被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态双双驱逐的美德之子,一个落魄而幸福的殉道者。
片中象征原始部族、面对地头蛇忍声吞气的劳工至此,对于原始环境下阶级秩序的渲染行将末尾,尽管电影的主线尚未明晰,更像是由部分零碎而互不关联的情节串接而成:因被烟草业奴役而日渐麻木的农人与庄园主的身份悬殊,和他们恍如蚍蜉撼树的命运。
影片开头便借由一双私奔遇阻的年轻恋人,挑明了权力契约压倒性的剥削。
侯爵夫人的形象在此附上两重含义:利益生产的垄断者/思想行为的审查者。
在其一手遮天之势对人的规训和钳制下,不论村民有限的反抗还是贵族公子策划的“绑架”闹剧,都像是驾着一叶孤舟迎击浪头,再怎么设法翻身,都无法撬动剧情出现重大的转向和推进。
《奇迹》(2014)而正如《奇迹》中的商业真人秀,将关涉现代化进程的矛盾适时引入,洛瓦尔彻在新作中同样安排了与「传统」相对立的警察角色,正是他们看似突兀的造访,打破了村庄常年来的停滞和死寂,将这一地处文明边缘、黑暗笼罩的角落拽入水泥森林。
影片也在这时从纯粹的阶级寓言跳出,上升为一道扑朔迷离的幻景,为后半段连同场景、摄影、声效在内的一系列风格过渡埋下了伏笔。
需指出的是,不少导演喜欢通过分段处理的方式,赋予影像更为丰富、递进的层次感。
但当剧本缺少顺畅自洽的逻辑,用以榫合各部分的内在结构,便会使影片呈现明显的脱节与断裂。
好在洛瓦尔彻总能以令人折服的技巧,将视点放置在一个个灵气溢出的人物身上,填补叙事起跳留下的空白。
《圣体》和《奇迹》中的小女孩,都拥有无比纯真细腻、免于世俗糟粕的内心,回到本片中,这个关键的人物便是拉扎罗。
天使静坐泪流,是片中极美又令人心痛的一幕拉扎罗之于这个世界,犹如费里尼《大路》中历经坎坷,却仍善心未泯的杰索米娜,与前者不同的是,围绕他的身世和性格成长,导演并未做出太多交代。
作为纯洁良善的化身,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缥缈到近乎不切实际的所指,包括人物的面庞和语调,都与画中走出的神明别无二致,正巧对应了那幅油画质感的海报。
当友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重返家园时,他坐在月光下默然垂泪,宛如一尊哭泣的圣母像。
那或许是因夜空中洒落的旋律而触动,或许是为好友坦克雷迪困厄的命运而哀怜,又或许是被世人冰冷的言行刺痛……答案无从考证,唯一可确信的是,在气候流转变幻的世间,承载记忆的感官终将钝化,而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也都成了铁轨旁蜷居的陌生人。
正如片中充满想象力的一幕:入夜村民们围在窗前,眺望远处忽明忽灭的微弱红光,猜想那是宫殿中燃起的火把。
随着故事切换至第二幕,光源的真实意蕴才昭然于众:象征现代工业奇观的信号塔,及其影射的一连串外部变迁(文明进化,社会重构,封建阶级消亡),与这些动态特征对照鲜明的,是人性深处荡涤不掉的原罪,和拉扎罗始终皎洁清亮的双眸。
导演和主演在戛纳国际电影节在这种乡土环境孕育的至善反衬下,村民们集体涌入的城市,就像一座聚集了破产与偷抢诈骗、令人窒息的监牢。
面对全球资本巨鳄土崩瓦解、难民流落欧洲各地的现状,导演并未将意识形态的口号正面打出,而是借由呼吸式的胶片影像,让观众随拉扎罗的脚步一道,穿梭于冲突不断的混乱国度,间接融入对现实议题的针砭和探讨。
如此诗意又异常鲜活的手法,足可见其在承接前人衣钵的基础上,对于自身作者风格大胆成熟的探索,和女性特有的轻柔、感性视角碰撞后,瞬时迸发出一种简约而不轻薄,饱满而不空洞的生命力。
也难怪在戛纳电影节高度政治化、命题创作沉闷的今天,这样一则富于普适意味的警世神谕,能打破地域和文化的限制,让令所有人为之动容。
影片结尾,拉扎罗在银行里被暴民围殴,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他的身影幻化成狼,伴随那支神圣的管风琴曲钻入车流,逆向奔跑在马路上,仿若浊世间一抹残存的温度,寄寓了人们对光明存续的幻想。
私以为,相比于构建这样一个俨如天方夜谭的神迹,创作者真正的意图在于激发幕布外的人去自觉思考,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值得拉扎罗这样的坚守付出吗?
换言之,在争斗和分裂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世界,真能为笨拙如斯的良善提供栖身之所吗?
