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关于地球的运动

地，关于地球的运动。

各位好，这两天B站上新了本季的日本动漫新番《地。

关于地球的运动》，这部我们一般简称为《地动说》的作品，其漫画我当年就看过。

看漫画的时候我就知道它一定会被动画化，因为实在非常精彩。

如果单从剧情上讲，它是一部非常好的作品，作者虚构了一个平行宇宙中，一个中世纪的教会钳制人们的思想、用深入社会基层的教士系统维护“正确”的地心说，残酷镇压发现地动说真理的探索者。

可是依然有那么一批爱知求真的人，出于对真理的热爱前赴后继的将地动说的真理进行揭示。

这其中就发生了许多故事，权谋、智斗、亲情、友情、爱情、凶杀、逃亡等等等等，都围绕着地球到底是动还是不动的故事展开了。

漫画本身确实非常精彩，甚至有很多科普的意义。

但我去并不推荐我的读者在看完本篇文章并对相关历史做更深了解之后去阅读该作。

为什么？

因为这部作品会给不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加深一种错误的刻板印象——那就是在真实的历史上，欧洲天主教会曾经“残酷镇压”过哥白尼的日心说，为了钳制人们的思想进步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一个读者没有相关历史知识，又受了这部动漫的误导，很容易加深这种刻板印象。

在该作动漫化后的弹幕里，我就看到很多类似留言和咒骂——每当剧中虚构的主角受迫害，他们就把自己对现实中基督教会的误解、痛恨和诅咒，更加深一层。

但真实的历史，根本不是动漫中所描写的那个样子。

是的，我们过去在回顾科学史上这段故事的时候，很容易形成这种刻板印象——中世纪基督教会代表的守旧势力残酷钳制人们的进步思想，而以哥白尼、伽利略、布鲁诺为代表的一批科学家，以革命者的姿态勇于和他们作斗争，最终前赴后继、帮助人类迎来了科学的黎明。

这种想法最初发端于哲学家康德在他的著作中使用了“哥白尼革命”一词（康德其实说的是人类认知范式上的革命），但后来经过马克思、列宁的继承和转述，就逐渐变了味。

毕竟身为伟大革命导师，马克思、尤其是列宁同志一提“革命”，信众们会展开什么理解你懂得，血与火的斗争啊、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的暴力清洗……受其影响，我们的相关历史叙事就很变成了我们所听到的那个样子。

美国科学史家托马斯·库恩，写过一本名叫《哥白尼革命》的书（这本书经吴国盛老师翻译现在也在国内上市了），这本书写的客观很多。

在该书中，库恩所理解“哥白尼革命”虽然没有上述那么暴力血腥，但库恩大体上还是将哥白尼看做一个与同时代教士们思考范式迥异的科学先行者。

认为他是有意开启了科学的黎明。

强调科学革命与中世纪之间的变革性。

可是如前所有这些叙述都会产生一个无可规避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哥白尼所掀起的“哥白尼革命”恰恰是在对其镇压最严酷的欧洲发生，并引爆了之后的科技革命的。

同时代的中东阿拉伯世界，以及远东的中华帝国。

你说一句“地球围着太阳转”好像不会惹那么大的麻烦啊？

为什么琢磨出日心说的天文学奇才们没有在这些文化圈里率先提出他们的观点，在这里点亮人类近代科技树，让这些文明最终“富强可凌驾于万国之上”呢？

这里面一定有一些上述叙事有意忽略的问题。

想回答这个问题，要看另一位美国科学史作者罗伯特·韦斯特曼的《哥白尼问题》，这本书基于作者对当时欧洲宗教、文化和社会体系的重述，为我们还原了更真实的历史。

假如你穿越回15世纪中世纪盛期的欧洲，去审视当时统治欧洲的天主教会，你会有一种观感——觉得这个教会真的不仅代表了上帝在人间的意志，也试图在代表先进科学的发展方向。

13世纪以后，随着十字军东征运动的结束、带回了大量阿拉伯“百年翻译运动”中翻译的希腊罗马典籍，东罗马帝国也急速衰落，大量东罗马帝国原本保存的希腊-罗马古典文化、技术开始渡过并不宽广的亚得里亚海来到西欧避难。

这就在欧洲引爆了一场非常巨大的文化震荡。

欧洲人时隔数百年后吃惊的发现，原来自己的祖先（其实也不是他们祖先，而是原先生活在这里的希腊、罗马人）曾经如此的高度文明，不仅在绘画、雕塑、建筑上卓有成就，在对天文、占星的认知上也非常超前。

生活在公元2世纪罗马帝国时代的托勒密，不仅是天文学家而且是占星学家，他写作的八卷本的《天文学大成》构建了整个古代世界最精密的天文学假说。

托勒密真正完善了亚里士多德只是提出了一个概念的地心说系统，他认为宇宙是一个有限的球体，分为天地两层。

地球位于宇宙中心，所以日月围绕地球运行，物体总是落向地面。

地球之外有9个等距的天层（或翻译为“天球”），由里到外的排列次序是：月球天、水星天、金星天、太阳天、火星天、木星天、土星天、恒星天和原动天，此外空无一物。

请注意，这些天球本身是致密、且紧实嵌套的，整个宇宙是一个巨大的俄罗斯套娃，它们由透明的以太所构成，而太阳、月亮等一切星体，则都宛如镶嵌在水晶里的宝石，“镶嵌”在这些天球上。

而这些天球自己是不会运动的，它们的转动仰赖上层天球所带来的摩擦力，就这样一层天球推着一层天球运动，一直追寻到最上层的“原动天”，只有这个天球是自身产生动力，不断在运转的。

那么这个原动天的动力来自哪里呢？

托勒密说，上帝。

托勒密还设想，各行星都绕着一个较小的圆周上运动，而每个圆的圆心则在以地球为中心的圆周上运动。

他把绕地球的那个圆叫“均轮”，每个小圆叫“本轮”。

同时假设地球并不恰好在均轮的中心，而偏开一定的距离，均轮是一些偏心圆；日月行星除作上述轨道运行外，还与众恒星一起，每天绕地球转动一周。

托勒密这个不反映宇宙实际结构的数学图景，却较为完满的解释了当时观测到的行星运动情况，并取得了航海上的实用价值。

觉不觉得这个天体运行模型很精妙呢？

你可能会说，精妙归精妙，但它是假的啊！

本质上讲，它和咱老祖宗信奉的那个天圆地方，有什么不一样么？

反正终归都是假的。

但我要说，同样是假，假和假它还真就是不一样的。

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的宇宙模型虽然是地心说，但它的真正突破性变革，在于把宇宙的天体运行“数学化”了。

事实上，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最初在罗马世界流传的几百年里，本来就叫《数学论文》。

托勒密在强调，他所定义的这个宇宙是可以用一套数学运算来严格推算、预言的。

请注意，这是人类科技认知史上一场异常伟大的进步。

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通过与数学的联姻，而真正诞育了我们今天所说的科学。

因为你去反观人类其他早期文明，虽然可能也有非常先进的星象观测记录，比如古代中国的《甘石星经》，甚至可能蒙对了地球是围绕太阳运转这件事，比如流行于公元前后、崇拜太阳神的密特拉神教。

