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他每一部电影里都感受到了孤独,那种不确定空间,不确定时间,不确定自我的对生活的微妙感触。
她反反复复走动,观察身边人物行径,聆听他们对话,分析飘忽不定的情感,无法辨认,无法落定尘埃。
我感到最孤独无聊的地方是天黑了,她弟和弟妹像别人一样穿韩服互拍照片,欢笑着进行金敏喜已经见过了的事情,我会想到她弟和弟妹约个会也没处去,简单重复着困在感情里的人的经历。
我喜欢金敏喜被质问是不是在偷听是不是在观察时候的反应,脸上那种沉静与理所当然,让我肃然起敬,而且想到洪氏尴尬已登峰造极:起哄煽动尴尬氛围,又旁若无人地质问你有什么可尴尬地,幽默
草叶集,蝼蚁传,浮世绘。
何以解忧,唯有烧酒。
白天咖啡馆内女的都喝咖啡,男的都喝冰茶,然而晚上的烧酒才是真。
死没什么可怕的,爱才可怕。
金敏喜总隐藏在摄像头看不见的角落,静静聆听着他人的爱恨情仇,当镜头轻轻一摆,我们才惊讶道:“啊,原来她在啊。
”她不在镜头里的时候,观众的视角就是她的视角,她在镜头里时,观众又跳掉到了更为外围的视角,开始审视起刚才的自身。
另外,让角色夸金敏喜美怎么了,当做洪式彩蛋不就得了。
主要角色多是演员的职业,而店长神龙见首不见尾,怕是导演的化身,咖啡馆某种意义上就是表演的舞台。
最后的邀请加入-婉拒-决定加入,则更是颇有趣味,观众在聆听他人的人生时,究竟是想当参与者,还是旁观者。
惊觉身为观众,自身其实是略微有点卑鄙的。
最后的几个空镜,妥妥的舞台谢幕。
演员:大部分情感纠葛的男女观众:金敏喜的角色导演:没有现身的店长舞台:咖啡馆
金小姐是作家,其他所有人都是她笔下的人物(她的弟弟和女友可能不熟),结尾(弟弟和女友穿韩服照相)是对此的暗示(虚构中的人物,作家想让他们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或作家就是通过对现实中遇到的事情进行转化、变形来写作的)大部分对话放生在咖啡馆,餐馆和酒馆,不论是什么馆,都共享了一个属性“室内”。
室内,即意味着人造,虚构,意味着小说之内,故事之内。
室外的戏有几段,一段是开头有笔下的人物走出室内来到阳光下看草叶,这时他们可能还是现实里的人物,还没被作者看到并装进/写进故事里,也可能是在暗示主题(下一段讲主题)。
另一段是弟弟来到咖啡馆外找金小姐,这是金小姐在咖啡馆里跟座演员作家男说话,可以看作她在和笔下的人物交谈,即构思创作和对白,台词。
还有一段就是结尾所有虚构的人物聚集在一起(除了仅出现一次的谈论教授跳楼喝酒的两男两女),并与作者对话,并来到室外与作者抽烟,打破了虚拟与现实的边界,“(在剧作层面上)有很强的破坏性”。
草叶集这个名字,大概来源于开头和结尾看的咖啡馆外的草叶。
在几乎一切都是“室内”,人造,虚构,幽怨的电影里,草阳光下的草叶显得是那么真实那么有生机勃勃那么富有希望。
这大概是作者的期望吧。
金小姐演的(半个)作家是恨的,可能也够不着“恨”,而仅仅是“怨”的。
怨比恨更“小”更“低”,来自于对于人身上的动物性/兽性的反感(比如“男性都是奸诈的”,比如“又想享受肉体快乐又想逃脱死者的烙印”),而恨一般可能更“大”更“高”,来自对于人身上的神性的不接受(对有些人用神性和理念把凡人压死的痛恨),所以一般是“家仇国恨”。
要去对比老法官和金小姐的这个角色,还是完全不一样。
况且老法官恨不恨也是两说。
那句台词,“男性都是奸诈的”,联系韩国当下男女对立,有点嚼头对这样的影片完全看不出美或有趣来,唯一觉得有一点点意思的是试着去解构试着去分析其中结构和隐喻。
确实是会有话剧感。
有午后的迷惘的感觉。
如果电影真到了只能这样拍的那一天(对比隔壁现代绘画),那还是埋了吧。
“人们遇到彼此,彼此产生感情,感情化为动力,毫无关系的生活开始纠缠不清,从此人们也站在,为什么偷偷喝的烧酒看起来会那么好喝,我也想像那样偷偷喝烧酒,但是我有那样的时候吗?