我无法回应这个尖锐的问题,只能引用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的几句诗,留作对在世所有纯洁生灵最美好、虔敬的祝愿:“我爱回忆那些毫无遮掩的岁月圣洁的青春/神色单纯面容甜蜜/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流水无瑕”
剧作:象征成体系与基督教义圣经故事相互照应,层层解谜以高潮收尾,矛盾悬而未决的开放式结局留以思索空间。
人物与环境的二元对立推动情节,主人公拉扎罗抽离于矛盾之外产生间离。
神秘与现实并行—意大利文化语境无从躲避的阶级矛盾与精神失落—社会语境救赎母题,魔幻现实,优秀的现代寓言。
(安东尼亚的故事讲述连接上下两幕)影像:视觉上前期乡村魔幻、后期城市强调影像现实,色调及画面调度皆有改动合乎剧情推动俯拍等空镜留白—剧情的集中转折魔幻时刻—主观视角拍摄、逆光仰拍神话氛围配乐:管风琴、宗教暗示;风声、混响、—封闭听觉感知—封闭空间削弱真实感—“神启”时刻—费里尼的灵光演员:拉扎罗演员的脸完美诠释了圣子形象,对比感太强烈了乡村是魔幻的土壤。
可惜导演没有深入挖掘。
导演不遗余力地讲好了一个带有说教意味的寓言故事,但始终缺失了某种个人化的情感体验(可能因为我不信教???
)社会、集体的魔幻还是根植于社会土壤,而个人的魔幻却是跨越历史、文化语境的。
同样是隐喻,一个容易被夸大,而另一个是对自我以及他人的探索。
四星吧。
珍惜费里尼从我做起。
走出电影院后我想要呕吐。
事实上杜比厅的巨幕和银幕下方鲜红的电影节字幕牌从一开场就让我想要呕吐。
在电影结束后这呕吐则生理上和心理上兼而有之。
我眩晕了,但我并没有升高,没能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俯瞰大地。
该是这样的,我的身体也像某种隐喻,反复提醒着我身为人类而非神灵的确凿事实。
它还提醒我我还活着,而非死去,十字架砸在不可知论者的肩上提醒我罪恶的重量。
我还能呼吸,行走在虚伪的流光溢彩的城市里不知羞耻,而拉扎罗已经回到了他坠落之前的古老的田园,被时代抛弃的山间。
我努力不回头看,不自我检讨,拉扎罗把我的伪善推翻。
我是罪恶的,我这样想,我是这个杀死拉扎罗的时代里的积极活跃份子。
突如其来的负罪感像平地惊雷,我在夜晚九点四十一分的南山看着万象天地的霓虹灯光告诉自己天啊我们都应该去死。
拉扎罗坠落之前的那个村庄是长长的田园诗。
裸露的山脊和绿色的田野如此安宁,顺理成章地掩藏人类动物性里藏污纳垢的角落,拉扎罗走在那片绿色里像款款而来的神灵,如神灵般宽厚包容,善良甜美,那神性让他坦然地接受被奴役。
伯爵夫人说,我压榨这群人,这群人压榨这个可怜人。
她说这话时看着拉扎罗,始终劳作着的拉扎罗,只要有人叫唤就会勤恳地前往的拉扎罗。
那神性甚至让他不在意尊严和感谢。
在我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我明白创作者是在试图建构一个符号,一个完美的化身,法拉说他有动物一样的眼睛,原始而坦诚,直白到赤裸的程度。
文学家说,悲剧是把美好的事物毁掉给人看。
我看见拉扎罗的第一眼和最后一眼都如同初见,在第一眼的那瞬间我就猜到等待这个神灵少年的结局是死亡,血腥的残暴的不带仁慈的死亡,像白布被扔在地上被人踩踏,人们会为那曾经一尘不染的事物哭泣。
我的直觉如此准确,连比喻都分毫不差,我几乎是用力地看进他始终未闭上的眼睛里,那双单纯的眼睛里出现的困惑情绪让我心如刀割。
拉扎罗是来人间走一遭的神明。
人类这个物种尚未进化到完美如同拉扎罗的程度。
不可知论者该不笃信神明的存在,不相信举着火炬引领人们前行的向导,即使四周是一片黑暗也该自己摸索前进。
而拉扎罗的存在不是为了被人相信——他是符号,是崭新的镜子,是反讽的隐喻,映照出我的丑恶面目;他死于最纯粹的善,纯粹的神话里的牧羊少年应该要在山谷坠落后便永远睡着,睡过千秋万岁,而不必要在几十年后醒来目睹日新月异的人类社会。
出于动物性中的贪婪人类要求更多猎物,而后要求更多金钱,地位,为阶级分层,造起宫殿,编织绸缎,掌权的王者扬起手臂,昭告山川湖海皆为他所用。
一个个文明建立,而后覆灭。
革命者挥舞旗帜,插上城堡,宣告改朝换代。
湖泊被填上来自山谷的黄土,山谷被轰鸣的机器铲平,工厂被建起,烟囱排放污浊空气而刺伤天空。
他们说,要提高国民素质,要建立文明中的文明,孩子们被从山野捉起,被迫与星星和蟋蟀分开,被推进学校被教导如何做合格的社会公民。
海洋和原野被从人类的骨血里剥离开,应全人类共同欣赏的银河变成了稀有财产。
某天在太阳下我对刘予晴说人是从宇宙来的,而现在我用肉眼无法看见自己的家乡。
人类不断犯错,伤害山川湖海,我问她当人类文明彻底熄灭后地球还能用千百万年的时间将自己调整到从前的样子吗?