但试图用严格的数学模型去框定天体运转，这么较真的事情，真的只有托勒密一个人第一次尝试这样做。

其他更多的文明，对天文学其实陷入了一种不可知论的漩涡，比如我们熟悉有句话叫“六合之外，存而不论”——地上的事儿你都操心不过来，你还操心什么天体怎么运行？

于是大多数文明对于宇宙模型到底应该怎样这件事，都是不那么认真的。

他们可能基于农业需求把历法编制的尽量详尽，但对宇宙模型本身，却“不较真”。

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可能就莫过于我国古代人信奉的那个“天圆地方”——其实稍微想一下你就觉得这个理论不合逻辑：圆如锅盖的天，和方如棋盘的大地，扣在一起，四周一定是有缝隙的啊，这些缝隙你怎么填补呢？

这个宇宙模型实在是太粗糙了，一听就让人丧失了稍微正经一点讨论下去的兴趣。

但大多数中国人就这么“天圆地方”的含混的信了两千多年。

对于这个一想就能想到的逻辑大漏洞，中国古人也是想过的，比如东汉的张衡、南北朝的张子信，都吐槽过“天圆地方”粗陋，也相应的提出过自己的补救措施，于是有了什么“浑天说”乃至“宣夜说”之类的补丁。

但奇怪的是，这些改进的学说并没有更替掉大多数中国古人“天圆地方”的认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无论浑天说还是宣夜说，都没有更精确地数学模型，没有数学模型就无法预测，大家觉得反正都是瞎扯，还是天圆地方简单一些。

而更进一步的深究，你会发现，古代中国天文改进学说无法数学化的真正原因，是我们真正高端的天文运算自上古颛顼“绝天地通”以来，就一直是被皇权所垄断的。

定期颁布历法，向百姓“授时”，并且解释诸如“荧惑守星”“五星连珠”之类的天象，这就一直是皇帝的特权。

只有当太史令这样的兼任皇家天文馆馆长，你才有权利、有义务研究这个。

其他老百姓、甚至精英士人，都是没有权利用精妙的数学去计算天文的运动的。

比如我们假设托勒密平行穿越到当时的古代中国，并作出了与他在罗马帝国相似的天文学成就，请问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托勒密生活的公元2世纪是东汉，而东汉正是最流行谶纬的时代。

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学说在这个时代开花结果。

从光武帝时代开始，皇上就带头装神弄鬼，把种种天象、异象解释为上天对王朝的种种暗示。

所以托勒密这样的人，如果降生在同时代的东方，以他通过计算预言天象的准确性，前途无非是两种，要不然被举贤良方正，被举荐到皇家天文馆去给皇帝一个人看天象，他的一切观测成果和学术论述也会在生前和死后被严格保密，成为皇家不得外传秘闻，最后弄不好在哪次天下大乱时就被弄丢了。

要不然，托勒密就铁了心扎根在民间，那他对天象的屡算屡准，会迅速产生一种对朝廷有威胁影响力，因为你能“代天立言”在古代中国这还了得？

你这是跟皇上戗行啊！

那他就会成为一个和张角一样，不反都不行的半仙。

被剿灭后到什么《天文学大成》，你看那张角的《太平要术》能留的下来吗？

妖书啊！

赶紧烧了。

所以托勒密如果生在古代中国，就只有两种出路——要么是皇帝所豢养的皇家公务员，要不然就是民间官方必须剿灭的“妖人”，除此之外并无他路。

在古代中国，我们不是对到底地球围着太阳转还是太阳围着地球转这事儿保持宽容态度。

我们是不关心，或者更确切的说，大多数人不敢关心。

因为一旦把宇宙的数学模型精密构建到能预测天象的程度，这玩意儿就是皇家机密了。

在民间压根没有讨论的空间。

但同时代的欧洲不是这个样子。

根据《哥白尼问题》一书的考证，从13世纪开始，由于托勒密《天文学大成》被重新发现，并后来借助古登堡印刷术广为人知，贯彻和预测天文、并以占星术的方式将天文与地上人们的具体命运进行联系解释，就在欧洲成为了一门显学。

因为当时的欧洲是政治实体林立的，每一个国王、公爵、贵族甚至富商，都希望能从占星家那里获得一点人生的“指导”，让他们帮助自己解释一下天象，问问上帝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跟今天教培、高考报志愿服务行业在中国遍地开花一样，占星学连带着天文学在当时的欧洲也是遍地开花。

就连哥白尼本人，他在真实的历史上，第一身份首先是天主教神学院毕业的正经教士、其次是业余兼职给贵族、富商提供占星学建议的占星家，业余的业余才是天文学者。

那么教会在这股热潮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教会很尴尬。

老实的讲，教会本来是完全没有必要参合这场论战的。

因为基督教圣经里其实压根没提“地球围着太阳转”还是“太阳围着地球转”这档子事儿，按照今天研究者的考证，《圣经》中对宇宙结构的认知反而我国古代的那套“天圆地方”系统，是一个远比托勒密体系混沌粗糙的结构。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随着《天文学大成》被重新发现后在欧洲影响力越来越大，这套体系对教会原本的思想结构冲击越来越大，毕竟它太精妙了。

于是开始出现一些“进步派”的高阶教士，要求教会把原本混沌的宇宙观念说的更准确一些——而想要准确，那就干脆照着托勒密的学说来，让地球安然不动地位于宇宙的中央，在宇宙中具有特殊地位，而上帝则高居在十二层天球之外，在原动天以他无穷的神力去推动整个世界的运转。

这么一聊，整个基督教的世界观不就完美了吗？

想了解这套在13世纪才真正成型完善的世界体系，我推荐你去读一本名著——但丁的《神曲》。

很多人读这本书可能也仅仅是醉心于但丁所想象的地狱中的种种情景，相比之下，“天堂篇”似乎就乏味了许多。

但实际上，但丁的“天堂篇”所描写的宇宙结构，就是一个经典的被基督教会化用吸纳后的托勒密天球体系。

所以你可以看到在“天堂篇”中但丁会依次游历“水星天”、“金星天”、“火星天”等等天球，如果不了解托勒密所设想的天球（天层）是一些充斥以太的存在，你肯定无法理解但丁的这个游历顺序是怎样达成的。

神曲世界观，就是一个典型的托勒密结构。

但丁生活在13世纪，你可以看到到了13世纪晚期，托勒密的这个天文模型，才真正被基督教会所收编了，这就让欧洲这个时代的知识精英这个时候能像但丁一样，大胆却仰望九重高天，并自豪的声称，这个世界，是可以用理性去归置、理解的了。

上帝允许我们这样做。

而教会对此也乐观其成，所以当时的神学院开始广泛开设天文学课程，因为他们觉得教未来的教士们搞清楚天文学，是方便他们更透彻的理解和赞颂上帝的。

托勒密的宇宙论虽然不准确，却借着教会神学院的力量，给欧洲的知识精英做了一次广泛的科普，并把宇宙到底是什么结构这个问题的种子，种在了所有求索者的心中。

而问题在短短一两百年后，马上就出现了。

根由还是那个——托勒密的这套学说，虽然被融入基督教神学体系，但它本质上还是一种科学理论，它是基于精密的数学计算，可证明，也可证伪的。

这就非常麻烦了，神学的本质是一种信仰，它的特点是不可证明、也不可证伪，所以宗教建立一个信条，比如“我信圣母玛利亚童贞女受孕”，你不需要讨论黄花大闺女受孕可不可能，你就说你信不信就行了，信条一旦确立，就不可变更。

