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级:★★★★很多人说看不懂这部电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风这么讲,还是唐朝的历史懂太少,姑且就当你是不懂历史吧。
其实懂不懂历史,也没什么大碍,这个故事已经简单到如此地步了,用“看不懂的人”的话是,都淡的没有故事了,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呢。
可能是有种“这片子可能太高深,信息量太多,自己get不到足够多的信息”,就怀疑自己没看懂吧。
这个故事剧不剧透真无所谓,剧情本身更无所谓,科普故事,还不如在唐朝的藩镇啊政变啊这些历史上做做功课,你也会更容易看懂田季安的忧虑,朝廷、藩镇和周边部落的各种厉害关系。
其实这个故事貌似淡,很极简,它的戏剧张力依旧很足,故事再怎么隐藏和含蓄,依旧有着很“主流”的戏剧元素,比如政治联姻、正室想打掉侧室的孩子玩宫斗、权位继承、青梅竹马的爱情,还有刺杀啊巫术纸人之类的。
故事保证了足够的亲和力和戏剧张力,剧本只是藏了太多,将人物置于大全景里,人物的行为动机和内心想法也不直接动嘴讲出来,连故事的前后逻辑都可以藏起来。
一场戏,接上另一场戏,就好比最后隐娘违背了师命,下山之后突然跟师傅过招,然后占据上风离开,这根本用不着解释,其实你真的看懂了。
而且这个剧本的戏剧张力还来自的它的事件倒计时,用戏剧时间来构建,隐娘要在规定的时间刺杀田季安,隐娘要在路途中保护父亲,刺杀啊活埋啊这些被预告的危机肯定会到来,这些本质上和好莱坞大片里滴滴答答倒计时的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都有一个时间的压迫感在那里,也保证着故事本身的张力和节奏感。
是被惯坏了的内地观众不习惯《刺客聂隐娘》这类艺术电影的导演风格,因为他们很少有机会能在大银幕上看到这种电影,甚至连胶片在光线不足情况下产生的颗粒感都误以为是画质太渣,其实这就是很多人痴迷的那种胶片的质感。
这年头我们都被好莱坞的商业大片惯坏了,还动不动就是3D啊数字拍摄啊,侯孝贤的这部电影刚好给内地的观众上一课,这就是胶片感,电影真的可以这么拍,你不习惯的这叫做导演作者化的美学风格,不管你怎么看,它都是一部好电影,就像你看到有些正经的严肃影评人在说它的不足之处,他们的评分也还是不会低于及格的三颗星。
《刺客聂隐娘》让很多人不适应,还是因为它呈现了一个和以往影视剧中完全不一样的唐朝,这点上就像侯孝贤的《海上花》,因为它们都是年代戏,而且都在视听风格上打破了观众以往的固有印象和思维定式。
但这两部又很不一样,即使主创还都是同一个核心创作团队。
我总觉得每一部电影都该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个性和特点,就像每个人都有一张自己的脸孔和个性一样。
如何呈现一个故事,也应该根据故事而定。
《海上花》中李屏宾的摄影是绝对的经典,大量的长镜头、固定镜头和推轨镜头,镜头的纵深和复杂的人物调度更是让人惊艳,而《刺客聂隐娘》里则摒弃了固定镜头和推轨镜头,这是由于片场现场内景搭建的纵深不足,因为是唐朝,碍于考据的生活细节,还不足以提供人物足够的生活细节供他们活动,所以就干脆让人物不动了,不切割空间和时间一致性的拍法也因此不能用了。
服装啊道具啊历史啊都可以考据,但唐朝人的生活细节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除非你有一台时光机,可以穿越回去游览一番,估计只有这样,侯孝贤这样的导演才敢用《海上花》的拍法。
于是现在的片子更多的是不动,流动的是镜头的纱帘、灯火、烟、风、树、流云和鸟鸦,动的还有人的念想和人心。
大量的固定镜头大远景,人物行走于天地之间,画面就像一幅山水画,除了隐,还有藏,那份孤寂也正贴合了人物的内心,甚至让人觉得隐娘这个人物有某种心理疾病,比如自闭症之类的。
它就像一个世界,只露出冰山一角,只要确保这一角的信息足够讲清一个故事就够了。
除了片中的唐朝让人不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武侠片,毕竟武侠电影是我们天朝独有的一种类型片,大家也习惯了各家各派各种招数套路的打斗,就连老外都习惯了轻功就是忽略地心引力不计。
突然来了一个类似于日本武士决斗一般的武林高手过招,匆匆几招,观众还没看清,就只听到一声逼真的声效,然后一招定输赢分胜负,但就是这样,这就是侯孝贤心目中的武侠。
聂隐娘和精精儿打斗的那场戏里,感觉就像是动物世界,隐娘在观察猎物的一举一动,然后在适当的时候迅猛出击,然后高手之间的胜负和武功造诣,高手心目中也自然都有个底,过招之后输赢自在各自心里,既然胜负已分,再战也没有必要。
不过也许你只看到了精精儿输了,然后潇洒的走了,但也正是这场戏让隐娘知道了田季安妻子的能力,也为隐娘不杀田季安再添一份筹码。
我觉得《刺客聂隐娘》刚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给广大的普通观众普及一下,就算你的道行不够,这种片子也是好电影,华语电影圈里就需要这种电影。
好电影应该是承载着创作者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有自己明确的艺术诉求,他们甚至可以很固执,而不是处处算计着如何讨好观众,不应该什么电影都是好莱坞式的叙事模式,有些有才华的导演,他们的片子和套路是别人无法复制的,他们顶多是超越自己,供其他人模仿。
你要知道,同一个故事换不同的导演,拍出来就是完全不同风格的电影,就像一千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
这个故事是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导演眼里看到的是什么,他想借着故事表达什么,你能不能喜欢上这个故事,就看你能不能从导演那里找到类似的情感共鸣。
艺术电影应该怎么拍?
这很难概括,但我们唯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像某些新人导演一样,把艺术片也当成了某种类型来拍,奉行欧洲三大电影节可能拿奖的信条,什么非职业演员、自然光和长镜头等的那类。
于是导演个人的美学风格就成了决定一部电影是什么样子的关键,而且好的导演可以打破一个固有类型的思维定式,然后去创作一个全新的世界。
《刺客聂隐娘》很像安德里亚·阿诺德导演改编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用非常现代的写实手法来拍古典文学名著,骨子里却非常忠实原著,将书中黑暗和野蛮的元素提炼出来。
那时候看了这部电影,我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在都想,陈忠实的《白鹿原》就该这么改编,在布景道具服装等方面尽可能的考究,在表现手法上尽可能的写实,尽可能的现代,这么说吧,你可以想象一下大量的手持摄影拍这种年代戏吗?
不过总归会比那个“田小娥传”有趣吧。
最后还是说点正事吧,那些说看不懂侯孝贤的人,你们是对的,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以后你们再看到这类片子就不会再这么少见多怪了,我觉得你应该再看看安德里亚·阿诺德导演的《呼啸山庄》,让三观彻底的碎成渣。
电影而已,懂不懂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看,而且习惯了就好,这些作者化的导演,一旦你习惯了,他们的作品就像老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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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出剧院,喧嚣的现代都市和电影里屏息静气的唐朝构成两个极端,有种时空踏错的感觉。
南半球正是冬天,阳光不见温度的撒下来,就像片中舒淇不带表情的注视。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这是脑子里最先想到的评价。
结尾聂隐娘护送老者和少年离开,人物在山峦田野中渐渐变成移动的蚂蚁,远眺有如沧海一粟——恰如一首以景结情、余音回响的唐诗。
《刺客聂隐娘》是侯孝贤七年磨一剑的武侠片,它将历史研作颜料,将唐人笔记裁为宣纸,用细腻的工笔和泼墨的写意同时作画,勾勒出了一个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并存的唐朝。
片中一帛一幔无不逼真考究,寒林飞鸟古意盎然。
像隐娘沐浴和胡姬旋舞,道具、场景、服饰、人物举止被还原得栩栩如生。
舒淇饰演的聂隐娘低眉敛目,无论杀意还是感情波动都丝丝封于体内,举手投足间尽显刺客精魂。
这样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如果背后的投资能再多一点,如果时间能再长一点,如果故事能再说透一点,都绝对将开启武侠片的新作者时代。
可惜,电影的叙事硬伤明显,譬如嫁入田家的嘉诚公主和化身道姑的嘉信公主之间的纠葛;田元氏和精精儿乃同一人的明暗身份;以及元、田、聂三家的权力纷争。
对这些复杂诡谲的幕后故事,导演采取的做法是:一概不解释!
——这就像一个已经非常深邃的房间,还要放上一道道屏风隔断,只会让景致变得愈加的幽暗。
说到底,《刺客聂隐娘》不是武侠片,而是侯孝贤,只是侯孝贤。
它是导演将自己标志性的长、空、远和固定镜头放到武侠类型片里的一次尝试。
它让武侠不再武侠,或者说让武侠成为了一件镂空雕花的器皿。
它有着诗化的镜头语言,但在叙事上却漫不经心;它明明可以打得飞天遁地、撒豆成兵,却选择出手乍分乍合,如点水蜻蜓。
它从头到脚都穿戴着导演的美学,呈现的是导演心中对那个朝代人、事、物的片片投影。
对《刺客聂隐娘》的观众来说,如果不能搭建合理预期,抱着看武侠娱乐片的心态走进电影院,那么多半只会扫兴而归。
事实上和我同场的外国观众几乎全看傻眼——这些人大多只知道《英雄》和《卧虎藏龙》,以为来看的也是同一类型。
坐在前排的金发小哥看完就跟旁边的男(性)友(人)说:“哇,我只听说这个导演很难懂,没想到这么难懂!
