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短暂又浅薄的生命经验里总是被戏剧一次又一次沉重地击中,断断续续地看,沉重得让人难以承受,吃饭的时候眼泪控制不住地往饭里掉。
关于性别、信仰、权力、爱、死亡…猎巫。
什么是Confess,权利的上位者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当男人的罪状与签名被钉在教堂体制才能稳固他自身的正确。
当一群女孩们嘶叫着大喊看到魔鬼时才能拥有话语权,才能摆脱被当成魔鬼的命运。
她们必须是女人,正是因为没有权力,谎言才会成为唯一掌握主动的证词,她们被系统压迫又借由此加害于其他女人。
阿比盖尔可恨,约翰可恨,但每个人都好像是运作着的巨大机器中身不由己的齿轮,所有人的痛苦都被无形的权力和道德罩住。
我喜欢伊丽莎白,即使在戏剧开篇时下意识相信了阿比盖尔口中“疯女人”的控告。
“猎巫”这样沉重的词语落点在了普罗克托一家,她选择不再审判。
“Shall the dust praise him? Shall the worms declare his truth?”“He have his goodness now.”这样一个冷静克制的女人有着近乎神性的强大故事早就被剧作家写完了,但戏剧仍在我们眼前不停上演。
我们是烧不死的绞不死的女巫后代。
此外,我还羡慕那些坐在观众席的人们,在看戏之余我也忍不住的去观察他们的反应,在置身于17世纪的马萨诸塞州萨勒姆小镇时,在亲眼目睹一场百年前的猎巫行动在眼前不超过十米的地方展开时是什么心情。
灯光减息掌声响起的时候,演员的返场让人忍不住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谢幕的意义在于告诉我们,你看,生活还是在好起来的。
看到某条一分短评后补充:圣与娼的分裂贯穿在无数以男性为主导的文学创作中,当了解到阿比盖尔的原型是11岁的女孩而约翰·普罗克托已然花甲,戏剧的意义再度偏移,从欲望纠缠的男女关系到老年男性与少年儿童的权力错位,剧本将系统性的结构压迫简化处理为个人情感。
我很难说剧作家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戏剧是镜子,我从中吸收我想要看到的东西,但它依然难以摆脱作者的个人视角和时代的限制伊丽莎白的“圣”和阿比盖尔的“娼”是剧作赋予的宿命式定位,男人则是有罪但高贵的、动机复杂的、有权力的、被诱惑的,剧场的光打向谁,历史的叙事权就掌握在谁的手中。
女人要么沉默要么尖叫。
我依然喜欢这部戏,喜欢伊丽莎白,只是当我抬头看向那束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它的起点并不在她的身上。
真是看得浑身恶寒!
为了活命互相构陷不是什么新颖题材,探索人性长久不衰,又加上宗教这剂猛药,捶打得我瘫在座位上起不来。
剧场里不可能有的寒风却环绕脚脖子,窜到后背,阵阵发凉!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生活里看见的、遇到的事情,让我莫名有种感同身受的共鸣感,有种历史循环的恐惧感。
群戏太好了,紧锁的眉头是戏,颤抖的嘴唇是戏,眼神和头发丝都是戏,每个人在故事中沉沦,或推进,或阻碍,或救人,或害命,或装疯,或真疯,演员们的台词和表演就是织网的经线与纬线,穿插得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就是事件的重现。
群戏中的语言力量太强大,以至于余震都覆盖掉了为数不多的主角的独角戏。
米勒在写这部戏前,曾受到审查。
1956年美国众院非美行为调查委员会调查演艺圈有无共产党颠覆活动,被人指称参与了共党集会,紧随其后,他与玛丽莲·梦露结婚。
后来米勒因为拒绝提供参与共党集会者的姓名,被控藐视国会……我会不自觉将他这段经历进行发散,在脑中为他做文学创作,再观这戏,简直像吃了开胃药后的正餐,食材的鲜美呈无限放大状。
因为生产资料有限,所以人人为争得生存,必然要争斗,由此发展出的斗争路数和斗争手段就成了探索人性的钥匙。
与“真理越辩越明”不同,人性越探越叫人眩晕,却也让一部分人类越探越坚定自己的人生信仰,幸运的是,这部分人是人类之光。
萨特说“他人即地狱”,我最后证明一下:2019年4月12号,黄浦剧场七排18座16座的一对情侣,在观看放映期间迟到,随后打开了一包膨化食品食用,被前排好心小姐姐要求“轻一点”后恼羞成怒,反击“不能客气一点啊”遂女方故意揉搓食品包装袋,发出巨大响声,令人诧然。
《萨勒姆的女巫》的确不负盛名,每个人这一生都应该接受一次这3个半小时心理折磨。
剧本本身的主题不难让人产生共鸣,不管是当时的麦卡锡主义还是中国文革,还是人类历史上的种种指鹿为马,又甚至是当代无处不在的老大哥,其实都可以套到剧里面1892年这个美国小镇上:当普通民众被极权领导所威胁唆使后,互相陷害出卖的场景绝不让人感到陌生。
中场的时候我跟zyx说,这部剧最可怕的地方应该是,抛开时间地点宗教等因素,它可以完全对应上历史甚至是当代的许多事情上。
再加上极富代表性的剧中角色,阿比盖尔、普克托、伊丽莎白、黑尔牧师、玛丽•沃伦...你可以说,他们身上都有每一个人的影子。
3个半小时里的所谓“猎巫事件”和荒谬的法庭审判中,幻觉和梦境竟成了确凿证据,被控告者百口莫辩,当道理和冷静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剩下的只有绝望的嘶吼。
撒谎认罪,还是走上绞刑架,成了那个“to be, or not to be”的永恒难题。
整个案件的起因让我困惑了好久,林子里跳舞的少女到底是不是在做巫术?
