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后浪剧场《米花之味》从去年威尼斯电影节开始,就受到了国内影评界持续的赞誉。
甚至在一些评论中,带上了“最”、“新”等颇具里程碑意义的词。
从它的影响力,我们甚至可以说,谈论《米花之味》,是今年华语电影最为重要的事。
《米花之味》,讲述了一个外地务工的母亲回到地处中缅边境村寨的故事,在母亲返乡期间,和自己的孩子,和村寨,发生的种种事情。
这样的题材,在近两年的华语电影中并不罕见,《石头》《旺扎的雨靴》《那年八岁》《冈仁波齐》都算是其中的代表者。
它们或表现孩童世界与成人世界的内在碰撞,或表现边陲的一隅。
无论成色如何,起码我们在大银幕上感受到了文化的多样性。
而《米花之味》,则拥有了更加轻盈的姿态,这也是它最为难得的一面。
这期后浪剧场,我们向《米花之味》导演鹏飞、女主角英泽,抛出了对这部难得作品的好奇和疑问。
那些使电影成为电影的动人瞬间,也应该是我们留意和抓住的。
体验生活后浪剧场:我看完电影,对片中母女的印象非常深刻,有一种沉静之美。
台词很少,动作很少,但能感觉到沉静中有一股强大的内心力量,我就在想演员是当地找的吗,后来查资料吓了一跳,发现女主英泽是高材生,专业还是社会政策和犯罪学。
英泽:我上大二的时候,就挺厌倦周围的生活,自己又有很多东西想要表达,就想做一些创作,加入了电影。
找电影实习时,认识了鹏飞导演,参加了他的第一部片《地下香》,本来一开始想做制片的,结果做了演员。
后浪剧场:为了拍这部电影,你们有过两次实地考察,体验生活的经历。
英泽:对,少数民族非常热情,但要真正深入内心是很困难的。
所以我一开始就用当地的语言,学习当地的技能,包括打扮,每天穿着当地的衣服,挨家挨户的串,慢慢让自己融进去。
到后面就把自己当本地人了,有很多当地人还问我,“你是哪个寨子的”。
后浪剧场:除了一起干活、生活,有没有哪个瞬间产生“我变成了他们的一员”这种想法。
英泽:应该是思想上的靠拢吧,作为外来者总会带着偏见,一开始我以为他们会很向往城市里的生活,其实不是。
很多价值观其实是外来人对他们的误区。
后浪剧场:所以是你先适应他们,不是他们适应你。
英泽:对的,我每天基本都被当地人所环绕,完全融在了这个环境里,中间只回过北京一次。
后浪剧场:你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吗?
英泽:没有,穿他们的衣服。
后浪剧场:这个很重要吧,衣服就像一个符号,如果你穿着耐克进去,他们会觉得不是一路人。
英泽:对,而且我会把自己涂黑,一边晒,一边涂助晒油。
比如和我搭戏的小孩,当我们的肤色接近时,在情感上,她也会觉得很接近。
但当我卸了妆,她就有点感到陌生了。
鹏飞:这里有个误区,其实他们也穿耐克、阿迪达斯。
后浪剧场:我的偏见。
鹏飞:那里的年轻人都很潮,棒球帽还歪带着,特别嘻哈。
有一个男生,平时声音很细,到了摇滚节就开始嘶吼。
完全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英泽:对,到了拍摄后期,我在候场时,有个人还过来拉着我说,“别往那走,他们在拍电影呢!
”完全把我当本地人了。
后浪剧场:跟小朋友融入会不会比大人要更容易些。
英泽:是,而且我和这个小朋友非常有缘。
在磨合过程中特别有默契,她有时会偷偷学我。
比如最后一段的双人舞,有时我跳错,她也会跳错。
长期在一起,就会越来越像。
后浪剧场:这也是我在观影过程中印象非常深刻的地方。
整部片里,母女形似且神似。
到了溶洞跳舞那段,这种感觉就到达了高潮。
英泽:谢谢,好多都是现场发挥。
像溶洞跳舞,本来是有台词的,后来导演说让我们自己发挥一次,我们就没有说话。
鹏飞:那条我拍了八次,每一次对白都不一样,最后一次就试试不说话,让她们发挥。
后浪剧场:后来选的是最后一次。
鹏飞:对。
后浪剧场:说到留守儿童,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沉重。
据说中国的留守儿童有八千万,当时就觉得这个数字非常沉重。
但从电影的第一个镜头小孩趴在车窗外,就打破了我的印象,整个影片都体现了一种轻盈。
而且没想到边陲会这么美,鹏飞导演刚到那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吗?