刘亮程写,一百年的风可以吹平一个村庄,插进土地里的钢筋留下的是永远无法平复的伤痕。
但是宇宙一直很慷慨,我这样说,人类一直不断犯错,它安静地目睹这群微不足道的生命不断犯错。
宇宙一定自有办法,不像我们。
我们始终狭隘又自私,被欲望驱使,犯罪,乃至渎神。
正是这样肮脏而千疮百孔的生灵可以在地球上凭借原始的暴力生存,穿上西装掩藏本能,我是因足够坏而活着,拉扎罗是因过分善良而死去。
他睁大眼睛认真地说,我有武器。
他是我的半个兄弟。
你可以把他的财产还给他吗?
我无声地高喊着,你违反了规则。
人类制定规则,杀死违反规则的人。
你,我,统治者,我们一直都在依仗最原始的动物性杀死对手取胜,在优胜劣汰间不断成为赢家,意图隐瞒这动物性的伪善者则心安理得地拥有直通决赛的王牌。
我被这样的思绪拉扯得筋疲力尽。
我想要哭泣,拉扎罗,拉扎罗,我是不是应该死去?
我想象着拉扎罗的反应,他大概会回答,当然不是,你非常好。
你想喝咖啡吗?
我有个地方可以煮咖啡。
时光在你身上不起作用,拉扎罗。
我会老去,会死去,在我短暂得不可思议、近乎无物的人生里我还会为树木砍伐或北极冰川融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的存在仍然会伤害地球。
而你会和宇宙一起安宁地存在,生生不息,用你的目光包容工业化城市的棱角和人们的拙劣和丑恶。
你该继续睡着。
剩下的时间留给渺小的我们继续厮杀打闹,直到把人类文明的命数消磨殆尽。
在获得自由之前人们从不知道自己曾被奴役,在看见美丽事物之前人们从不知道自己如此不堪入目。
请你继续睡着,拉扎罗,在乡间的原野里。
我只有无视自己的疤痕和铁链才能继续跳舞。
我麻木地游荡回住处,在购物商场里盲目地四处乱转。
这看似绚丽耀眼的一切在这个夜晚于我而言都像是反讽。
我想我大概短时间内无法感受到快乐。
为了抑制呕吐感以及保持清醒我在米芝莲买了一杯奶茶,即使咖啡因会在深夜让手腕开始发抖,在疼痛感消失之前今晚发生的一切必须被记录。
在路过益田假日的Alexandar McQueen时我想,他是因为什么而死去的?
如果是我我会告诉大家我死于自然主义高唱的一曲没有出口的悲歌。
贝特朗芒蒂格和扬冈扎乐兹为什么会是反自然主义者?