既然是,为什么又害怕被人发现?
到了后来我看了别人的剧评才发现,是一群在清教主义压迫下偷偷作乐的少女,害怕被人揭发判刑,转而声称自己见到魔鬼和其跟随者,通过诬陷他人保自身平安。
让我困惑的原因,大概是我还是无法相信一群少女能有如此大的对他人的恶意吧。
被波及的村里众人互相指责诬陷,在保命的动机下,又暗含了多少积怨和嫉妒的报复。
更荒谬的还是法庭审判,无数次强调自己是正义公正的法官,到头来还是因为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开始对犯人威逼利诱。
究竟魔鬼是否存在,并没有人真正关心;但你我心知肚明,魔鬼到底是谁。
我很喜欢这部剧因为它可以说是高潮迭起。
往小了看,演员的每一次高声质问都可以算一个小高潮;往大了看,我认为整体剧情的高潮还是普克托与阿比盖尔的对质部分,这也是我最喜欢和最难受的一部分。
在这场戏的前半部分,天平慢慢倾向正义,普克托一行人似乎有了希望。
玛丽沃伦没有屈服,牧师说漏了嘴放出了有利证据,阿比盖尔等女孩儿也无话可说。
然而当观众心中的大石头即将着地时,伊丽莎白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伊丽莎白这个人物我很喜欢,性格塑造得很立体。
就是这么一个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是女巫,连丈夫也说自己花了很大代价才发现她永远不会说谎的弱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拯救自己的丈夫,还是说出了那句令全场倒吸冷气的“No, sir”。
因为这一句“善意的谎言”,案情发展陡然转向。
随着伊丽莎白无力的“Oh God”,阿比盖尔抓住时机,跟少女们又上演了一出“好戏”,所有的证词所有的证据,早已无力回天。
少女们脸上的得意,法官的心满意足,与其相对的却是普克托绝望的嘶吼和似乎已经放弃的苦笑,黑尔牧师不敢置信的眼神和颤抖的双手。
这场善恶闹剧就是以无罪之人被拷上手铐的荒谬收场。
这一幕给我带来的冲击过大以至于我认为接下来的一幕似乎没有必要出现。
如果话剧就是以普克托被判绞刑结束,给观众的冲击和想象空间会更大。
但是看完最后一幕觉得应该还是导演和编剧想要探讨和表达的东西更多,即“善与恶”的界限。
在这一幕里面很多角色都得到了更大地丰满和提升:想要补救自己错误的悔恨的黑尔牧师;发现外甥女逃跑,害怕事情继续恶化也想挽回的帕里斯牧师;醒悟过来的伊丽莎白;当然还有在善恶之间挣扎的普克托。
普克托在是否要认罪活命,还是坚持真相走向死亡之间的犹豫徘徊很值得玩味。
界限放模糊一点的话其实可以套到很多dilemma上去。
是昧着良心,说谎,诬陷,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选择正义选择真相,哪怕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一开始的普克托与妻子见面,在妻儿的柔情下他决心要活命,但是面对吕贝卡大姐如刀般苛责的眼神,当他得知自己的认罪书必须公之于众的时候,良心还是占了上风。
他举着认罪书嘶吼“这是我的名字”,又亲手撕毁了它。
当普克托坦然走向绞刑架时,我是舒了一口气的。
为什么?