%^&$%*!...”不知道是否早有预感,侯孝贤在片中加入了一个“青鸾舞镜”的故事。
青鸾三年而不鸣,有人提议:“尝闻鸾见类则鸣,何不悬镜以照之”?
结果看见投影的青鸾奋而悲鸣,终宵舞镜而绝。
为找到自己的同类,哪怕跳到天地无棱也在所不惜,这或许就是所有孤独从事电影创作的导演的内心写照。
对侯孝贤来说,“懂”他的观众同样可遇而不可求;一旦求到,便可啼血。
电影外的青鸾是侯孝贤,电影内的青鸾是聂隐娘。
这位女刺客茕茕行走于世间,唯一的陪伴是一枚羊角匕首。
父母、师傅、指玦为婚的表哥,都被她拒之门外。
她的孤独甚至体现在招式上,致胜一招往往是干净利落的割喉,如青空一线。
有趣的是,最终被她认作“同类”的并不是与她同为女刺客的精精儿,而是一个质朴的异族磨镜少年。
少年以磨镜为生,她以少年为镜,照见的是杀与不杀间谨守内心道德的规尺,是无论沾染多少血腥也不曾失却的柔情。
当最后磨镜少年一路奔跑着跟村民说“我就知道她会回来”时,走在后面的聂隐娘露出了全片唯一的一次微笑。
此情可待不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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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场看完《聂隐娘》,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倒不仅仅是因为中间睡着了两次,比如那段被无数影评人反复赞美的聊天戏——田季安给胡姬讲故事,聂隐娘在一旁偷听——时候镜头前时有时无的那层纱确实很美,但是扛不住困;再比如磨镜人登场后的那场夜戏,我又在迷离的火光里睡了过去……我感觉自己不好了的原因是对这部期待了6年( 2009-01-09我标记了“想看”!
)的电影完全失语,对,就是失语,完全说不出话那种失语。
其实自从我看了阿巴斯的一个访谈说“看我的电影睡着了是件好事嘛,现在的世界这么乱,能睡一会儿你得感谢我”之后,我对看电影时睡着再也没有心理压力了。
看塔可夫斯基、侯麦、安哲罗普洛斯、费里尼、伯格曼甚至伍迪·艾伦的时候睡过,看《蝙蝠侠》《超人》《饥饿游戏》的时候也睡过,所以看侯孝贤的时候睡着并不奇怪,上次大早上爬起来看《戏梦人生》从头睡到尾……毕竟体力精力都不比从前,加上学业和生活压力太大,正襟危坐久了,打个盹实属难免。
看完后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部电影,票房要跪。
马上想起来的是《生命之树》那个著名的段子,说影院里贴了告示,大意是说此片虽然有布拉德·皮特和西恩·潘,但是是一部很高级的艺术电影,所以请谨慎购票,看不懂请勿无理取闹,票售出概不退还云云。
感觉《聂隐娘》完全可以如法炮制。
然后就想起侯导说了多次的,他的片子要“低密度长时间”排片,什么“要是全岛上映,三天就下片”之类,朱天文在一篇文章里写制片人说“侯孝贤是摇钱树”,说的也是所谓艺术院线十年回本之类的道理。
不过问题在于,如今大陆哪能有院线肯做,或者做得到这种“低密度长时间”呢?
所以我开玩笑说,这片就得这么发:票价200一张,限购,要抢,一周就一场。
饥饿营销,保管看不懂的出来也吹,吹完默默补了课,抢票再看一遍……第二个念头是,十年没拍片,侯导走得太远,简直不认识了。
这是我最崩溃的一点。
按说以我对侯导作品及其阐释的了解,不至于看不懂。
我大概花了两年时间把侯导的作品、相关作品及其相关文献全部细细梳理过一遍,大银幕看过7部,其中几部作品看了二十遍以上,侯导讲座听过五六场(侯导特别喜欢新海诚的《秒速5厘米》你们知道吗?
),研讨会还开过一次,专著读了快10本,侯导各种徒子徒孙的电影还看了一大堆……言而总之大概从视听语言到剧作结构,从文化分析到意识形态批评我也勉强算得烂熟,但这些碰到《聂隐娘》完全不好使。
因为看《聂隐娘》,根本就是一次震惊体验。
倒不是说我对侯导的理解一直停留在八十年代的几部神作里。
虽然《童年往事》和《恋恋风尘》确乎既是某种艺术电影最佳的入门教材,又是在往后的日子里越看越好甚至能惊出一身冷汗的作品;但是,侯导从八十年代成名至今,却偏偏挑了一条最险的路来走,用他自己的话说,一面是“走到这里回不去了”,一面则是“背对观众”。
政治历史题材的且不去说它,当代题材《红气球的旅行》这种,非得看到第三遍才看出好来;《咖啡时光》更是在细细做完了小津研究后方才能懂为何小津百年非得侯导来拍不可。
我焦虑的地方在于,侯导再一次在藏起叙事之余,顺手颠覆了自己的视听语言系统(幸亏最后用Bolex拍的素材没有剪进去!
),这大概是迄今影评界还没醒过神来的原因,说对侯导此前作品的路径依赖也好,说影评人们还在犹豫地寻找一个配的上侯导的阐释也罢,大概颇有一些观众看过之后只想吐槽,却慑于侯导威名,不得不怀疑自己智商。
没错,看不懂就得回去读书看片,做了功课再来。
侯孝贤的电影不是天天有。
于是到27号上映时候我又去看了一场。
周四下午,竟然几乎满场,竟然观影过程中没有人聊天打电话没有小孩子哭闹,恍惚中有自己身处艺术影院的错觉。
这次又睡着了,睡点在聂隐娘回家后女仆们准备洗澡水那段。
睡醒了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就忽然看懂了。
这次觉得,这部电影怎么能那么好。
真的,剪辑点精准到简直一秒钟都不嫌多,处处恰到好处;故事清澈见底,根本没有哪里看不懂……很多影评人说得对,之前看不懂就是因为想多了。
这就好比看惯了动辄几百万字的网络小说而去读精悍到一千字的唐人小说时的体验一样。
影片在剧作方式上仍然是侯导一贯的做减法,所谓“只留故事,删去情节”,侯导自己喜欢冰山的比喻,不过《聂隐娘》要是冰山的话,大概水面上的部分只有百分之一吧……挑战观众的地方在于,这明明是脑洞再大都补不出来的东西(比如《咖啡时光》里那个关于方便面的前史),在一般甚至绝大多数意义上都是必须得通过明示暗示对白动作场景道具来铺垫的东西,在侯导这里一概不要,那些不过是讲给演员的“设定”而已,侯导要留的是“气韵”和“云块”(廖庆松语),是“模特”(布列松语),最终呈现的,真的是“吉光片羽”啊!
至于视听上,我的印象是侯导这次彻底做成了“照相的逻辑”/“凝视的逻辑”,犹记得《咖啡时光》里的书店戏,还有《红气球的旅行》里女神比诺什漫长的驾车戏,真是戏在演什么不重要,只看对光线的曼妙捕捉就已经醉了。
你看到侯导拍出了“风”吗?
你见过哪部电影这么拍风吗?
几乎每个场景你都看得到空气的流动,衣袂飘飘,纱帘映出烛火,山林间的雾气,小屋里逆光时分的火焰和烟气……这些东西是快节奏的剪辑下能看到的吗?
你听到了精致饱满的音效了吗?
那些打打打的片子里你还有闲心去关注风吹虫鸣的声音吗?
缓慢和简单真的是表象,这之下是摒弃了情节的故事,是血雨腥风的宫斗(宅斗?
),欲说还休的爱情,和无比艰难的抉择。
侯导写聂隐娘之不杀田季安,丝毫没有拧巴逻辑,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表的寂寞,而这一切却不仅是小儿女情绪,仍是多有对大时代的考量,而这才用了多少笔墨啊!
真是比无名之不杀秦王,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侯孝贤是要重建一个晚唐的空间吗?
显然不全是的。
《海上花》重建一个民国上海,内景做到极致,外景却始终在画外;《聂隐娘》的改变在于侯导终于迈出了房子,进了山水,这空间一开,气象顿时不同。
或许重要的,确实是那山水。
这自有意识形态批评的空间(比如带走聂隐娘的磨镜人是个日本遣唐工匠哟),但这其实不重要,山水在被凝视之时,除了它是中国,是晚唐,它同时也仍然是被剧中人物凝视的山水。
所以在我看来,毋宁说侯孝贤是在重现一种“晚唐的目光”,这关乎人们怎么看彼此,人们怎么看山水,以及人们怎么看时间。
最后说几句大实话吧。
有看过的观众砸下一星差评然后嘲笑五毛钱特效,不知道九千万都花哪儿去了什么的。
简直图样图森破,侯导是什么水平的导演,你以为他不会吊威亚拍打戏么?
问题在于,当期待着至少是一部《一代宗师》的观众进了影院,看到这么一部片子,九成九的观众大概不会觉得自己出了问题,而是会觉得片子有问题。
这就是我前面说的“震惊体验”。
《聂隐娘》完全与当今的观影常识是悖离的,一切商业电影认为重要的东西,在侯导这里简直都不叫事儿,这也正是侯导在世界电影史上的重要之处:在如今这个时代,还能对电影语言有所创造并始终致力于此。
这个好像也说过很多遍了,但是《聂隐娘》在这里,岂是某些投机取巧的所谓艺术片能比的?
