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不是两三天

2025.4.7更新评论区有些言语攻击，来说明一下。

1. 这部剧很好很棒，只是我自己没共情到。

2. 我非常认真地看到了第5集才来写影评。

看的每部剧和电影都会记录真实感受，并不是博关注。

豆瓣是我的书影音小天地。

3. 麻烦不要只读标题就开喷。

欢迎不同意见的礼貌探讨。

………………原文………………第一次和9.6分的剧产生明显异议。

每个人都给我说，去看吧，你一定哭到泪崩。

第一集的诗让我流了泪，继续看到第五集发现看不下去。

默默地怀疑要么是我变冷血了，要么是看剧的时机不对，总之无法共情。

但就算是我有问题，也得诚实地记录自己的感受吧。

各种虚浮的点：1. 爱纯的人物设定。

10岁到19岁的经历，怎么会让她成为一个又没有心眼（继父骗她送她上大学），又没有手段（没有偷偷攒一点钱或者有自己小小赚钱手段只能偷钱），骄纵（看不上各种人），冲动（要私奔），思想幼稚（非要取走小孩夹子惊醒旅馆夫妇，嫁有钱人想摆脱苦日子），脸皮薄（卖白菜拉不下脸去吆喝），又爱美爱打扮的人啊（哪有条件呢）。

这里每一个特点都不是缺点，放在其他设定和背景下，还会适合人物。

但讲实话，亲生父母都去世，被继父扶养，奶奶和叔叔不疼（奶奶一开始确实没有帮过忙），每天需要照顾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还常常去卖白菜贴补…继父一定会更偏袒自己的孩子，在带弟弟妹妹的各种家务里也会消磨掉很多尖锐和骄傲。

但导演说没有。

难道是虚假完美守护者给她无限安全感，让她拥有上述特点的吗？

爱纯的漂亮天真和反叛精神，我非常认可。

但没有头脑没有韧劲，让这个人物对我失去吸引力。

2. 虚假完美守护者的人物设定。

爱了十年。

从一而终。

无条件的爱。

从不缺席。

人生的唯一目标就是娶她。

每一条我都充满问号。

这位高富帅（相对富一点点）的准运动员从小到大都被霸凌，每次都是女主救他。

充满问号。

3. 如果没有守护者。

现实情况是不会有守护者的。

有也不会“十年。

从一而终。

无条件的爱。

从不缺席。

人生的唯一目标就是娶她。

”。

剧情走向是什么呢。

爱纯会读完高中去打工，再攒钱上大学吗？

会打工的时候继续写诗，成为诗人吗？

会穷苦下去，堕落下去吗？

当然也不是一文不值。

我也很为第一集的母女情感动。

也觉得很多夸张演绎好笑。

IU和朴宝剑的一些泪目时刻也能让人鼻头一酸。

但眉头始终皱着，觉得不对劲。

太虚浮了。

也许以后看感受会不一样。

但此刻真的不太喜欢。

以德善和阿泽之间情感展开的方式来看爱纯和宽植在前四集的爱情，会发现朴宝剑饰演的总是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的男性角色，有他帅气的没他纯爱，有他纯爱的不可能有他帅气，朴宝剑在这部剧里，延续了《请回答1988》里的角色类型，世界上众人期盼但不可能存在的男性角色——顶级的稀缺美貌加持在身还能不受引诱拥有钢铁般正确的男性三观，有女性感知世界的细腻与共情他人敏锐，还能一点都不屑于将这些稀缺资源用在个人成长和事业上，转换为男性世界里的权利与金钱，却如传统女性认知世界所希望的那样，整个人生都要投入到爱情与家庭当中，个人的成就都是无关个人胜负欲，无关世界本身，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心尖上那位女孩子。

德善和爱纯则是可以被绝大部分女性观众轻易代入的角色类型——在原生家庭中缺爱缺关怀也缺钱，进入成人世界之后还带着幼年时期对美好感情的憧憬与浪漫想象。

无法想象她俩的角色会是《安娜》里一心想要进入上层社会的女主和本身财阀出身的女配，或者是《黑暗荣耀》里宋慧乔，一心报仇，为此可以隐忍，可以忍受不堪。

德善和爱纯是这些女性角色的反面，可爱单纯，咋咋唬唬，面对再苦的生活都像是在幼儿园里跟小朋友唱儿歌，哭哭笑笑之间，怎样的风云都过去了，面对天大的挫折都能够笑过去，柔柔弱弱却总有能够办法能够保护健硕高大的朴宝剑，这种反差感，很容易让观众有种在看大女主片的错觉。

这样的搭配，在其中配置了两种情感模式，将母亲/孩子的情感模式融合到如今时髦的大女主叙事当中。

在前面四集当中，爱纯和宽植的情感模式看似很大女主，其实还是贫穷版的玛丽苏和她的鱼贩霸总——持续为她送了十年的鱼抵抗爱纯从小的无所依托，为她抵抗两人爱情当中最大的邪恶力量——母亲和奶奶。

鱼贩宽植在霸总的A面之外，竟然还有需要呵护的B面，他竟然是一个从小被同学欺负到大的高大帅气的男孩子，好假，真的，现实中长这样的男生被欺负，全校女生都能把霸凌者撕了。

宽植跟爱纯叔叔提亲的时候，呈现一种跺脚的扭捏姿态（这段哪怕是朴宝剑的颜都看不下去，快进快进），这种表演方式毋庸置疑是主创们设定的，宽植并不是一个非常男性化的角色，他面对外界挫折的方式其实非常女性化，完全比不上爱纯的果断与聪颖。

现实当中，这两种特质也几乎不可能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大家看看宽植他爹就知道了，要不就全程废物，要不就霸总到底，但宽植能够在夹缝里生出自己独特的性格特征，在关于爱纯的事情上杀伐果断，在爱纯之外的事情上呆呆傻傻。

这大概就是主创们希望观众感受到的爱情的力量吧。

主创在这段两小无猜的感情当中，用技巧强调了宽植对爱纯无端端的爱，弱化了宽植的呆呆傻傻，强化了宽植执著的可爱与爱纯被爱的无条件，似乎宽植爱上爱纯是片子里爱纯所展示出来的聪颖与坚韧。

一般的叙事，观众会在看到青梅足马时期的宽植对爱纯特别好的同时，也看到爱纯对宽植的好——解救总是被霸凌的宽植，主创们把这一段足足拖到第四集结尾，用一组各个时期爱纯解救被欺负的宽植的蒙太奇来呈现，这就在前三集建立起宽植对爱纯的照顾，不是一种呆呆傻傻的弱者之爱，是有钱家的鱼饭的儿子对海女的女儿的馈赠之爱。

这种单恋，姐妹们试着在脑海里换个自己班上总被欺负的傻呆男生想想，那样的颜，那样的身材，抹着鼻涕整天跟着你，胖短的手还给你送橡皮擦铅笔，笑起来脸像面团一样，是不是有一丝丝可怕，嘶。

宽植在对抗自己爱情的反对力量这件事情上，也显得非常被动无力。

妈妈和奶奶的反对力量也是相当的假把式，嗓门大地能拆散茱丽叶和罗密欧，实际行动上只会晕倒和叹气，让宽植轻而易举地就为了爱情解决掉了困难，显得很厉害，很强大的样子，这些都是主创的问题，跟可爱的爱纯和宽植没有关系，他俩我看颜就能哭的不行。

相比之下，在阿泽身上设置的矛盾之间的对抗力量更有趣味一些，可回味的地方也多，更悠长。

真正的大女主是爱纯好好念书，虽然没有人供她上大学，伤心欲绝的她去工厂打工三年，狠心一分钱不往家里寄，三年之后，考上大学，发奋写作，以作家或者编辑的身份，留在首尔。

宽植被奶奶妈妈送去念大学，哪怕不情愿，也知道自己游泳能够带来更好的生活，沉下心在游泳队练习，获得金牌，七年之后，两个成熟的大人在首尔相遇。

这种充分理性化的爱情方式，显然不适合于这部片子想要真正传达的东西的。

如果平均感动的哭五次能给一颗星，那这部剧也是五星起步。

现在韩国男女现状的背景下，居然还能诞生朴实纯爱的剧，不得不佩服人家的编剧和导演，同样是年代剧，情感的表达能力超出国内很多。

首先是电视剧的片头曲，金正美的《春》，复古式的曲调和简单的歌词，富有年代感的嗓音，拉开了1950年济州岛的序幕。

青年演员iu和朴宝剑，都不是演员出身，但是身上那种青涩和年轻、单纯让我们感受到了许久没见的纯洁爱情。

那个女性地位还未起步的年代，宽植就给了爱纯呵护安全尊重的一方天地，从儿时到老去，50多年始终如一，即使生活充满荆棘，但爱纯一直在春天中。

如果说这部剧只有纯爱，那也不是它高分的唯一理由。

它真实的展现了作为父母优秀的教育理念以及成为父母后的心理成长。

光礼生于旧年代，没文化并且一辈子和海洋做着搏命，但是对于爱纯的教育，无疑是有着超前的意识，自己是海女但是不会让孩子继续走自己的路，托举她向上走，但是奈何年代和家庭的限制，爱纯未能真正的成为理想的人，所以她带着光礼的寄托让自己的孩子金明去实现！