伊丽莎白说,他找到了自己的善,更因为死亡,才是清白之人的唯一的胜利方式。
你呢,你是宁清白赴死,还是愿苟且偷生?
实际上里面的每一个角色、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值得细细咀嚼推敲。
看到很多剧评说阿比盖尔是求而不得,有可怜之处。
但我依然厌恶这个角色,哪怕她有可怜之处,也远小于她的可恨之处。
只因伊丽莎白发现了她与普克托猫腻将她扫地出门,这种恨也不应该到了要置她于死命的地步。
归根结底,这个角色骨子里的疯狂、恶毒和极度的妒忌心理,才是一切行为的根源。
玛丽沃伦的角色我也很喜欢,某种程度上她算是普克托的反面吧。
一开始她确是决心要帮助普克托揭开真相,揭开阿比盖尔的真面目;但当她发现自己处于下风,没有能力再去反抗阿比盖尔的时候,她选择了退却和保命。
其实从她面对阿比盖尔时的全身颤栗和止不住的眼泪,到被少女们无休止地模仿说话的崩溃,她的反戈是可以预见的。
“软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
”没有如普克托一般的强硬,她唯有投降,扑入敌人的怀抱。
但其实扪心自问,在这种高压下保持善良,谈何容易?
而黑尔牧师的转变我也很喜欢。
前半部分的他盲从信仰,眼看着一个个无辜之人被抓入狱,甚至亲手签下一份份判刑书;直到他的良心再也承受不住,想努力帮助普克托时才发现为时已晚,自己的信仰在普克托被捕时轰然崩塌。
最后一幕我们看到他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双手无法停止地颤抖。
最后他说,“信仰带来鲜血时,就不要攥住信仰不放,引你去牺牲的法律,是错误的法律”。
法官和黑尔牧师也可以算一个对立面。
究竟事情恶化到什么地步我们才应该放弃自己的信仰,放弃法律?
在伪善和自责之中,你会选择那种来伴你度过一生?
但实际上我也无法真正分清,黑尔牧师劝说普克托认罪,究竟是他对正义的诉求还是仅仅想弥补自己的愧疚心?
人性之复杂总是让我叹息。
整个话剧营造的氛围非常到位。
开头将近3分钟的无声画面,黑暗无光的剧场里,重叠交替的人影和漫天落下的火焰灰烬,极好地奠定了全剧的基调。
还有包括朋友很喜欢的转场拍摄手法,女孩们指证时被魔鬼附身,每个人的高声质问和呐喊的情绪都带着一丝恐怖片的气氛。
全剧都是室内环境,情节的推动大多靠几个角色诉说,即使人数不多也能很好营造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The Crucible本义是坩埚,也可以翻译成严酷的考验。
萨勒姆的女巫的确很直白易懂,但个人更偏向严酷考验的意思。
今天的世界宗教色彩相对减弱,女巫也无人相信,但其实每个人都可以生活在Salem,每个人手上都可能沾满鲜血,那种盲从的疯狂和个人对生杀权力的渴望,从未消失。
是值得二刷的好剧,但我的玻璃心大概承受不住了。
如果你所坚信的信仰让你痛,让你流泪甚至付出生命你还会坚持么?
有些人会把信仰作为利器去作恶就像整部剧里暗森森又压抑的气氛一样这种恶和恐慌令人不安与窒息于是有些人彻底抛弃了信仰又有些人被吞噬失去了信仰还有人似乎幡然醒悟,信仰支离破碎但是有人不愿背弃自己的内心最终走向了善喜欢后面想弥补罪恶的牧师劝解伊丽莎白说的话「Cleave to no faith when faith brings blood」这一个将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主的牧师是经历过怎样的思想折磨后才能说出这样的语句我也很喜欢最后伊丽莎白最后对丈夫普可托的告白But let none judge you. There is no higher judge under Heaven than Proctor is!作为妻子亦不能judge丈夫她许他最终自己来选择这种暗黑型的片子甚合口味压抑中带点最后希望的光亮整个剧虽然是影像版绕场四周的小剧场,加上昏暗的灯光整个影音版拍摄的很美,镜头很到位音乐随着剧情似湍急的河流不压抑,却挠着你焦急的心最后主人公找到了内心的善bgm就变成了鸟儿脆明声我羡慕那些有信仰并能一直坚持的人感谢这部剧的确是一部极好的剧
题记: 不要信任语言(符号),而作为语言系统里的一份子,我目前能做的只能是严谨、真诚地使用它。
信仰总是饱含着人类最美好的初心,在抽象层面,对乌托邦的构想一定会不断地震撼读者(观众),然而,为了让神的旨意实行在地上、如同在天上,抽象理念进入世俗权力或生成一套权力机制时,原初的理念就开始了作为语言的不断流变。
几乎每一次,信仰产生的话语被使用,进而信仰被阐释,最终让位于世俗权力——信仰作为且仅仅作为旗帜,它已经被悬空了。
宗教通过“政教分离”来避免体制的毁灭,同时似乎也宣称了一种可能:在世俗权力之外依旧能为心灵世界留下空间。
但所谓上帝归上帝,凯撒归凯撒难道不是另一个抽象概念吗?