这就是宗教的特点。

而科学即可证明、又可以证伪，随着观测和计算手段的不断更新，天文学模型是需要常换常新的，但当托勒密的天文学说被请进神学院，混在基督教教条里被一起讲的时候，麻烦就来了——它到底是教条，还是科学？

还能不能讨论。

从这种眼光看，16世纪的“哥白尼问题”给欧洲造成的真正冲击，其实是一个科学理论被“嫁接”到神学之树上后必然产生的排异反应，它本身是一种人类在认知进步中必然发生冲突。

举个形象的例子，这就好比一个心脏病患者做手术安了一个心脏起搏器，过了两个月，医生跟他说，现在起搏器推出新款了，老款那种不利于身体健康，建议您换一下，你说他是换还是不换？

科学就好比是机械，不断改进、更新换代是它的常理，但宗教信仰，就好比是身体，身体是经不起这么反复更新换代的不断折腾的。

对宗教而言，不断改变之前说好了的信条，会让它在平信徒当中丧失最至关重要的权威性。

16世纪初的天主教会，所面临的就是这种两难。

由于天文学（占星学）在欧洲民间的兴旺发达，当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托勒密的《天文学大成》提出质疑的时候，教会也很难办——因为在教会看来，我刚“与时俱进”，把这套体系融入我对世界的解释，才一百多年啊。

这怎么又得改了呢？

如果改了，让平教徒们怎么看我？

哦，上帝说了不算啊。

尤其这个时候，欧洲又爆发了宗教革命，天主教会有了竞争对手，发起宗教革命的那个马丁路德，可是连发多篇文章疯狂批驳哥白尼理论“亵渎上帝”，教会纵容这个理论就是对上帝不忠。

搞的天主教会里外不是人。

所以，不是教皇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

那你说，教皇就不能与时俱进、从善如流的把地心说改成日心说吗？

不好意思，不能。

因为当时的教皇没有我们今天的这种“后见之明”，他不知道新提出的这种日心说就一定是对的。

事实上，根据《哥白尼问题》一书的考证，与哥白尼的日心说同一时代被提出的，对于托勒密天体模型的修正理论，多达十几种，每一种都能部分解释托勒密原有模型推算中的缺陷，甚至日心说还不是这同期十几种新学说中在“拯救现象”上表现最好的。

那你说，假如你是教皇，面对这么多即便通过复杂运算也无法甄别优劣的新学说，你到底信谁的？

更别说当时还有借这个机会来“裹乱”的人——比如最广为人知的，被后世尊为科学烈士的布鲁诺。

布鲁诺倒是慧眼识珠，在十几种新学说中一眼就挑中了哥白尼的日心说，认为就这个新学说靠谱。

但他支持日心说的理由不是数学运算，而是因为布鲁诺是个新密特拉教徒。

密特拉教崇拜太阳，所以布鲁诺一看到哥白尼说地球围着太阳转就来劲了：你看我们密特拉教早就说太阳比地球更伟大么！

现在哥白尼终于发现了这个真理，牛逼！

那你说如果你是当时的天主教会，你能因为布鲁诺这个点赞就信了哥白尼么？

那更不能啊！

他信了哥白尼是因为他的异端信仰。

我赞同他我不也成了异端了吗？

事实上，哥白尼的《天球运行论》本来在欧洲是可以正常出版的，虽然出版后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但经历布鲁诺事件之后，由于教会担心有人再借宣扬日心说复兴密特拉教，反而于公元1616年把《天体运行论》列为禁书。

这场风波还间接导致了同样早已赞同日心说的伽利略遭遇那场突如其来的著名审判。

一粉顶十黑了，属于是。

所以站在当时教会角度去审视，你会发现，在当时的环境下，当各种假说一起出现，而教会根本无从分辨这些这些新学说孰真孰假，同时还要面对宗教革命的冲击和新教徒对其“对上帝是否忠诚”的质疑。

那么奉行“一动不如一静”的保守主义原则，在科学的争论未明之前继续维持原先（其实也是刚改过来的）托勒密宇宙观，已经是对社会仁至义尽的最好选择了。

不然怎么办？

你教会对宇宙的解释一天一个变，欧洲岂不是得杀成一片？

而教会的这种“顽固”本身也并不尖锐，除了布鲁诺确实是因为被判为信仰上的异端被烧死之外，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乃至牛顿等等科学家，他们都曾跟当时的教会过从甚密，接受其资助。

甚至哥白尼本身就是教士，而伽利略的两个女儿都是修女。

教皇的梵蒂冈天文台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欧洲观测和共享天文数据最多的天文学家汇聚地。

像《地。

关于地球的运动》这部漫画中所描写的，教会普遍的、残酷的镇压持日心说论断的改革派的故事，在真实的历史上，是从没有发生过的。

这本漫画本身写的确实可歌可泣，但可惜是无的放矢，真实欧洲历史上，教会对科学的打击，从没有那么残酷过。

实际上，在整个“哥白尼革命”发生的过程中，我们发现，真正阻碍科学证伪、并完成更新迭代的东西，并不是宗教，而是威权。

威权为了统御并掌管它的社会，是永远在寻求说一不二，并且不允许质疑的。

因为一旦质疑存在，并且最终强迫威权更改了它的命令，那就会产生一种恐怖的示范效应，让更多的质疑争相出现，并最终导致威权的瓦解。

这也就是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中所说的：“一个旧制度最危险的时刻，通常是在其开始改革之际”。

改革的本质，就是需要容纳外源性的声音，来改良旧有威权体制。

可是这种“容纳外源”的口子一旦开放，又会导致威权的逐步瓦解，最终无可避免的丧失在这个方向上的主导权。

而真实历史上欧洲接受日心说、并最终爆发科技革命的过程，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进入中世纪盛期之后，基督教会就开始主动接纳科学的冲击与变革，将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的学说融入，是科学与信仰达成联姻的第一次尝试，这次尝试并不成功，产生了排异，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剧烈的科学革命。

以这个角度审视，欧洲近代科学的黎明，其实不出现在哥白尼提出日心说时。

而是出现在13世纪，基督教会试图将托勒密的地心说理论融入到其体系中时，因为从这个时候开始，宗教已经开始将定义宇宙的威权，向科学进行让渡了。

迄今为止仍在工作的，人类历史上最悠久的天文机构——梵蒂冈天文台而基督教会在这个过程中所起的作用，配合、宽容其实大于了钳制与反抗——至少它的宽容度，要比同时代其他试图对知识进行垄断定义、甚至保密的威权体系要大得多。

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日心说和之后的科技革命，恰恰是在“严酷镇压”它的欧洲，而不是在其他地方诞生的。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svXlL0cJouUiF8E9cDopbA【转载】 个体的真知，无法启迪广袤的蒙昧 两千年前的日心说，为什么惨败给了地心论各位好，今天是农历初七，在家忙了一天庶务，傍晚在小区遛弯的时候，看到太阳西下，而一轮上弦月正高挂在中天。

我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两千年前，有位聪明的哲人正是也看到了这一幕，就猜悟到了日心说的真谛。