”一个胡同深处的咖啡厅,一个经常坐在窗前写东西的神秘女子,她面对进出咖啡厅的男男女女,聆听他们的谈话,猜测他们的故事。
咖啡厅门前的花盆里种着刚发芽不久不知名的草,迎风摆动,五对男女看似不相识,没有交集,但又有细微的联系。
黑白画面,咖啡烧酒,平淡的对话,请求与拒绝……在金敏喜饰演的神秘女子眼中,这些是生活的碎片,是她日记中的角色。
终于曲终人散,咖啡厅恢复了宁静,桌椅却在回味当天的人,每天都在发生的故事。
犹如盆中的草叶吧,很多,没必要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又都有他们的喜怒哀愁。
如果说李沧东的电影像一首首诗,那么洪尚秀的电影就像一个个极致的生活小品,前者感受到的是生活残酷背后的诗意,后者在小品中读懂生活的味道。
我是金敏喜脑残粉看的,连看三部洪尚秀电影,一边觉得太无聊了,一边却能看完。
最喜欢楼梯这场戏,让人想到:人生无非总在上上下下,七上八下,最后不上不下。
可能,一部电影有这么一场惊艳戏就够了。
就,洪尚秀必有彩虹屁套路:金敏喜好漂亮。
恩,金敏喜在电影中真的好美。
随便站那就是戏。
所以我看完了。
文 / emfrosztovis
这是什么音乐?
——戈达尔《各自逃生》(1980) 瓦尔特·本雅明在《论歌德的〈亲和力〉》中写道:“……站在火堆前的评论家(commentator)就如同化学家,批评者(critic)则如同炼丹士。
化学家的分析仅以柴和灰为对象;而对炼丹士来说,只有火焰本身是待解的谜:生命力之谜。
” [1]这段话讨论的是文学批评,但借用这一分类法,我们也可以说:洪常秀是一个炼丹士式的作者。
他无限地着迷于事物在组合之后展现出来的效果,同时并不在意用任何一种理念或体系来到达或解释它们。
然而这并不是说,这样创作的结果中只有表象——那是骗子的逻辑。
对于真正的魔术师(约翰·阿什贝利和卡萨维茨也是这样的例子),恰恰相反:只有当目光确实汇集在表面时,人们才能领悟到奇妙之处,而这种奇妙常常正是那些最为内在的事物在交叉时发出的闪光。
在洪的作品中,《草叶集》或许最为清晰地展现了这种创作倾向;同时,它大概又是洪常秀最像小津,或者应该说成濑的一部电影。
看似完全非理念化的创作并不真的抗拒理念、自我完整性、与任何体系的相似性,更不抗拒解释。
其实,它恰恰需要解释——它总是想要被解释所充满。
从《生活的发现》《夜与日》《剧场前》《玉熙的电影》直到《北村方向》中那种表现为(有时在叙事内部、有时在叙事本身上的,有时轻快、有时黑暗的)讽刺或滑稽的喜剧性,在《草叶集》中几乎荡然无存。
然而,这部电影却也没有正剧或悲剧那样宿命性、不容歧义的沉重。
它很干净,似乎不粘连于任何地方。
这些特征与片中引用过三次的瓦格纳《罗恩格林》序曲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系。
阿多诺指出,瓦格纳歌剧中的宏大音乐“模拟着内在与外在、主体与客体的统一性,而没有构建它们之间的断裂” [2],但这恰恰是它真正的“断裂”之处。
在《草叶集》的几场长镜头对话中,瓦格纳的管弦乐配上了只涉及平凡事物的反英雄性叙述,用表述与实在之间的对话带来了奇异的观感。