被掷入权力世界的人,能保有政治之外的心灵吗?
天国在人间的代理机构,能避免成为另一套世俗权力机构吗?
《萨勒姆的女巫》之中就充满了语言的游戏,但在打着信仰幌子的一次次词汇、意义的置换下,真正作祟的是那个据说不可以被冒犯的权威——约翰说他厌恶的那个词“authority”。
也正是authority,让剧中的几乎每一个人物都陷入了巨大的陷阱,被污蔑、被惩罚、被审判,或时刻受着这样的威胁。
这authority是什么呢,很难去真正描述它,但它一定不是信仰,也不是教义,我愿意这样命名它:由言语构成的世俗权力。
一种根本没办法定义,却可以通过言语被随意使用的权威。
比起那些显而易见处在受害者位置的角色,牧师黑尔,最高法官和以阿比盖尔为首的姑娘们,是我更愿意讨论的人物。
法官是剧作中站在权力最高处的角色,某个程度上,他成为了权力的面相,不可被质疑、极度严厉、绝不露怯,简直铁板一块。
比起帕里斯神父这样依附权威谋私的卑微者,法官严苛果断又显得公正不阿。
但他真的公正吗?
他质问反水玛丽的态度,与质疑阿比盖尔的态度难道不是明显不一致的吗?
正是从这里,法官展现出了他作为人的面相,即使他努力视自己为法律的代言人,他依旧是一个权力体制之中的人,他无法与体制合一,面对可能颠覆法庭的质疑和叛乱情绪,他会慌张,强作镇定。
最后一幕中,法官急迫地想要约翰认罪,却无论如何不肯在制度上放松一刻,暴露出的即是他作为人,与authority之间的不融合。
法官和以帕里斯为代表的神父们,是权力者,同时也是权力依附者,很难说他们是否真的相信信仰,或是否是有意地使用信仰语言来玩权力游戏。
受害者的最大苦难则是他们把信仰和权力完完全全混为一谈了。
伊丽莎白否认通奸,是她看似坚定的信仰里始终掺杂着的权力结构的一次暴露。
即使在“最后的抉择中”,约翰由于捍卫自己的名字而撕毁认罪书,毕竟,他捍卫的不是拉康所述的象征界中的“父的名”与“父之法”吗?
约翰认同自己的名字,却将这名字与自我合一而违抗authority,是否可以视为是在象征界中撕开了一条裂痕?
阿比盖尔才是从头开始就疏离authority的角色,她说约翰让她明白了萨勒姆的人们教给她的是怎样的谎言,她不会再闭上“已经张开的眼睛”。
她似乎摸透了权力混沌的肉身,带领姑娘们从被惩戒者的位置自保甚至反攻至权力的表象——信仰——成为信仰的化身。
她们是玩弄、利用、不信任authority的人,但要命的是她们依旧把权力与信仰混作一谈,阿比盖尔拒斥权力的同时,难道不也把信仰推得远远了吗?
但在权力已经将自己与信仰同构的处境下,是否还存在其它可能的行动呢?