在生死与自然的考虑间我开始因咖啡因而痉挛。
非常不幸,我在失去写作和思考能力前这样想,被毁灭的反讽苟活的,苟活的始终不配被毁灭。
那音乐声将在我胸腔靠后的部位持续奏响,某个苍老的声音对我讲起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山谷仍旧是山谷时,有一只野狼走向一位圣人。
——我的天啊,我太想回到我的家乡了。
与朋去纽约电影节看了意大利导演Alice Rohrwacher第三部剧情长片《幸福的拉扎罗》(Happy as Lazzaro)。
惊人的洞察、思考与批判力,当代这样的欧洲电影并不多见。
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名至实归。
Rohrwacher生于1982年,曾在都灵大学学文学与哲学,后又学剧作。
据映后问答,她获得资助,在纽约待了六周写出的剧本。
她说当时远离亲朋与母国的经验也帮助她把握拉扎罗与周遭世界的疏离感。
影片为沉稳深邃的社会寓言,前半部分如中世纪庄园(想起奥米《木屐树》),拉扎罗是任劳任怨的农夫老好人,他与“少爷”及其他“奴隶”的互动构成丰富关系。
以人们跨过一条河为界,进入另一个世界:失地农民成为高度工业化与资本主义化都市的边缘贫民。
在这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免费的,他们只能靠骗和偷来糊口。
当然,八、九十年代以来,猖獗肆虐的跨国金融业打垮了传统家族产业,前者的原罪取代了后者的原罪(他们昔日风光只在表面,已跌落到近乎底层)。
但银行成为运作严密的无情机器,多数人都只是零件与帮凶,包括那些看似文明的都市上中产人士,他们可以转眼从怯懦的利己主义者成为行凶的暴徒。
此时,狼不再是人类的敌人,因为它可以识别一个“好人的气味”而不吃他,人的狼性阻碍他们辨识“好人”的能力。
他们所做的是剥削或毁灭。
意大利电影中,宗教作为统治阶层的权力机构成为不同程度批判对象(如德西卡《偷自行车的人》及维斯康蒂部分电影中),此片中,前半部分的神父几乎是管家的愚民助手(与爱森斯坦《战舰波将金号》中神父社会角色类似),“烟草女皇”不让农奴孩子上学而每天给她们念教义要她们服从权威便是信上帝;后半部分教堂仪式也成为私人订制的特权,城市流民被修女驱赶出去。
但另一方面,导演的思考仍在宗教精神内,包括帕索里尼《定理》中,及拉扎罗的圣徒隐喻。
宗教音乐的超越性跟随贫民,如罗西里尼《德意志零年》中教堂管风琴音乐引得绝望的男孩Edmund驻足。
导演说,影片看似悲观,但也许有一个乐观的内核,一是人物重新回到乡村过没有剥削的生活的可能,二是我们在拉扎罗这个人物中看到、感受到的善良,或许就蕴藏改变的力量(这点或许有点太过乌托邦)。
我问她的问题,是意大利电影中底层苦难的重复性及影片的当代指涉性(欧洲的难民与政治危机,贫富分化等等),从“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德西卡电影及维斯康蒂《大地在波动》)到六、七十年代到如今,电影不断呈现,而社会持续变坏。
曾经影片中蕴含的变革的集体的力量,如今却已失去。
这涉及到电影的社会角色,它能够做什么,表现、批判了又如何,余下些无力感。
但有如此有力的电影,总比一片混沌与昏噩好太多……
今年的戛纳电影节是“大年”,佳作迭出。
获得金棕榈的《小偷家族》已经于8月份在内地院线上映,入围金棕榈的《江湖儿女》也于9月公映。
除了这两部作品外,还有两部作品也备受内地影迷期待,一部是创下戛纳场刊历史最高分、李沧东执导的《燃烧》;另外一部是与《江湖儿女》拿到同样高的场刊评分,并最终获得最佳编剧奖的《幸福的拉扎罗》。
《幸福的拉扎罗》是意大利女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的作品。
很难想到,导演是个80后妹子,她2011年才开始执导电影,这是她的第三部作品,技巧已经如此纯熟。
阿莉切·罗尔瓦赫尔无疑是天才式导演,她的处女作《圣体》在戛纳电影节亮相时大受好评,2014年她就以第二部作品《奇迹》斩获了第67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
在《幸福的拉扎罗》,她将自己的天才升了一级,这是她迄今最优秀的作品。
许多以意大利为背景的电影,故事都是发生在小镇,比如《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美丽人生》《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幸福的拉扎罗》也是。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叫做Inviolata的村庄,只是这里并没有淳朴温馨的田园牧歌风光,几十个浑身脏兮兮的村民居住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几乎与现代文明隔绝的生活。
并不是村民不愿意离开这里,而是他们被一个从事烟草生意、坐拥庞大资产的伯爵夫人控制住了。
伯爵夫人通过隔绝、洗脑和管制,让村民们甘愿为奴隶。
拉扎罗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他单纯善良、任劳任怨。
伯爵夫人带着儿子来村庄度假,乡下的日子实在是无聊,伯爵儿子将拉扎罗认为兄弟。
并且,为了逃离这里的生活,他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案。
伯爵夫人早就洞悉了儿子的恶作剧,不为所动。
情急之下,伯爵儿子的爱慕者只得打电话报警求助。
警察的到来,让村庄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村人得以离开村庄,除了拉扎罗,因为他在找寻伯爵儿子时,不慎从悬崖落下,生死未卜。
这是电影的前半部分,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充分发扬了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优秀传统,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关于剥削和奴役的前现代图景。
但《幸福的拉扎罗》的最大魅力在于,现实主义和神秘主义的结合。
当电影进入后半部分,魔幻和神秘的氛围开始升腾。
当拉扎罗醒来,他依旧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可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
拉扎罗依旧在寻找伯爵儿子——他的“兄弟”,并阴差阳错来到城市。
他遇到村庄里的村人,除了与他交好的安东妮将其视为神迹,其他人都视他为怪物,并且像以前那样对待他。
拉扎罗找到伯爵儿子,此时他已彻底落魄,但顽劣自大的个性一点没变。
伯爵儿子的妻子告诉他,他们落魄是因为资产都被银行没收了,为了让伯爵儿子快乐起来,拉扎罗到银行想“讨回”伯爵儿子的资产,却被众人打倒在地。
从村庄到几十年后的城市,社会大背景发生了遽然的更迭,伯爵家也从兴盛转为落魄;但拉扎罗没有变,村人对待拉扎罗的态度没有变,村人的生存方式也没有变。
拉扎罗一如既往圣洁的脸庞、充满怜悯和善意的眼神,无欲无求,尽心尽力帮着所有人,对命运的所有不公坦然承受,他是圣人一般的存在。
但拉扎罗的善良,却成了村人眼中的蠢笨,换来的是村人对他的压榨和利用。
伯爵儿子曾问伯爵夫人,不担心村人发现被骗的真相吗?