实现了三代人托举，走了出去！

短短十六集，每一个人物都塑造的那么生动，每一份感情都那么自然和真实。

爱纯宽植对母亲奶奶旧思想的反抗、对生活的打拼、对孩子的精心呵护，包括面对长大后银明对自己不公平待遇的责问、包括对金明想去留学却因为因为家庭条件放弃的时候等等，都展现了作为父母的真实情感。

配角夫商吉，一个不讨喜但是又让观众讨厌不起来的自私爱面子却又很可爱的角色，他和妻子的人生也是很多家庭的写照。

韩国人真坏啊。

在内娱现偶扎堆的档口，推上来一部《苦尽柑来遇见你》，不留颜面，狠狠打脸国剧。

楚云飞都不护短山西菜，我也不护短国剧。

这脸打得好。

至少能让那些永远觉得自家哥姐的作品，男帅女美有笑有泪精彩逼人的小部分夜郎认清事实。

也仅限于小部分了，毕竟大部分睁眼做梦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说回《苦尽柑来遇见你》。

中文译名有点问题。

网飞给的英文译名是“When Life Gives You Tangerines”，灵感该是源自英文俗语，可以理解为“苦中作乐”。

以剧中的柑橘做意象，从“苦尽甘来”换成“苦尽柑来”没问题，但加上“遇见你”仨字，低质糖精的内娱现偶感瞬间拉满，实属掉价。

这个译名，加上前几集的内容可能会给人错觉，认为这是一部甜腻的偶像剧。

实则不然。

它不止是偶像爱情剧，更确切说它是年代人生剧。

大概类似于韩国版《父母爱情》。

除了同样展现了时代洪流中普通人的坚韧与幸福之外，《苦尽柑来》中还不乏变迁中韩国社会对女性剥削的刻画。

以爱情为壳，亲情作里，讴歌女性觉醒，拍尽人生苦乐。

从甜处说起。

吴爱纯与梁宽植的爱情，梦幻与现实交织，戏剧化与日常性碰撞。

单他们年轻时的故事，就足以剪成一部姣好的电影。

两人青梅竹马，她是文学少女，他是痴情体育生。

他帮她卖菜，送她黄鱼，为她犁地，给她做好一切生活中所能及之事。

最关键的，他竟然还偷摸去背诗。

他可能并不懂诗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那是吴爱纯喜欢的。

吴爱纯打小就发誓不要再过穷日子，要逃离济州岛，要去首尔，要嫁有钱人。

可面对这样的梁宽植，一年两年，三年五载，吴爱纯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哪怕嘴上仍不饶人，她的心里，其实早已接受了梁宽植。

她选择和梁宽植私奔去釜山，却被现实棒打回济州岛。

学校知道这事，还是高中生的她被开除了，毕业证都没拿到，热爱文学的她，到头来落了个初中毕业，进厂当焊工都没她的份。

同样私奔的梁宽植却只是停课处理。

因为在私奔这件事上，男孩是英雄，而女孩则是不知廉耻。

《苦尽柑来》对女性境遇的刻画尽藏在这些细枝末节处。

包括后续女性在家庭和职场的被迫和选择等等，这是后话。

岛上的大妈为她介绍了一个三十岁的二婚男，家境殷实。

她同意了。

多年前，我们这样调侃《小时代》的台词，“如果我是一个买不起公交卡。

冲不起qq会员。

吃煎饼果子加不起蛋的女孩。

你还会喜欢我吗？

”吴爱纯知道哪怕她是这样的女孩，梁宽植依旧会喜欢她。

然而现实是，她幼时丧父，童年丧母，继父无能，她独自一人拉扯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种地卖菜干农活的同时，还要兼顾学习，为了自己的首尔梦。

如今还被开除，梦碎。

她活成了我们调侃中的样子，真的买不起公交卡，真的冲不起qq会员，真的吃煎饼果子加不起蛋。

二婚男又如何？

嫁给他，吴爱纯便彻底与这样糟糕的人生告别。

对梁宽植的爱，成了吴爱纯痛苦的来源。

因为她无法割舍梁宽植，但又实在想奔一个好前程。

痛定思痛，还是狠心拒绝了宽植，因为宽植在，她的美梦就不在。

是宽植阻挡了她。

在呈现了大段吴爱纯的人生后，《苦尽柑来》第一个戳中我的地方来了。

那是宽植母亲的一句话。

“爱纯呐，宽植...跟你在一起就会失去一切，他会失去梦想和家人。

不要夺走宽植的一切，你要让他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

梁母的这句话，让梁宽植这一角色活了。

他从吴爱纯的挂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此前梁宽植的诞生好像就是为了吴爱纯而存在。

他的一整个青春都挂在吴爱纯身上。

这一句话，让吴爱纯醒悟，原来他的人生也被自己阻挡了。

更让观众明白，宽植也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他的生活不止有吴爱纯，他也该活出自己的人生啊。

已然如此触及人心的情节下，《苦尽柑来》竟还有一个高潮中的高潮，一个更高潮。

宽植被爱纯拒绝，在教练的带领下，伤心坐船离岛，努力训练拿金牌。

挑婚纱的最后时刻，爱纯醒悟，奔跑着来到码头，想要挽回宽植。

看着船已开远，她坐在地上，无助哭泣。

天公垂怜，宽植瞄到了码头上那个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身影，请求船长返航。

龙王显灵，大雨倾盆，船今天还真走不了。

可宽植不知道船长已下令返航，那一刻，他好像被祁同伟附身，要胜天半子，纵身一跃，游回岸边。

也是直至这一刻，才揭晓一个并不重要的答案，原来体育生梁宽植，学的是游泳。

或许吧。

或许如梁母所说，宽植该有自己的生活，去拿金牌，去当冠军，去更大的世界，去过精彩的人生。

那样的人生可能很精彩很精彩，但那样的人生，没有爱纯啊。

对宽植而言，吴爱纯才是他人生的最大意义。

《苦尽柑来》没有破碎这份童话般美好的故事，接下来用宽植与爱纯的一生，让观众看到爱情的美好。

足够梦幻的同时，也不吝现实对小两口的摧残。

婚后的婆媳关系并未撒狗血似的多做展现，只用宽植的一句台词就终结这个世纪难题。

“爱纯是来和我一起生活，不是来给你们当儿媳的”。

之后还设计了一记重锤试图击垮这对鸳鸯，这里就不剧透了。

只能说，将命运的无常性体现地淋漓尽致。

两人的爱情并非《苦尽柑来》的全部。

一如我此前所说，其亲情的内核，以及一脉相承的女性觉醒，才是剧集真正具备批判性的地方。

戏眼在吴家三代女性身上。

吴妈妈虽英年早凋，但她却是化作为夜空的星贯穿全剧，照亮吴爱纯的一生。

在三位女性的身上，我们所看到的，是数十年里韩国女性命运的缩影。

比如女性是不吉之兆，不能上船；女性就该在家做家务；女人当官不可思议等等。

总得来说，同为东亚国家的我们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这一部分算是稳定发挥，出挑的地方并太不多。

其优秀的点在于，每个话题的呈现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技法上着实有真东西。

除此之外，剧集对普世化议题探讨的精准程度，也让人不得不赞叹。

印象深刻的是，三代女吴爱纯的女儿，提起自己报复性消费买鞋的缘由是，小时候穷怕了。

这是从儿女角度出发的。

类似的影视作品，国剧中不少见，往往回应孩子埋怨的，都是父母尴尬而歉疚的表演，再无其他。

仿佛穷，真的就是父母的错。

《苦尽柑来》不同。

母亲不会觉得贫穷是错。

她会认为，这是她的幸福。

她贫穷的日子，也会有阳光，也有过很多完美的时刻。

她想要女儿明白，那被女儿所嫌弃的人生也是有价值的。

不谈价值观的高低，至少这种颇具哲思的多维度呈现，是能够引起观众探讨与深思的，而绝非很多国剧那般，纯粹是千篇一律的套模板。

最后，聊聊《苦尽柑来》最让我感到不得了的地方：拍地这么好，竟然还是一部主旋律剧。

韩国出生率，稳居世界倒数第一。

有目共睹。

结合《苦尽柑来》的剧情，你会发现，剧集是在走“有了孩子，便什么都值了”的路子。

日子苦点，也有乐趣。

不评价这些。

还是谈技法。

《苦尽柑来》作为年代剧，很好地将年代大事件和人物的命运相结合。

吴爱纯小时候竞选班长，分明她票数多却得了副班长，老师的桌上放的是韩国1960年选举舞弊案的报纸。

两人私奔的骤变，广播里是纪念韩国不流血的516军事政变。

宽植来首尔看望女儿劝诫的话，指的是韩国电影《1987》里的事。

包括韩国的计划生育和之后的鼓励多生、88年汉城奥运会等等。

历史洪流对普通人的影响，好的坏的，《苦尽柑来》尽皆展现。

我一边感慨于韩国人已经用柑橘的横切面照见了整个东亚的困局，我们的影视剧却仍执着于在糖霜里雕刻完美切面。

又一边唏嘘我们究竟何时才能坦然面对土地上真实生长着的，那些带疤的果实。

才看完最后几集，看到这一幕简直眼泪决堤

正文评价前先叠甲：我本以为是网飞出品，会一下放完全集，看完后以为4集就结束了所以直接打了5星，评级和以下的评价均只针对这4集给我的感受，如果后续剧情高开低走还是会考虑重新评分，不过更希望这部剧能保持前4集的水准。