鹏飞:我一开始听说要去中缅边境佤族的自治县,想到的是牛车、雨淋和泥土,结果完全不是。
高速一路就开到那里了,既有酒吧、KTV这些很现代的元素,又有浓郁的少数民族文化。
后浪剧场:有可能是我们被媒体的视角所控制了,很多电影和宣传片就是那种感觉(泥土、牛车)。
相反,这种很轻松的氛围是不常见的,包括电影里有很多幽默的桥段。
鹏飞:其实是不经意间出现的。
本来是很认真在拍的地方,没想到大家觉得很好笑。
这就是生活当中的魔力吧。
所以,我不太愿意说是去体验生活,这就是生活。
我去那时,没有和当地人说是拍电影,而是说一个志愿者,就像英泽一样,把自己当成本地人。
我记得吃第一顿午餐时,傣族人民很热情,拿出一个白色的罐子,说你一定要吃,这是我们傣族的特色。
我打开一看,酸蚂蚁。
没办法,我就来一点吧,安慰自己是在吃鱼子酱。
结果还挺好吃的,在嘴里砰砰砰的。
后来在学校,和小朋友们做活动,校长给我做了一汤,挂了一爪子,咬呀咬的,咬不动,我说这什么肉啊。
校长说,蝙蝠,吃吧。
我说,哟!
这蝙蝠能吃吗?
吃吧,昨天吃的松鼠你也不知道。
后浪剧场:就是上来先把饮食上的习惯给统一了。
鹏飞:对对对。
如果我没有生活在那个地方,我可能就拍不出来了。
后浪剧场:这个也需要很多成本,现在的电影比较追求速食,可能不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去体验。
最后一场戏用舞蹈来表现 千言万语都能汇聚 后浪剧场:电影里有很多神秘主义色彩的东西,比如各种仪式、山神,让我想到阿彼察邦,而且泰国也属于亚热带气候,也多山,是不是在这种地理环境下就会出现这样的文化呢,您是怎么理解和捕捉这种情景的。
鹏飞:首先我是不相信的,但很多寨子里的朋友都和我说,山神每次来都是附在阿婆身上。
其实就是当地的传统,他们很相信这个东西,我要做的就是去还原。
其实,当我写完这个山神戏的时候 ,都不知道怎么去拍。
拍摄前一天,依然没想好,大伙都在等我,我说再等一会。
这时,我就去要了三炷香、两根蜡烛、两杯茶,偷偷地跑到竹林后边,说山神大哥,小弟在此拍戏,请保佑我们拍摄顺利,请给我点力量,这样子。
拍的时候,我把卷烟的烟丝给阿婆抽,她抽不惯这种,一抽就咳,但她摆了摆手,示意副导演继续,她就一直忍着,脸红了,声音也变了,一下子状态就不一样了。
后面又拍了一次,就不行了。
所以,在我想不出办法的时候,我也会用这种当地的方法给自己信心。
后浪剧场:我个人非常喜欢最后那场舞,最近以舞作为电影结尾的片子,从奉俊昊的《母亲》到贾樟柯的《山河故人》,都是表达一种情绪的释放和抒发,而在这部片子里是作为关系的和解。
这场舞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吗?
鹏飞:对, 没写剧本前,就决定以舞蹈来表达人和人的情感。
我第一天到傣族寨子是个晚上,我放下书包就去旁边的寺庙看他们跳舞,当时是在准备泼水节,后来我发现,不管是节日、演出,还是结婚生子,他们大多都是以舞蹈的形式来表达情感。
我就在想,为什么是舞蹈,可能这种肢体语言在表达情感上会更加虔诚,比语言要更准确,用舞蹈表现的话,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里了,每个人的心声也都在里面。
后浪剧场:看这场戏的时候,两个人在跳舞,光打过来,两个人的影子都印在了墙壁上,下边又是水和倒影,有一种柏拉图的东西在里面,蒙昧与文明,各种观念的揉杂就像影子一样,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不知道您有没有这层表达?