黑尔神父也许是一个答案,但他自己是仍是迷茫痛苦的,我在他身上也无法找到终极回答。
几个月前和同学讨论过苏联人民的信仰热情是多么的感染人、多么具有乌托邦式的美好。
这篇文章的观点可以追溯到当时我说的那句“信仰当然很美好,但是当它开始生发出具体的权力机关时可能就更复杂了,我觉得两个东西不能被同样看待。
”我还没能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空洞抽象因而可能自相矛盾的观点罢了:绝对不要轻信被权力使用的信仰话语,但最好也不要因为拒斥权力而放逐一切。
到最后,其实说不要做什么最轻松了,真正想清楚的人会直接说应该怎么做。
最近读哈罗德·布鲁姆的《剧作家与戏剧》,被里边对萧伯纳和米勒的讽刺笑到拍桌。
先是说萧伯纳“如今只有那些剧本前的序言还会有人读一读”,只是靠着“艺高人胆大,才救活了《圣女贞德》”;继而又说阿瑟·米勒的作品搬上舞台都是好戏,文本本身却都难以猝读,例如与《圣女贞德》颇多呼应的《萨勒姆的女巫》,虽然前者十分注重道德教化,但妙处在于萧伯纳独有的反讽与机智,但米勒身上“根本不具备这一文学素质”23333布鲁姆固然是过于尖刻,但尖刻之余也不是全无道理。
这促使我去思考在观剧过程中感到的一些割裂之处来自哪里——当然,米勒真正的天赋确实不在于语言,而在于表现痛苦,这仍是一部足够深刻和引发共鸣的好剧。
米勒说《萨勒姆的女巫》中的每一个人物都有所本,但马萨诸塞猎巫案真实历史中的普克托60岁,艾比盖尔12岁。
米勒修改了其中这两人的年龄,并演绎出普克托和艾比盖尔之间的婚外情,这下不仅为艾比盖尔作为召唤巫术的少女首领找到了“嫉妒”与“复仇”的驱动力,更为普克托设计了两难的道德困境——要么承认女巫的存在来换取自己和妻子的安全,要么承认和艾比盖尔的“奸情”,来证明她只是出于复仇心而不是什么无名力量作祟——在两难困境的无限折磨中,米勒给这个有道德瑕疵但不失质朴的农民指了一条决绝的出路,那就是死亡的“悲剧性胜利”。
米勒在史实之外创造出了一种感情,却用收着写的方法,只把它作为一个引子。
据说在米勒手稿中发现的一些修改之处,就包括对普克托和艾比盖尔的情感交流,进行了不少删节,从而把笔力集中在普克托自己的挣扎上。
在老维克剧院这版复排中,多走先锋路线的导演雅艾尔·法伯(Yaël Farber)也放弃了其他风格化的表达,而采用了十分朴素的现实主义手法。
遵照剧本,普克托和艾比盖尔的同台交流并不多,已经意识到自己出轨错误的普克托在面对艾比盖尔暧昧的言行时,也没有再多分给什么温柔的眼神,但是普克托的扮演者理查德·阿米蒂奇(Richard Armitage)在接受采访时提到的一种味道:“Samantha Colley(艾比盖尔的饰演者)总是用同一种洗发水洗头,让我完全熟悉了这种味道。
” 却完全可以想象演出现场萦绕在两个人之间欲说还休、莫可名状的氛围。
普克托最终还是从当众承认婚外恋情的羞耻感和认罪苟活的羞耻感中挣扎出来了,他在完全有意识的情况下,撕毁认罪书,推动了自己的生死门。
这是作为清教徒的普克托寻找自我灵魂的努力,而非一桩性丑闻的脱罪过程;这是米勒从我们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身上创造出的悲剧神话。
这么看来《萨勒姆的女巫》和《圣女贞德》之间确实具有某种相似性。
有的人在普克托/贞德身上看到人性的伟大,有的人从始作俑者/审判者/“帮凶”民众等等更多人身上看到的是人性之恶。
这恰恰也是两部杰作中存在的内在的割裂和矛盾,也是这个世界里天差地别的绝望。
普克托光芒万丈,让人觉得人性的光辉可以照亮前方,但这个放之四海而皆准、在人类不同历史时期都能找到类似对应的故事,似乎又确信无疑地告诉我们仍在黑暗中毫无进步,一个悲剧英雄除了拯救自我的灵魂,无补于世——这或许也是米勒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的理想的困境。
发于微信公号:新现场
差不多前后脚看了两版,国话是大剧院的现场,此版则是拖下来的视频,感触比较深,大致说说看。
简单来说,国话版考虑了中国观众的理解和接受能力,所以会在表现形式上更为外放,尤其是高潮部分的设置,当男主角向天高呼:上帝已死!