以下正文一、ALL ABOUT LOVE看这部剧时我常常会眼泪打转，第四集看完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想我大概是被剧中各主体之间赤诚又纯粹的爱击中了，这些由人性的良善和最原始的冲动所构成的爱意铺陈开来，使整部剧蒙上了一层暖黄色。

妈妈光礼和女儿爱纯的爱开头的第一句台词便是“没想到在我70岁最想说的是以前常常说的那个词——“妈妈”。

妈妈和爱纯之间是相互担心、相互支持的爱。

爱纯说：“因为你是我妈妈，所以我喜欢你，这不是应该的吗”，光礼说：“我命怎么这么好，有这样女儿”。

光礼听到女儿在叔叔家一个人吃不到黄鱼，嘴上说着“自己找人疼去”，晚上却气势汹汹冲到叔叔家打翻桌子，带走了女儿；知道女儿没当班长只能做副班，光礼替别人耕地借了珍珠项链，小心翼翼到学校“贿赂”了老师请老师关照爱纯，没有喊闹，只为让女儿能有机会做她想做的班长；小小的爱纯担心妈妈的身体，将她的烟浇水破坏；给妈妈写诗“我要用100元买下妈妈的一天，这样她就能休息了”；听到妈妈气短还要坚持下海，爱纯起身将潜水服扔进了火堆，向大海请求放过妈妈“妈妈还没有坐过飞机，我还想给她买珍珠项链带她坐飞机”。

爱纯和光礼是相互温暖和交换力量的存在。

爱纯和宽植的爱爱纯和宽植的爱是相互看见、相互尊重的，是出于“我爱你，所以我需要你”的本能的、纯粹的爱，ta们之间的爱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或消失，而是会基于对另一个个体在成长和变化中更深的了解而更浓厚。

爱纯好几次生气地问“你对我这么好，是同情我吗”，宽植总是回答：“要是是同情的话，我应该拿去给乞丐了” ，爱纯和宽植的爱从不建立在依赖与同情、感动与给予上，ta们发自内心的相互理解相互看见，是两个独立个体在坚持自己的前提下爱着对方，这表现在，ta们做的决定几乎不是一个人主导的，比如私奔、比如结婚和组建家庭、比如搬到新家、比如辞掉宽植的工作，都是ta们同时感知到自己和对方的处境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爱纯和宽植的爱如此质朴纯粹和强烈，在宽植一次次跟着爱纯，在宽植当掉自己的戒指换一个婚戒，在宽植得知爱纯被安排相亲结婚崩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喊“我是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为什么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是爱纯从小到大一次次冲向欺负宽植的人嘴里喊着“开塞给”的时候，是爱纯揣进宽植衣兜的手，是爱纯想让宽植追求运动梦想讲的违心狠话...这才是我愿意看的，爱情本来的样子，我能看到爱的痕迹，我可以理解和共情，她为什么爱他，和他为什么爱她。

海女之间的爱这是前4集我感受到最细微但最让我触动的爱。

海女们常常将“海女们之间同生共死相互扶持，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挂在嘴边，她们也真的践行并做到了。

第一集爱纯的妈妈和海女们发生争执，其中一个海女病了大家说要把鲍鱼分给她一些，光礼拒绝“凭什么我们要养她，我是为了自己孩子下海的”，争吵后踢翻一个海女的篓子走了，我本以为这会结怨，但海女们丝毫不计较，在光礼去世后处处关照爱纯；在宽植游上岸和爱纯拥抱时感慨“牛郎织女“；在奶奶将爱纯的女儿送去她们那里时狠狠拒绝，说光礼不会让她的孙女当海女。

这些都让我感觉温暖和明亮，她们毫不计较，将团结互助的爱平等地散播。

二、属于女性的代际联盟——“掀翻那个桌子”“我不会让她像我和我的妈妈那样生活。

”这句话是女性作为母亲支撑自己前行的动力。

光礼打翻桌子，带走爱纯，是不想她受到重男轻女的叔叔不公平的对待，拼命下海，是为了供爱纯读书不让她做海女；爱纯掀翻桌子反抗婆婆和宽植一起搬出他家，是出于和母亲同样的目的；爱纯女儿在被官二代妈妈建议婚后应该辞掉工作当全职妈妈，她反击道：“我同样有能力，光是一份工作对我来说都不够，我还有很多打算，想当经理、主管，甚至ceo”。

为了确保自己的女儿——下一代的女性不在有毒的环境中长大、为了不让她们重复自己的命运、为了给她们创造相比自己更好的成长环境，母亲们毅然决然地掀翻桌子，挑战父权权力结构。

最令我触动的是，个体的抗争并不是单独的、割裂的，而是在一代一代地传承，在她们身上我看到了女性觉醒和女性主义前进的车轮，我清楚地感知： 女性主义是一个过程，不是结果，那是阵痛的代际传递、资源的代际转移、持续抗争的代际接力和互助的女性代际联盟。

也许在觉醒的前期，我们交换的是带血的刀刃，在一代代母亲和女儿的努力下，我们传递的便是信仰的火把，某一代的女性会说：“我想像我的妈妈那样生活。

”

我们不知道掀翻桌子后如何，但唯一确定的是，一旦情况坏到无限压缩我们的生存环境时，一定要敢于掀翻敢于破坏，这样至少会有真正可以喘息的空间。

当然我更希望的是，下一次，我们可以不为了自己的女儿，只为了自己，勇敢地掀翻那个权力倾斜、拿女性当祭品、酸臭陈旧迂腐的桌子。

三、（题外讨论）关于宽植：男性同盟存在吗？

（个人观点，欢迎讨论）从这部剧来看，宽植是理想的男性同盟，也是接近完美的男性。

是否真正理解女性处境且行动上也践行需要满足三个核心条件：拒绝中心化、持续的自我反思和行动、对脱离父权的承受力。

拒绝中心化：宽植从小一直陪伴在爱纯周围，扮演一个照顾者和情绪承受者的角色，爱纯说想离家出走，他便立刻从家里偷了财物陪爱纯跑路；还有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海女们说爱纯好厉害应该去竞选总统，随后问到宽植你以后想做什么，宽植吸了吸鼻子说：当第一先生hhhhhhh这也太有意思了。

足以见得宽植从小到大都不把自己摆在中心的位置。

持续的自我反思和行动：在爱纯和宽植私奔回来后，学校开除了爱纯却仅停学宽植，宽植大喊，为什么只有她被开除了；被家庭里的长辈说娶爱纯怎么面对祖先，他回答说：是我要娶爱纯，不是祖先；结婚后，他会思考女儿的出生是不是耽误了爱纯的前程...这种对于特权的敏锐和反思是宽植的特性，

同时在行动上，他是真的做到持续实践，尊重爱纯的意见，即使这与自己的母亲、奶奶相背；转过身和爱纯与孩子坐一个餐桌；发现爱纯在家里的困境后，他和爱纯马上搬家...脱离父权（特权）的承受力：宽植和爱纯说：你可以掀翻桌子，你掀翻了剩下的我来收拾。

宽植不但不将自己置于父权中心愿意让渡特权，还有着脱离特权的承受能力，离开家后为了提供稳定的生活他拼命打工...然而宽植真的是个极度理想化的男性，他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爱才如此，好像也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毕竟这实在是太科幻了。

总之关于这部剧，我不想聊什么绝对的观念正确，我不想谈爱纯和宽植是否是不是放弃了梦想和个体发展过早走入爱情和家庭，不想探讨ta们是不是被家庭困住了（况且我认为这些问题与时代强相关，我们还是尽量不要以现在已进步了的观念去评判那个时代人们的选择），我只想聊更稀奇的、珍贵的“爱”，无论是代际传递的关于信仰的爱，还是男女主之间相互看见的爱，这些才是让我真正感动和欣赏的存在。

本剧的中文译名，应该误导了很多人。

有短评问：“为什么我们拍不出这种，让人痛哭一场之后，反而觉得更有力量的年代戏？

”这个好问题，让我尝试严肃回答一下。

她的力量：弱化忍耐，凸显Kangzheng首先我想纠正一下，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故事，至少在我看来不是。