伯爵夫人说:“我剥削他们,而他们则剥削更弱小的,这是永远不可能被停止的食物链。
”对拉扎罗的剥削,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自己被剥削的现状,忘却了对现实的改变。
即便被拯救来到城市,他们不过是换一个方式被剥削,依旧挣扎在社会底层,靠偷蒙拐骗谋生。
所有自认为比拉扎罗聪明的人,没有一个是幸福的。
伯爵儿子家道中落,落魄不堪,却依旧沉溺在虚无的盛世梦里,卑微地“讨要点心”那个桥段令人唏嘘。
村人们既奴性未改、良知未泯又狡猾十足,在新的社会机制里,依旧有看不见的剥削者在奴役着他们,他们苟且偷生,也不幸福。
而拉扎罗,是幸福的。
他的善良和纯真,让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负面情绪,他不在意被冷落、被欺骗、被嘲笑,也不在意众人的拳头或突然而至的死亡。
被打倒在地的他,依旧是圣洁的脸庞,充满怜悯和善意的眼神,一点痛苦和不甘的神情都没有。
电影中几次出现狼这个意象,并穿插着一个“狼和圣人”的寓言。
寓言中说,狼偷吃人类的家禽,人类不堪其扰,请求圣人去谈判。
圣人一路跋涉,却始终找不到狼的踪迹,筋疲力尽倒下了。
狼也终于出现。
狼慢慢靠近圣人,正准备要吃掉圣人的时候,狼突然间闻到了一股气味,这一股它从未闻过的味道阻止了它,它又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
——“一个好人的气味”。
于是狼跑开了。
即便是吃人的狼,也会辨别“好人”的气味,但在人类社会,好人最终是孤单地倒在血泊中。
生活在圣人已死的世界,我忽然非常好奇,“一个好人的气味”是种什么气味。
我莫名地怀念起这种我所不熟悉的味道。
——首发澎湃有戏——
可能是因为层次不够,市井小民挣扎于社会养成了斤斤计较的敏感,对于这一类宗教电影,一向非常抵触。
尤其是这个片,只是单纯树立圣人楷模,根本不讲道理,类似酒桌上豪饮的侠客,两人一碰杯,他就干了一坛子,留给人要么喝死要么赖皮的尴尬。
如果把片比做人,这种片的情商并不高,直接抵触我的世界观,貌似满满的正能量,让人看开,向善,实则是丑陋的众生相,感慨圣人已逝。
毕竟要想让人沉浸用完带入角色,这个片让人带入谁?
起初会感觉我们善良如拉扎罗,就像《终将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一样带入的是社畜。
却发现自己既没有那样的心胸,也没有悬壶济世的站位。
所以我抵触宗教电影,里面的情节在我的世界观里没有因果,只是一心劝人向善。
#MIFF# 2018年墨尔本电影节看到现在最喜欢的一部。
主线为乡下劳役男孩和飞扬跋扈的贵族公子哥之间的友谊,美好却又是短暂且单方的。
胶片的色彩是活泼且温柔的,远景拍摄的小幅度摇晃的画面和颗粒质感增加了一些神秘。
前段大篇幅的乡村故事并不累赘,明快的节奏和黑色幽默都轻描淡写着阶级差异和冲突。
关于选角:男主选角的颜太有说服力了,虽不出众,但他却拥有像是天使石雕般的面孔,纯洁无暇,男孩的脸被叶子遮盖的镜头是全片最美的瞬间;从山崖坠落大难不死,管风琴声随他而去,就连时间也在他身上停滞。
当一“圣人”被人随意差遣,被昔日的友谊背叛,甚至最后被殴打致死。
导演成功诠释了“魔幻现实主义”题材的精髓。
这让我想起另一个故事--美国科幻作家Urusula K. Le Guin 的短篇著作《从欧梅拉斯走出的人》:一个名为欧梅拉斯的“乌托邦”小镇,一切都是几乎不切实际的美好,人民不分贵贱,没有股票交易,没有广告,更没有武器炸弹;而所有镇民都深知他们的所有幸福生活,全部建立在一人的痛苦上。
在某栋高档美丽的建筑地下,在一个上锁的地窖中,有一个营养不良无人照护的低能儿。
若善待这个孩子,给予温饱,并让他重见天日,欧梅拉斯的一些美好将瞬间化为乌有。
显然Lazzaro没有像这个孩子的特异能力,但与这个孩子一样,Lazzaro的不幸似乎与众人的利益是对等的,他人的幸福建立在Lazzaro个人,换言之,Lazzaro的幸福也是建立在他人的幸福之上的。
作为一个牺牲者,他似乎始终深信着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Lazzaro作为一个异类,是无私的,渴望被需要的,也是孤独的。
Lazzaro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他从未感受到过自己身上不幸。
影片最后Lazzaro灵魂出窍,化作狼不知去向。
他热爱着这个抛弃他的世界,但是他终究是个异类。
Happy as Lazzaro.(更新于9月20日)
意大利才女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再次震惊了世界影坛!