国话有个清晰的停顿,给予了舒展的空间,但英版则是流畅地接续下去。
其他包括国剧话剧场上,隆隆出现的木头吊台,让同为殉道者,但更沉静淡然的女性老者站在上面,结束时,男主也站上去,两人一起被推向刑场,这都是国剧的表现形式。
而英版则只是在黑暗狭小的圆形剧场中,憔悴的老妇人带上,以一句幽默的台词:我没有吃早饭,来形容她几乎站立不稳的憔悴,下场,男主与妻子告别,下场,女主妻子转身,简短的台词,完结。
作为国人,作为并没有那么深的话剧素养观众,对于两种形式的感受是各有利弊。
比如国剧般还增加了开头少女们在林中施行巫术,以及后段男主的老年朋友因为连累朋友而自杀(好像是这样,我记不清了),这些情节,前者在英版中并未出现,后者则在英版中根本不存在(不晓得原著是怎么写的)至于演员,国话版则要逊色一些,但这种逊色,可能在较大程度上,还是在于这本来就是外国人的剧本外国人的文化环境,由于拗口的英文名字,国话版在开头的进入就存在一定困难,而且男主的戏份由于高度集中在后半部分,所以前半段容易走神(这样来说,第一段的巫术场景虽然某方面来说比较好看,但对于整体来说,容易显得拖沓)。
所以就戏剧张力来说,英版要好得多,前半部不会觉得无趣到脱离。
两版的男主,国话版的男演员其实论演技十分出色,但外形方面,实在大大逊色于英版的阿米蒂奇,我们不是说男演员一定要帅,但是从这个剧的环境来说,英俊的农场主和美丽的abigail,是符合原著形象的,但是国话版却是胖壮的大叔和胖壮的中年女人(这或许是为了原班人马吧,或许他们当年也不这样,所以原班人马这个事……)此外比较出色的两个角色应该是法官和黑尔牧师,两版的法官都是老演员,所以气场很足台词很赞看得人热血沸腾,但黑尔的情况则很不相同。
国话版貌似是个年轻些的演员,留着齐肩的黑发,形象有些怪异,而这个角色从前期相信巫术,到后期被残酷的审判压折了精神彻底崩溃,本来是个很有表现空间的角色,但国话版基本没有太体现出来了,英版要好得多,但依然在气势和整体程度上,显得有些,多余?
因为在女仆精神崩溃那场戏中,能够出彩的角色太多,所以如果大家强势争锋,而缺少呼吸间的层次和配合,就很容易显得乱,而这场戏中,黑尔牧师实在有些排不上,也就是说他太难在其他角色中突围而出,成为观众关注的角色。
说到这场戏,再来说女仆。
国话版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形象,有些可爱,不知世事,所以无论是受到男主的劝说,还是后期被abigail等人又扳了回去,都带着一些女孩似的天真与无辜。
并且国话版的处理,是她重投abigail的怀抱,女孩们也接纳了她,正如这是abigail预先设计好的一样。
当初国话版来说,这是首先震撼我的一幕。
而在英版中,处理得不太一样。
英版的女仆,更像一个疯狂的胆怯的愚昧的女孩子的形象(这跟演员外形可能也有些关系),应该说英版的层次更深,但严格来说,并不那么讨喜……我这个评判标准有些那啥……她是一个让人难免心生厌恶的,并不那么值得同情的角色。
而当abigail发疯那一段,她的光芒也被abigail完全压制住,变为某种更形疯狂的存在,这样说的话,貌似她的表演也有些不对,我本来以为这个角色,至少是带着一种被同情的压迫者的感觉,但英版的感觉更倾向于咎由自取……同样,就abigail来说,英版的层次更丰富,国话版是个尖锐的疯狂的女孩的形象,英版则有一种恐怖的压迫感,而且也表现出一种游移,就是在法庭这一幕上,她并没有过多地设计女仆,她的眼神,更多地表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谨慎,毕竟差一点点,她就可能身败名裂坠入深渊,但男主妻子的谎言给予了她翻盘的空间,疯狂的演技之后,她那种谨慎的凌厉的目光,所表达的就是这样一种情绪。
而在之后,国话版还有一幕abigail去找男主,想要带他一起逃跑的戏,英版完全木有,这一段也不知道是否原著,但就整体来说,果然有些冗长吧。
然后再来说说男主的妻子。
国话版的妻子是个贤惠冷静的妇人,带着一些身份的矜持,而英版确实层次更多,是一个病弱的有智慧但是智慧不够的妇人的形象……她的理智和愚昧,都恰恰好与她的身份相符,这是非常有意思的。
但在国话版中,这个角色更加光明正确一些,我想英版应该是更符合原著刻画的。
至于男主,唉,男主其实我觉得两个人都很优秀,但也都存在一些问题。
暂时理不清,就写到这里吧。
2019.07.13 话剧放映《萨勒姆的女巫》repo地点:猫悦上城Oms剧场时长:218分钟《萨勒姆的女巫》(The Crucible)剧本著作者是《推销员之死》的作者Arthur Miller,依据真实事件改编,主题围绕着宗教迫害、人性、谎言与真相。
我的观剧感受用一句话可以概括为:全程在戏剧的风暴中颤栗。
Part 1 观剧感受:上半幕戏在压抑沉重、充满张力的氛围中牵扯着观众的思绪,却没有用过分地情绪”来淹没观众,而是让观众随之思考。
这达到了我个人最满意的一种状态:作品能给观众身临其境之感,同时让你感到有一些距离,有一个思考的空间。
下半幕的剧情推进更加紧张,戏剧冲突也愈发强烈。
而面临结尾的那一段戏在紧张的剧情中又加入了人的温情,好似黑暗中透出微光。
Part 2 演员:对于全员的演技,我实在夸无可夸,真的都太好了,是他们引领着我站在暴风雨的中心。
此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把宣传海报上的主演记成狼主,看戏的时候虽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但还是没想起来,直到中场在剧院门口拿到宣传页才拍着我的脑袋说:这是建军大舅啊!