虽然三代女主的客观条件很普通，济州岛也很普通，但是她们在各自的一生当中，都是掀翻桌子的异类：海女全光礼，一抓一把的旧社会苦情女设定，却跟大长今是完全相反的画风。

她不是一个慈母，也算不上漂亮，但经济独立，还是全岛无人敢惹的悍妇。

那场在亡夫家爆发的戏，奠定了整部剧的基调：家庭，不一定是避风港。

而女人在家里，也要有自己的坚持，并为之Kangzheng。

在有限的出场里，她以不同的姿态抗争了三次：向亡夫家夺回女儿的抚养权、向老师讨要女儿应得的荣誉、向老天祈求多一点阳寿陪伴女儿。

如果不是这样的母亲，一个孤女无法像吴爱纯那样，对抗叔叔要她做工人的安排，对抗家里要她嫁给大龄二婚男的安排，对抗婆婆要她女儿做海女的安排。

更无法，被这个岛上最不普通的男人从小跟上，还令他一生常觉亏欠。

要注意，这不是一部浪漫偶像剧，之所以详写吴爱纯与梁宽植的爱情，只为突出两个性别不同、家境不同却内核酷似的小孩，是如何互为依托，Kangzheng出了岛上鲜有的理想生活。

不会有第二个女孩，既能像哨子一样吓退霸凌男孩的同学和老板，也能仅仅因为得到一个家而笑得像个公主。

不会有第二个男孩，既能真心地欣赏并乐于支持女孩的野心，又能在与父母、儿女和公序良俗的斗争中永远站在她的一边。

看似俗套的青梅竹马，不是日久生情，不是见色起意，只因深知自己是异类，一旦感应到同类便不会放手。

而梁金明，实现了两代妈妈的梦想，虽然物质上相对前两代最为富足，却因在首尔感受到无法改变的差距而无力。

这座城市彬彬有礼的面具下，无声的逐客令无处不在。

她的抗争和野心，在现代的首尔是如此螳臂当车，除了时常不小心伤人伤己之外，仿佛只是其他人的笑柄。

她不能选择的太多，但却选择拒绝了重金替考，甩掉了瞧不起她父母的初恋，出色地完成了学业，并打拼出了一番事业。

诚然她对于首尔来说，什么都不是，但全光礼和吴爱纯的孩子也没有让首尔驯服。

虽然本剧也有群像，但在这里，她们的野心和抗争却是绝对的主线。

动荡激变的年代里，不是什么救世主给了她们一个家，而是她们靠着不认命的Kangzheng，撑起了一个个家。

现代东亚，再怎么Yumin教化，有野心或敢Kangzheng的女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真的担心后继无人，就不应该绞尽脑汁扼杀吴爱纯，而应该培养懂得欣赏吴爱纯的梁宽植。

这样结合出的东亚家庭，才会常做常有、多子多福、绵延不绝。

不同于其他年代戏对女性隐忍的歌颂，这部作品却直言：有些靠隐忍维系的家庭关系，实则危机四伏。

比如船长的再组家庭。

男人认为提供物质基础就是王，妻子无法得到尊重和忠诚，孩子学会的第一个词是脏字而不是爸妈，这样的家庭最终分崩离析。

“可不是嘛，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同行，你从来不知道。

”比如首尔的母子。

儿子对母亲的懦弱，母亲对儿子的霸道，最终成了他们之间难补的裂痕，再奢华的房子也只是一间同住的牢笼。

当然健康的家里，也不必掩饰内部冲突。

再善良的人，也需时时反省爱的施与受是否合宜。

让男人珍惜同桌吃饭的人，也欣赏女人掀翻桌子的勇气，就是这部剧给人力量的第一个秘诀。

交情的力量：弱化血缘，凸显社区为什么同样是高分年代剧，《请回答1988》、《父母爱情》或《小巷人家》没能吸引到我？

大概是敏感的我，听出了这些剧对未婚未育群体的说教。

当然，创作者本身也许并无此意。

他们只是在如实表现时代浪潮中，普通人保住小日子的故事。

而在过去几十年，普通人以家庭为单位抵抗风险，是最经济可信的选择。

而今天的我，一个未必有幸遇到梁宽植、可能会一直独自在大城市“潜水”的女孩，很难共情这类故事。

越是强化家庭的胜利，就越弱化Du立的意义。

在这些胜利的“家”里，个人只能通过家庭里的角色实现人生价值，消解自我是必要、必需以及必胜的法门。

这类消解，女性角色首当其冲。

然而本剧对于两个点的浓墨重彩，让这部始终围绕结婚生子的剧，体现了超前的现代观念。

首先，非血缘的交情，可能奉上更大的惊喜。

光礼的婆婆完成了对光礼的许诺，将长子一直觊觎的财产送给了吴爱纯；吴爱纯继父的新妻子，一个曾经只买四只冰棒的坏继母，为他们留下了三个月的租金；吴爱纯与梁宽植在釜山帮助过的路人，决心帮助梁金明摆脱不白之冤；船长的再婚妻子朴荣兰，获得了婆婆真心赠予的柑橘园，从而真正有了离婚的底气。

大概因为海女文化，本身就是一种社区文化，一起潜入海底的人必须建立起超越血缘的信任与善良。

这告诉我们，成家固然重要，但能否对家外的人保持不求结果的善良，决定了一个人在海底或是都市存活的几率。

其次，是否结婚，是否有孩子，并不构成一个人幸福与否的必要或者充分条件。

替光礼照顾吴爱纯的海女阿姨们，无论是否有自己的家庭，我们都能在她们与吴爱纯相处的点滴中，感受到亲情一般的温暖；吴爱纯小家的房东老夫妇，对他们生活的参与与贡献，远胜过梁宽植的父母。

而船长，作为多个孩子的父亲，晚年却像充气人一样摇摇欲坠。

安排这些故事的主创，似乎想借此质问某些在元宇宙文明前夜，还没有进化到城市文明的人：没有孩子的人，真的更自私吗？

没有孩子的人，晚年一定更凄凉吗？

三代女主的幸福，是因为她们不断收获着家里家外的善意，而其根源，是由于她们施予善意并不以小家为界，以邻为壑。

这是海女的社区精神，也是本剧避免说教感的同时，让单身人士获得力量的第二个秘诀。

主观的力量：降低宿命，凸显自洽年代戏的生活像时代风浪上颠簸的船，但作品聚焦的角度，不仅决定了主角航行的体验，也决定了“苦尽”和“甘来”，谁才是主基调。

个人向，并强调“个人坚持亦有其意义”的时期，国产现代剧也曾有过。

比如改革开放后的《上海人在东京》、后WG时代的《甜蜜蜜》……

但最近有话题度的个人向年代戏，主角似乎都走向了两个方向：要么，坚持自我，忍受被时代抛弃，如《漫长的季节》、《芳华》、《老炮》；要么，融入时代，但失去自我、踽踽独行，如《繁花》；又或者，直接安排这样的双主角对比烘托，如《狂飙》。

如果这些例子不够鲜明，同类再加上架空古代的《繁城之下》，我曾经详细写过它与《漫长的季节》一以贯之的宿命感。

当故事的主角，也背负着“赢了也是输家”的宿命感，怎能不让我等观众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无力，只能感叹时代微尘就是身上搬不走的那座山？

所以回到开头的问题，我认为不是我们“拍不出”，而是我们“不拍了”。

如果现在国产团队想翻拍本剧，且不说剪刀手，观众也会分裂为两派。

保守派觉得这三代女主倒反天罡，编剧疯了；先锋派觉得女主根本是一路都有金手指护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生，编剧疯了。

前者不足为奇，但后者的声音，是从何时起逐渐不可忽视的呢？

上溯东亚文化的缘起，宿命感代表的现实主义，与精神胜利代表的浪漫主义，一向各占半边天，轮流占上风。

而我个人对宿命感的偏爱，一方面是《红楼梦》珠玉在前，让这种笔法更显高级，另一方面也是逐渐认识到：普通人的人生，追求客观的胜利只是刻舟求剑。

人生是一场不断得到后失去的旅程。

对于出厂设置一般般的普通人，上限很低，但下限更低。

游戏体验一般，风险性价比极差；每个人都是托两个人的福来到世界，但人生既不是父母的延续，也无法靠子女获得永恒。

我们与亲人，偶尔因相似而惊喜，又时常因太过相似而排异；人生是一个人开始，也要一个人结束。

学会一个人面对人生，是逃不掉的必修课。

动荡的世界里，家庭和救世主都只是寄托而非依赖。

然而，底色悲凉如我，仍能品出《苦尽柑来遇见你》中，另一种现代浪漫主义的高级。

既然三代女主的不普通是主观的，她们大部分的收获自然也只是主观的。

她们所以更容易感受到幸福，不是因为收获了更多，而是更早懂得自洽。

那全光礼死后仍成功为女儿兜住人生低谷的时刻，那吴爱纯在奥运面前守住了小摊、当上第一位女社长的时刻，那梁金明在首尔对两位无理母亲坚决说不的时刻，常常会让普通人产生胜天半子的自豪，哪怕这胜利微不足道，亦转瞬即逝。