这位哲人名叫阿里斯塔克，他生活在两千年前的古希腊，是他而不是我们所熟知的哥白尼最早提出了日心说的理论。

而且阿里斯塔克建立的宇宙模型已经非常接近我们今天所知道的真相了，地球每天在自己的轴上来自转，而每年沿圆周轨道绕日一周，由此产生了晨昏变化和四季寒暑。

而这么伟大的想法，最初的发轫只是一轮傍晚高挂在中天上的上弦月。

阿里斯塔克是怎么猜到的呢？

首先，他假设，月球的光亮是反射了太阳的光芒，因为太阳与地月的相对位置不同而产生了月相的变化——这在古希腊已经有很多哲人讨论过了，算是半个常识。

然后，阿利斯塔克提出第一个问题：上弦月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此时以月球为顶点的“日月地夹角”应该是接近90度直角的，这样太阳照在月面上反射的光芒，在地球上看去才是“半个月亮”。

那么，阿利斯塔克继续追问，当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这颗上弦月刚好处在天穹高度最高的位置上，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此时以地球为顶点“日地月夹角”刚好应该是极为接近90度直角的，因为只有如此，在太阳接近于地平线的时候，月球才会正好处于中天的位置上。

那么，我们来构建一个以太阳、地球、月球为顶点的三角形，你会发现，想要满足这个三角形中的两个角都接近于九十度，就必须画一个非常“尖锐”的三角形，地球与月球连线的那条边的边长，一定远远远远小于地球与太阳和月球与太阳的边长。

换句话说，至此，阿里斯塔克其实已经论证出了，日地之间的距离，应该远远大于地月距离的。

那么这个距离差距到底有多大呢？

不甘心的阿利斯塔克开始测量。

古希腊的天文观测和测量手段其实非常粗糙。

更不要说其实从地球上去观测，月球的晨昏线其实是一条模糊的地带而不是明晰的边界。

但阿里斯塔克还是最终测得，日地距离应为月地距离的18-20倍（实际为约400倍），由此他又根据近大远小的法则，计算出太阳的半径应该为地球的7倍(实际为约100倍)。

所以阿里斯塔克惊呼，宇宙中最大的天体，显然不是地球，而是太阳！

而阿里斯塔克又继续思考，认为这样一个比地球大的多的天体，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反而围绕着比它小的多的地球去转动，这是不美的、也是不符合逻辑的。

如果我们认为比地球更小的月球应该围绕地球运转。

那么地球围绕比它大的多的太阳运转，才是更可能的情况。

阿里斯塔克的这番推论，真的是非常精妙，与埃拉托色尼利用日影超前的算出了地球大小一样，阿里斯塔克仅仅利用古希腊发达的三角数学和逻辑演绎，就比哥白尼早1600多年推测出了日心说的宇宙模型。

真的是让人不得不感叹古希腊文明的奇妙与伟大。

可是我们要说，如此伟大而超前、疑似穿越者提出的日心说，却最终被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的地心说所击败了。

甚至阿里斯塔克这个人本身，也跟古希腊大多数哲学家一样，没有留下传世的著作。

以上阿里斯塔克所有的推论，都转述于阿基米德所撰写的另一篇数学论文《数砂论》当中。

而《数砂论》也是在本尘封一千多年后，才在1544年被翻译为拉丁文在欧洲出版的。

特别有意思的是，这一年刚好是哥白尼出版他的《天球运行论》并去世的第二年。

所以两位相隔千年的日心论者，非常遗憾的只差了一年就失之交臂。

哥白尼的求索过程，应该是没有受到阿里斯塔克的启发和影响的。

可是我们要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阿里斯塔克如此精妙的日心说会被今天看来十分荒谬的地心说所击败呢？

回答是，因为个体的真知，无法对广袤的蒙昧完成启蒙。

或者说，一个突发奇想的论点，无法和一套成体系的认知作战。

阿里斯塔克的对手是亚里士多德，我们今天谈起亚里士多德，觉得这人就是一个在近代科学革命中脸被打肿了的存在，从“两个铁球同时落地”、到人到底有多少颗牙、再到地心说还是日心说。

亚里士多德的所有论断似乎都是错误的。

可是正如我之前文章所为您解析的一样，亚里士多德其实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真正的科学家——他最伟大的发明，不是地心说、重物落地、或者人体解剖，而是创造了一整套思维范式。

这个“亚里士多德范式”包括但不限于著名的亚里士多德三段论：大前提、小前提和结论。

最为人熟悉的典型“亚里士多德三段论”比如：大前提：凡人都会死。

小前提：苏格拉底是人。

结论：苏格拉底会死。

逻辑学上的归纳、演绎法直到亚里士多德提出他的这套三段论之后才算是真正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我们用这套三段论用这套三段论去批判阿里斯塔克的日心说理论，你会发现他的推理虽然高妙，但却是不严谨的——即便能论证出日地距离比月地距离远得多，太阳比地球大得多，又能如何呢？

以“月球比地球小，月球绕着地球转”推论出“地球比太阳小得多，所以地球绕着太阳转”这个结论，这是个类比推理，而类比推理在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中是最不严谨、应当被抛弃的。

这就像你不能通过把祖国比作父母、然后由人都爱自己的父母，类推出人必须爱自己的君主和祖国一样（虽然这种类推，在同时代中国的儒家思想中被反复应用）。

你也不能类推地球比太阳小，就一定要让地球像月球一样围绕比它更大的物体运动。

这是不严谨的。

类比推理是垃圾。

相反，亚里士多德的地心说，反而（在当时的体系下）比日心说推论起来似乎严谨的多。

首先亚里士多德通过观察、归纳，推论出所有蕴含“土”这种元素的物质，都有“向下”运动的“自性”，随后他又论证说，这个“向下”运动的本质就是想要运动到宇宙中心，而地球作为一个由土元素组成的大球，如果它是运动的，那么它就应该最终运动到宇宙的中心，并静止在那里。

这个推论过程虽然在现代科学范式的当中看来是胡扯，但你不得不承认，它在逻辑上反而是严谨并且自洽的，至少比阿里斯塔克天马行空的发想要严谨并自洽很多。

于是最终古典世界的知识精英，选择接受了错误，但严谨、自洽的亚里士多德地心说。

却抛弃了巧妙、但不严谨、不成体系的阿里斯塔克日心说。

不要以为希腊-罗马古典知识精英们傻，换你，你可能也真么做。

这就好比你今天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他试图通过种种论证说服你，永动机是可行的，甚至还给你现场表演了一个永动机。

你可能一时真的被他的推理忽悠并说服了，一时找不出他推理中的漏洞。

但如果你受过系统的科学教育，你真的会信了他的说法，甚至掏钱买下这个永动机么？

不，你不会。

为什么呢？

因为科学的本质不是一个又一个单独知识的集成，而是一整套体系。

人们信奉科学，所信的也不是单独的知识，而是这个体系。

而“第一类（第二类）永动机无法制成”，这个知识本身深植于整个现代科学体系当中的，正如“地心说”理论也深植于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体系当中。

所以你想要推翻它，所依靠的也不可能是个体的知识，而必须是一套新的整体的理论系统，甚至是一场科学范式的革命。

这里推荐大家若有兴趣读一下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这本书比较说理，不是很好读，但你读懂它能获得的启发却很大。