鹏飞:没有(哈哈哈哈)。
我觉得这就是肢体语言的力量,或者最原始的表达的力量。
能展开自己的理解。
后浪剧场: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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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部分真的乏善可陈,本来看一半就打算放弃然后打两分,一分给片名,一分给题材。
构图和镜头设计太普通了,比较精准,但毫无新意。
说他像电影,但小演员和采景又很纪录;你说他是纪录片,某些设计又太刻意了、让人觉得无聊乏味。
某些镜头让我看得非常不适:排成一列走路的孩子、母亲刚回来时面对阿婆的俯拍镜头想要表现局促但却让人觉得只是礼貌。
母女不像母女,即便是想表现疏离感也做得不成功。
但后半部分也有值得一提的地方:母亲在网吧发现女儿后在车上睡了一晚,女儿发现后,母亲下车吃早饭,没有说让孩子一起吃,这里的处理我很喜欢;从警车里看到摩托车上的楠湘露,镜头交代两人关系,挺妙的。
女儿以为洞里的怪响是野人,走近后发现原来只是水滴打在罐子上的声音。
这里我个人理解的是:外来文化入侵在当地人眼中就像怪物的假象。
烟、机场、脱鞋…很不错。
但最后一颗星我给的还是最后结尾的部分:这部影片的配乐很不错,是我认为最亮眼的部分之一。
最后配上母女两人的洞穴起舞,算是和混乱的人生和解。
结尾很有感染力,很喜欢。
最近五一回家了一趟。
一坐高铁就喜欢看电影。
这部记录一下回来的火车上看的《米花之味》。
我之前不久在大荧幕上看了鹏飞导演的《又见奈良》,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极佳的观影体验。
回来就很想看鹏飞导演的其他作品。
《米花之味》也是熟悉的感觉:一场丰富的细节拼贴画,沉默坚毅而依旧十分有性格的英泽,只要用画面和眼神能说出来的绝不开口说话。
这种电影果然还是适合去电影院更投入沉浸的看,在高铁上看一分神就有点割裂。
(所以这么的是我的问题不是电影的问题哈哈)几个觉得很有意思的细节:(一写起来就觉得有意思的细节真的太多了)(1)看到女儿在网吧打游戏,英泽没有冲进去,而是买了杯咖啡和烟坐在车里等她。
(2)孩子们在寺庙前面蹭wifi,英泽去搭话孩子们说你鞋没脱。
英泽转身就去给网线拔了说佛祖要说睡觉了2333(英泽饰演的女性角色好像真的都很像,就是那种温柔坚毅特别有感染力(某种意义上的人狠话不多))(3)女儿最好的朋友因病去世,社工面对村民说筹来的钱是不是应该分了的质疑,说了句那我需要做个项目评估。
喃杭说我感受不到悲伤。
英泽说我也是。
(4)广场舞大妈不爱在村里的舞台上跳舞,联欢会要社工求着。
可是当风挂起来开始下雨的时候,观众开始往家里跑,她们还在舞台上。
(5)母女二人穿着傣族传统服饰走入溶洞,听到水滴的声音,空灵神圣。
女儿问是不是有野人?
二人走近却发现是水滴滴落在易拉罐上。
二人在溶洞里起舞,幽暗的岩壁上投射出二人的影子一高一矮。
(某种意义上的传统与现代,信仰与现实的冲击?
)鹏飞导演好像很喜欢这样把社会问题拍成文艺片,《米花之味》的留守儿童问题,《又见奈良》的二战遗孤问题,都是沉重的话题,用文艺片的语言叙事,把社会问题变成折射在小人物身上的切片。
中国文化底色中的“惨”,注定它无法诞生出真正“悲”的东西。
我们也不必强求将“悲”硬性移植进我们的文化基因。
只是对于“惨”的卖弄实在可以停下手来,去发现日常生活真正有意思的地方。
在“悲”与“惨”之外,日本电影给我们带来了第三条路。
那就是以审美的方式关照生活,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诗意。
这是“消极抵抗”的姿态,而不是在“惨”中沉沦到妥协和接受。
生活是同一的,但看待生活的视角发生了转变。
这是为何我们要热烈拥护《米花之味》这部电影的原因。
中国电影诞生百余年,很少有电影真正做到在呈现困顿生活时彻底脱离“惨”。
滇缅边境的少数民族寨子,落后的乡村场景,离异家庭,留守儿童,青春期少女的叛逆……所有一切都符合传统农村题材电影的定位:困苦、矛盾、普通人的挣扎。
但鹏飞丝毫没有去表现“惨”的一面,而是真正发现了日常生活美丽与可爱之处。
过往的电影一拍到农村,便表现出苦大仇深的姿态,除了文化基因中的“惨”作祟外,也出于刻板印象。
农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的二元对立,束缚了创作者的思维。