既如此,聂隐娘之归隐看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观众或者“类型”都如文本中的师父一样,在期待着一场或者几场漂亮的武打戏,甚至更多的血与更多的死亡;然而并没有。
大概不少观众从不觉得看电影这件事还需要经过漫长艰苦的学习,从不觉得看电影还需要动脑子,从不觉得看电影除了爽之外还能提供更高级的心灵愉悦。
本来嘛,既然有了运转良好,可供复制再生产的类型和视听语言,干嘛还要动脑筋去想别的费力不讨好的路?
《聂隐娘》当然是挑观众的,侯导要背对观众,自然受得起这寂寞。
只是有点替他惋惜。
于是今天再去看第三遍。
*本文以“看侯孝贤的电影睡着了不丢人”为题载腾讯娱乐2015-08-29 07:49 http://ent.qq.com/a/20150829/009860.htm
稍微补充些片中建筑的问题,以免有些哗众取宠的评论误导他人,还莫名给电影扣了帽子。
在电影中表现唐代建筑,自然不是在拍纪录片,很难做到完美还原。
何况我国的唐代建筑留存的只有极少数寺庙建筑,对于还原规模更大格局更复杂的寝居建筑参考有限。
但总体来说,我觉得做到吻兽、屋顶坡度、斗拱形制、窗户做法、配色不差太多就可以。
片中的吻兽是典型唐代的鸱尾;屋顶坡度比较缓和(上房打架站得也比较稳);斗拱虽然记不清细节,但转角处唐式的批竹昂让人影响还是比较深的;印象中窗户似乎没见到更主流的直棂窗,但方格窗在唐代并非没有;有人诟病的配色问题,虽然普通印象中的唐代建筑的确大都是绿瓦朱漆,但并非一成不变的僵化配色,再考虑到影片晚唐衰败动乱的背景,以及影片基调也不想要表现大红大绿的盛唐气象,片中的配色也还算合理。
其他诸如器物之类我不很熟悉,至少在建筑考据方面,本片即使在所有华语古装片中也是属于做得较好的。
以上。
——————————————————————————————我看完此片的感想是,这种电影都在国内院线上映了,那么像张艺谋陈凯歌这种人,如果还知道一点羞耻,就可以宣布封镜了,最起码也从此不拍古装片,只拍现代爱情轻喜剧。
不过此片不免陷入装逼不装逼、文青不文青这种无聊的讨论。
有些影评人也的确看不下去,或者把自己当导演,影评写的比电影还抽象文艺,或者拼命表现和导演有多熟,把侯孝贤生平八卦以及全部作品从头到尾数落一遍。
最搞笑的是还有人分析聂隐娘有自闭症,特么一个唐代传奇里的人物你去分析她是不是得了自闭症,你怎么不分析她是不是月经不调才天天愁眉苦脸?
反对派的理由则是虽然画面不错,有很多长镜头,但剧情无聊没法看,仿佛提到侯孝贤说一个长镜头就把人家的逼格说完了。
长不长镜头其实无所谓,而剧情也不是一部电影的全部。
很多艺术电影和为了讲故事的电影本来就不是一类东西,只不过刚好都叫做电影,正如政府工作报告和《归去来兮辞》刚好都是用汉字写的一样。
但其实此片是属于故事讲得很好那一类。
首先,叙事上并没有非常装逼,让人看不懂。
唯一就是道姑公主和嘉诚公主的一人二角没有直接交代的很清楚,但其实也通过后文与嘉诚公主出场时的高噪点画面进行了提示。
而周韵的一人二角很明显是同一个人物,因为导演从头到尾没有给杀手状态的周韵一个正脸镜头(当然观众看个下巴也能认出来那是周韵),所以从电影叙事的目的来说,周韵是希望掩盖自己其实元氏的身份,而观众又在全知的视角能够体会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影片在叙事上就没什么太多装逼了。
简而言之的确就是一个“孤独的少女无法杀死心爱的人”的故事。
尽管很容易被说成拍了半天只拍了一个非常弱智的故事,但这种极简的叙事风格就和卡佛、塞林格的小说一样,实际上是不应该被概括成故事大纲的。
冰山法则人人都懂,但关键在于水面下的部分是让你云里雾里随便瞎猜纯属装逼,还是切实地以水面上极简的一小部分表达出了整个冰山的巨大容量。
比如聂隐娘回到聂府,听聂田氏谈话,一开始就坐到镜头外面去。
等聂田氏讲完嘉诚公主的往事,镜头右移,明明全片都面无表情的高冷聂隐娘正在掩面哭泣。
嘉诚公主又不是她娘,为什么偏偏说到她要哭的这么伤心?
随着影片深入慢慢就能体会到,因为嘉诚公主实际上是她和田季安之前最重要的连线,是嘉诚公主将他们定亲,又是嘉诚公主将他们拆散。
一方面隐娘对嘉诚公主本人抱有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嘉诚公主又象征了她对田季安的回忆。
而虽然她心中仍然爱着田季安,却因为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田季安已有新欢的现状、自己身为刺客的身份以及师父命令的束缚等无数原因,无法表达。
所以所有的感情只能以嘉诚公主为借口宣泄出来。
这一个镜头所包含的人物情绪是非常丰富的(完全没有自闭症好吗)。
再比如田季安抱着胡姬回忆隐娘的一场戏。
虽然也算比较克制,但在本片里已经属于台词多到没逼格。
然而这个镜头前景却一直有烛光朦胧,风吹薄纱,让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除了非常漂亮之外,其实也传达了台词田季安对隐娘感情的复杂,怀中搂着他仅剩的心灵寄托胡姬,同时又在坠入梦幻般的回忆与残酷现实之间犹移。
胡姬的一句为隐娘不平,也之后隐娘救胡姬做了铺垫。
这种旧爱与新欢的女人之间的微妙情愫也隐含在这组镜头水面下的冰山中。
田季安这个角色被很多人简单解读为残暴易怒。
但是他摔刀钉贬田兴之后却接了一场与幼儿玩摔跤的戏。
同是他的儿子,影片后段他拿着纸人去与元氏对峙,却以憎恨的表情拦在他和元氏之间。
此时镜头的处理是,田季安拔剑摔花瓶,然后出镜,留下画外音的脚步声,对他的愤怒并没有做完整的交代。
然而这憋闷的出镜却更让人感到田的孤独与苦闷。
反过来这场戏中,明明武功高强身怀绝技的元氏,面对气势汹汹的丈夫,首先竟是故作冷静地叫两个小儿过来,只能以儿子作为挡箭牌,又何尝不叫人唏嘘。
与其说隐娘是孤独的主角,倒不如说她也只是一个视点,在游走中勾勒出田季安、元氏、嘉诚公主、道姑等形形色色人物的孤独罢了。
然而孤独固然是一个主题,无论是嘉诚公主还是隐娘,都直接用台词点了题,不可谓不照顾观众,但在我理解的影片中,也只是一小部分。
我所看到的《聂隐娘》实际上更关乎美学,是从满清就开始失落的,文革之后灭绝的中国传统士人美学的复活。
果不其然这种复活来自台湾。
之所以说士人而非文人。
因为三流秀才也算文人,满清以奴才自指者也算文人。
而中国古代社会中的士人,首先得是成功者,起码也得就过仕再辞官,或者隐居山林但曾被很多人请。
对于士人阶层而言,其价值观始终是二元分裂的,一方面希望飞黄腾达功成名就,一方面又钦羡归隐山林的田园牧歌生活,尽管通常在人生得意时趋向前者,失意时倒向后者,两种感情却都是真挚存在的。
在影片中,尤为惹我注意的,是全片几乎没有一秒停歇的鸟虫鸣声与不时响起的鼓声。
即使在所有室内场景,在纸醉金迷轻罗幔帐之间都能听到的鸟虫鸣叫,仿佛是田园牧歌的召唤,给全片带来了无比清冽的质感。
而象征权力、政治的鼓声虽然可以一时压过虫鸣,却也终将消散。
所以片中固然也有莺歌燕舞绫罗绸缎,却又总是不时出现长时间的山水空镜。
而隐娘救下田兴后,在山间行路的画面,人物相对山石的比例极其渺小,我估计侯导甚至想把画幅竖过来,以更贴范宽《谿山行旅图》之意境。
镜头之中就如展开一幅幅《坐石看云图》《溪山渔隐图》《草庭诗意图》《秉烛夜游图》,可以说是中国美学的格调之极致。
可能是我看片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部华语电影在美术上达到过如此意境,那些堆树叶堆菊花的人,实在应该羞愤隐遁。
支撑住这孤高美学的则是力求贴近现实的笔法。
对唐代生活的考据不必说,洗浴、游戏、送别的风俗细节,建筑服饰妆容的还原(虽然晚唐的服装的确趋向保守,还是很感动有一部唐代片而不卖肉),都让人满意。
片中的文言台词或有争议,有人感到台湾口音的文言违和。
实际上片中许多官员仆役也都带有各种明显的地方口音(有一句江浙口音的印象特别深刻),这其实也符合史实。
在古代流官制度下,官员之间有各种口音才是正常情况,甚至许多人都说不好官话。
而中古汉语的发音几乎都和现代汉语不同,完全还原是不具操作性的。
所以台湾口音就当是某种地方口音就好。
半文白的对话也是当时的实情,从人物的称谓上看编剧肯定是下过功夫,但为了照顾观众有些白话不够完美也难以苛求。
其实从台词的文白程度上也能看出人物性格的不同,比如文言程度最重的道姑,从她艰涩的语言中也能感觉到其愤世自负的情怀。
隐娘也用文言较多,但通常节略意赅,似是要以文言来克制和隐藏心中翻覆的情感。
更现实主义的是其武术设计。
聂隐娘的故事当然是中国武侠的鼻祖。
然而金庸古龙的武侠世界早已和古代中国真实存在过的武侠世界脱节了。
其本质是属于《七龙珠》或者漫威英雄系列一类的事物。
这部电影终于将“武侠”从那个意淫的世界里拖出来,找回其原本的质感。
因此其打斗几无花拳绣腿,充满一击毙命。
虽然也有轻功,但也仅止于上个房顶,并无飞来飞去。
虽不可说不优美,又总觉得有些别扭,和寻常武打很是不同。
除了像是极具侯孝贤特色的远景阴影中打斗,更有趣的是隐娘和戴面具的元氏在树林中一战。
面具被划开后,也没有正面特写,而是保持在远景,二人离开。
这大概是唯一化很长时间拍摄高手对决之后怎样退场的镜头。
然而这个气氛尴尬的镜头,已经把隐娘和元氏之间的微妙关系表达出来。
像是那种不小心被你知道我就是那个坏人的羞愧,我都惨到不得不亲自动手的耻辱,你一出现我都只能在我男人心里排第三的不甘……完全无法直面这种关系的二人,只有无言离开。
在这种写实的笔法之中,加入西域胡僧以纸人行咒术的情节,便显得此类灵异也更具实感。