其他熟悉的面孔还有《德雷尔一家》Margo的演员Daisy Waterstone。
法庭的监督也在伊恩爷爷那版《李尔王》出现过。
必须要提到“英国只有二十个演员”这个梗是真的。
总结:《萨勒姆的女巫》绝对是一部好戏,五星推荐。
感觉这是一部向苏格拉底致敬的片子。
每个人的一生,或许都会面临黑尔神父的抉择——我是否还要双手沾满鲜血,与这黑暗的政法体系同流合污?
每个人的一生,也许也会在极致时被推向约翰•普洛克托的境遇——我是否认罪,以及,我的灵魂究竟向谁认罪?
“上帝已死”的呼号是悲壮的,但普洛克托不肯流下一滴眼泪的决绝也让人肃然起敬。
这一切像极了2000多年前被推上雅典法庭的苏格拉底,陪审团赐了他死刑,他却留下一句:“我去死,你们去生,我们所做的哪一个更好,谁也不知道——只有神知道。
”片中“女巫”的含义也是双重的,究竟谁才是背弃灵魂,亵渎上帝的女巫?
这是留给观众思考的命题。
人类历史上,这样泯灭人性的悲剧总是一再上演,以正义的名义,以善的名义,以神的名义,以各种主义的名义。
这部剧的背景虽然是17世纪清教徒时期的北美大陆,但从悲剧轮环的意义上讲,它又超越了时间、宗教、地域、文化、族群,指向一种更为普世的困境。
由南非女导演雅艾尔·法伯执导的英国老维克剧院这一版时长218分钟,分分钟点着观者的心尖儿走。
2019精品剧目邀请展演特别影像单元 首都剧场 2019-03-10剧中被人性的黑洞一点点吞噬的农民普克托和良心发现的黑尔牧师表演出色,散戏后他们的样子还裹着宗教迷狂的阴森久久不能拂去。
这还是隔着大银幕,那坐在环绕式舞台边的观众怎么感到毛骨悚然?
剧作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当一个人知道邪恶并献身邪恶时,我们是否有面对这种事实的能力?
1952年阿瑟·米勒到北美马萨诸塞州的萨勒姆镇翻阅了1692年逐巫案的记录,写成此剧。
1978年阿瑟·米勒到上海向黄佐临推荐了这部剧,并于3年后由上海人艺在华首演。
不论以何种表现形式看多少遍阿瑟·米勒的《萨勒姆的女巫》,其对人性中欲念、贪妄、残忍与愚昧的犀利剖示,都令人颤抖不已。雅艾尔·法伯执导复排的老维克剧院版的《萨勒姆的女巫》,舞台设计简朴,色彩阴暗低沉,烘托出剧作沉痛的悲剧气氛,原作中颇具震撼力的篇章也被着力呈现,最后一幕尤其酣畅淋漓,直抵人心。此番英媒评的也较靠谱,“以最大胆的简洁,抓住了最复杂的恐惧”。
真带劲,力道十足,拳拳到肉,这才是我喜欢的话剧!表演也无懈可击,大舅理查德·阿米蒂奇和一帮老戏骨贡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老维克剧院版本任何国家任何时代,总有一些迷幻
上帝已经死了,他却用生命完成献祭
阿瑟·米勒能够把一个初阶《甄嬛传》混杂四人帮作乱的狗血故事,升华为人性、权欲、宗教劣根性的探讨,表达功力深不见底。但在这个老维克剧院的复排版中,紧抓感官的开篇女巫起兴后,便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渐丧失的情致。每个演员都在竭尽全力地表达,却更像是个体的嘶吼展示,咆哮的声音越大便越远离于剧作的精神内核。
我要把2015第一个“看过”点给RA!(虽然影院版本要下周才去看……)去年去现场看了5遍,实在太赞,因为题材很沉重,看完很久都无法高兴起来……
也许是戏剧性已经足够强,以先锋著称的导演Yaël Farber竟然选择了非常有耐心甚至到略感拖沓的节奏去演绎,像逐渐蔓延的人性黑洞缓慢吞噬一切,舞台设计也一样,最后总觉得差那么一点暴击。看过《狗镇》之后感觉所有小镇都应该是它的模样。
幕间的转换近乎诗意,低沉的配乐预示着悲剧的上演,萨勒姆小镇正经历着黑白颠倒、正义不彰:指鹿为马的年轻女仆、万马齐喑的小镇居民、是非不分的高院法官、落井下石的好事之徒,让人性的卑劣甚于巫术的邪恶,正所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原来是不分种族与文化的…演技炸裂的表演、张力十足的剧情、力透纸背的寓意,可谓本年度所看剧目之最佳!