而鹏飞在对农村生活长达一年的体验后,发现了事情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即便生活贫困,家庭破裂,成长有烦恼……孩子们依然有自己的玩乐世界,生活依然有喜乐。
绝非千篇一律的“惨”,一切丰富的生活滋味最后在电影里得到了呈现。
《米花之味》如此轻盈、优美、俏皮和可爱,彻底抹除了大众对中国农村题材电影“惨”的印象。
这是从日本电影中获得的滋养,鹏飞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日本导演(北野武、是枝裕和、石井克人……)的热爱。
因此,在“悲”与“惨”之外,是中国电影人学习日本电影的时候了。
转变观念,从传统文化和惯性思维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深受日本文化和生活方式的影响。
如果电影人不紧跟步伐,通过电影反映人们观念上的转变,反而继续践行祖宗留下的糟粕传统,无疑不合时宜。
这是为何我认为“中国新电影将从《米花之味》开始”的原因,因为这是一次影像领域的观念变革。
悲与惨/第三条路,日本电影给我们的启示《米花之味》:一种“反现实”的美学建构
这个名字初见,还以为是日剧,没想到竟然是在云南拍的。
其实有些事情不必那么追本溯源,比如这个名字,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觉得好听的不得了,念过一遍之后都觉得置身世外桃源,而当我知道导演吃的米花,定的名字的时候,瞬间,所有文学意境不说全部破碎,也再没有念过之后唇齿留恋的感觉了。
制作米花女主叶楠真的很漂亮,肤色也是很健康的肤色,在整部电影中都掩盖不了她的光芒,小女主喃杭也是“我家有女初长成”,眉眼很好看了,而且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气质会有一种冷峻的感觉。
整个故事放在中国各个小村落当中都并不惊奇,不只是云南少数民族,北方小村镇也都能听到类似的故事,会有漂亮女生在外打工被传脏话的,会有留守儿童聚众闹事的,会有凑不够足够的钱耽误治病的最佳机会的,会有因为相信民间办法错失治疗机会的,会有留守儿童上网成瘾与老师斗天斗地的,会有隔代长辈宠溺孙辈的,会有乡里乡亲的风言风语的,会有因为旅游开发影响村落风俗的,等等等等,这些都不是云南这个小寨子独有的现象,甚至不是单存于某一个省的情况,中国大地从北到南,从东到西,都会有。
因为中国的乡土文化,是个亲缘社会,在这些小村镇小寨子里,城市化的触角还没有完全伸到的地方,你看的依然是五千年流传下来的这一套世俗社会。
叶楠会因为穿着牛仔裤被同村的人说,“你现在完全就是城里人了嘛”,被这么一说之后,叶楠之后就换上了民族服饰,是的,你在这个小社会里更容易受到言语的影响,在大城市你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针对你的一些话语,哪怕是亲近的人,在这里,哪怕只是这么轻松一调侃也会让人如临大敌,每个人都在往中心的那个圆圈靠近,谁也不想被人说是“特立独行”,这个在北上广被疯狂追逐的标签,在这里就像是阿婆要驱赶的那个鬼一样,让人避之不及。
叶楠初次见到女儿的惊喜和女儿的漠视,叶楠精心准备的零食和女儿的胆怯,叶楠打地铺也要接近女儿的热情和女儿埋头被子里的隔阂,恐怕是真真切切会发生在留守家庭里的事情,或者更甚。
上一辈的宠爱,和父母见过世面之后对孩子教育的焦虑在现实生活中,只会碰撞的更加猛烈。
其实叶楠温水般的教育,我觉得效果更好,棍棒下出孝子也更容易产生叛逆,虽然喃杭开始不屑,但是看到在车里睡一夜的母亲的时候,她是有触动的,后面较之之前也更加亲近叶楠。
见惯了大城市钢筋水泥里面的人情淡薄,看到整个寨子为生病小孩一起祈福的场面,我想大家心里都是感动的吧,在这里,没有个人只扫门前雪,寨子是一个整体,各家都会一起参与祈福。
虽然导演也没有一直打造这场童话,小朋友去世之后的捐款处理问题的争执,生生把观者从真善美里拉扯出来,指着你的头,对你说,“看,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没有那么多的彩色泡泡。
”《红楼梦》里王熙凤说“大有大的难处”,每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生活样貌也会千差万别,而唯一相同的是,各有各的难处。
每一位作家创造了他自己的先驱者。
——博尔赫斯《卡夫卡及其先驱者》 1952在看过第二遍后,我仍然惊叹于《米花之味》的神奇,它所赋予的奇妙体验完全从留守儿童的民族志影像中超脱出来。