让整个故事终于带上了“传奇”的色彩,也算是又一个点睛之笔。
总之,这部电影是充满士人精神,可以真正代表中国美学的作品。
但是它当然不能又立牌坊又当XX,所以你不能指望聂隐娘还要负责煎饼侠的职能,帮观众搞笑煽情。
对观众来说,也不过是个萝卜白菜,各取所需的事情。
有句港句,我已经很久没烦某一小撮高冷影评人了,没想到这部片子又把我的仇恨炸出来了。
是啊,你爱侯孝贤,你们全家都爱侯孝贤,既然这么爱侯孝贤,那就帮帮忙替你们心爱的导演积攒一点RP好伐。
这片子上映没两天,满世界飞舞的高冷逼们简直要把我的屏幕冻裂,其优越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大肆批判所有看不进去中途退场的观众,感叹中国电影市场之庸俗2、大肆批判所有给电影打低分的观众,感叹中国电影市场之糜烂3、呵呵呵你们全都没看懂这部电影以下请看我写的一百二十万字解析,感叹中国电影市场之反智我谢谢你们啊。
作为一个还没有走进电影院的观众,一开始看到这些,我就是拒绝的。
特别是某网站还出了个聂隐娘观影攻略大肆洗刷朋友圈,上来就先预设大家看不懂,不过就算你们看不懂也是可以跪在我们这些聪慧的天才脚边看电影的,所以接下来请先看这个——然后就开始拉拉杂杂的要求大家沐浴焚香洗手拜读原版唐传奇,顺便要看遍侯孝贤之前的大作,各种拆解镜头隐喻,后来居然还且歌且舞,画起人物关系图来了。
我的娘喂,殊不知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人物关系图,你一个拍电影的,有画面,有演员,有声音,有台词,有旁白,有字幕,人物关系居然要靠人物关系图才能让观众看明白,丢不丢人?
还有那些跑去格瓦拉和猫眼电影截图打低分的观众评论示众,大谈“侯导七十岁的人了,一世英名,获奖无数,居然要被你们这些庸俗的观众嫌弃”,如丧考批(妣,一个错别字,感谢指正),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样子,当时我差点没忍住连电影都没看就打一星。
你们这样,不是把侯孝贤直接拖到陈凯歌的档次上去了么。
什么时候评价一部电影还要先看看导演是不是年纪大了?
拿没拿过奖?
没拿过奖且年纪小的导演就可以随便踩了嘛?
猪队友太多,连朱天文都看不下去了,赶紧出来剖白救场:这部电影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懂,他讲的不过是一个孤独的少女杀不了心爱的人,最后只能离开的故事。
我去电影院看了,看完了,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故事。
(而且并不需要人物关系图)首先大家放心,看懂么是绝对看得懂的,虽然对白是半文不白的文言文,而且是没有什么必要的文言文,但是因为台词量并不大,没什么理解障碍。
(说到这里我又要补一刀,某些影评人对这些文言台词简直捧上天,什么这才是忠诚的还原历史啦巴拉巴拉,你倒是给我说说,历史上的唐朝人有操着一口台湾普通话聊天的么?
)画面漂亮,气韵悠长,风景绝美,但不符合绝大多数人的观影习惯。
看电影的时候不要当自己在看电影,当自己在798看一场古典水墨画展,旁边还配着环绕立体声先锋环境音乐,这个时候就没有违和感了。
当然也有朋友举手说我没去过798也没看过画展,这鸡巴怎么搞。
那好,国家地理杂志总看过吧,再不济央视纪录片频道的什么走进非洲看过吧。
摄制组跑去与现代文明迥异的非洲大草原,跟拍一个罕见的女猎人猎杀非洲狮。
猎狮子听上去精彩,真拍起来也不过两三分钟的事,其余时间,要拍她如何慢悠悠的赶路,如何慢悠悠的埋伏,部落里的奇怪风俗,亲友间的你来我往,吃饭,唱歌,聚会,逗孩子,当然,都去非洲了,这么壮丽的自然风光怎么舍得不拍,于是,日出,日落,起雾,大山,巨大的月亮,起伏的原野,无数空镜就这么拍进来了。
如果看走进非洲你不烦,那你看聂隐娘也不会烦,毕竟聂隐娘就是一部国家地理杂志之走进晚唐而已。
至于故事么,有意思,但是没讲好。
导演创作故事时身后没有观众,但不代表可以摈弃观众。
你拍的时候手里有人物小传,有故事大纲,有剧本,有编剧阐述,还有你自己长达数年的理解和消化。
观众什么都没有,观众两手空空,只有悬浮于黑暗中的两个小时,你给他们看什么他们就去了解什么,你不给看或者没能给看的,观众表示没看懂,不能先埋怨观众蠢,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的表达出了问题。
双重身份的周韵,身手敏捷的妻夫木聪,长着老外脸的大胡子周韵师傅,全都是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来了,莫名其妙走了,莫名其妙死了,古代两个高手相遇,最不济出于礼貌也要报一下山门换一下名帖吧,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名字,没有动机,没有理由,导演的镜头只拍他高兴的,其余管你们去死。
当然,这部电影说起来并不是一部商业片,艺术电影本来就是自己撸来高兴的而不是大众的,但是这部电影偏偏又搭了个无比商业的盘子,影坛巨星,金牌幕后,辗转奈良京都湖北取景,花出去的银子哗哗的,不挤到院线里来抢钱投资方也不能答应,这种错位才是最让人尴尬的。
好好的海胆生蚝,只能裹层面粉扔油锅里当炸鸡卖,食客觉得不好吃扔了筷子,就要骂人家没品位,还要委屈的说你知道这个多营养嘛?
卖你还算便宜你了呢。
可是大哥,我吃炸鸡就是为了图个高兴啊,嘴巴里一香,屁股里一臭,完了。
我跟你谈口味,你跟我谈营养,这不是在逗我孝么。
要我说,《聂隐娘》票房不好不丢人,观众中途退场也不丢人,一伙人急赤白脸开嘲讽看不起观众才是最丢人的。
毕竟,再怎么高雅高贵高冷,最后唯一要掏腰包买单的,也正是这伙庸俗的观众啊。
今年戛纳,不仅有侯导的《聂隐娘》参赛,还有4K修复版的《侠女》展映。
当年《侠女》分上下两集上映票房糟糕,后来在戛纳得到技术大奖后又精剪成一集再映才卖钱,从而开启了一段武侠电影怎么拍都能赚钱的黄金时代。
(值得《太平轮》参考)去年我有幸在侯导公司看了《聂隐娘》终剪版,七年心血初成,大爱,就在这里简写一篇,算是摇旗。
唐传奇都讲求奇诡简短,不像后来明清志怪,写着写着一个个成了忠贞于爱情的狐狸精。
电影有俩小时,自然延展了一些书中没有的人物关系,走的是幽古隐秘之风,镜头远远地注视事件发生,不带主观色彩,仿佛是说书人在讲述远在唐朝的传说。
简言之《聂隐娘》肯定是不一样的电影,我们水瓶座就喜欢不一样的东西,千篇一律的爱恨情仇、飞天遁地看腻了,来个一招一式、点到为止就很爽,属于另一种美。
后来翻《侯孝贤电影讲座》,发现一切不同早已有迹可循:他说,你们说拍武侠,那我也来拍,我就来重新界定武侠。
正好今天又在电影资料馆看了《侠女》,听石隽大侠回忆当年的故事,和当时看《聂隐娘》的感觉十分相似——两部片子有太多可比性了,武侠电影在经历了张彻的盘肠大战、徐克的科学神功、李安的禅道剑影之后,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文武双全。
都是台湾电影扛鼎的导演,《侠女》取自明志怪(《聊斋》里的《白狐》),但胡金铨是无神论者,他把狐妖去掉了;《聂隐娘》取自唐传奇(唐人裴刑的《传奇》),里面有纸人作法,本应是魔幻题材,魔幻却是从写实开始的,“是真实世界里的荒谬性而找到了这样的一个眼光和角度”(侯孝贤语)。
女主角台词都不多,舒淇开玩笑说自己一共只有16句,我没数,可能夸张了,但确实很少。
徐枫稍微多一些而已,但镜头似乎更偏爱她的眼神和身段。
男人的江湖,女人本就该少言。
构图都喜欢用长镜头、大远景,主人公们行走在大好山河之中。
胡金铨喜欢拍行走是出了名的,侯孝贤一脉相承,镜头不动,人物靠走位来调度。
文人气息浓厚。
《侠女》里的配乐超棒,古琴、鼓点都是胡金铨的拿手好戏。
《聂隐娘》更不用说,音乐之外还有一段《青鸾舞镜》的独舞。
“青鸾舞镜”讲鸾鸟三年不鸣,见镜中自己以为同类,长鸣而死的孤独,是聂隐娘,又何尝不是在寺中学艺的侠女。
《侠女》拍了3年零6天,《聂隐娘》拍了7年。
慢工出细活,精益求精。
我觉得电影好看,是好在可看的东西很多,胡金铨拍明朝,细到画笔都要分素描和上色等几种。
侯孝贤拍的唐朝是金光灿烂,室内金碧辉煌,银杏谷,连山石都是金色的。
李屏宾镜头下的每一帧画面都散发着古典中国之美,如国画。
我看有人在豆瓣的电影剧照下留言说里面人物像小学教科书上的李白,确实是这个路子。
李白是唐朝人,聂隐娘也是唐朝人。
侯导为拍唐朝,读了几个月《资治通鉴》。
更牛的是他亲手写下所有文言对白,他说从小在乡下长大,读了很多古书,不觉得这是文言文。
但细心又发现,居庙堂之高才用文言,处江湖之远是带口音的白话,分得清清楚楚。
胡金铨更不用说,明史专家。
电影好看,重在细节。
特别要赞一下《聂隐娘》结尾处在神农架拍摄那场戏,摄影机在山这边,道姑站在对面悬崖之上,雾起,隐娘徐徐走来,请辞,离去,至此雾已笼罩全峰,真正的”一气呵成“,感觉是天时地利俱到,上天要成全经典。
不说多,还是敬请期待吧。
————————————————————————————————今天,隔了半年再看,和去年底看的没啥变化,只是本来说要不拍的一段青鸾之舞,看来是放弃了。
当然大银幕所呈现的细节是电脑屏幕所不能比的。
特意挑了国贸百丽宫,满场,也无人中途退出,看这片观影环境太重要了。
早上维明导演说《聂隐娘》像博物馆,我觉得是看到现在最好的比喻。
反正博物馆就在那儿,爱看的就去看,各看各的,不爱看就走,睡在里面只要你不怕丢脸别人也无所谓。
至于说好坏,反正我挺爱看的。
要挑刺也有,但挑来挑去这些人挡得住侯导拿奖吗?