简单地说，库恩指出，哥白尼日心说在近代科学革命中最终之所以能战胜亚里士多德地心说，最终依靠的其实也不是具体知识的论证，而是用新的体系替代了旧的体系，甚至是掀起了一场“范式革命”，用“哥白尼-伽利略范式”替代了“亚里士多德-托勒密范式”——用今天的话说，哥白尼和伽利略“重新定义了科学家”，在那个时代之后，自然哲学家的思考宇宙思维工具与亚里士多德时代又不一样了——正如亚里士多德之前，哲人们只能如阿里斯塔克一样“不够严谨”的灵光乍现一样。

击败体系的只有体系，击败范式的只能是范式，这是日心说与地心说之争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相。

但文章写到这里，我不由得生出另一种感叹：阿里斯塔克虽然失败了，但他的日心说依然能在阿基米德的《数砂论》当中被提及，阿基米德本人对阿里斯塔克的观点持非常开放的态度，没说它一定错或者一定对。

此后的千余年中，虽然“亚里士多德范式”相继被古典世界和中世纪欧洲教会奉为经典。

但是，由于罗马皇权和天主教权都是一种相对权利，这个范式并不能做到严格排他。

无论《天球运行论》还是《数砂论》都可以在当时的欧洲出版，并被公开讨论。

这就导致了“反亚里士多德范式”虽然非主流而幼弱，刚开始完全没有与“亚里士多德范式”有一战之力，但却可以生长、继承、并被讨论，最终引发科学的“范式革命”。

反观同时代的古代中国，为什么类似的革新没有在古代中国出现呢？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我们对主流范式的维护与推崇，搞的太好，敲得太死了。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孔子如亚里士多德一样，是为古典中国订立思维范式、教导人们如何思维的人，但在皇权的钦定下，后世的知识分子都只能沿着孔子的思维范式去思考，无论心学还是理学，都是“为圣人立言”，而没有“反范式”的空间。

这其最终导致明清时代出现了文化和科技上的停滞，乃至僵死。

个体的真知，无法对广袤的蒙昧完成启蒙。

一个哲人推理出日心说，无法点亮整个古典时代，但对这种“反范式”真知的宽容，却是人类认知不断前进的最终原因所在。

全文完 原文：https://mp.weixin.qq.com/s/Bk_1MNP6oLzntzKi9JSqqA

这样的题材还是不多见的，故事让我们反思：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我们愿意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仅仅是个人的勇气，更是信仰、思想与牺牲的结合。

在作品中，我们看到许多角色，他们或因信仰的坚定而执着，或因理性的追寻而懦弱。

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回答。

动画的改编为何未能完整传递漫画中的情感深度？

这不仅是改编技艺上的考量，更是如何将复杂的思想与故事精髓转化为视听语言的一场挑战。

《关于地球的运动》，未动画化之的“神作美誉”与上映后的“大跌眼镜”，不是作品本身问题，而是观众里混入了太多跟风追逐的“浅薄”。

很热血的一部作品，这种热血并非刀光剑影、斗智斗勇、跌宕起伏的天人交战，而是一种充满无限生机，对当下生命进行探索与挖掘的现世活力。

第三集是一个高潮，高潮之后作品世界观的真正开启！

十二岁滑头少年的生命觉醒，“打败”了冷血无情的佣兵杀手；经常出现非常值得玩味的对白，值得花脑力与心力去进行深度思辨与体悟的情致。

源于自身对于“哲学”，“神学”，“科学”的研究，让我得以无差别去看待作品里教会的“迷信”与异端的“邪说”。

在各自的立场与时代上，他们都是“对”的，在这种“对”与“对”的角逐中，也势必会爆发血与骨的碰撞，在明或在暗之中。

一部需要年龄，更需要经历去体悟的优秀作品，愿有心人能发掘其中的情致，激励自己的人生。

#关于地球的运动[话题]# #烟斗客[话题]#

　　 中世纪时期“地心说”曾被那个时代的人们奉为绝对的正确，这和当时流行观念以人为本表达的“自我中心”，或许有着基本的关联。

　　“你知道这把钥匙代表的分量吗”，皮雅斯特伯爵把天体观察记录资料收藏室的钥匙交给巴德尼时，握着钥匙的手不停颤抖，饱含震惊和不甘，不愿相信，不愿放弃，内心却又真实地动摇着。

手中钥匙承载的不仅是两千年地心说研究的重量，更折射出文明进程中令人震颤的认知困境，即那些被奉为绝对的"真理"，或许只是时人自我中心主义的一种投影和困境。

两千年的时光，无数人奉献一生的研究，竟然是在源头上就错了，他们未必不曾怀疑过，又给予自身思考更多的“去相信”，因为太过坚信，导致他们失去了研究中辩证思维的另一面，“去怀疑”。

作品中的每一位研究者角色，正如历史文明长河里所有先行者的缩影，他们在“相信”与“怀疑”的天平上反复摇摆，最终虽被时代洪流推向未知彼岸，但作品想要表达的核心是传承，凝视星空的人类从未停止对真理的追寻。

　　这部作品带给我的感触太深，许多细微场面震撼无以复加。

有关阅读，《地动》唤醒了我对曾经阅读理解的方式有一些自省。

这几年沉淀下来我发现自己过往在阅读时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静下心从已读知识中提取出问题，任由思维惰性消解那些本可深究的灵光闪现，缺乏去具体思考的动力，导致错失许多属于我的“瞬间”，自然也就谈不上对作品有深入的理解和收获什么后的感动。

漫画结尾代代传承的观测记录最终凝结为那个震撼的问号，作品最后一幕以问号为起点，开启以更多问号延伸出漫长而未知的思考。

这些“？

”可能是不断思考中诞生的产物，也可能是一个偶然瞬间的触发。

四代主角阿尔伯特回答他父亲提出有关“想要了解什么知识”的提问，说自己想要了解知识的全部。

知识正是由无数的“？

”产生，我想所谓真理就像是一张拼图，是无数个怀疑和相信，经由同步的瞬间所叠加。

每个微小的质询都可能成为撬动认知体系的支点，每个坚定的相信可能带来不同瞬间所组成的完整，最终以多数看似的巧合构成正确事件的必然性。

　　当无法在固有知识和认知中提出问题时，无法根据具体的问题和发现做出思考时，感受必定会变得浅薄，意识只能浮于表面呈现，乔妹和奥科吉关于文字意义的那段对白，表达的正是我对于“历史”热爱的一种意义呈现。

我也不止一次曾问过自己为什么喜欢历史，历史是宏观的，它包含了不同时代的“我们”，包含了不同学科领域从过去到现在的经历。

那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未必不是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思考过的，而我对那些过往曾经存在的人、事、物充满了好奇，见证他人的一生，这个过程是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文字记录下完成的。

这时候又想起曾经摘抄过的一段我非常喜欢的文字：“我站在今天设想过去又幻想未来，过去和未来在今天随意交叉，因而过去和未来都刮着现在的风。

”不同时代思考者留在空间和时间中的思想形成坐标，构建跨越时空的关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对话空间，《地动》的台词文戏太过强悍，这是作品也是历史对于我的吸引力。