这是华语电影中从未有过的一种风格:在日常生活的贫瘠表象下潜藏着富足的幽默与俏皮,其可爱的盎然趣味令人不断回味。
在鹏飞的这部作品中,我们能发现他如何放弃掉处女作中从蔡明亮身上接受的滋养,并发展出一种“反现实”的影像风格:表现在过度明亮的摄影、戏剧点的铺陈和自然化的表演三者相互违抗获得的奇妙效果。
我们找到了导演鹏飞的“先驱者”:首先是那位不太为人所知的巴勒斯坦导演伊利亚·苏雷曼,擅长于营造一种基顿式的冷幽默,并不时表现出雅克·塔蒂电影中的“童趣”;然后是日本导演北野武,总是在让人一阵摸不着头脑的镜头剪辑后突然给予你一个用特写来突显的回答,让人会心一笑;最后很可能是是枝裕和(在访谈中,鹏飞多次提及),他电影中的演员如同在日常生活中表现的自然感或许给了鹏飞一种策略,来抗拒苏雷曼与北野武电影中不甚自然的僵化风格。
《米花之味》虽然铺设了一条明显的叙事线索:外出务工的母亲回家后遭遇到各种问题,最后与留守的女儿相互和解;但电影反常地放弃了这个可以生发出一种普世价值观的戏剧套路,转而开发一个个幽默的戏剧点。
这自然是高妙的手法,一反常态,成功瓦解了叙事咬合精密的惯常逻辑。
在苏雷曼的《神的介入》(2002)中,便是由相似的手法完成:整部电影描述了一组生活在以色列军队占领区的巴勒斯坦人的日常幽默插曲,但没有完整故事和叙事动机。
这种依靠一个个幽默点的铺陈方式自然与稀疏平泛的日常生活相违背,苏雷曼丝毫不介意电影是在现实之上的重新建构,因而《神的介入》中出现了许多超现实的画面,表演也完全以僵化的方式展现。
对于鹏飞,僵化是他必须面对的难题:如何缓和剧情上的刻意设计,又能获得自然的效果。
他找到的对策也许是从是枝裕和的电影借鉴,让演员像在日常生活中那样表演,从而获知一种温情,而不是像苏雷曼或北野武电影中表面冷酷的幽默。
或许可以说,伊利亚·苏雷曼与是枝裕和这两位导演的结合,让鹏飞的《米花之味》获得了北野武电影中的影像效果:冷酷又不失温情,戏谑又不乏细腻。
而北野武正是鹏飞心目中最为挚爱的导演,他不仅将自己所有社交媒体中的头像都换成北野武,还不乏幽默地把微博的昵称改为“北野鹏”。
在此,鹏飞将自己安置在了由基顿、塔蒂、苏雷曼……等导演组成的冷面喜剧谱系上,并将其改造为一条走向现实的“反现实之路”,来表现那些最为困顿、难解的生活难题。
《米花之味》的出现,自然是今年华语电影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它给予了那些仍在不自觉地用影像写实的方式探测现实深度的惯常套路当头一棒。
就像鹏飞自己在映后交流中说的,他的内心“还是个孩子”。
82年出生的他,现在看来仍像20刚出头。
一个凭其天性拍电影的导演,我们能在他的电影中发现这种天性。
每当我们被他在电影中设计的幽默弄得哈哈大笑之时,就能感觉到背后那颗年轻又有趣的心灵。
让我们期待他以后的作品吧。
写在前头现在很多电影公众号或者电影影评对一部电影会进行大量的剧透,或者对一些镜头语言进行解读。
而这些内容,对于还未看过那部电影的观众,我个人不建议去看。
以我个人的经验而言,看过影评解读再去看电影会严重影响电影的观影质感。
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说回电影,整体而言,《米花之味》的质量非常不错。
没看过的建议去看看这一部排片很少的电影。
(所以,没看过的影迷们就此停住阅读吧)这部电影的导演鹏飞并不忌讳自己在电影中“模仿”的风格,从有关鹏飞导演的采访中就可以看到导演对一些日本导演非常的喜爱。
所以,从电影开头的特写那一段,就能看浓厚的日系电影感觉来,加上配乐是铃木庆一,整部电影的日系风格是国内电影中少见的。
同时这样的风格也是非常具有活力的,这种活力在国内电影风格相对成熟稳定的体系下无疑是极好的。
这和我看《大佛普拉斯》后对台湾电影的活力赞叹是一样的。
(台湾电影看的不多,但从看《一页台北》时,我就觉得台湾电影还是一直有活力。
同时,现在广为传播日本电影走下坡路的论调,我也一直不敢苟同)这种活力虽然是建立与导演潜移默化对一些导演的模仿,但放在本土环境中,对于故事的构建却是极好的:日系电影那种人情世故的平淡,配合精美的画面和音乐,会悄然的融入观众的心中;而本土故事中对于女性、留守儿童和信仰等问题,以谐趣克制手法处理,“隐”而不发,增加了立意的深度。
这两者结合,便相得益彰。
具体来说,日系风格多在特写镜头的时长和转换以及背景音乐等,熟悉日本电影的影迷都很熟悉。
其中还有很多小桥段也很类似日本电影,比如喃杭同学大嘴上下车那段,总感觉是像极了北野武的手法(所以,新电影就要先看而后读影评,不然观影过程中可能会出戏跳戏)。