开头不久,舒伯特充满细腻变化的钢琴奏鸣曲配上过于情节剧式的对话,也产生了类似效果(结尾之前一段改编自帕谢尔贝尔《卡农》的音乐则由于本身过于俗艳,破坏了微妙对应关系的可能性,如果不是败笔,也是一个不一贯之处)。
草叶集,2018虽然这么做看上去像是反讽,但我们最后却会觉得并不是。
因为这种对应关系和张力的主要前提并不是对比中的荒诞,而(恰恰相反)是音乐和文本之间情感内涵的契合性。
某种意义上,这种奇异的观感得以凸显,只能是因为内部和外部的两种不同媒介结合得“过于紧密”,而非过于宽松。
两者进行着平行移动,如同海浪和冲浪者那样互相平衡;假如并非如此,这些配乐段落只会是完全喜剧性、非辩证的,除了嘲讽之外没有任何深意。
正如这部电影中那些洪常秀平时罕用(几乎像来自一部“大片”,与洪的创作风格完全相反)的镜头手法——例如,在电影的中段,两个人物围绕某教授之死而进行的争吵中,镜头使用焦点和光圈的变化、后来又转动镜头拍摄墙上的剪影来强调男子的愤怒——既生动突出地表现了叙事中的情感,与此同时又因为过于生动突出,而实际上奇怪地瓦解了这些情感那样,配乐既支持了它所对应的叙述并给予了后者严肃性(你笑不出来),又使其处于某种无助的境地。
或许,所有人都很真诚,而音乐也无意否认这一点;但这里却有些笨拙的东西。
通过对“缺乏断裂性”的戏仿,我们注意到了事物中的断裂本身,实际生活的某些真理像轻烟那样从裂隙中飘散出来。
草叶集,2018但断裂的单独出现并不足够,因为这不免是低俗的(阿多诺会说瓦格纳的英雄歌剧本身正是这样的例子)。
电影在此多出的是音乐停息时寂静和底噪中的事物:也就是说,女主角的声音。
在这一点上,电影开始向成濑靠近;或许,事实上洪常秀近年来作品中的(女?
)主角都有“成濑化”的倾向。
她具有完全的自主性。
她囊括一切的听觉与咖啡馆中游走于现实边缘(同一个房间里两桌人的对话完全互不干扰,仿佛独立存在)的声学相对应,收集着那些从裂隙中飘散出来的事物,但并不将自己混入其中;她的目光具有一种密度,或者应该说一种温柔,是那么独立、那么完整。
街头传来的歌曲不能拥有她。
夜晚及其颗粒不能拥有她。
甚至结尾也不能。
草叶集,2018有趣的是,在这部电影中,涉及主角气质的描写对于表面上的文本主题而言都“没有用处”,并且仿佛是作者有意如此。
电影中段,主角和弟弟及其女友的段落虽然通过新的人物关系补全了电影世界的某种坚硬的桁架结构,但又像是对女主角个体性的一种持久的聚焦、放大。
这是一种福楼拜式的手法:她和世界看似平行,但实际上形成了强烈的互文。
我们可以说(对成濑的女主角几乎也可以这么说),她之于世界的独立性就像一个作家之于她笔下的人物。
事实上,在电影开头不久第一次看到女主角时,我们确实会怀疑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来自她的虚构。
但与其说这构造了一种虚构-现实的模糊性,不如说这寓言式地体现了她将虚构和现实相连的使命。
每一次音乐快要停息时,她的独白既通过评论将事件从原位取出,又通过读出(符号化)这一切将其原样送还。
这让人想到布列松《死囚越狱》中看似冗余的手法,其中镜头里所有的动作都同时又被主人公的画外音复述了一遍;这似乎使动作从叙述状态中被电离出来,成为了某种等离子体。
在洪常秀的叙述中,女主角的目光也永远地改变了事物,以及我们看待它们的可能的方式。
死囚越狱,1956人们的生活也许正是堆砌在他人的死亡之上,但这又如何?