她自编自导的新片《幸福的拉扎罗》(Lazzaro felic)虽然没有拿到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但成功把最佳编剧奖收入囊中。
侵染于意大利古典文学,神话历史,宗教文本的阿莉切·罗尔瓦赫总是会以饱满丰富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潜文本打动人心。
从《圣体》中无法融入社区教会的移民少女玛塔;
《奇迹》中面对打破乡村宁静生活的真人秀摄制组的养蜂女杰尔索米娜;
到这次《幸福的拉扎罗》里纯良奇异的少男拉扎罗。
这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都在世界难以辨认的形象中、在意识形态的粗劣交锋中品尝到了疑惑与伤痛。
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的作品,常常借助成长型的人物弧光和魔幻乡村叙事来探讨个体在不同价值冲击下的质问与蜕变,宗教文化常理与现代资本主义并行于画面和文本中,在人物的迁徙中,从肉体到意识的转换下,探索自由个体于规范社会中主体——位置的关系。
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喜欢把青春期的少年作为隐喻抛入社会,通过他们去感知外部世界。
可人物们细微真实的感受却得得不到对位的回应,遭人忽视的隐秘情感,仿若轻羽又如利剑,刺破了成人世界的欲望与谎言。
微小的神迹在魔幻中轰然而来,仿佛一切就在他们的毛孔之中。
《幸福的拉扎罗》是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又一次的“造神与弑神”。
毫不夸张,《幸福的拉扎罗》是2018年的一部“神”作!
豆瓣上8.6的超高分,IMBD7.5分,烂番茄95%的新鲜度,都证明了该片不容忽视的地位和优良的整体成色。
《幸福的拉扎罗》是一部对大多数观众不太友好的魔幻古典现实主义电影。
在舒缓的节奏,奇特的画框,复古感强烈的16mm镜头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奇幻的故事。
少男拉扎罗生活在一个叫做Inviolata(不可触碰、不受侵犯)的小村庄里。
这里的人无论老少,男女,统统群聚于一栋房屋中。
他们白天劳作,晚上席地而睡,没有自己的生活和资产。
照亮夜晚的仅靠一颗需要到处轮转使用的灯泡。
这里的人,包括拉扎罗在内都是女爵夫人的“财产”。
辛苦劳作,却始终“欠收,贵族——奴隶的封建体系深入人心,牢牢控制住这个小村中的所有人。
一对年轻男女想要离开,到城市中寻找新的“幸福”生活,却遭到拒绝。
对于女伯爵来说,他们都是动物,只有劳苦的耕作才能消磨他的野心,让他们甘心被囚禁于这片土地之上。
他们不是人,只是以烟草为收入的女伯爵的劳动力而已。
直到有一天,女伯爵的儿子坦克雷迪的出现,才搅乱了一切,让他们“翻了身”。
坦克雷迪和拉扎罗成为了朋友,“兄弟”,在拉扎罗的帮助下,一封本来准备敲诈女伯爵的假求救信招来了警察。
前面一个小时漫不经心的故事一下子加速,令人陷入眩晕。
影片不厌其烦的呈现了农民劳作的场景,让观众一开始误解了故事的背景时间。
是中世界的意大利吗?