而克制的处理,以女主夜寻喃杭,最后在网吧外等了一夜。
以及喃杭好友死去,女主和喃杭在台阶前穿鞋时的对话,都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一处理手法的存在。
特别是死亡这一沉重的话题,导演用很小的一段平淡的转过,很克制不煽情。
至于电影想要表达东西,也因为这种偏日系的风格和克制的做法,变的有些散。
有些人可能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电影,总会觉得电影看完,得不到明确的主旨。
这可能是被现在的一些商业电影养出了刁口味。
其实,这种风格的电影更多的是在观影过程中将要表达的东西像日常感悟一样,由观众在观影中接受。
这种感悟不是明确而刻意,而是平常且主观。
一如是枝裕和一些电影的做法。
而这些表达的方式,注定会有一些观众不喜欢。
综合来看,这部电影虽然不错,但属于一部模仿大于开创的电影,不过两者的结合确可以相得益彰。
毕竟这只是鹏飞导演的第二部电影。
很希望鹏飞导演可以走出一条自己风格的道路。
《东京物语》1953 小津安二郎早期的电影一般都将演职人员名单的字幕放在开头,而不是像现在的电影那样将其留到了最后。
现在,大家有种意识呼吁观看一部电影一定要等最后的字幕走完,算是对电影的尊重。
原因正在于此,因为现代电影关于影片各类制作的信息都被独立加到了片尾字幕中。
早期的观众没有看完电影还不能走的担扰,那时的导演似乎早就知道观众的“不耐烦”,于是将字幕放在电影的开头。
先让观众在成片前看完演职人员的字幕条,“以防”他们看完电影后再看长长的字幕会感到不耐烦。
因此,当我们看到《米花之味》反常地在片头打出演职人员和幕后主要工作人员的字幕条时,能感觉出这是一种回归传统的做法,其实回到了早期电影结构的模式。
当然,也有了一些变化。
比如早期电影都是首先在片头打完字幕,然后才放正片。
《米花之味》更加有趣的是,先给观众一组归来的母亲和卖鸡蛋小女孩间的正反打对话镜头,然后才是“冗长”的工作人员的字幕条,最后才是一个正片。
《东京物语》但这都是其次,我们想讨论的是《米花之味》出片头字幕的方式与日本电影有什么关系。
可能还得回到小津安二郎的电影中寻找答案,既然小津被认为是最具日式风格的导演,那么以他的电影为比对的标杆总是不会错的吧。
小津的电影出片头字幕的方式独树一帜,似乎已经形成为某种风格。
一讲大家经都很熟悉,这里不妨再啰嗦几句。
小津电影的片头字幕一般都是以织物为底,在上面显出用书法写的中文字体。
《米花之味》出片头字幕的方式与此既相似又有些区别。
相似的地方首先在于字同样是用书法写的,而不是电脑的字体;其次是排版方式,《米花之味》重新使用了老式的从右到左的竖排,而不是中国当下已约定俗成的从左到右的西式排版;最后则是配乐,小津的电影出片头字幕的同时总是伴随着音乐,《米花之味》同样如此。
《浮草物语》1934不同的地方也是非常明显的。
首先是字体颜色,小津电影中字幕的字体一般是白色,为了从暗沉的背景中凸显出来,《米花之味》则用了黑色,是用书法直接写下的字。
这也很可能说明小津电影中的字体并不是书法直接创造的,而是借助了其他方式,在此不表。
其次是字幕的背景,小津喜欢用具有日式特色的麻布当作字幕的背景,而鹏飞在《米花之味》中用的是云南当地的自然风景,而且用了一个从右摇向左的微移镜头。
如果这都说明不了问题,或者说单举出小津的电影意义不大,那么我们还能在其他日本导演的电影中找到相似的处理片头字幕的方法。
另一位日本导演沟口健二被认为是与小津安二郎一样具有深厚日本文化底蕴的导演,他的电影中出片头字幕的方式与小津相似,但他喜欢用绘有图案布做背景。
下面第一个例子是沟口健二最知名的杰作《雨月物语》,字幕后用的背景是一块绘有艳丽花纹的布匹,而下一张图则来自于《残菊物语》,同样是一块有花纹的布,但不同的是《残菊物语》中出字幕方式是像中国卷轴展开那样从右徐徐向左展开的,而不是像幻灯片一样一张张播放的。
《雨月物语》1953
《残菊物语》1939比较《残菊物语》和《米花之味》是非常有趣的。
《残菊物语》中摄影机镜头不断向左与背景的花布平行移动,字幕如同写在布上,两者是一体的。
或者也可以说,摄影机不懂,是下面的背景之布在往右匀速拉动。
这两者效果是一样的。
《米花之味》中运动的是摄影机,于是自然风光的背景也跟随移动了,字幕是后来在运动画面上打上去的。
虽然两部电影制作字幕的方式不同,但产生了一些让人感觉相似的奇妙效果。
片头字幕是我们找到的第三处《米花之味》中的日式元素。