生活仍然继续。
在小津的《晚春》里,正是某种向外的目光使得那些文化展览式段落和说教的语句突然显得可被接受,甚至——像侯麦的某些道德故事中那样——变得特别动人。
重点或许不在于这些老生常谈本身(洪常秀似乎有意用简单化的情感套话来填充这部电影,这也是我看完之后最初一段时间里对它持保留态度的原因),而在于它在与女主角和我们的目光接触时突然发生的蜕壳、突然涌出的现实。
几乎是茂瑙,或者某种格里菲斯。
我们可以说(虽然这显得笼统而疲弱)这是彻底的真诚。
电影里,主角的弟弟提到她在感情上总是不顺利。
这也有一种成濑的气质。
在成濑的电影中,主角的生活永远是不顺利的。
她总会遇到的挫折,就像她的生命一样,是她的一部分:这几乎不能被媒介剥削或贩卖,而且甚至已经与实际上的苦难无关。
这种状态似乎使人物更能谦和地将自己导向外部。
也许,可以将它描述为一种自传体气质,如果我们引申地看待这个词,弱化“讲述作者真实经历”这一含义的话。
(顺便说,《浮云》的原著作者——也是成濑偏爱的作家——林芙美子的小说几乎都是自传性的。
)
放浪记,1962这类似一种第一人称叙述,但更为坚定:在自传性作品中,主人公的生命和个体性得到无以复加的确认,因为在她和外部现实之间有一条直接的通道。
与此同时,做出行动的主人公和做出叙述的作者之间并不是(也许像里维特的电影中那样)共谋关系,而更像一种心心相通的恋人关系;他们并不像在私密的游戏中那样封闭自身,而是在远处安静地发出光芒;因为,自传叙述绝不应该是傲慢的。
在这部电影中,叙述者的化身无疑就是那位从未露面、基本上非现实的咖啡店老板,播放音乐的人。
这样,电影就完全由两两配对的人物所组成。
这加强了它的舞台剧特征。
正如戏剧在狭小的舞台上构造不同空间的表象、在连续的时间中构造长时间发展的表象,咖啡馆也将独立的空间(以不同的桌子表示)和时间(以门前草叶的不同高度表示)压缩在同一片区域和同一天内。
当然,这种手法本身非常平凡,其中所有的意义都仅仅来自于人们具体的观看方式。
甚至结尾处那些突然不再有任何人物的空镜头,作为一种文学化表达,也几乎是惯例性的;如同民间故事开头的“曾几何时”,这是来自叙事性本身的死亡象征(memento mori)。
草叶集,2018然而——注意到洪常秀选择了女主角加入桌边几位女性的谈话这一时间点来结束文本——叙事本身恰恰在这时拒绝了死亡,完成了蜕壳;这一结尾由此带上了奇异的辩证法。
应该说,这可以与成濑《浮云》结尾处主角死后的简短段落相比;假如《浮云》没有这个段落而(比如说)像沟口健二的《残菊物语》那样结尾,它似乎就会失去对成濑来说最为珍贵的东西——似乎主角的生命反而得不到确证。
在这里,事物的裂隙没有合上,而是与女主角的那种自在的唯物主义通道融为了一体。
草叶集,2018阿多诺写道,瓦格纳的音乐通常都具有某种重复性,以一种“波浪的形式原则”试图“调和姿态的缺乏发展性与表达的不可重复性” [3]。
在电影中段的一个长镜头场景里,剧作家没有等到约会的对象,无聊地开始来回上下楼梯;这时《罗恩格林》序曲第二次出现,并且似乎没有咖啡馆老板作为媒介。
这是一个令人费解但很有炼丹士式趣味的段落。
她每一次来回时都在踩踏同样的梯级,但她的心情和影像整体的效果却不断变得复杂以至于神奇。
草叶集,2018这部电影所“叙述”的无疑只是那些平凡、甚至简单化了的生活状态;确实,姿态永远不会改变,然而每一次表达却都是不可重复的、全新的事物。
因为就像生命(生活?