　　在观看这部作品的过程中，教会主流对“地心说”的顽固捍卫，意外照见我近年来对各类平台媒体主张的“以个人为中心，爱自己是第一位”等相似言论的提倡的细微不适。

可能，这和我从小受到的“利他主义”有着截然不同的两面性，因在生活中过于擅长为他人着想，也一度思考过我是否属于“讨好型人格”。

事实上在我成长过程中，不停总结过自己和家人朋友甚至陌生人的相处，从种种行为方式和心理活动中逐渐意识到了主体性的重要。

于是自我觉察开始，我几乎是凭着直觉在努力修正自己。

达成一种微妙平衡，即无法完全不考虑他人的感受的同时，要尽力捍卫自我。

　　回到近年来关于“爱自己”的观念输出这个话题上，当我的逻辑走的比我的直觉要慢一步时，主观和直觉感受告诉我，心理产生不适有其真实性和合理性。

和朋友讨论过这个话题，社交媒体逐渐将“爱自己”异化为绝对律令，当绝对的“自我”优先级不分场合高于一切时，或许弊端的引线就会在无意识中埋下。

比如极端的“利己主义者”的产生，又比如从此普遍欠缺真诚的社会。

社会和我们，还能够完好无损的继续前进吗？

　　虽然我这样欠缺论据的观点，或许会显得过于傲慢，想要探讨这个问题，还需要更多深入的思考，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但这只是基于我的直觉性出发的表达，即我个人的观点。

作品中（现实中）“日心说”最终推翻“地心说”，我们身处的地球并不是太阳系的中心，更遑论银河系和整个宇宙的中心。

承认地球非宇宙中心并非否定人类个体或集体的价值，恰是让我们在浩瀚中更清醒地认识自身的位置。

自身的渺小假如需要推翻什么，或许对应的就是狂妄自大，以及各类议题极端化的走向，如抛开事实和现实逻辑的“爱自己”是否只是一种无法立足的口号，缺乏具体的自我精神满足是否算作对自己的一种欺骗呢。

《地动》后期强调的“去相信，去怀疑”，“大胆地走进迷茫中”等思维引导，在当下这个四面八方都是观念输出的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想起奥科吉还未下定决心克服恐惧抬头去看天空时，反馈他的是数以计百凝视他的眼睛。

而当下他人的声音就像这些凝视着“我们”的眼睛，自我没有正确确立时，他人的观念能否成为我们的观念，能否完好融入自身已有的思维，这些声音是否悄然改变了自我的思维方式，淹没掉自己真正的声音，以上这些问题都是我个人观看《地动》之后产生的感受和思考。

　　回归作品本身，当“日心说”从被他人喊打喊杀的“异端”转变成为这只是一种存在于当下的观念时，从诺瓦克的视角来看，那些为真理殉道的主角身影一一闪现，过往的杀戮，和他眼中那些“异端”不必要的选择和牺牲，都是荒谬的错误，没有意义。

他作为另一种视角“日心说”的见证者，和历代主角一样，被证伪的理论依然是进步的阶梯，地动说的传承具有悲壮性，这无法仅被错误和无意义解构。

《地动》每一位主角看似“错误”的选择，实则都在历史进程上刻下“感动”，所有被时代碾碎的理想碎片，在片尾的问号浮现时，不经意间在我脑海中又点出拉法尔那句经典台词：错误，并非毫无意义。

　　或许这部作品想要向我传达的是，人类最动人的姿态，是向着未知持续举起望远镜的模样。

开始追这部动漫应该不是它上线的时候了，当时看到这奇葩名字（笑）算让我眼前一亮，于是随手搜到点播出片段，感觉话题是我会感兴趣的内容，遂开始追番。

第一幕（主角为拉法尔）中，故事的主体留给我的印象不甚好，无非是一个比较老套的献身故事，而且由极其年幼的主角来完成这一献身行为，颇让人有悚然之感（另，在终幕中if线的拉法尔为了获取主角阿尔伯特之父的秘传知识而“失手杀人”，也不过是第一幕那个形象的一体两面——即教会所代表的保守派势力不无道理，过剩的好奇心确实伴随着动荡不安）；反而是下面这位阳光开朗的大叔

第一幕诺瓦克一上来的塑造就让人明白这是个狠角色：

倾倒从同一人身上剥下的指甲片 在他正拷问的对象经受过一轮十指连心之痛却仍未招供后，漫不经心地展示从同一个人身上连带血肉，耐心等待数轮重新成长后剥下的指甲片，可谓诛心；在故事中也是步步紧逼，接连用不同手段逮住了拉法尔的老师（名字一下忘了）和主角自己——而据他自述，他如此铁石心肠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免受歪理邪说侵害。

啧。

不过，在此幕的尾声，诺瓦克也结实地吃了一瘪：当主角展示足以致死的罂粟粉，他火速跪在地上干呕，后悔于大意到和他在一间囚房里共饮，而主角却只是以毒酒敬自己，为了真理放弃了年轻的生命；诺瓦克此时既狼狈不堪，也对主角之行为理解不能。

接下来转进到我以为最精彩的第二幕，主角之一奥科吉是一名低贱的雇佣兵（？

），有一位在人生绝望之低谷中因“完美的天文图景”而重拾希望的前辈；与前辈相比，他显得相当低沉消极，甚至为此不敢抬头看天。

奥科吉的幻想 两位在一次任务中偶然接触到一位继承了初代主角拉法尔之地动说研究的“邪教徒”，本应负责押送他的前辈被说动，在一番与以诺瓦克为头领的裁判所人员血战后侥幸逃脱，并继承了那份十年前的研究遗产；在确认过后前辈认为这些资料利用起来绝对大有可为，但在回到村镇的路上前辈又意外丧失了生命，临死前把不属于奥科吉的使命郑重托付给了他； 不得已啊，奥科吉不愿辜负前辈的期望，在镇上找到了另一位主角——巴德尼；他本来是中央修道院大有前途的天才修士，但却抑制不住追求成为“超人”的可能，去探索那些所谓“不应该关心”的知识，最终因偷看禁书，带着一只被滴蜡致盲的眼睛被放逐到了这座边陲小镇。

刚接待携带部分资料而来的奥科吉时，他的态度还相对冷淡，然而在确认过资料的内容后，巴德尼心中又重新燃起了不凡的求知之火…

在为证明地动说而或奔走或枯坐的日子里，两位遇见了诺瓦克的女儿——偏偏喜欢上天文学研究，并在两位的肯定下建立了信心，最终投身于传播父亲眼中的禁忌知识（不过，这也是很多年之后第三幕的事了）的乔伦塔，以及为了构建“完美的地心说模型”似乎白白付出了一生，在和主角团斗法失败，弥留之际选择了释怀的卡里奥斯特罗伯爵；在这段旅途中两位也“救赎”了自己——悲观厌世的奥科吉有了自己的人生追求，主动写了一部关于证明地动说过程中见闻的小说，也在面对强敌的诺瓦克的重新来袭时咆哮出声：

他鄙弃了对于死后虚无缥缈之事的恐惧 而本来宣称如自己不能证明地动说，为了超凡之目的会毁掉所有相关资料的巴德尼，也在目睹了奥科吉的行为后“嘴硬心软”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留下了作为火种的资料。

在奥科吉临战前，巴德尼为之洗礼（？

） 这么一个短暂而又美好的故事戛然而止，终结在冰冷的绞刑架上？

在星空之下，两人慷慨领死终于逮住两人的诺瓦克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守护了女儿的结果：命运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在他的“政敌”的授意下，他的女儿乔伦塔被两位异端分子牵连，在他行刑归来之前就已经被绑在同样的绞刑架上熊熊燃烧，（虽然我们知道，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他守护的亲人就这样消逝在火焰里…铁血的男人崩溃了。