《米花之味》中的日式元素(1):片名“之味”《米花之味》中的日式元素(2):片头“特写”《米花之味》中的日式元素(4):原创音乐
毒舌电影推荐《米花之味》,说是今年国产片最佳,我去看了。
一个云南边陲傣家寨子里即将步入青春期的留守儿童喃杭,一个离异之后回到乡村曾经的傣家女儿叶楠。
这一对母女在屏幕里的90分钟,好像什么故事都没有讲,我只是旁观了一段她们的生活,又好像什么故事都讲了,妈妈的爱,青春期的焦虑,生死,信仰。
挺喜欢这个电影的。
最后的那段舞蹈,母女俩自然地起舞,在石佛面前,没有观众,天地生灵是观众,没有祈祷,心里却都是满满的佛意,看得我泪流满面。
留守女童喃杭,偷窃,跟同学打架,成绩倒数,能看得出来,她心里有很多的情绪,妈妈感觉到了,外公也感觉到了,或许老师也是明白的。
只是大家好像都没有过多地去跟她谈她的情绪,谈她的想法,大家都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在默默地守护她。
不遵守纪录的时候,老师只让她把‘我错了”抄写三百遍。
老师是理解她心里的不安的。
外公劝解妈妈说:“小孩子嘛,总会有犯错的时候的,你小时候还把别人家的草垛给点着了呢!
”妈妈看着因为偷钱被公安带走的孩子,气得只想再也不管她。
只是当她发动汽车开到半路,看到那个在路边卖东西的小女孩脏脏的小脸,扒着车窗卖东西的时候,妈妈还是流泪了,掉转车头回去了。
回去了也是没有多余的话,在女儿的教学楼前站了站,又回去了。
可贵的是喃杭也懂得身边人的爱,也珍惜这种守护,所以她看着慢慢从教学楼离开的身影,长舒一口气说:“我妈妈差点不要我了。
”所以她会走到阿婆的面前道歉:“对不起,我偷了你的钱。
”所以她会盛装跟着队伍走那么远的路去祭奠石佛,所以她跟妈妈一起翩跹起舞。
看电影的时候我总想起那个半大不小的自己,虽然不曾偷窃,打架,成绩倒数,但是心里也是有很多激烈的情绪。
那时候父母长辈们都忙着把孩子养大,似乎没人在乎你的情绪,也没有人来过问你的情绪。
后来慢慢走着走着,这些情绪都慢慢被消化了。
不是因为时间过去,情绪会自动消失,而是因为虽然没有人来过问,但是他们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一切看起来还是像原来一样,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喜欢《米花之味》,希望这样的国产片能更多一些。
铃木庆一(1951.8.28 )正如大家感觉到的,《米花之味》的音乐非常具有云南当地的本土特色,但又透散着一股自然清新的日式气息。
电影的配乐师不是别人,正是日本演员、歌手及音乐家铃木庆一。
铃木庆一早年在岩井俊二的电影中当演员,《情书》《梦旅人》《燕尾蝶》中都出现过他的身影。
后来他开始和北野武一起合作,《座头市》《极恶非道》《极恶非道2》《龙三和他的七人党》等作品中的配乐都出自他的手,还有金敏《东京教父》中的原创音乐也是他创作的。
鹏飞导演正是看了北野武的《座头市》,觉得电影里的音乐特别有趣,比如“鞋走在泥巴里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锄头的声音”……才想着能不能找他来为《米花之味》配乐。
结果一拍即合,铃木庆一专程来了趟云南,体验当地生活后才开始给《米花之味》做音乐。
因此一位日本配乐师做出来的音乐带着一些日式味道也就不必奇怪了。
听说,铃木庆一为了给《米花之味》做配乐,在云南当地特别“体验空气的湿度、温度和颜色”,感受云南当地各类乐曲的发声方式和傣族民族音乐的特点,最后结合《米花之味》的镜头才最终写出了配乐。
而且配乐中使用的乐器发出的声音都在模拟当地的乐器,难怪保留了那么浓厚的云南当地的本土特色呢。
因为我对音乐了解不多,故而无法从更深层的句法、语言等角度分析《米花之味》中的配乐在云南本土文化和日本异国文化之间生出的奇妙结合。
但因为音乐作为共通的触动情绪的语言,我想大家都能直观感觉到电影中的配乐既有浓厚云南本土特色,同时也带着独特的日式味道。
这是我们在《米花之味》这部电影中找到的第四处日式元素。
《米花之味》中的日式元素(1):片名“之味”《米花之味》中的日式元素(2):片头“特写”《米花之味》中的日式元素(3):片头“字幕”
5.5/10 平淡无味
2.5。1、画面美,但运镜水平较差,有些镜头怪怪的;2、留守儿童题材有加分,并且展现的方式是不疾不徐的,更多了些回味的空间;3、最后的洞中双人舞大概是影片的点睛之笔,只是仍觉其中的情感缺乏余味,未能触及心灵。
只會輸嘉年華, 英澤小姐才是最重要的人, 所有演員演出無跡可尋.....