)也永远只是它自身,而那不代表我们必须满足于静态的沉溺。
炼丹士眼中的事物则是火焰,是飘渺的精灵。
他比瓦格纳更为先进,他用恋人般的目光打破了表面与内部的区分。
他吹制着克莱因瓶。
参考文献:[1] 《论歌德的〈亲和力〉》,王炳钧译,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第一节[2] 《试论瓦格纳》,载于《论瓦格纳与马勒》,彭蓓译,上海人民出版社,p.31[3] 同上书,p.32*感谢发条,她的短评给了我很多启发 评分表:
*四星制评分,最高★★★★,×代表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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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靠强烈的生理睡意,治好了熬夜的臭毛病。
9点入睡,像在与欲望的梦搏斗,可大体仍比现实美好,5时2刻醒来,趁着天还没亮的通彻,藏匿在昏暗的观影氛围,我打开睡前下载的《草叶集》...片子只有1小时,算得上短片体量,却有着惊人容量。
影片聚焦于洪尚秀最钟爱的双人对话,在多对人物之间流转,却绕不开金敏喜与“洪尚秀”的咖啡馆。
在分析影片之前,先提及一个关于电影时间长度的概念。
一般来说,一部电影的情节是由一段一段特定的事件组成,呈现一个时间跨度较长的完整故事,在电影票显示的时间内完成故事讲述。
这里分别对应了情节长度、故事长度、银幕长度。
大家熟知的《美国往事》,故事横跨“面条”的少年、青年、暮年多个人生阶段,展现出怀旧时代感。
这里故事长度有几十年,情节长度则由无数个代表事件组成,你可以想象在剪辑台上把这些“人生片段”重组在一起,连起来可能仅仅不到一个月。
聪明的影迷或许会深究下去:每个代表事件也是通过代表动作组成的,一般同样不会完整记录,也就是说情节里的一天很多时候也是只展现几个小时发生的事。
为了方面理解,一般我们(其实只有我)习惯以“天”为单位看待情节长度,遇到特殊的影片再具体分析。
在前阵子的热门影片《1917》中,故事围绕送信的一天一夜,利用伪一镜到底,把故事长度与情节长度等同起来,你所看到的就是所有呈现出来的。
十二怒汉 (1957)9.41957 / 美国 / 剧情 / 西德尼·吕美特 / 亨利·方达 马丁·鲍尔萨姆电影是关于时空的魔术,而有的影片会尝试打破这种魔术,把情节时间与银幕时间建立联系,在比较经典的《十二怒汉》中,我们看电影所失去的一个半小时也是主角们辩论所花费的一个半小时。
银幕长度也不总是小于等于情节长度,我印象比较深的是《灌篮高手》,最后一分钟比赛、最后一个进球动不动就拍出一整集,那种揪心的感觉现在都不能忘。
在这里银幕长度显然大过情节长度。
影片第一个镜头,点题“草叶”,后面也常出现人物对着盆栽抽烟的画面。
很快便发觉一片片的草叶正是场景里一对对的男女,情节围绕演员、自杀、责任、爱情,在洪尚秀作者性的视听语言下缓缓展开。
“出门抽烟”在洪尚秀电影里的高频出现,甚至能看做一种母题。
每当人物走出固定场景,来到室外,不说话,抽烟的动作便像通往心灵的钥匙,观众不自觉对角色产生某种移情,同时也增强了场景现实代入感。
前面提到电影时间的概念,因为在这部电影里洪尚秀只花了一小时展开一天的情节,却形成一个跨越时空的故事,并让观众感受到凡人一生的象征性时刻。
长镜头中的固定镜头 长镜头中的变焦“推”镜头是洪尚秀最鲜明的个人特色,他很喜欢拍人物对话,第一场戏一上来便是教科书式的对话长镜头。
先由固定镜头塑造环境,对话平缓进行,观众全部注意力都在观察人物,随着对话的深入,女生情绪爆发,开始斥责男生的责任心。
镜头变成有节奏得左右橫摇,搭配画内古典音乐,这份情感爆发极具张力,很像之前在美术馆看过的某个无声吼叫行为艺术。
上面提到这部影片是跨越时空的故事,只需看看下面这张截图,相同的镜位,同样的咖啡与饮料,男性角色的“演员”身份。
导演似乎在暗示观众,仅仅一个过场的时间,这已是几十年后的对话。
对话中女性对男性欲望的某种回避似乎也在印证着这个猜想。
下面安利一场最出色的插曲段落,性别对调,这次是男性对女性的质问,让女性对一个男人的自杀负责。