票房已经比我预计的好多了,投资侯导的老板们应该都没指望挣钱吧。
留白强迫症/阅读障碍症这是侯孝贤第一部在大陆上映的电影。
必然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圆满的结局。
早一点,甚至晚一点,都会更加合适。
电影院里有两种观众:一种把电影当作社交和娱乐,追求直接刺激,节奏和震撼;第二种则严肃面对,紧张思考,缺点是情节迷狂,《故事会》上身。
《聂隐娘》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聂隐娘》在院线上映,则将这两类观众全都冒犯了;或者说,把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冒犯了。
一个孤独的斗士,做了一件并不罕见的事情,但是却在一个还没有做好准备的场合。
作为一个影迷,那瞬间我义愤填膺;但烟消云散,也许我们都该看透些。
需要请命的,是要给多元以包容,呼吁尊重电影的各种存在形式。
故事、情节、人物很重要。
大多数好电影有好故事,好情节,好人物。
但是存在没有明确故事,没有紧密情节,没有外放人物的好电影。
它们存在,并且值得被尊重;可以放弃,可以躲避,但不可消灭。
社会都发展到了现在,叙事模式都被颠覆过几个来回,这点宽容都没有吗。
电影上映前一天,制片方放出了全片剧本。
少见,但并不多怪,因为侯孝贤的影迷都知道,侯孝贤出版了自己每部电影的剧本;而他的追随者们,都有着翻阅剧本同步对照影像的经历;《聂隐娘》依然如此。
反映到全片中的,则是对本身就惜墨如金的剧本,所近乎于强迫症的删除与留白。
对于妥帖,格调的抵死追求,以及对戏剧化场景天生的厌恶,舒淇全场唯一次心理戏,她掩面哭泣我们看不到她的面容。
编剧团队精心为道姑设计的杀人理由,删除;道姑与田季安母双胞的纠葛,一笔带过;“杀一人而救千万人”的争论,删除;隐娘与田季安的童年玩鞠,删除;道姑夺走隐娘,删除;精精儿拜空空儿为师,删除;精精儿就是田季安妻,语焉不详;最后隐娘一招杀死道姑,不提;侯孝贤据称苦心研究《资治通鉴》而在剧本里铺陈的魏博藩镇与朝廷集权的斗争,细若游丝。
雪上加霜的是,在精致但同质化的大唐妆容下,前半小时我没有分清除聂隐娘之外每一名女性的身份。
我想,侯导一定觉得我们这群观众,真的是不可思议。
每一场戏,都干净,稳妥,到位,妥帖,绝无不合礼,不合式,绝不拖泥带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但与此同时,为达到这强迫症式的体系和谐,大量的在侯导看来如鸡肋的剧情被削减删除,哪怕是串联全篇故事的承重墙和联接点,都癫狂的被拆解得支离破碎。
对每场戏“发乎情而止于礼”的强迫症,比全片的水墨风景,大唐衣冠,雕梁画栋,都更加中国。
侯导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这是一个读者只能读下140字的时代,这是阅读障碍症全国大流行的时代,这是一个急躁并对任何事物都要求兑换利率的时代,相比于半文不白的,看着字幕如果都不懂可以打回初中重修的台词,阅读障碍的我们更加无法掌握的,是这依靠脑补提取信息的基本演绎法;甚至于,仅仅一两行字出现,就会有人不耐烦的离开影厅。
“冒犯观众”还有另一种说法:尊重观众,可是被尊重的那个,不领情。
并不完全中国的作者电影《聂隐娘》的东方属性,中国属性,在于美学追求上的复归唐代,在于之前所提到的对于戏剧场面“发乎情而止于礼”的强迫症,但在灵魂内核上,《聂隐娘》最初是一部标准的欧洲知识分子镜头下的“作者电影”,讲述的,可以归结的,是一个自我的渺小,和这个渺小在面对无法掌控的世界时深深的孤独。
说侯导没有拍出唐传奇《聂隐娘》的精髓,某种意义上是确论。
这个聂隐娘,可以是《乡愁》里那个给俄罗斯作曲家写传记的异乡学者,可以是《尤利西斯的凝视》里那个找寻遗失电影拷贝的希腊电影人,可以是《绝美之城》里那个再也写不出文章的孤傲作家,她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流浪着的,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同类的异乡者。
这是侯导自己的投射,这是属于侯导一人的倔强顽抗,以及不被理解同时也抗拒理解的孤独。
借聂隐娘,侯导在呢喃讲述的,依然是他眼里最美的时光。
一个刺客,恰如很多电影里那个百无一用知识分子主角,尽管她身怀绝技。
青鸾对镜哀鸣,亦或是因为孤独无同类,而更有可能的是,她看不到自己。
她是谁?
她是窈七,可她这么多年都不是。
她是刺客,那她为谁而效命?
道姑不是她选择的,而是被强加的命运。
隐娘的沉默不语,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存在的价值难以确认。
因此,她沉默寡言,她想熟悉这个世界,却又选择远远凝视;在她沉默但是朦胧的注视里,所有的山水都不过是雾中风景。
她在寻找在乎她的,有关她的东西,首先是父母,她守护着他们,但几乎毫无眷恋;田季安的母亲,她童年里更像母亲的公主,然而公主留下玉玦长逝;道姑师父从来不曾告诉她原委,她只是师父手中杀戮的工具,徒劳的相信这些鲜血可以铺陈成道的路径;接下来是田季安,她固执地希望田季安认出自己,然后默默观察着这个当初差点成为她夫君的男人。
聂隐娘与这个世界是隔绝的,她与每一个人都是疏离的。
如此多只展示风景的缓慢长镜头绝非没有意义,或许我们只是体验不到这一层清冷寂空的疏离;在聂隐娘的眼睛里,每个人犹如木偶,魂不守舍,台词间离,行尸走肉,就如同别人眼中那个僵尸般的黑衣女子。
侯孝贤的期待是,这种疏离最终化作超脱和升华。
“剑道无亲,不与圣人同忧”,反而是隐娘悟得真切。
所谓田季安一死,魏博必乱,道姑岂能不知?
然而道姑不懂的是,这个冠冕堂皇的政治理由,只是隐娘的一个借口罢了;然而隐娘也并非斩不断人伦,隐娘所做的,只不过是结束无谓的寻找,彻底疏离罢了。
或许到这里,我们能窥视到一丝侯导大幅度删除剧本情节的本意:这些细密繁复的政治斗争,这些斩不断的情意和人伦,其实在隐娘眼里,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恐怕是《聂隐娘》的镜头里大片的蓼蓝空寂和苍茫荒凉里,那抹飘然不定的些许禅意。
不杀不是剑道,无我才是真的。
寻我?
不如无我。
尊重,耐心和包容《聂隐娘》没有那么好。
本质上,《聂隐娘》是一部主题未得新意的作者电影,但是独特的大唐气象和东方的审美特质,促使这部作品在她一水儿同类里的与众不凡。
但是,青鸾对镜,《聂隐娘》在现在的大陆电影市场,没有同类。
隐娘沉默不语走在水汽茫茫的荒野,一如这部电影,掉进了这个急躁冒火的癫狂院线。
可是,对不少人来说,《聂隐娘》只是没怎么见过罢了,面对我们不了解、不多见的事物,我们为何会爆发出如此令人齿冷的戾气和敌意?