平实鲜艳的生活流,却仍然融合了许多时事议题--慈善、商业化、留守儿童还有城乡差距。某些公众号文章拿来类比颁奖季的《弗罗里达乐园》竟然一点也不讨厌这个提法;妈妈的演员竟然是香港籍,除去口音上有点出戏,mix了“余男+王珞丹+韩雪”的长相,在车上那场泪流的戏不经意打动了,还是厉害了~
米花变了味,感情也变了味
各方面都很差的电影。
#11th FIRST# 怎么看都是当地政府定制剧……原来是社工定制剧。
对你们而言,这个时代最珍贵的,又是什么?
不是慢下来就高级了……
女主气质很好,小孩表演很差。想表达封建迷信害死人?(导演否认)留守儿童缺父母没教养偷东西?最后在石头(佛)前一起尬舞一段就母女和解了?女孩就不再偷东西了?拍留守儿童《石头》比这好多了。映后导演尬聊结尾可能是在火星呀科幻呀,拍戏前夜拜山神呀,幕后班底如何强是xx大导御用呀,难忍退席
离异妈妈与留守儿童的矛盾,家长给了物质和金钱,却走不进儿女的心。反映现实问题,却不是很沉重,反而有些轻快,不一样的乡村故事。略带俏皮的配乐,云南小寨子的风光美而恬静。城市与乡村的巨大差异,独自在外工作久了,回到家乡不适应缓慢的节奏,也不适应与亲人相处的方式。何处是心之乡?3星半
明快的配乐、亮丽的色彩,用梦幻欢乐的基调去剖开中国的一处社会切面——无论是留守儿童现状,还是现代与传统、城市与农村的冲突与交融,都散落在鹏飞洋溢着灵动俏皮的情境氛围中,在有趣的细节和和散漫的关怀里,被轻盈地勾勒了出来。
惊喜之作 女主美配乐美摄影美 触及宗教 留守儿童 农村城市化的话题 却没有深挖任何一个议题 只是以一种清新灵动的视角去呈现
很喜欢这个剧本,但是最后呈现出来像一个演戏痕迹明显的类戏剧。看得出女主很努力的美黑饰演村姑,然而举手投足眉宇之间都是上流社会的优雅。因为母语环境类似所以几乎所有台词捧读感很重,最后跳舞那场戏明明可以拍得更好,难道导演没有更好的想法了吗。
形散而神不散,情达而意未达。
导演还挺聪明了,提了很多诸如宗教、信仰、留守儿童和性别歧视等各种点,但他只选择了生活的横切面,做了一个立体的展示,不批判什么,不抨击什么,也不展开母女之间矛盾的主线,最后只是用血浓于水,用一场舞蹈结束了一切。不过导演对待留守儿童问题的态度,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具有争议的事情。
中国新电影将从《米花之味》开始。
放映厅只有一个人。最后看哭了。
挺真诚也挺粗糙 粗糙的让人始终入不了戏 这导演一定是沉迷于快手或者抖音吧…各种段子都能直接拍进来也是没谁了…
这调色调得已经严重失真了,接近摄影老法师…红斑狼疮的设定缺少必要铺垫,导致整个故事虽然是靠影像自然转折,但仍然免不了有点硬。现代化主题表现得不错,但并不新鲜(塔洛),缺乏像北方一片苍茫那样更加丰富的层次。比较难得的是情感在流动,还有意外的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