过肩关系镜头在洪尚秀的电影语言里并不常见,可它用得实在好极了,我们能很明显感受到镜头(男性)对女性的入侵,不断推进,也在不断逼近,搭配台词的质问,整体都很和谐。
焦点转移,这在洪尚秀写实的视听里更为罕见,我们完全理解这种形式背后的含义。
语境和演员表演,已经让我们注意到冲突和压迫,焦点转移再次强化了这种对立。
同时也为后面的“尚秀式”推镜头做了情感铺垫。
男性始终背对观众,这在视听上利于观众代入到女性视角,引起对男性的恐惧,并在镜头不断逼近的过程中放大恐惧感。
缓慢的转头成为终结这场插曲的绝妙瞬间,神秘男子露出冰山一角。
上下楼梯的女人,我先是诧异,奇怪,接着在她身上看到某种机械感。
形式感让她上下重复着,我在她走近镜头的表情里看到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愁苦在上上下下之后被微笑代替,这种原始的能量竟让人心生感动。
影像可以代替台词,它是人类共通的语言。
(对于某段插入画面的感受)不断被客人称赞,却没露面的咖啡店主仿佛身处高维空间观察记录的金敏喜自杀的男人与演员的至暗时刻“不充分了解怎么能够结婚”的跨时空对话停留在个人记忆里的“路边小店”结尾的静态图片让我们猜想《草叶集》并不为草叶而拍,而是献给承载草叶的无名咖啡馆。
公众号: C 新影迷公众号后台 回复“草叶集”获取资源; 回复“洪尚秀”,收走全集文 / 大钊图 /《草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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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大概是现代社会对话发生最密集的场所。
有人大谈创业,有人闲话八卦,有人相亲,有人听着音乐织毛衣。
人们相约在此,就着咖啡,谈论工作生活、感情琐事,爱欲生死。
“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
”“是我不认识的人吗?
”“是。
”日常对话常常是这类无意义的一问一答,将这样的琐碎放进电影对白却显出另一种力量。
洪尚秀的新作《草叶集》,便是由这样一段又一段的咖啡馆男女对话所组成。
一杯咖啡、一台电脑,坐在窗边的金敏喜是这些对话的窃听者和记录者。
年轻女孩和男演员谈起他死去的女友,因为她的死而怪罪于他,眼泪、解释、争吵。
一个老男人谈起自杀的原因,我明明爱着女人,但是什么都做不了。
能想到的就只有死啊。
对面的女人一脸为难。
老男人锲而不舍地拜托着,想要住进她的空房间。
对话陷入彼此的难堪。
观众和金敏喜一起伴着古典音乐,偷听着他们的悲欢窘迫。
她在电脑前记录下自己的理解和困惑。
“男人会很害怕的吧。
因为承认自我将会显露出令人恐惧的东西。
”“把到嘴边的话都说出来的,这个上了年纪男人,为什么没能找到爱呢?
”而观众也应该有着自己的想象,女孩、男演员、死去的女友,三人之间有过怎样的情感纠缠?
一个老男人为何至此的原因?
窗边的金敏喜又有什么故事?
这是洪尚秀跟观众对话的方式,导演、演员、观众,通过无序的对话和自发的想象而产生联结。
好的电影能让观众将电影情节与他自身的悲伤和激情联系起来,对话碎片自动在脑中串成一场戏。
窗户的另一端,一个男编剧跟女作家讲着自己的写作瓶颈和怀疑,邀请她到别墅里一起生活十天共同写作。
被拒绝,女孩离开后,他转头便走进咖啡馆,和金敏喜搭话,向她抛出同一个邀请。
知识分子一生热爱泡女孩,洪尚秀总是很擅长于制造这种男女间的尴尬美学。
也正是这种来自知识分子的凶狠反省,让他过往电影里的男主常常被指认为渣男形象。
但我想,洪尚秀二十年如一日地拍一些相似的男男女女,并非是要树立爱情的评价标准。
因为他似乎从来就不相信爱情,他只是反复地拍一些幻觉,并希望尽可能地接近生活真相。
毕竟,只有认清自己的欲望,才能更好地在世俗里挣扎。
拒绝了男人的邀请后,金敏喜出门到小饭馆,和弟弟、弟弟的女友一起吃饭。
隔壁桌的男女,也在进行着感情问责的戏码。
越过男人的肩膀女人的脸,镜头推拉变焦,来回往复。
感情里,从来都是一个错误叠加另一个错误,怎么会有办法去精准的责任划分?