不过是一分钟为单位的长镜头,不过是九十分钟满载信息量的一部安静的作品,我们为何会如此缺乏耐心?
我个人的统计,我看的这场下午场,场内21人,提前离场5人。
这或许是一个比较好的数字,相比于网络上我们看到的其他夸张的场景——我的朋友那场,连他五人,结束时只有他还呆在影厅。
有那么可怕吗?
全世界只有《聂隐娘》这么拍电影吗?
明明不是,明明有那么多被奉上神坛的作者电影,拍摄手法与效果和《聂隐娘》别无二致,为什么我看见的,是急躁,反智,流氓无产者的习气,以及对一切非功利事物的吹毛求疵,骄狂,傲慢,自以为是,以及张冠李戴把对别人的怒气,发散到这部《聂隐娘》里。
但侯导说,现在的电影界只有他这么拍电影,他也只会这么拍电影。
“罽宾国王买得一鸾,欲其鸣,不可致,饰金繁,飨珍馐,对之愈戚,三年不鸣。
夫人曰:“尝闻鸾见类则鸣,何不悬镜照之。
”王从其言,鸾睹影悲鸣,冲霄一奋而绝。
”青鸾对镜的时候,我们居然表现的,连镜子都不如。
三刷《刺客聂隐娘》完毕,贡献一点浅薄的观后感,或能有助于人。
这部电影的画面,细节和气韵,矫矫不群,有目共睹。
我不多说了,就说几点有助于理解故事情节的线索。
以下按一暗一明两条线索,重新讲述情节,这是一次彻底的剧透,尝试将冰山水面下的部分解读出来。
暗线:田元氏解开这部电影诸多伏笔的最重大线索,来自片尾的演员名单:“田元氏/精精儿 周韵”我当时看见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原来田季安的正室就是那个戴面具的女杀手,原来田季安正室的娘家姓元。
于是几条线索一下子连了起来,剧情豁然开朗,潜伏的层次由此浮现。
黑衣女子(聂隐娘)第一次出现在园中之后,田元氏向田季安陈述,“是礼儿鞠蹴时候撞见的,幸好没什么恶意。
”,田季安愤愤然坐下。
接下来镜头就切到蒙面杀手精精儿持刀四下徘徊的场景。
知道她就是田元氏之后,故事线就很清楚:田元氏在儿子受惊后,自己以杀手身份出来探查,确认神秘黑衣女子的实力。
田元氏的元姓,在电影中的唯一一次提及,是田季安拿到玉玦向瑚姬(隐射胡姬?
)讲窈娘当时的故事。
说他本来和窈娘定亲,但来了一个洛州刺史,于是要和人家结亲,然后说窈娘那时候整天呆在树上,像凤凰,还跑到元家里面,被人家打伤,还差点死了,为了救命被道姑公主带走。
知道田元氏的娘家就是元家后,此处也豁然开朗了:原来田家悔婚,是和元家(应该就是那个洛州刺史)定亲,而当时年幼的隐娘(当时叫窈娘)潜入了抢走自己青梅竹马的元家(去干嘛没说),为此身负重伤,最终被道姑公主带走,成为一个杀手。
回过头来,再看隐娘妈妈和她说起公主娘娘的时候,说到娘娘去世前,最后悔的事是屈叛了窈娘。
屈,委屈,叛,背弃。
为什么用这么重的字眼?
当时镜头里舒淇捂住自己的脸哀恸不能自已。
我们不能懂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明了以上这些潜伏的线索之后,舒淇的大恸,不能更合理,少女心里潜藏的大委屈,被妈妈一语道破,而当年给自己讲过故事,弹琴给自己听的,给自己许了亲家,又屈叛了自己的娘娘已经死了,怎么能不哭。
从元家这条伏线,还可以解读出许多事。
田季安贬谪了田兴后,来见田元氏,坐下来后,有一个探头看见潜藏的蒋奴,把他叫出来的细节(他不接受被偷听,他是来面对面的说话)。
然后才跟田元氏讲话,讲了自己贬谪田兴,让他去临清,派了聂虞候护送,最后居然说“之前活埋某某事,不可再有”。
就此走了。
这个话听起来就很奇怪,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老婆说此事不可再有。
当然现在我们懂了。
因为田季安知道之前的事是田元氏或元家势力干的。
是元氏夺取权力的一部分。
他其实是来警告的。
而田元氏说到黑衣女子又来了的事,他也只说“你耳目灵通”,这分明表达着他对元氏势力大张的不满。
而蒋奴和白眉白须的空空儿应该都是元家势力的一部分。
田元氏在田季安走后,有一个长长的镜头,是她沉默下来,继续对镜梳妆。
这并不是在炫耀美工道具、历史考证。
回到田元氏的角度:她不期待他来,但她对镜梳妆,他来了,告诉她“此事不可再有”,就走了。
她继续认真的给自己戴上耳坠,再戴另一只,扶正自己的珠钗,揽镜自照。
没有多余的台词,在田元氏沉默不语的梳妆里,有极大的愤怒和力量。
她所面临的,正是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丈夫不再把她当妻子只拿她当元家的代言人,而她每次都把儿女叫过来提醒他这一点,并没有用。
她依然漂亮,并没有用。
她必须梳妆,戴上标志自己身份的整套华丽首饰。
在周韵沉默地梳妆中,有田元氏这个角色的全部悲剧。
然后初看时候觉得奇怪的不明不白的追杀,也很清晰了,其实是元家的势力在捕杀失势落单的田家人。
元家这条伏线,影片中只明确提及一次,线索的线头:居然被侯孝贤放在了片尾字幕,而没有在片中用台词明示,实在是走向了“隐”的极致。
明线:隐娘隐娘被道姑带走前,是窈娘,是妈妈的阿窈,是田季安的窈七。
只有观众,导演,还有字幕君,知道她的另一个名字:隐娘。
知道这个名字,也就知道了她的命运:隐去。
在窈娘回家,坐入那个古趣盎然的“浴缸”时,插了一段嘉诚公主弹琴讲述青鸾舞镜故事的镜头(背景里有大片的白牡丹),然后镜头在白牡丹上特写了一会,拉回来,窈娘沐浴结束穿上全新的华服。
很明显,她刚在沐浴时回忆嘉诚公主。
回忆里公主娘娘带着笑容给她弹琴,讲青鸾舞镜的故事。
这是她对自己窈娘这个身份的回忆。
但窈娘的回忆里包含的痛苦让舒淇沐浴后穿上华丽服饰时脸上有无法形容的悲伤,那一次她是阿窈,之后她去妈妈卧室请安,听妈妈讲当年公主娘娘的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换回了代表隐娘身份的一身黑衣。
自此直到片尾她和磨镜少年伴着悠扬的鼓声走向远方彻底隐去,她一直是作为黑衣女子的隐娘,她再也不是那个阿窈了。
妈妈给她玉玦,讲玦是决绝之意,讲公主的决绝之心。
然后讲公主后悔屈叛了她。
隐娘大恸。
而且,她还要去杀田季安。
许多人称赞侯孝贤拍下那些丝绸上翻动的光影,和录下真实环境里的自然虫鸣和风吹树叶声,但只夸耀这些,等于把这部电影贬低为一部炫耀技术的作品。
事实上,这些光影和虫鸣,是电影在让你体验一个刺客才有的灵敏耳目,让你看隐娘所看,听隐娘所听。
我们其实是随着隐娘的视角走了一遍田季安的魏博宫廷,隐娘观察的顺序也很有讲究,先是田季安上朝时候,隐娘在大殿的一角静静地看。
然后是躲在不知何处,看着田的贴身护卫上楼巡查,无果下楼,再次上楼来查,找不到人再下楼,整个过程隐娘在一边静静地看。
然后隐娘再去看田季安,看到他已经有了孩子,正在陪孩子摔交嬉戏,隐娘默默地看了很久。
记住,每一处镜头对田季安生活细节的凝视,都是隐娘的凝视。
看见田季安的时候,要知道此时是隐娘在看着他。
隐娘决定去还玉玦,慢慢现身放下玉玦,凝视,引出田季安,交手遁走,然后回来继续听田季安回忆当年的窈七的故事,听到瑚姬说“为窈七不平”(这可能是隐娘后来救下瑚姬的一个动机)。
听田季安判断窈七要杀他,看着田季安和瑚姬互相依偎(这可能是救下瑚姬的另一个动机),而隐娘从飘拂的丝绸里慢慢隐去。
这是一段饱含了感情的绝美长镜,镜头背后是一个伤心的刺客。
隐娘一路潜踪直入,甚至进了空空儿的房间,虽然此处没有明白拍出潜伏的隐娘,但镜头奇怪的侧后方视角,暗示着她的藏身之处。
隐娘就此知道了元氏针对自己父亲的追杀计划。
才有她策马追出林中救父(及磨镜少年)的一场战斗。
开头黑白段落交代隐娘是刺客,取军列中大僚首级,”如刺飞鸟般容易“。
换了别的导演,武打场面,动作特效,必然是要浓墨重彩搞的重头戏,但这部电影处理得和诗歌的节奏一致。
如刺飞鸟般容易,真的就只是飞起的一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李白写一个剑客杀人之速,隐娘在林中群战,也是兔起鹘落,须臾结束,并不多话。
隐娘最终与追来的精精儿一战,也是讲究一个动静分明,“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两人交手,错开,精精儿的面具裂开,从隐娘面前走过,走远。
隐娘忍住背后伤口疼痛,也慢慢走远。
这一幕,完全就是唐人传奇的风格。
文字写下来,是三言两语,侯导的镜头,也是三言两语,并不额外啰嗦。
其中凶险,尤有过之。