我们需要这些瞬间告诉自己：时代是生活摆脱不掉的背景，但有些人，能让时代仅仅是背景。

这些人，在时间有限的人生航行中，明确了自己唯一的灯塔，既不参考供需决定的金融价格，也不依据一时一变的世俗眼光。

然后做好为之失去其他一切的准备，扬帆起航。

像《东京女子图鉴》中，以为自己一无所有的女主回到故乡，却发现已经实现了童年的梦想。

与时代和宿命作战，我们可能颠沛流离地只剩自己，但真正需要的也只是自己。

这是小人物的精神胜利，是普通人和时代之间的《论持久战》，也是本剧最后一个秘诀。

本剧的韩语原剧名，直译类似《啊！

我被骗了》，体现了主角不断又惊又喜、但乐在其中的人生体验。

英文译名为《When Life Gives You Tangerines》（《当生活给你柑橘》），和《阿甘正传》中关于巧克力的经典台词一脉相承，强调生活的苦乐难以预判，唯有亲口品尝。

而《苦尽柑来遇见你》这个中文译名，画风明显有点跑偏，让一部内核先锋的韩剧包上了苦情恋爱戏的封皮。

苦尽甘来，我觉得这个成语带有一定的误导性，仿佛糖永远是完成作业的奖励，写不完不准吃。

而主创的本意应该是：人生的苦至死方休，但人生的甘未必要苦尽才来。

很幸运，我没因为傲慢与偏见错过这部作品。

美中不足的，是对韩国历史缺乏了解，不能像看《繁花》一样，只凭时间、配乐、新闻就能调动相关记忆。

但即便如此，这部剧依然能在我心中和豆瓣大获全胜，可见近几十年的东亚故事，有些共鸣还是高于差异。

第一次举办奥运会、第一次经历金融危机、第一次经历Shiye潮，以及至今进行中的Pinfu分化和ZhengZhiMinZhu化……我们的现代史里留下了太多共同记忆。

第一次让父母骄傲又伤心、第一次有了积蓄又清零、第一次得到爱又痛失所爱，以及不断感受到世界的不公并拒绝被世界改变……这些不会写入史书的普通人记忆，就交给一代代的文学作品来记录。

我以为自己对现实主义作品的偏爱源自悲观，但本剧让我有了另一种想法：可能是我在人生里坚持浪漫主义，才敢在荧屏上反复咀嚼现实主义的悲凉。

和女主一样，永不放弃Kangzheng，永远广结善缘，永远记得自洽是唯一的胜利。

无论时代与环境如何更迭，都没有松开反扼住生活喉咙的手。

人生之苦虽难尽，自有回甘阵阵来。

共勉。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想做，吴爱纯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吴爱纯是个女佣、而且吴爱纯高中没有毕业，我有过最好的头衔就是金明和银明的妈妈。

我用自己的方式活出精彩的人生，不要可怜我的人生。

——吴爱纯 首发公众号，欢迎来点菜、划线、交流

近期热播的《辛苦了》（原剧名“폭싹 속았수다”为济州岛方言，意思是“辛苦了”），又叫《苦尽甘来遇见你》收获一众好评。

你会发现不知不觉间对着屏幕痛哭的自己，比主人公还要感同身受。

共情这不假。

可哭过之后，留下的只有：爱纯好惨，还好爱纯有宽植。

而这也是问题所在。

以爱为名的愧疚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我是大姐，是家里的长女，还是我们家的支柱。

你不就是这样教育我的嘛。

也许你没有，但是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从我的第一份兼职开始，每个月至少会给家里寄十万韩元，我当然也需要那笔钱。

有时候我也不想把三分之一的薪水寄回家。

说真的，我之所以会给家里寄钱，不是因为我心怀感恩，是因为我觉得愧疚。

我不给家里寄钱，就会觉得愧疚，就会过意不去。

这就是家给我的感觉。

你不知道背负那种，挥之不去的愧疚是什么感觉吧？

为什么要牺牲那么多，送我去国外念书！

为什么要为我付出一切，害我无法摆脱这种亏欠！

你们两个每天吃苦耐劳，日子过得这么苦，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负担吗？

一飞冲天的龙？

这些话我也听腻了！

支柱、姐姐、长女，这一切我都受够了！

来自金明的控诉，也道出了我们的心声。

爱比恨更沉重。

金明一直挂在嘴边的就是“我的父母”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就代表了金明。

尤其是在谈婚论嫁上。

自己受了委屈，受了羞辱，出口依旧是“我的父母会伤心”、“我也是家里的宝贝女儿”。

仿佛从金明身上剥离“父母”二字，本应独立存在的人格便会灰飞烟灭。

反观谈婚论嫁的另一位当事人英凡，他会把自己与父母（尤其是母亲）分离开来，这其中当然也有妥协的成分，以及性别、财富、成长环境等要素的影响。

但他能说出“你是和我过日子，不是和我母亲过日子”这种话，金明却不能。

金明提出退婚也是在触及她的软肋——爱纯之后。

由此可见一斑。

到头来这份沉重的爱，为了金明，更是为了爱纯自己。

扁平化的人物横跨三代的女性叙事，从1960年代到2025年，我看到的仅是草舍-公寓-现代庭院等活动空间的变化。

剧中的独立女性，仅仅是苍白无力的口号。

在小篇幅的光礼的叙事上，她的活动空间是大海，其工作场所。

光礼是一个需要用自己的工作养家糊口的人。

而光礼口中“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当海女。

当个老师坐在书桌前多好。

”的爱纯，那个想要连任五届总统的文学少女，没有养家糊口的重担使她远离了大海，又使她踏入另一方天地——厨房。

这一踏入便是一辈子。

女儿金明的到来很突然，但爱纯的变化更突然。

一夜间，那个心怀远方的少女荡然无存。

理论上，养育一个孩子的活动确实有助于满足女性关系中的自我所提出的需求，提供了代替性的回归之感和温柔之情。

理想的破灭亦可被说成心甘情愿的放弃。

但它也对女性提出了极大的要求，即须忘我地时时以孩子为焦点。

她必须至少暂时地延迟，有时甚至否定自己的需求，从而为她的孩子提供其所要求的一切。

诗与远方腾出的空间被幼小的生命及其附带的无止的索取填满。

强化其女性身份和自我之感的行为其实也是在支用她的这种自我，有时甚至像是要榨干或完全否定掉它。

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中年的爱纯仍旧禁锢于厨房中，主动与被动的界限早已模糊不清。

一名女性可能会在最渴望拥有圆满完整、倍受宠爱和自我实现之感时，却体味到一种自我空空如也的感觉。

爱纯的诗人夙愿，还是在宽植去世之后实现的。

给人一种剧情临近尾声，仓促强加圆满的感觉。

爱纯是怎么喜欢上文学的？

陆地（离开小岛）、上大学、成为诗人，这些理想是如何生根发芽的？

爱纯为守护自己的理想是如何抗争、坚持的？

放弃理想的心路历程是如何的？

这些理想是否一直存在于内心身处？

无人问津。

编剧不曾提及，观众也不愿细究。

到了爱纯口中“我希望我的女儿能骑车，不再困于厨房之中”的金明，没有可以为之辩护的借口，人物就更显得单薄无力。

仿佛其存在的意义就是寄托爱纯的理想，供人观赏炫耀的“一枚金牌”。

金明的确是没有受困于厨房中，但也仅仅是摆脱了厨房。

一位独立女性，在金明身上就是“考上首尔大学，留学日本，就职于大企业，自主创业”一句话的概括。

你是否也会好奇。

金明为何要选英文专业？

为何要去日本留学？

金明的大学生活是怎样的？

是如何入职大企业的？

职场生活是怎样的？

金明自主创业的过程又是如何的？

金明的人际关系局限于家庭之中，原生家庭以及自己组建的家庭。

剧场售票员的经历是为引出未来的丈夫，而金融危机下的失业是为再续前缘。

金明的人生历程就像一张简历，一目了然，单薄无力。

横跨几十年的大叙事，呈现出的效果却是为小人物服务的大历史，不是历史洪流中的小人物。

剧中提到的全斗焕上台、1988年汉城奥运会、金大中执政、金融危机等历史事件，仅仅起到提示时代背景、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

身在历史洪流中怎能不受历史的影响。

可剧中的人物好似避开了历史直击，活在一个以家庭为名的乌托邦中。

铜明的死与济州岛四三事件。

济州岛四三事件（1947-1954），又称济州岛大屠杀，是发生于济州岛的武力冲突和其镇压过程中造成无辜百姓伤亡的事件。

据《济州岛四三事件真相调查报告书》，该事件共造成2万5千-3万人死亡，死亡人数仅次于朝鲜战争。

是济州岛挥之不去的伤痕。

韩江的《不做告别》就聚焦于此。

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母亲和姐姐一起，在雪天一一拂拭结冰的面孔寻找着家人的尸体。