更可悲可笑的是，他此后颓废纵酒二十余载，提起精神出的第一趟任务就逼的自己女儿（已经成为宣扬地动说的反抗军领袖）在他面前自爆而亡，而他在随后终于了解到自己的“反派”处境——拉法尔，奥科吉，巴德尼和乔伦塔为真理而赴死，而诺瓦克却为了妄念而在自己间接创造的悲剧中痛苦地苟活了那么多年。

三代故事中的共同反派至此人物弧光丰满矣极，让人生不出太多恨意而有所感慨了…

苍老的诺瓦克，临死前的领悟 第三幕的故事，虽然我认为其并没有网上一部分声音认为的那么不堪，弗雷和诺瓦克的旧时代精神仍然和解放教派，解放思想以及德拉卡的新兴资本主义精神形成了足够有张力的对峙；但独立于其他几幕的人物塑造倒也算不上多么精彩，略过不谈了； 第四幕：话锋一转，回到真实世界，中世纪波兰王国。

（却也不算意外，毕竟前三幕塑造下的地动说证明过程像极了中学科普教材里的一些科学史神话，显然有别于真实的历史）故事的主角阿尔伯特.布鲁楚斯基——真实世界里哥白尼的老师，也和平行时空里的主角们一样用想象力的双眼望向浩瀚的星空并为之震撼，在他的启发下，“天命之子”哥白尼在尾声中终究是走上了这条道路。

不过不得不吐槽的几点：一则用主角对自己父亲和平行世界拉法尔老师的生死冲突来调和和否定前三幕故事里的一些对立做法，略显生硬；二则本来据说在漫画里震撼人心的结尾“？

”在番剧中表现效果实在是不怎么好。

比较难绷的一集 总而言之吧，基于其原作的思辨水准，是一部还不错的番剧，值得一看；但我感觉去找漫画资源比来看比观看制作本身乏善可陈的番剧可能接收效果还会更好吧。

以上。

只要交付硬币，就能换回面包；只要缴纳税费，就能获得权力；只要付出劳动，就能得到报酬；那么，究竟要奉献出什么，才能通晓世界的全貌呢？

这是鱼丰在《地，关于地球的运动》一开篇提出的问题，也是在整部作品中缓缓酝酿、最后用极为微妙与震撼的方式作出回应的问题。

整部作品从一个少年拉法尔的牺牲开始，以一封信件的转交、一句书名的传递作结。

地动说并未因最初追随者的努力而立即普及，反而几乎被完全摧毁于教会的烈火之中。

但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知识与信念皆已灰飞烟灭之际，一个本可忽略的承诺——“若此书出版，请将其中一成利润转交给波特茨基”——竟奇迹般地成为点燃世界的火种。

这封信，经历代人之手，穿越误解与暴力，最终传递到哥白尼启蒙者阿尔伯特的耳中，而他只是听到了那句书名：《关于地球的运动》。

这一句话，并非学说、并非公式，甚至并非论证，而仅仅是一个问题的存在，它让世界动了起来。

鱼丰用这部作品提出一个极为深刻的命题：真理本身，从来不伟大。

伟大的是人如何在混沌中守住它。

在漫画的世界中，地动说被各方势力包围——有科学家的孤勇与洁癖，也有学术的傲慢与虚荣；有教会的高压与统治，也有异端者的激进与复仇。

正派与反派之间，高贵与阴暗自由流动。

人性不再被简单对立，而被层层还原成一种复杂而真实的立体地貌。

你会发现，信念不是永远光明的，它也可能被扭曲为诅咒；力量不是永远邪恶的，它也曾在某些时刻保护过希望。

而知识，不属于任何人。

它像一滴水，渗入人心的皱褶，每一处都倒映出不同的脸孔与欲望。

他们不是在寻找真理，而是在维护秩序与自身的意义。

那些高尚的，那些卑劣的，都是人为赋予的。

真理本身被人类的复杂所包围、所利用、所阻碍。

但真理，不是支配世界的工具，而是通向未知的门。

23岁的鱼丰利用了一个被读者观众遗忘的、不被重视的小支线，实现了堪称神作般的转折——一个被所有读者和观众不重视的小细节，让世界重新认识到：追求真理的代价，仅仅是一个简单的“？

”而已。

这，正是《地，关于地球的运动》最令人动容之处。

它不是在告诉你真理是什么，而是在告诉你：真理存在的那一刻，总是伴随着一个微小的、无法忽略的“？

”。

那么，究竟要付出什么，才能通晓世界的全貌？

也许不是牺牲，不是战斗，不是信仰，而是愿意在最无声无息的时刻，依然对这个世界，轻轻地提出一个问题。

我在巴德尼在异端审讯监狱那里嚎啕大哭，他用生命尽头最后办法流传下去的不是他自己的书，是刚刚学会认字的奥科吉所写的关于他们的故事。

为了真理不惜牺牲眼睛的他，就这样舍弃了自己倾尽心血所写的关于地动说的研究论文，他无数个漫长夜晚的才智与情热就此被抛进银河里的无声角落。

故事的闪现对于漫长的历史而言只是一霎那的瞬间，但是真理的闪光因此而永存。

荷马写奥德修斯在腓尼基人群里敬听旁人歌唱他自己的故事，因为只有通过他人的歌唱，他的全部磨难和经历才能拥有意义。

因为编制故事的人不比求知的人更劣等，后者是盗火的人，他们把神意和真理灌注到生活中，赋予尘世以超凡的意义，前者是持火人本身，他们开辟山林，用故事重新召唤新一代人的聚集，用诗使我们所居的封闭世界再次成为敞开的空间，而地动本身，不就是一个重新体认我们所处位置的讨论吗。

我的天才幼小前妻，不喜欢类似地动这样的进步史观，喜欢席勒喜欢古希腊。

我不懂席勒也不懂古希腊，但我知道真理没有故事就失去了翅膀，故事没有真理，在出生之前就会夭亡，我始终记得席勒的两句话，我觉得很适合这个故事：不朽者在诗歌中必然要活下去，在实际生活中却必然要消亡。

（重大剧透预警）现在动画还没播完，但如果严格按照漫画剧情的话，很多观众会感到疑惑，甚至认为烂尾了。

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的话，可以阅读我对原作漫画的这篇评论：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5926929/?tab=likes#likes如果你懒得看，简要总结如下：并非支持日心说的人就一定是正义的，日心说只是一个理论，信仰日心说和信仰宗教没有任何区别。

换言之，科学不是死的知识，而是活的精神；任何知识都是可以被修正的，只要我们在充分运用理性之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因此真正正义的人是“拥抱理性”的人，他们不迷信，不盲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永不止步！

本文作者：兰陵笑笑生水瓶，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前言作为历史学者，我对于历史题材的动画一直很感兴趣。