她把自己的父亲送回魏博,然后去和师父告解。
告诉她自己不想杀田季安。
理由是冠冕的,嗣子年幼,杀田季安则魏博必乱。
师父老辣,一语道破,汝剑术已成,唯不能斩绝人伦之情。
在唐传奇里,隐娘是一个法术高强的剑侠,侯孝贤把她还原成一个沉默的,极少说话,经常在暗处凝视的刺客,心里有翻天倒海的难受,只在抿着嘴动手的时候散发光彩。
她最终决绝地离开了父亲,魏博和师父。
和自己偶遇的磨镜少年,隐入了苍茫的远山。
风格的线,唐诗:不是隐娘视角的时候,电影的镜头远而高,不似在人间,全景里有时有人,有时就是一片纯美的风景。
这是一种属于唐诗的抒情的高远视角,“半江瑟瑟半江红”,“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
”,“荡胸生层云,决眥入归鸟。
”,“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
” 看过电影的人一定可以想起那些镜头来。
而且唐诗风格,超越了具体的画面,影响了电影的视觉语言,人物台词极少,主要以动作推动,可以理解为唐诗缺乏对话体的传统,镜头语言总是先景后人,人在景中,以景收尾,完全是对唐诗借景起兴标准风格的模仿。
从这个角度说,或许看这部电影真正需要的前提(事先准备)是熟读唐诗。
侯孝贤空灵的镜头里神奇容下了许多人共同的唐朝想象。
这是梦回唐朝的一次穿越,同时也是隐娘的传奇。
1/看《刺客聂隐娘》,看到结尾他们的背影往着莽莽苍苍的远方而去,音乐揪着人,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坐在座位上等着字幕走完,前面几个人起身,闲聊着“节奏太慢了”之类的。
这是个吐槽太容易的时代,我们甚至去电影院看个坏作品,因为可以进入一个大家一起吐槽的话语场,在千万匹草泥马一起掠过时找到存在感与快感,找到个体与集体的关系。
当然用一个负作品来发泄负能量时,确实负负得正,不破不立,我们用吐槽的反作用力来建设共同的“三观”,在一个礼崩乐坏的末法之世用口水来紧紧相依,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相濡以沫。
然而,《刺客聂隐娘》不是用来吐槽的,它是用来沉浸其中的。
它确实对观众有要求,但不见得要求观众先看过原著或剧本,看过访谈或评论,它需要的是专注与耐心,把自己放空,空得可以让这些人,风景,光线,故事进入内心,然后自己在心里,找到故事的脉络,人物的去留,把历史的曾经的烟云与山水的永恒的烟云,珍藏在心里。
2/在故事的层面,其实《刺客聂隐娘》与唐人传奇《聂隐娘》已有很大的不同,《聂隐娘》是个语焉不详的故事,而电影把小说中的人物尽力还原到历史中去,在历史的逻辑中建立起一个严密的,对称的人物谱系与结构关系。
一方是中心的朝廷,核心人物是降嫁田承嗣的嘉诚公主,其姐道姑嘉信公主与弟子隐娘,另一方是边缘的魏博,核心人物是田承嗣,田季安父子,及田季安正妻元氏。
魏博势力的根基是强大的田氏家族,但田氏内部也有蓝绿之分,电影中出现的田季安的叔父是亲朝廷的,而姑丈,隐娘之父聂锋,则尽力保持沉默,不流露倾向性。
还有两个重要人物是身在局中而游离于政治的,一个是田季安的妾侍瑚姬,一个是磨镜少年。
在这个人物都尽量不动声色的电影里,田季安是唯一一个可以“失态”的人,他可以在朝堂之上朝叔父发火,也可以在内帷之中朝妻子发火,但这两人属于不同阵营——这是田季安的矛盾之处,他不是纯粹的政治动物,他感情丰富,但在感情上是分裂的,对儿女,对心爱的女人,对掌中的这一小片江山,他对他拥有的都有一种愉快的爱意。
但这些他所拥有的,也都并不全然,牢固地属于他,它们之间互相掣肘,都试图把他牵向自己的方向,这让这个年青的藩王,总处在一种焦虑与混乱之中。
与拥有很多的田季安对照,聂隐娘是一无所有的。
她不停地被剥夺,夺走她被许婚的青梅竹马的初恋,让她离开生身的父母,让她忘却人伦而专注于剑道,这是无所赋形又无处不在的政治对一个微小个体的强硬的塑造,归根究底,是让她成为一件无所不能伤的兵器,在军事行动与政治博奕间成为一个看不见的,但能起关键作用的力量。
这种中心与边缘的关系,可以变化出种种立场与情绪,甚至也可以与导演侯孝贤的地理位置进行关联联想,但就电影本身而言,里面有的是一个衰微的中心与一个也并不足够强大的边缘。
向心力与离心力之间胶着的斗争,赋予了那些天生重要的人物,皇家的公主们与藩镇家的儿子们,以必须履行的责任或可能成就的荣名,他们必须得各行其是。
——这似乎又超过了政治,而成为宿命。
3/在电影《刺客聂隐娘》中,她回复了她的本名,她被称为七娘,窈娘。
于是与历史,与政治斗争并行,电影也讲一个个体的故事。
有些个体,她们对结构的感受力很强,并竭力尽忠于自己在结构中的使命,比如嘉信公主,比如元氏,她们当然也都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但当她们洞晓这个结构的秘密与运行后,有时也能短暂地把握住这个结构,使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
也有些人,对结构是蒙昧无知的,比如瑚姬,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舞姬,只有主公的此时此刻的恩爱,她也有自己的生存策略,但能否生存下去其实完全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而对于聂隐娘来说,她被训练多年为这个结构服务,但她却脱离了这个结构,找到自我以及找到方向。
——关于这一点,电影其实是很突兀的。
隐娘甚至不是情节的主要承担者,她是一个归来者与观察者。
初回到聂府,她洗了一个澡;她听了两个故事:青鸾舞镜与玉玦分赠;她出入潜藏于田季安的居住,看到他的各种生活侧面;她跟着父亲押送舅父去贬谪之地的队伍,打退了元氏派来的刺客;她救了瑚姬;最后她与磨镜少年去了新罗。
青鸾舞镜这个典故的加入,似乎是从原著的磨镜少年中得到的启发。
嘉信公主哀伤于没有同类,而聂隐娘似乎并不为此哀伤,她发现了自我而不是发现了孤独?
或者她有一种悟性,能够摆脱结构赋予的意义,为自我寻找一个方向与一条道路。
青鸾舞镜是一个从结局出发推演的前提,是逻辑上的刻意完善。
但这个优美的典故无助于聂隐娘作为一个“人物”的具体可信,丰满立体,这个部分,观影者只能与创作者达成一种“默契”。
我理解了你架设的结构,你给你的人物安排的结局。
这样。
也很好。
从女性观众的角度,似乎隐娘回到窈娘过了一段时间,最后成为另一个隐娘,这确实也是一个可以在观察中领悟的事情。
4/关于电影的“慢”,我一点都不觉得慢。
快慢是相对的。
这个电影中的人物,都没有安排很多的情节给他们,但尽量地,给一个人物以一个完整动作的时空尺度。
比如,弹琴;比如,和孩子玩耍;比如,沉思;比如,讲一桩往事。
于是,不那么需要从情节的角度来了解一个人,而是可以从情景与状态中进入他或她。
瑚姬在薄帷之后等着田季安来。
光斑的颤动,人物凝然不动的姿态,以及幽明显藏的情绪。
这是一个人在等另一个人。
“等”这个动作,短了,就不是“等”。
瑚姬在等,隐娘也在等,或者“等”也不是重要的,就是有一段时间,在凝神滤心间过去了,对她们如是,对你亦如是。
在这样一个长镜头里停留,时间一秒秒地蓄势,细节明晰地呈现,而不损于整体,心情几乎还有点紧张,就像看一张弓渐渐张满……一个非常好的长镜头结束了,身体是会松一口气的。
电影中的女性,公主,聂夫人,元氏,瑚姬,她们都以她们的动作和状态体现她们是怎样一个人,所以观众必须是要专注的,观察需要专注,或者说,《刺客聂隐娘》确实需要一种不同的“观看方式”。
5/比起小说来说,这个电影实际上温情得多。
小说,就是一个“传奇”————一个奇怪的人,一件奇怪的事情。
聂隐娘回来后,与父母之间恩义颇淡,她与磨镜少年之间的婚姻,更便是个身份掩护,但是她武功法术都厉害之极,是玄幻派的写法。
而在电影中,人物被坐实到历史中去,连武功也是写实的打法,神通广大的聂隐娘成了回到人间的聂窈娘。
父母对她依然极为疼爱,磨镜少年对她满怀恋慕,她只是像一片树叶般,在政治斗争的漩涡里转了一转。
然而这个电影却依然保持着一种悲情与隐忍的气息,是什么像垂云一样笼罩着这个电影呢?
因为在中心与边缘的这场缠斗中,大多数人都必须得坚守一个虚无的方向?
因此而离别,而联姻,而出家,而生子,而诛戮异己,而苦苦磨练自己的身心?