那天才明白，人死了身体会变冰凉，脸颊积雪，满脸会结满血丝的薄冰。

从那天起母亲活在生死两个时间，分裂着自己。

梦中女儿脸上融化不了的雪，暗示现实中受伤的女儿。

这一切与剧中似曾相识。

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死亡通向另一种新生，推迟告别，永不告别，就是一种新生。

如果将剧中铜明的死放在这一大背景中，那其触及的将不止是一个家庭如何面对死亡，更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何面对自己的过去。

金明考入首尔大学与6月民主运动。

6月民主运动（1987），是抗议全斗焕政府出台的总统间接选举政策的全国性民主运动。

时间上正好是金明考入首尔大学的那一年。

期间还发生了，首尔大学语言系朴锺哲被非法逮捕拷问致死的事件，引发了大规模的学生示威游行。

金明从日本归国与焚身政局。

焚身政局（1991年），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反政府示威，以焚身示威为主要抗议手段，要求卢泰愚军部势力的下台。

是6月民主运动的余波。

剧中这些事件都被父母的“不要参加示威游行”一句带过。

金明的大学生活只涉及考入大学、兼职家教、兼职售票员的经历，突出的是身为长女被寄予的厚望与身负的重担。

如果一个人的大学生活只剩这些字眼，还能称得上一个立体的人物吗？

理想化的一家之主完美的邻居，完美的丈夫，完美的父亲，梁宽植。

一个全世界都在兜售的完美男人，反而产生了违和感。

让人不适的不是人物本身，而是众口塑造出的人物形象以及他人强加于爱纯、金明、银明的——羡慕。

对爱纯是：你好有福气，拥有如此贴心的丈夫。

对金明是：我好羡慕你有这么一个父亲。

对银明是：你要学会感谢你的父亲。

独角兽，纯洁、高贵、美好、只存在于神话中有其象征意义。

身为观众的我会疑惑。

所以这是让我要么自己找寻一个“梁宽植”或等待一个“梁宽植”的出现来救赎我，让我成为受人羡慕的爱纯、金明、银明？

那这就不是现实主义剧而只是又一部浪漫主义韩剧。

又是一个陷阱。

父权制的物质基础指的是，男性对女性劳动力的统治。

这种统治通过防止女性接触经济中必要的生产资源，或者通过控制女性的性机能来维持。

当初宽植对爱纯说的会兑现三个理想之一的承诺，致死都没能兑现。

从这一角度看宽植的完美人设瞬间崩塌，体贴不再是一种理想境界，不过是当事人的自我赎罪。

废除父权制不是通过改变每一个男性的态度、扭转每一个男性的意识而达到的（当然这也不现实）。

而是只有通过改变现实的物质基础，即制度与权力结构才能达成。

《辛苦了》只停留在了满足幻想的阶段，也只能停留在此阶段。

在此不是要指责一个电视剧未能起到改变制度与权力的作用，而是对其所呈现的简单片面的幻想多少有些遗憾。

《辛苦了》就是一部浪漫小说。

诞生于现实的缺陷和不完美中。

廉秉哲一家才是常态。

（身为主要受众的）女性通过重新诠释行为本身，有意忽视不合理因素，与现实进行“和解”。

没有大男子主义的一家之主，在周围的对比衬托下，成为宽植最大的“卖点”，其他都可以一概忽视。

主角像神祇一样，注定要完成早已确定的存在。

爱纯一开始是有无限可能性的、自由的、拒绝宽植的，逃离是暂时的，最终她还是回归到了父权制。

独一无二的个人品格让位于生物学同一性，以及她所具备的能力——承担养护和复原他人这一重要的角色。

至此文学少女蜕变为宽植的妻子、金明的母亲。

这也是一种现实策略，如不能对自己的生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只要委身于生物学同一性，基本需求还是能够得到满足的。

最令人惋惜，也最为无奈的一点。

爱纯好像早已看透并妥协。

一部电视剧而已，为何要如此较劲。

这也许是大多数的观点。

可一部电视剧也是一种反应当代文化形式的意识形态，力量巨大，有时甚至很骇人。

这种力量看似无孔不入，可社会架构中必然仍存在着裂隙，那些“较劲”的人就会在裂隙中提出抗议，试图想象一个更加完美的社会状态，以此来对抗绝望。

较劲，便是第一步。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必须承认：我们无法创造出一个不必依靠观看电视剧来获得替代性愉悦的世界。

爱纯看似完满，可我们不是爱纯，宽植只存在于《辛苦了》中，我们的一辈子也不是16集的电视剧。

参考文献：（韩）韩江. 不做告别[M]. 北京：九州出版社，2024年（日）上野千鹤子. 父权制与资本主义[M]. 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20年（美）珍妮斯·A·拉德威. 阅读浪漫小说：女性，父权制和通俗文学[M]. 南京：译林出版社，2020年（韩）한겨레21记者. 未能摆脱家族主义陷阱的《辛苦了》.https://n.news.naver.com/article/036/0000051386图片来源：Netflix Korea 官网、《辛苦了》电视剧截图

才刚看到前几集就忍不住有很多话想说。

特地等到期末季结束才点开是因为有两位韩国男性友人给我打过预防针说他们看哭了我应该也会哭，不出所料开场十分钟我就哭得一塌糊涂，但这主要是因为我泪点太低。

看到形形色色的评论自己也想写几句，提前说好，我还没看完所以观点是偏激的、片面的、狭隘的，网友杠就是网友对。

通常励志而成功的故事并不好哭，所以很难界定到底什么是贩卖苦难。

但目前来看，整个故事最缺失的是爱纯到底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做了什么正确的努力。

面对抛弃自己的两个家庭，她的选择是带上事事依从自己的男主私奔，因为没半点准备和计划被逮了回来。

面对这样的局面，她做的第二个选择是试图嫁个有钱人来换取上大学的机会，虽然最后舍不下真爱没这么做，但可以想见即便嫁了也是悲惨的婚姻生活哪来什么上大学的前途。

母亲让她不要留在继父家当保姆，她留了；母亲让她上大学，她当了家庭主妇。

所以基调主要还是惨，至于女主到底如何做到为自己逆天改命，这很值得商榷。

在最需要钱的时候，她还骄傲地小姐身子丫鬟命，连卖白菜都不屑于做，全是男主为她完成的；在婆家用细碎的家务折磨她甚至要送女儿去当海女的时候，是男主违逆长辈带着她搬了出去；在男主失业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是奶奶看在母亲的份上接济了她们——她固然没有放弃，但她连为自己和家人低头恳求都做不到。

如果说这些都是因为别无选择的环境和尚未成型的人格，那么她在婚后明明有维护支持她的丈夫，在家里揭不开锅的情况下还一连生三胎，真的有些难以理解。

可能我还没有生养过孩子，不理解为什么梦想在孩子降生之后就可以简化为家里有本反复阅读的高考教科书，一边却忙于生更多的孩子来满足婆家的要求，同时却一直跟婆家嘴硬是自己给丈夫带来了好运（而其实最关键还是靠奶奶给了那笔钱），在报纸上获奖的运动员改成自己的名字。

怎么说呢，这实在不是我所设想的女性成功自救之路。

她对女儿说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生命也是价值的，这没毛病——开局一手烂牌，这种进步只可能是渐进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但她和女儿之所以能够有所改变，很大程度上还是要归功于她幸运地拥有男主，是他从小追随不离不弃，是他一看到码头的女孩就跳海游回岸边，是他忍受毒打也要维持家庭生计，是他努力抓鱼给妻子买下妈妈的故居。

谁会不为这样的男主沉沦呢？

但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这样的男主呢？

她固然在家庭内部实现了价值，但她最初的梦想呢？

除了不用受婆家气，这又和妈妈一辈有什么区别呢？

今天是母亲节，看这部剧确实让我想到很多自身的经历。

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小时候也经常听到什么长孙第一生女无用的论调，爷爷平时不跟我说话我路过喊他他都不会回应（他就住我们家楼下）。

所以我那时候用功读书完全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男的差，后来和家里的男孩子距离扯开太远了不再这么想，但也还是一直带着争强好胜的执念。

我爸不重男轻女，主要是他也不重视我哥（成绩太差了笑死，虽然现在是幸福的女儿奴）。

05-08年金融危机前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爸的工资只够一家四人糊口。

是妈妈下了岗但挺着大肚子还在股市摸爬滚打，甚至股市不景气时一度尝试再就业，送我去录取了我但要全费入学的外地私立高中，只因为我说如果留在家上学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那时候每年两万块钱的学费不算多但也绝对不能算少，妈妈又爱热闹爱交朋友，但她选择了把钱花在我身上，从小熟悉重男轻女那套话术的我知道即便是出于投资这一切也不是理所当然。