最后,女人告解般地说了一句:“我们没有错,只是彼此相爱而已。
”结合起银幕之外的洪尚秀与金敏喜的八卦私情,这样的台词倒显得别有用心了。
另一边,金敏喜、弟弟和女友三人间也因为结婚的话题,而产生了争论。
洪尚秀接着金敏喜之口,直接喊出了自己的内心独白:想清楚了再结婚,不然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
再回到咖啡馆,老男人与年轻后辈、男编剧和女作家,坐到一起组了个烧酒局。
此前的不悦都被暂时搁置,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在刮着秋风的晚上喝一杯烧酒”的快乐。
另一边的男女看着他们,也惦记起烧酒的滋味。
放下芥蒂,说一些体谅对方的话,珍惜起眼下的幸福。
窗边的金敏喜继续敲打着键盘,写一些像是日记又不像日记的东西。
无聊的是埋头度日,记录下日常才有诗句。
“明明什么也不是/明明都会死去/就算死去的朋友在身边/也不会想自己会死去/所以才那么端正啊/美丽又端正的 玩下去吧。
”洪尚秀2017年的作品《克莱儿的相机》里,有这么一段对话:“你为什么要拍照呢?
”“因为改变事物的唯一办法就是再仔仔细细地看一次。
” 所谓“再看一次”,大概便是观看洪尚秀电影作品最大的乐趣和意义。
洪尚秀在遇到缪斯女神金敏喜之后,创作力惊人地爆发,过去两年间每年都有两至三部作品面世,并顺利入围各大电影节。
继2017年捧出柏林影后的《独自在夜晚的海边》,以及在戛纳大放异彩的《之后》和《克莱尔的照相机》后,去年也迎来两部新作《草叶集》和《江边旅馆》。
这不仅是展示出导演创作力的丰盛,而且更体现在电影技术手法上的尝试,导演逐渐打破一如既往的单调枯燥风格,令作品焕发出别样的色彩。
这部短小精悍的作品看起来像是贾木许《咖啡与香烟》的韩国版,然而洪尚秀狡猾地引入金敏喜扮演的女作家这个视角,令咖啡馆里各色人物的叙事呈现出复杂有趣的层次感,不再局限于现实世界里自怨自艾或者彼此埋怨的常规设计。
人物对话既像是女作家偷听到的,也有可能是她笔下临时创作出的虚构内容。
这另一层语境的介入令叙事呈现出虚实相间、彼此互融的流畅感。
与《咖啡与香烟》另一不同之处在于故事并非完全发生在同一个咖啡馆,叙事借由女作家的视角不断流转,从咖啡馆转移到别处(弟弟及其女友聚会的场景),其后再次回到原来的咖啡馆。
前后两次出现相同的人物刻画与对话描写,背景却是不变的咖啡馆场景,这种呈现出微妙变化的拍摄手法在《之后》里有极为精彩的运用,而在这部作品里,或许暗中印证了女作家虚构的另一层咖啡馆的叙事语境。
尽管在摄影上出现景深变化的变焦镜头,拍摄两人对话的平移镜头以取代剪辑等手法,影片探讨的核心话题却依然如故。
导演借助女作家这个视角与其他角色的互动里诉说出对男女两性关系的看法,对婚姻制度的异议等等,而不再是直接透过人物角色的对话里展现出来,这种微妙的改变也令作品增添了一些趣味性与可看性。
这让人欲罢不能的气质 典型洪尚秀的风格 聊天大于故事 竟刚好符合我的胃口 看多了那种故事性情节设计和变化的电影和剧 这种以旁观者的身份堂而皇之偷听/聆听他人故事 恰好满足了自己游历人间的快感 他人的世界结合自己的想法 随意徜徉 自己曾经反思着 看了那么多别人的生活 好像过不好自己的生活了 即便临近毕业也仍然不慌不忙 无欲无求地只想能毕业后自由地四处游走 体验人世生活 然而回归现实 还是会被好友地劝告和长辈的期望敲醒 开始思考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啥 或者自己活着想要追求的意义在哪儿 但苦苦思索仍不得其解 “ 明明什么也不是 明明都会死去 ” 何必如此执着于意义感 接纳自己的无所求 美丽而端庄 不掺杂混合那么多想法地 活着 挺好
即便这样的自由体中有一些不甚自然的改变:景深变化,过肩对话,摄影机逃逸开观察墙上的阴影画;但它仍然不是一部仅供“观看”的电影,仅说死亡主题的处理方式,它的卸力与巧劲,它混合观察,想象,以及引用的方式(处女作《猪堕井之时》里死亡是事件的结果),就像艾略特在《荒原》里引用但丁的《地狱》,直指伦敦桥鱼贯而过的人群:人数是那么多,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么多人。《草叶集》不再直接展现死亡,却通过旁观“活着”之人的对话,让我们发现死亡不是已死之人的结果,反而是未死之人的结果,而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么多人。