或者因为这是安史之乱后的唐朝,是衰微中力图保持的尊严,是割据后的欲望与力不从心。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自己的痛苦,因为痛苦,才有对痛苦的隐忍。
但是有一些东西,是超越于人之上。
是自然。
与美。
树林倒影在湖水里,一群鸟扑嗽嗽飞了出来;山上的云雾从这边弥漫到那边;当两个人在白桦林中以命相搏时,树梢上的云,美极了。
还有那些幔帐,衣纹,烛台,檐角,它们也美。
还有炊烟与炉火。
这是最大的隐痛。
人是如此有限。
美,是有限的人的凭依。
6/如果说中心是地理的,那它也可能是历史的。
唐代是我们的历史的一个中心,逝去的唐代,是我们所有的衰微感的来源。
看到电影的最后,聂隐娘与磨镜少年朝着新罗国而去,银幕上只有了小小的背影时,我想到了《童年往事》里的奶奶。
她总在傍晚时叫孙子回家,叫“阿孝咕,阿孝咕……” 后来她越来越糊涂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只知道在大陆。
她沿着一条土路走,走得很远,变得越来越小。
那也是一个背影的长镜头。
怀著满怀期待与诚意带著全家去看侯导的戏!
怎麼说呢,家人反应两极!
极好与极差。
第一种极差:《好山好水好无聊》故事到一半,周围很多孩子就开始玩手机了!
我家的孩子也表示无聊,这戏的背景他不知道,对话不多而且他不全理解。
在这急速网络资讯中成长的很多青少年,看多了各种浮夸的表演、搧情的对话、无厘头的搞笑.....一时要他静下心,去体悟戏中温润绵厚极简极雅的情蕴不容易!
需更多事前的准备和事后的讨论,才会明白。
第二种极好:《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人心因深情而无疆》隐娘是个刺客,她师父给她的信念是杀一人以救万人。
所以片中,她面对第一次的刺杀对象,置毒弑父、荼毒百姓,贼寇猛于虎的恶人,她俐落果断,像杀只飞鸟般简单地完全任务。
第二幕就不同了,她看见要刺杀的对象对孩子流露出全然关怀呵护的父爱,她站在隐密的梁上观察终日,竟无法下杀手。
她心中重情更胜於《这个杀手不太冷》的主演。
刺客总是要杀人的,但聂隐娘女侠身份的确立,反而是通过“不杀”来完成的。
在朝廷与魏博的政治角力中,唐朝嘉诚公主下嫁魏博,在魏博她是孤独的青鸾,后郁郁而终。
嘉诚公主的形象像是隐娘的精神导师,聂隐娘幼时被拐、聂隐娘与田季安的幼时情愫、聂隐娘放弃刺杀田季安等关键节点,都因嘉诚公主而变得合情合理!
其孪生妹妹嘉信公主在刺杀魏博藩主后出家为道姑拐走了聂隐娘,13年后将她教导成武术高强的刺客。
而新的魏博节度使田季安是隐娘青梅竹马的挚爱,也是她下一个刺杀的目标。
她隐身在魏博宫廷中数日,目光始终观察著田季安的一切,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宠妃、他的家臣、魏博的权力角斗....编剧朱天文说,其实故事并不难懂,就是一个刺客受命去杀自己心上人却下不了手的故事。
故事的另一分枝,是她保护父亲与被贬抑的舅舅付任的路徒遭遇追杀的情节,其实我很喜欢这一段,长镜头下天地山水如诗如画,山野小村里的人们璞实自然,和谐无争!
仿佛是生活在桃花源中,岁月悠长静好。
而铜镜少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其侠义精神、和刺客打斗身手机敏见其聪慧、对村童对谈亲切和蔼见其善良、对隐娘关切尊重见其深爱,没有太多对话、没有浮夸剧情,但是真情重义却自然深刻。
还有很多细节,值得一看再看,犹如伟大可传世的艺术品!
要用心细细品味。
玩脱了的实验艺术 精神可嘉 比起他之前的作品确实远远不如啊 打戏和文言文对白都挺跌份儿的 没觉得多“留白” 结构清楚才更能讲好意境啊 关键是故事层次真挺一般的 比较能打的女青年来追杀渣男 一看渣男怎么变这么弱了 伤感 尘世没啥好玩的 和一磨眼镜片的路人出国了 想去神农架旅游!
视觉盛宴。①在云雾缭绕的泼墨山水间梦回唐朝;②比胡金铨[侠女]更简洁明快,不见血分胜负;③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侯氏的留白与绝美长镜空镜,除鼓声抚琴外沉静如海,余情尽在画框外;④纱帐随风舞的窥视主观长镜,美到沉醉不知归路;⑤无论黑白彩色,每一帧尽皆如画;⑥青鸾舞镜,没有同类。(9.5/10)
看在演员的份上勉强给两星。不好意思,大约是我庸俗了,但是侯孝贤有一种把节奏紧凑的唐传奇拍成MV的本领。为什么这片能拿奖?!这简直是对东方武侠片的一种嘲笑。
骨子里跟《十面埋伏》是一样的,内里太虚,但是画面看上去比《十面埋伏》还好点儿
终于在影院膜拜华语电影“神”一样的导演作品,全片节奏舒缓静谧,画面如史诗一般的电影诗篇,唯有静下心来才能驾驭其中。动作场面极简风,视觉极显水墨东方神秘美感,大师李屏宾唯美掌镜纱幔摄影,仿佛黑泽明附体。35MM胶片拍摄,实景取材加古典配乐古文台词的写实手法,每一帧画面美得让人心醉。
6/10。走廊、屋顶和通道贯穿其间造成如蜂巢般的空间,隔墙有耳,碗中落蛊,暗施奸计,冲突渐起的描写实则虚之。隐娘诡秘望向镜头或漫长窥视,在树林或日式寺院飞快闪现。片中硬绷绷的信息被扑朔迷离的画面和细声软语的户内交谈软化了,省略剪辑来掩盖侠客出招的动作轨迹,反戏剧化的抽离冷静由此彰显。 @2015-11-13 13:15:06
0827见面会@虹口金逸,0830二刷@水游城。7分。有趣实验,未满呈现。
在这个大家越来越不注重“讲究”的时代,这部“讲究”的电影在吃多了速食快餐后,是让人不适但值得一试的存在。
这是一部没能坚持看完的电影,然后我心里惊奇,现在的导演太任性了吧,镜头冗长就算了,故事平淡就算了,或许可以通过台词来增彩的结果连台词都节省的干净利落。抱怨是归抱怨,可是现在的观众竟然可以包容这样任性的电影,我们大众的欣赏水平在提升,这是好事,比这个电影更好的好事
就形式咯。(但我一直记得毕业时老师对我说的话:不能为形式而形式。)全程脸盲,影响观片。看半天才察觉原来张震的老婆是两个人,而这俩老婆又和片中出现的所有主妇都一个脸,晕菜。出字幕时才反应过来啊咧妻夫木聪在哪里。
真情至性的人,可以被一切自己尊敬依恋的人、甚至世上唯一的同类辜负,利用,牺牲,推落世界边缘,而仍有余力自疗振作,重建自我,重新对生活许下喜乐的承诺,然后承载着一切过往毅然前行,路见不平仍然拔刀相助,而人到此时,当然也就知道当年所见之同类多半是镜中幻象,但不会计较的,也不后悔。
布列松版的胡金铨应该就是这样,仪式感十足的中国水墨武侠,充满了大写意。聂隐娘始终都是他青梅竹马的窈七,知道自己不愿伤他便也就释然了。唐传奇故事简单,镜头语音大于台词情节,导演自己高兴就好。
6.5/10 侯孝贤的导演印记虽得到延续,但这种导演印记好似在武侠片中失效了,成为一种徒有其表的存在。慢节奏的情节展现,更注重情感的含蓄表达,更倾向于人物关系的描绘,强调武侠世界的人情冷暖。人物虽内心挣扎,但却拒绝让观众与之共情。环境镜头(杀死杀父弑兄的男人后、师父交代杀田季安后、都虞候和田都头出发前、聂隐娘解救都虞候和田都头后,以及之后在几人生活片段中穿插的、与蒙面女子在林中比武、与师傅在山中告别、结尾一行人消失在画面景深处)对诗歌“兴”的创作手法的追求,空镜头和长镜头对意境的酿造,并在文言文台词和民族化配乐采用上显示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执着,但这一切更使影片形式大于内容
催眠
6.5/10。看了解读才明白这个故事,目前只能当作风景片来观看。最孤独的是看不懂的观众。
确实很无聊,但确实不难看。与其说是电影,不如说是一幅加了时间维度的画卷,或当作莫高窟内的连环叙事画。进博物馆感受一幅传世杰作之美,普通游客瞅上两眼便可大致体会,艺术爱好者观摩半时仍觉美不胜收,专业人士凝神半晌依然沉浸其中。而本片只瞅两眼显然没法瞅出好来,但这不是观众的错。【中华】
这是一部让观众产生自我怀疑的影片。影片开始十分钟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催眠自己“我要融入!我要解读!”等到电影放到一半时,观众内心已经崩溃,不断质问自己“天啊我是傻逼吗?为什么看不懂!”于是场内很明显开始出现小小躁动。侯导用高超的电影技术拍了一部只有情怀没有剧情的电影,大致如此~
大部分演员念文言文,就像大部分中国人讲英语一样,缺乏一种“语感”,不知道正确表达情绪时轻重缓急应该放在哪里。最近很累,看这电影睡着了两次,没觉得喜欢,况且我一向讨厌朱氏姐妹。去了戛纳的人说今年只有《聂隐娘》和《卡罗尔》让人喜爱,看来我只能继续苦苦等待《卡罗尔》了。
台词极少 空镜头和长镜头带来油画般的静谧与孤独 侯孝贤一如既往的隐忍深情 心疼窈七 心疼青鸾 形单影只的寂寞令人不能承受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77分钟之后是个神马情况,故事都讲不利索,好看个鬼啊!打斗场面就跟过家家似的,还得跟鬼佬这么解释:这片不是闷,这叫东方文化,叫内敛。真是我勒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