高中时家里长辈离世、争吵不断，父母（主要是妈妈）都没有让我因此回过一次家受过一次影响。

在我因为成绩落后距离目标大学越来越远而回家后躲在储物间里失声痛哭的时候，是妈妈抱住我说即便我跌倒妈妈也会垫住我托举我；在我嫌回家路途太远躲在教学楼里过夜的时候，妈妈虽然一整晚都在担心，但还是默默帮我隐瞒了一切。

大学毕业之后，也是妈妈几乎花光了积蓄，放弃了买房送我到美国留学，也尊重我继续深造的选择。

我觉得妈妈投入了这么多我却并没有能够大富大贵让家里人过上跨越阶层的好生活，妈妈却宽慰我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才是最要紧的，也才是她对我真正的期望。

当然，生长在21世纪初改革开放春风放满地的沿海城市确实和剧里在资源和观念上都还是有很大区别，比如长辈再不认可也不会有人要我去做海女，只要成绩好就可以取得多数认可，双亲都还在更有一直都在维护我的妈妈。

这并不是说有什么高下之判，但至少这里的努力是非常明确的。

妈妈虽然做了家庭主妇但在股市里挣钱比我爸还多实现了经济自由，除了送我上学自己还可以学车旅游精彩生活，更是从小教育我男的靠不住女性一定要自力更生，在我接受教育最关键的时刻为我排除一切干扰；而我则是从小学就把成绩看得比任何事都大，在高中排名不断下滑的压力下没命读书最终被幸运之神垂怜去了top2，奖学金交完学费加上学工实习的报酬甚至都不太用管家里要生活费，更重要的是全家人包括我爸和我哥都骄傲自豪，妈妈也在婆家挺直了腰板。

疫情期间学业受阻，我自己在北京找好了一年的全职工作，没让家里操心半点。

所以成年之后，除了读硕士的两年之外我基本没有怎么担心过钱的问题，现在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美国继续求学求职。

这对大城市的孩子来说可能没有什么，但对于一个来自全国知名重男轻女三线城市、高中同学家里都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在国外还时不时被问家里人怎么会允许你出来留学的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容易。

我不想把妈妈的遭遇概括为苦难，但她遇人不淑这点是没有争议的，而妈妈用自己的所有托举我不必通过婚配生育来实现自我价值，也尊重我的选择。

逆天改命靠的不仅是倔强，还有各方面都比较健全和强大的人格，比如审时度势、忍辱负重、长远谋划，就这方面来说，爱纯的形象还是太单薄了些。

说起来这些多舛的情节更多的是让人感叹众生皆苦。

这里面有恶人吗？

自私护短的舅舅在爱纯回家一直哭的时候也对母亲说你愿意就把戒指给她吧，因为他自己也被不争气的儿子折腾到破产怀疑人生；重男轻女的奶奶就更不用说，甚至是她送了儿媳最后一程，给了孙女自己的毕生积蓄；婆婆的话里也常常夹带着对被自己的婆婆欺压丈夫却袖手旁观的无奈和怨念；继父虽然游手好闲但却对妈妈说应该接回女儿；继父的妻子甚至完全能够共情爱纯的遭遇。

所以说贫穷才是原罪，是生活的苦难造就了人际关系的险恶，是女性共同的枷锁让她停在原地无法动弹，而爱纯对于贫穷和险恶的无能为力甚至无法接受，对于被命运夺走一切的一味哭诉，乃至有意无意地顺从母职生了三个孩子，是这个故事里最矛盾的一点。

题外话，IU和宝剑演技很好，但还是有些出戏了，他俩单独待在镜头里时那白皙的皮肤和整洁的牙齿让人很难不幻视这是首尔商圈里的一对校园情侣，相比起来妈妈、船长和其他海女们真的岛民很多…

界面新闻记者 | 实习记者 王鹏凯 界面新闻编辑 | 张友发边哭边打五星，看哭千万网友，催泪神作，比《请回答1988》还好哭，近期这些在各平台流传的标题和词条，基本上都在讨论韩剧《苦尽柑来遇见你》（下文简称《苦尽柑来》）。

在“好哭”标签下，这部由Netflix制作播出的韩剧最近席卷了全球，而在中国国内，目前在豆瓣已有超过10万人标记看过，并打出9.5分，成为《请回答1988》之后的又一部现象级高分韩剧。

这部剧集以上世纪后半叶的韩国济州岛为时空背景，讲述了女主角吴爱纯一家在跨越70年的岁月里充满挫折和韧性的生活史。

剧如其名，《苦尽柑来》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苦”。

故事开篇很直观地展现了年幼吴爱纯的艰苦处境：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生活在奶奶家饱受排挤。

身为济州岛海女的母亲长年下水劳作染上重病，只活到29岁。

此后，爱纯在上学之余承担农务，抚养弟弟妹妹，几年后继父再娶，爱纯四处投奔亲人，却屡屡碰壁。

度过悲情的童年后，爱纯与青梅竹马的梁宽植私奔未果后被学校开除，上大学改变命运的愿望破灭。

与宽植结婚后，一家人持续在贫困中挣扎，一度交不起房租、无米做饭，还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小儿子。

到了晚年，操劳一生的宽植还是由于癌症离世。

剧集中，每当爱纯遭遇不幸，往往都会下一场大雨，像是天上的母亲光礼在痛苦地流泪。

而在现实的社交媒体中，观众们的一个共同体验同样是“哭”，故事中或悲惨或感人的情节让人频频落泪，甚至有观众发出眼睛哭肿的照片，这在戏里戏外构成了一种观看的联结。

随着短视频的流行，“好哭”作为一种浓烈的情绪标签被影视营销所广泛征用，类似的观看体验在近几年越来越被强调。

关于悲伤，戴锦华曾引述《互联网时代的爱情》中的观点，谈到悲伤是可以宣泄、消弭或治愈，但我们的时代拒绝悲伤，否认其存在，因为在网络、在游戏、在娱乐、在虚拟真实中，很容易找到替代性。

与对蕴含于家庭或社会层面的悲伤的拒绝相比，观众似乎并不反感文化产品中的苦难情节，甚至可能还钟爱有加，在拒绝悲伤和拥抱苦情之间，究竟观众所为之痛哭的是什么？

同一个东亚，同一种苦难《苦尽柑来》的故事让很多人联想到小说《活着》，同在东亚社会，两部作品的主人公展现了相似的品质：吃了足够多的苦，但仍保持善良。

与《活着》的主角福贵和家珍在一连串的历史苦难中坚守善良的传统道德相似，在《苦尽柑来》中，爱纯儿时心疼为搜寻鲍鱼在海里憋气太久的母亲，写下题为《笨鲍鱼》的诗，想每天赚100韩元让母亲能够休息；成家后，发誓不要做保姆的爱纯主动承担起操持家务、抚养子女的责任，如后母所说：“你不是生来就要做保姆，而是有颗照顾别人的心。

”丈夫宽植更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形象，在爱纯失去母亲、无家可归时，宽植自始至终守在她身边提供各种支持，甚至不惜对抗自己的家庭；成家后，宽植吃苦耐劳、甘愿牺牲，直到因病离世前，还在考虑提前把储物架最上层的东西拿下来，以防爱纯够不着。

如剧中人物所说：“活着真的很苦，幸好还有一点爱。

”在漫长的岁月里，爱纯和宽植凭借乐观与韧性度过了一次次厄运。

在《重读二十世纪中国小说》中，许子东将《活着》的写作特点总结为“很苦很善良”——多厄运、少恶人，多美德、少英雄。

具体而言，这些人物往往都是道德完美，善良无瑕，厄运不断，仍然心灵美。

在许子东看来，这种策略受到读者欢迎是因为“很苦”是记忆积累，又是宣泄需求。

“很善良”是道德信念，又是安全策略。

他认为在1980年代以后的文学中（甚至在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中），“苦难”是个取之不尽的故事源泉，“善良” 也是作家、读者和体制“用之不竭”的道德共享空间。

而《苦尽柑来》的成功证明，这一论述可以超出文学之外，在整个东亚的影视作品中适用。

在这部韩剧中，故事源泉不再是此前偶像剧中的绝症、车祸与失忆，而是济州岛海女及其后代的“苦难”，而主角的“善良”置于性别与生存难题之中，也更容易为剧集生产者与观众制造一处道德共享空间。

类似的创作思路在中国影视史上也可以看到，从早期的《妈妈再爱我一次》《星星知我心》，到上世纪末风靡全国的《渴望》，再到更近的《你好李焕英》《我的姐姐》，苦情元素一直都是打动观众的重要形式。

在早期影视作品的苦情戏码中，角色往往流于脸谱化，亲情和爱情则在苦难中成为“善良”的表达出口。

查建英曾在《中国波普》一书中引述《渴望》编剧之一王朔的说法：“我们无非是使劲儿摧残戏里的角色，让所有人吃尽苦头。

我们让好人好到家，又倒霉到家，让坏人也坏到家，这样就容易让观众同情，就有戏。

”西蒙菲沙大学人文学系教授孔书玉对当代中国苦情戏的发展脉络有过系统梳理，她认为，尽管故事被高度情节化，但苦情戏仍然与社会现实密切关联，并制造了一种“情感写实主义”，让观众产生共情并留下眼泪。