对于常看话剧的观众来说太一般了。电影的呈现方式感受不到舞台的空间关系,体验不算好。内容就是纹革置换到西方背景,没有突破也没有震撼,都是基本操作,讲宗教和政治权力就过分敝帚自珍,重复的台词内涵段落太多,我的腰感觉到冗长乏味,中国的编剧和演员团队应该能控制到2.5小时内。表演吼叫控诉太多,演员几近失控,缺乏层次,减分。总体来说让人感到疲惫不堪。小西天资料馆
个个都是咆哮帝
“当越来越多被指控的人拒绝为了活命,就认罪忏悔,在处决了19个人后,Salem镇的猎杀巫术行动就中止了。”
惊悚、躁狂的暗黑氛围,英超式观众席好近,象看时装表演,观众隐约的脸和表情,似环伺施压的陪审团。把情与法、义与利的撕扯表达得太啰嗦,表演用力过度,充斥眼泪、怒吼、扭曲,看得累。正不胜邪的原因可能是:正义想遵循道德,邪恶却操纵道德,而自证清白永远比泼脏水更难。或者说,由于人的自私天性,更愿意相信(推定)恶。
太燥了,全程都在咆哮。其实想想这个故事还挺可怕的,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会发生,不过主题还是宗教主题,恶魔不是与生俱来的,它总于上帝相伴。人物抉择刻画得好,那种复杂情绪,内心的激烈斗争,不过剧情逻辑上还是有点想当然,可能是突出那个年代人们的愚昧吧,中邪的段落我总觉得是真的而非装的,所以谁才是恶魔?反正不是嫉妒
阿瑟·米勒的剧本和众位演员的表演无懈可击,大概是到现在为止我的2019年最佳。巫术与宗教、道德与律法、真实与虚伪,层次极其丰富,人物坚实有力,更不用说米勒对历史、现实甚至戏剧本身(元)的种种指涉……但很遗憾的是问题不在戏本身,而在于整个拍摄没有全景镜头,忽略了整体调度,所以观感上有时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第一次在剧院现场里看到叠化和慢镜的使用,实质上是模糊了“现场”的概念,因为时空被拉伸或压缩了,而这种修改是电影的,而非戏剧的。
牛
毛骨悚然,人性对自身的阴暗的恐惧和拒斥反而会无以复加地反噬到自身
没想到这么好看,尖叫。人性的游戏,信仰的考量,疯狂的真相,法律程序与逻辑的精致与衍生的荒诞。真是太棒了。
跟《狩猎》类似的故事,但是话剧的冲击力更强大的,整场演技狂飙。有信仰还是很好的,联想到国内的那十年,惨不忍睹。很喜欢 old vic剧场这样观众坐在演员周围的观影方式,一定可以秒4K3D的体验了,呵呵
舞台剧只要会大吼大叫就能上高分是吗
2019.11.8晚 戏剧展济南站观看。本以为会一直觉得荒谬怀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真基督徒的蔑视来看,殊不知自己在那么想的时候已经犯了过分正义的罪。人心,在遍布假先知、魔鬼、“演技”爆棚的恶人的封闭环境里,可以饱受怎样的煎熬,又可以多么冷酷,这部作品全部呈现出来了。全剧最泪崩时刻:Rebecca说“God sent you mercy”。一个人可以欺骗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但他在耶和华面前永远透明。我们都在等待最后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