但奴隶主骑着模特车出现时,观众开始对背景时间产生了模糊的质疑。
但汽车,随身听,移动电话相继出现在影片中后,观众更是对故事的时间线摸不着头脑。
警察驾驶着直升飞机降临到小村中,带着这群被伯爵欺骗囚禁的农民们,踏过了“红海”,走出了村庄Inviolata。
而就在故事即将翻篇之时,生病的拉扎罗不小心坠下了悬崖。
我们以为他死了,可后来他却活了。
他回到了村庄,发现物是人非,陈旧的伯爵宅邸预示着时光飞逝。
拉扎罗走出了Inviolata,去到了现代的意大利城市,再度和老去的村庄故人们相遇,与“兄弟”坦克雷迪重逢。
故事,这才开始发力,走向了神迹。
《幸福的拉扎罗》讲述的核心是牺牲和救赎。
影片明确的用了村庄与城市,农耕社会与资本社会,进行了对比。
拉扎罗行走其中,经历了世间巨变,以中立、无辜的视角给我们展现了社会的变与不变。
时代变了,可从村庄到城市的人们却没有变。
奴隶主换了地方,换了手法,继续施行着压榨劳动力的行当。
穷苦的村民们依旧生活在城市边缘的废弃小屋里。
出走给了他们自由,却也恶化了他们的心灵,他们靠着偷蒙拐骗苟且度日,善良消失了踪影,愤怒仇恨填满了灵魂。
所以,时代前进的巨轮并没有改变阶层的分化,劳动力的雇佣压榨,只是显得更为隐蔽,披上了文明的外衣。
女伯爵和农田消失了,可银行与工厂出现了。
从Inviolata出来的人们,继续生活在底层,甚至被逼迫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幸福的拉扎罗》用前后两段的对比,清晰的让我们看到了罪恶的延续。
这种对比,不过是要让恶意显形,撕破伪装的面具。
《幸福的拉扎罗》最令人惊叹的地方在于,它用委婉艺术的方式讲述了这样一个容易被拍成泄愤的故事。
它不是来控诉的,它是来祈祷的。
影片有着非常明显的宗教文本贯穿其中。
拉扎罗其实是现代耶稣的化身。
无论在村庄中,还是城市里,他都心甘情愿承受着刁难和困苦。
他脸上保持着迷人微笑,听从一切安排的拉扎罗以牺牲自我,救赎大众的形象出现。
最明显的改变和阴影来自几段充满神寓的场景。
对比来到城市生活已久的村民们前后的行为改变,就可以看出拉扎罗对他们的洗礼和净化。
从自私埋怨到甘愿付出劳动,从满脸的哀怨到生机勃勃的笑容,拉扎罗的“回归”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转机。
第三幕,发生于教堂前后的一段戏,可谓大师手笔。
把蛋糕送给了落魄的贵族后,一行人来到了教堂,教堂人员以“私人领地”驱赶了他们,当拉扎罗要离开时,神圣的音乐也离开了教堂,一直伴随他们来到了寂冷的街道上,盘旋于众人的头顶。
一行人没有抱怨老旧的机车无法行驶,在欢声笑语中一起推车回家,憧憬着回到村庄自力更生。
这时,拉扎罗又来到了那棵树前,若有所思,留下了眼泪。
神感动了,神哀伤了。
第二天,发生于银行的暴力事件,把情绪拉入谷底。
神,走了。
《幸福的拉扎罗》用了非常多的符号隐喻暗示它的《圣经》原型和潜文本。
比如拉扎罗没有父母,只有一位奶奶;比如影片中多次出现的,代表圣灵原型的“狼”;信奉又背叛过神的信徒的贵族子弟坦克雷迪;几次出现的月亮和树木,都体现了《幸福的拉扎罗》对于《圣经》,在文本和原型上的借鉴与互文关系。
其借由救赎母题引发了人们心灵的震动。
令人深思的是,影片并没有停留在救赎完成的一刻,反而用“离开的狼”进一步延伸了主题。
拉扎罗的牺牲救赎了村民和落魄的贵族,可城市里冷漠的人们,银行里暴虐的市民值得他去救赎吗?
那匹格格不入,转身离去的狼,行走在城市的马路中,似乎没有安身之地。
拉扎罗替罪羊的,耶稣身份的升华似乎不能再适用于此时的社会,反而令人发出诘问:神,抛弃我们了吗?
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承认影片的宗教隐喻,但她更强调电影的意识形态功能:电影是一种操作性很强的创作,可以根据我们过去的想象进行改编,可以融入很多史实的引用。
我很想就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拍一部关于意大利当代社会的电影。
就像很多西方国家一样,意大利也面临着很多移民问题,我们每天都会读到很多耸人听闻的关于外来移民的新闻,移民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事情。
人们对于移民存在着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不只源于外来的移民,同时也有来自意大利国内的居民在城市间的移动,在我的戏里,有警察去问村庄内部的居民为什么不试着穿过河,他们说,他们充满了恐惧,他们不敢过河,这和报纸里报道的故事非常相近。
电影包罗万象,其中也包括强大的政治功能。
拉扎罗和村民们的形象设计,《幸福的拉扎罗》的故事架构都可对应现在困扰整个欧洲的移民问题。
神话和现实并行的《幸福的拉扎罗》惊醒着现代人们的行为和思维,透过拉扎罗的清澈的双眼让我们见证社会的污秽和不公。
神哪有抛弃我们,只是我们抛弃了他而已。
用圣经符号否定圣经 为底层人发声又架空抽象的叙事 我称之为伪善
什么鬼?男主那神秘的笑容,到底要讲什么?