这点在《渴望》中表现的十分明显，主角的不幸遭遇往往和改革开放前后社会的急剧变化相关，而《苦尽柑来》里，创作者同样试图征调当时韩国社会社会变迁的种种元素，来唤起本土观众的共情。

正如孔书玉指出的，苦情戏背后的社会动力是制作者试图通过唤起观众的情感经验来调节转型时期的社会情绪，这可以被视为儒家观念对“苦”的政治应用：苦情的表现隐喻着父权社会在政治理想与情感挫败之间的挣扎。

苦难叙事不只是“很苦很善良”不过时至今日，我们可以从此类故事中看到新的变化，其中最为明显的是苦难叙事中性别视角的转换。

过往的许多苦情作品中，主角往往是男性，故事围绕男性在社会中的遭遇展开。

苦情剧往往也是时代剧，时代局限的一粒灰成为落在个体身上的一座山，不论是政治运动还是家庭离散，时代的苦往往就是男性的苦，而女性只是沉默地承受苦难。

即使女性成为叙事主体，也容易固定为苦难中的母爱叙事。

例如在《活着》中，由于经济拮据，为了省钱让儿子读书，福贵跟家珍决定将女儿凤霞送人，这种牺牲在故事里是常态；在困难时期，家珍病倒了仍要去挣公分，去娘家求救，最后摔倒起不来，福贵说：“家珍算是硬的，到了那种时候也不叫一声苦。

”《苦尽柑来》虽然同样有时代剧特征，但改变了这类作品长期以来男性中心的苦难叙事，并试图指出女性在历史中不可见的处境：即使在困难时期，女性仍然是更苦、更容易被牺牲的。

剧集揭示了社会中长期存在的性别结构与不公，例如爱纯在奶奶家被要求去工厂做工，用赚来的钱给家里的长孙还债；爱纯婆家吃饭时女人和小孩坐在单独一桌，吃着少得可怜的豌豆；丧母、退学的爱纯被认为只能嫁给二婚男人，给他做免费保姆。

不同于简单地诉说苦难，《苦尽柑来》还展现了女性在苦难中的进步主义想象。

从做海女的外婆全光礼，到奔波于家庭和渔村之间的妈妈爱纯，再到考上首尔大学的女儿金明，故事完整呈现了三代女性的彼此托举。

从光礼开始，她一直在告诉爱纯，不要做海女，也不要成为男人的“免费女佣”，要去上学，为自己而活，尽管在现实的生存压力下，爱纯没能实现妈妈的期待，但她用自己的努力托举起女儿金明，当婆家想要让金明去做海女时，她愤怒地掀翻祭桌，带女儿离开婆家，日后又卖掉房子供金明留学。

如台词所说：“外婆在海里游，妈妈在地上跑，女儿才能在天上飞。

”

男性角色也在变化。

剧中爱纯的丈夫宽植是传统社会中的一个非典型男性形象，他以一种几乎毫无杂质的忠诚对待爱纯，当爱纯被家人诘难时，他愤怒地与自己的妈妈和奶奶翻脸；他在吃饭时将豌豆夹给女儿，宣布自己以后要坐女人和小孩这桌；儿时的爱纯在岸边跟海女们聊天，说自己长大以后要做女总统，这时她身旁的宽植说，他想做“第一先生”。

这不只是性别与权力关系的倒置，更承载了当代人对男性气质的新诠释。

有媒体指出，《苦尽柑来》相比不少国产剧的进步之处就在于将女性权益的争取建构在历史脉络之中，而不是如国产剧一样在真空之中忽然完成。

在此前的《当“中女”看到韩女”》中，界面文化曾经谈到，由于共享相似的东亚文化语境，中女更容易看到在韩女文学中被书写的韩国女性困境，又在韩女的抗争中看到一种对于女性未来的想象，《苦尽柑来》对于韩女困境与互相托举的设计，也因此被中国观众看到，从而哭着打出五星。

这或许就是《苦尽柑来》的突破。

在遵循苦难作为故事源泉，善良提供道德共享空间的技法后，《苦尽柑来》关于女性成长与困境的编年史写法，又建构了一处新的进步主义与女性主义的言说空间。

换言之，它不只是很苦很善良，还试图指出“苦”背后的权力关系和社会结构，并让人们相信“苦尽”会有“柑来”。

生活残酷，但人们依然相信且乐观苦尽甘来，这不仅是东亚社会长久以来坚信的道德哲学观念，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从剧集标题的设计即可窥见。

原始的韩文标题是济州岛方言中的常用短语，直译为“辛苦了”，在制作中，Netflix借鉴了知名英文短语“When life gives you lemons, make lemonade”（当生活给你柠檬，就做柠檬水），将英文标题改为“When Life Gives You Tangerines”（当生活给你柑橘）——柑橘是济州岛象征性的出口作物，占到全国99.8%。

中文标题“苦尽柑来”也是改编自这一译名，在某种程度上揭示了剧集希望传递的主题与观念：生活很苦，但要保持乐观坚强，去泡一杯甜蜜的柑橘茶。

这种观念影响着观众的观看行为，过去流传着一种说法：生活越苦，越爱看苦情剧。

在《残酷的乐观主义》一书中，美国文化理论家劳伦·贝兰特（Lauren Bertlant）指出了当代人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近乎残酷的依恋：人们被维系建构生活的日常弄得疲惫不堪，尤其是穷人和边缘人群，生活是单一的，人们会犯错误，反复无常，残酷而善良，而意外有时也会发生，人们的幻想和共同期待的美好生活正在被消耗磨损，即便如此，人们仍然对这样的关系如此眷恋。

在贝兰特看来，这种依恋的残酷之处恰恰在于，当今社会维系和再造生活的劳作，正是对生活本身的消耗，换言之，正是人们所期望的对象本身造成了这些失落。

在《苦尽柑来》中，儿时的爱纯无比憧憬心中的美好生活，她喜爱文学，是济州岛出名的少女诗人，她想上大学，总说自己以后要去首尔，嫁到很好的人家。

为此，她试图抓住生活给予的每一个承诺，母亲离世后，她相信了继父的承诺，留在家中抚养弟弟妹妹，只为继父出钱供她上学；被退学后，她一度相信二婚男人让自己上学的承诺，但最后得知对方只是想要一个免费保姆；成家后，她放弃了这一心愿，转而希望能由女儿替自己完成。

贝兰特指出了一种“忍耐的技术”，即当代人常常通过一种“以后”的概念悬置对此刻的残酷性的质问，这意味着仍然相信他们习以为常的依恋系统，保持在一种互惠、和解或顺从的关系中，这可能伴随着麻木。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期待和承诺？

在《苦尽柑来》以及一系列相似故事中，这个承诺可以被概括为“善有善报”，像爱纯和宽植这样善良、勇敢又充满韧性的人，理应值得拥有美好的生活，即使只是一部分，即使会付出很多痛苦。

屏幕前的观众何尝不是如此呢？

从这个维度来看，《苦尽柑来》仍然符合了大众文化的社会功能，用善良与乐观，为苦难与悲伤找到了消解方式。

因此，《苦尽柑来》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某种程度上就在于影片仍然替我们兑现了这一承诺。

妈妈，继父娶了新妻子，她说，我照顾那两个孩子不是因为我天生是保姆，而是有颗善良的心，她还说善人会有好报，可是我知道善人不会有好报的，不然为什么早早地带走了你和爸爸妈妈，阿姨是个好人吧，她说可以和她打电话讲那个只会朝我扔红豆的婆家，在我离家出走带走了她好多衣服和首饰后没有责怪我，说我是个浪漫的人，可是当初就是不愿意送我去大学。

妈妈，我是因为想去念书所以和继父约定帮他带小孩的，可就如你所料想的那样，他是个会吸血的好人，没法兑现他的承诺，我应该去奶奶家生活吧，就像你没把我带离那个家之前一样。

可是妈妈，我有时在想我真的有选择吗，叔叔只想我去打工然后寄钱给他们，那里真的不是我的家，甚至都不是我能呆下去的地方。

妈妈，我知道你希望我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或者说比你好的生活选择，看到我现在迷迷糊糊成为了妈妈这个角色，又开始当保姆带小孩，你会失望吗。

婆婆说再不孝的男人也希望自己的媳妇是孝顺的，她还说我被你附身了，我说我不离开这里，是因为太爱梁宽植妈妈，我真的很像你吧，好像为人付出就是流在我们彼此血液里的东西，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妈妈，金明不用这样不会这样的，我要给她我拥有的一切，我还要陪她好久好久，就这一点我完全不会像你的。

妈妈，我们女儿金明会说我真该嫁个有钱人这样就能每天穿我喜欢的碎花，妈妈，金明是不是有点像你，像你一样地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