“秋夜的烧酒最美味了。”附近没有社区咖啡店的房子不值得一住。洪片与蜜雪冰城竟然也能有神奇的交集。
这已经不是自我重复了,这是自我应付吧。除了向金敏喜表白之外这片还有什么意义吗?以前的电影尚能在尴尬中探讨一下男女关系,小知识分子的暧昧恰到好处。现在大概只能靠仅有的黑白色调、古典配乐、固定镜头支撑了,从前的漫不经心沦为了偷工减料。
看一部或看七部都没有什么区别,但看的还是挺舒服的。
借口引领着盲目,死引领着哭,我坐在角落偷听,而幽默是孤独的。另:金敏喜太美!太有意志!又另:洪尚秀也在角落,处于第四方的视角,目光追踪着目光,镜头后还有镜头。他无限地夸赞、追随永恒之女性/金敏喜!以至于快到庸俗的地步。不过,至少在《在水中》,他认真考虑了这一可能性:不再追寻/塑造缪斯,而是去死。
???
没有酒精,没有朦胧色调的小酒馆,只是情绪突兀地宣泄。电影比难喝的黑咖啡还干涩。
洪尚秀的大多数作品,摄像机像一个披了隐身衣的偷窥者,坐在谈话的男女旁边,默默观察他们的表情,偷听他们聊天,揣测他们背后的故事。在《草叶集》中,金敏喜充当了这个偷窥者,并与他们产生交集。咖啡馆这个空间很是微妙,看似随机出现的几对客人,在特定空间中碰撞,发生化学反应,最后成为一个松散又完整的整体。秋夜的烧酒最美味了,真的很想尝一尝啊。
松散的故事机构,人物表演不出彩。
就连镜头直接从金敏喜观察的一组人物移到金敏喜身上时,我都还是会怀疑他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惊奇不多 反感不多 亮点不亮
洪尚秀看了十几部,再闷我都看得下去。可,这部是个什么?最擅长的“尴尬”不见了,又没有置入哪怕一点点新的东西。导演,确定有话再说话,别没话找话。
似乎大家都认为金敏喜与其他人物皆为咖啡馆里的客人,彼此平行,互相偷听,这样就没意思了。我觉得有以下几种可能:1.电影里只有金敏喜是真实存在,其他人物包括弟弟在内都是金敏喜笔下小说里的人物;2.金敏喜、弟弟和弟弟女友是真实存在,其他人物是金敏喜笔下小说里的人物;3.金敏喜、弟弟和弟弟女友是真实存在,其他人物里有几对是金敏喜笔下小说里的人物,有几对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至于谁是真实,谁是虚拟,则说不定,都有可能;这样想,是不是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作家笔下的人物在尬聊,作家笔下的人物又跳出来与作家本人尬聊,结果让观众真假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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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的电影喜欢逼格,连楼梯都得上下走个十遍八遍。咖啡馆聊天,实在是太不符合中国国情了,无法共鸣。在中国,想听世间八卦,那还得是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带驿站的小卖部,宵夜的烤串摊。
突然理解洪尚秀的结构了…我的理解是,外冷内热的人渴望很多但又说不出口…为金敏喜拍的片啊。意识到这些都是金敏喜脑子里的内心世界时…天。那个慢慢推的镜头的戏太好了!
看洪尚秀和金敏喜,嗯,大概是成了个习惯吧。不配合评论食用,有些消化不良。倒是看到了有一些发脾气的,没有那么懵懂的金敏喜,对我而言是新鲜感。连续两次看到李裕英,莫非即将成为洪导新的御用班底了吗?
配乐太压线了还不在节奏上
2019/01/25 洪尚秀在镜头推拉平移上有了新的进步 十分喜欢两个人喝酒的镜头然后推到他在墙上的影子 2020/02/11重看 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特别好看
极好,洪的最佳之一,《小说家的电影》(柜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