不喜欢,就酱紫。
拉扎罗不幸福的真正原因在于他是导演创作的提线木偶,是具空壳雕塑。和意大利电影黄金年代的优秀作品差距悬殊的地方在于导演使用(非职业)演员的方式,在于概念主题先行和以人物情感为中心的创作理念的差别。《幸福的拉扎罗》只完成了一半,赋予人神话性(平庸地),却未能将神话人性化。
这个真有点欣赏不了
给出今年戛纳我的第一个五星,真的很喜欢,感受到导演的灵气和女导演那种独有的细腻,节奏完全是对的,还有男主那清纯的小眼神~心都化了
不好看。
天使来过人间,天使就在身边,天使水土不服,天使撒手人寰;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无知无烦恼,人间不值得
哈?
今天,你幸福么?拉扎罗。意大利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拉扎罗像一个白璧无瑕的善良之人,他仿佛是和这个世界脱节了,别人都在成长,被社会所吞噬,他没有,依然一张善良的脸,人们从怜悯他到利用他再到唾弃他,暗含着导演对于这个社会的失望和无力感。所以也就能理解,导演用一个残忍的结尾。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作品名至实归
几度想关掉播放器。这可能是第一部冲着豆瓣高分而来、看完却懵懂惶惑、体验几乎完全相反的电影。虽然我对意大利电影的拖沓冗长早有体会,但像这样漫长却又空洞无物、缺乏情节冲突和明确主张的电影,完全无法进入其中。豆瓣上清一色奉若神作的评论,你们确定是认真的?
太舒缓了,整片的气氛很诡异,让我有点出戏。画面边框磨去了棱角,加上胶片显得像是上世纪的电影。导演估计是读了水经注里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故事,直接用了打破时间的手法将每个人想看到的关于这个社会的问题都讲了出来。还有这个演员,真的选的太好了。
看不懂。眼睛好清澈无辜。为什么大家都使唤拉扎罗,但是有点太刻意了。中后段彻底看不懂。有时甚至觉得农村生活也挺好的啊,大家聚在一起,干活,休息,欢笑。就是太辛苦又太贫穷,晚上都没电灯,被欺压。最后真的看不懂。
意大利深厚的天主教传统又一次孕育出一个经典的基督式主角,而狄西嘉、费里尼、帕索里尼的意大利电影黄金时代则为全片提供了养分,杰作
被8.7的高分迷惑了,不过尔尔。
感观好似一个圣经故事,虽然我没看过圣经。“神降临苦难的人间,人类却只管使唤他。”前40分钟拍的很流畅,印象深刻的是在玉米田里小孩们呼唤着拉扎罗,这段很美。下半部分看出了导演的隐喻和指涉意图,太多刻意的情节编排,打破了前半部分的自然现实,变成了魔幻寓言。不得不佩服那扎罗男主选角的精准,很纯净又惹人怜爱的气质。但这个剧情走向,特别是到最后一幕银行内的冲突,寓言故事的味道让我分分钟出戏,快进看完,最后看到狼也来了在街上跑,莫名其妙......可怜可爱的所谓“幸福”的那扎罗得到这样的结局让我有“刻意卖惨”的感受。我现在可以确定自己不喜欢隐喻过于明显的片子。3.4分
?你们都看得懂?你们真优秀
很难看,大概能get到某些导演想要表达的诸如“神性”之类的东西,以我的观影体验来说并没有打动到我,基督教式的宗教叙事只是让我感觉虚伪与无趣;时代变了,但是永远都会有底层的存在,那么即使当世有圣人的存在他又能改变什么呢?有了基督教的“道德”这个世界就会好吗?也许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好过?一个“白痴”式的圣人降世,站在道德高地上批判整个世界,最后失望离去,这看起来既傲慢又故作清高,圣人又有什么资格能对这个世界失望呢,他都不曾做过什么能改变世界的实事?拉扎罗最宝贵的善良真的是善良吗,他的善良难道只是体现在自愿被人压迫上吗?
好想掉进这故事里,步骤慢点,气氛神秘。(贾科长,想拍社会大变化又想魔幻现实,跟年轻人学一下不好嘛,非要自己致敬自己,尴不尴尬)
可怜的小傻孩,心疼这种实在孩子,长得真如同希腊雕塑一般。一个《再见列宁》的故事,却残酷荒谬得多,一开始一直在猜故事的年代,城市少年才帮忙定了坐标。看完心里只有惋惜。摄影有些粗糙,但是形式很好,有一种很质朴的感觉,跟农村的氛围很搭,进入城市后增加了一种低饱和的魔幻感。在一个宗教盛行的国家出现这样的神迹居然只有那个女孩自己认出,可惜,是否也对当代都市和体制有一定讽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