像《平家物语》，《冰海战记》我都写过多篇论文解析。

今天，我将学术解析一下动画地关于地球的运动（以下简称地动）。

地动讲述了中世纪晚期，近代黎明时期的15世纪末，16世纪初，日心说发现的壮阔史诗。

动画中那些推动日心说的人，无疑是以伟大的科学家哥白尼为原型。

虽然动画虚构了许多人物，但是我认为作者一定是熟悉历史的，因为我通过动画看到背后历史框架的真实。

下面这篇文章，我将要以动画集数为顺序，来阐述其中与历史有关的镜头。

我写这篇文章，不仅仅是科普历史学，更重要的关注点在于让人明白作者为何如此改编，他从历史借用了什么框架来创作漫画（动画）。

地动不是简单照搬历史，就犹如《西游记》不是用明代话，再讲一遍《大唐西域记》，而是有艺术加工。

动画之好坏，也不能以真实历史为绝对基础，而要呈现一个逻辑自洽的剧本。

本篇文章不涉及动画制作本身，比如画面的讨论，而单纯研究动画内容。

我会指出，当你了解更多历史之后，你会看到动画背后更深层的东西。

或者说漫画的作者正是在研究过该段历史后，创作了全新的艺术动画。

本篇文章较长，2万多字，我会按照集数依次介绍动画中的历史。

在开始文章之前，我先介绍一下我所使用的书籍，参考文献。

均为本人藏书。

李旭雨先生的《哥白尼传》，较全面讲述哥白尼一生，哥白尼作为人文主义者不仅仅擅长天文学，其他像经济学，医学，他都很有成就。

这一版的《波兰通史》是北京大学史学系编纂的，对于理解雅盖洛王朝波兰的社会，经济，政治状况很有用。

这两本书，是研究宗教裁判所的重要文献，其中哈斯金斯那本还从学生书信的角度研究当时大学生活。

诺瓦克是动画的主角，理解他的行为，我们需要使用严谨的学术读物。

《大教堂时代》对于动画中教会建筑的文字，参考著名法国史学家杜比的这本学术大部头。

法国人在中世纪建筑上领先欧洲各国，其实像雨果写的《巴黎圣母院》前半部分都可以当成建筑学论文看了。

《政治观念史稿卷四：文艺复兴与宗教改革》，给本篇动画提供思想背景的书，作者是著名政治哲学家沃格林，我有关路德，德国大学概况以及火药对中世纪晚期的影响的文字参考了本书。

《中世纪的知识分子》有关动画中提到的中世纪哲学家，我使用这本书丰富动画叙述。

《书籍的历史》年鉴学派研究西欧印刷术的经典之作，我在本文中非常倚仗这本书的全面资料，尤其是动画后半段，可以说是围绕着印刷转。

这两本科学史名著，柯瓦雷的书第二章研究新天文学如何摆脱亚里士多德影响，其中主要论述人物即哥白尼。

柯氏是科学史巨擘，就像李约瑟研究中国古代科学史一样，无法绕开他，我几乎是第一时间从书柜抽出他的书，来看动画。

伯特的那本，是我论述哥白尼与毕达哥拉斯关系的基础，主要偏向数学。

汤普逊的《中世纪晚期欧洲经济社会史》，对于15世纪末欧洲大陆的研究，是经典之作。

我们要了解当时社会制度，无论教会还是城市，是理解动画的基础。

我会提供当时社会各个领域的面貌。

基督教告解方面的叙述，参考年鉴学派的这本名著。

有关中世纪阿拉伯科学影响欧洲的叙述，参考纳忠先生的这本论著。

第1集动画的历史舞台，15世纪欧洲P国，隐喻了哥白尼（1473—1543）的故乡波兰（Poland）

地动这部作品的叙述模式是，先是在平行世界中讲述“日心说”的发现过程，里面虚构了许多人物名字，但是这些人物的故事又有着真实历史背景。

所以我将动画时间分成两种，平行世界虚构时间，真实历史时间。

平行世界的时间（15世纪初）要早于真实时间，而我通过宏观计算，确定了第1集的真实历史时间。

我将动画第1集的时间线定在哥白尼12岁的1485年，并且在后文会论述顺着这个时间推算，可以发现一个完整的历史框架。

这一年拉法尔12岁。

动画始于一场短暂的宗教裁判，镜头一转，来到本集的主要场景。

名为波特茨基的人，在一间破旧的房子中给学生讲课，而本作的第一个主人公拉法尔就是他的义子。

动画中拉法尔12岁。

真实的哥白尼10岁丧父，他的父亲是有名的商人，是城市议会的议员。

之后他舅舅乌卡什.瓦兹洛德收养了他。

动画中波—拉的关系，与真实中瓦兹洛德—哥白尼的关系一样都是收养。

哥白尼12岁的时候在利兹巴克中学（位于今日波兰东北部城市）念书，他当时的老师叫沃德卡，对天文学有研究，并且有一个书房。

动画中波氏的书房与天文学研究在致敬真实历史。

波氏身上兼具瓦兹洛德与沃德卡的影子。

哥白尼出生在波兰库亚维滨海省托伦城，中学时在瓦尔米亚-马祖里省利兹巴克城念书。

波特茨基把一个典型的中世纪神学问题抛给学生，“宇宙的中心是什么”，学生们的回答，充满了神学气息。

拉法尔的回答尤其重要，他说是“地球”，并且引用亚里士多德的理论进行解释。

那么在此处，我要解析下中世纪宇宙论。

在中世纪人们对于宇宙结构的认识，源于两个著名的古典学者，亚里士多德与托勒密。

前者确定了，地球是静止状态，位于宇宙的底部（中心），地球的四周由土、水、气、火四种元素组成的地上界（即月下界）。

再之上就是天界，由以太构成。

天界中运行着各种天球，这些天球由天体运动组成，可以用几何学来解释。

宇宙是有限的，天有九重，依次为月球、水星、金星、太阳、火星、木星、土星、恒星天和宗动天（即原动天）。

后者则将亚里士多德的思想汇总编纂出《天文学大成》，提出了地心说的天文学依据。

该书在9世纪被阿拉伯人引进，12世纪又翻译成拉丁文，教会在13世纪接纳了亚—托的宇宙论，它可以与上帝创世思想合拍，人被安置在宇宙中央的地球上，来替上帝管理万物。

《天文学大成》在中世纪影响很大，拜占庭皇帝曼努埃尔一世曾经将此书作为礼物送给西西里国王。

在著名科学史学者柯瓦雷的《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中收有一幅1539年的中世纪宇宙图，而这个时间距离哥白尼出版《天体运行论》有四年时间。

它代表了当时主流思想的宇宙模式。

动画中拉法尔说地球位于宇宙的最低点。

其实在神学中，比地球更底部的位置是地狱。

但总体说地球最低是没有问题的，动画这个场景，无疑在向观众展示中世纪人常规思想是什么样子的。

拉法尔说的很“开心”，但是他内心有着另一套想法。

动画中拉法尔说地球位于宇宙的最低点。

其实在神学中，比地球更底部的位置是地狱。

但总体说地球最低是没有问题的，动画这个场景，无疑在向观众展示中世纪人常规思想是什么样子的。

拉法特说的很“开心”，但是他内心有着另一套想法。

在展现拉法尔内心活动时出现一个镜头，这就是毕达哥拉斯提出的黄金分割。

一条线段的某一部分与另一部分之比，如果正好等于另一部分同整个线段的比即0.618，那么，这样比例会给人一种美感。

拉法尔是以赞美理性的心理活动时，提到黄金分割。

为什么在心理活动时提到毕达哥拉斯，因为此人的数学理论撼动了亚氏宇宙论。

哥白尼曾经提出过一个问题，即“在天文学中把地球以外的点做参照系是否正当”。

中世纪神学与亚里士多德理论对于此问题是否定的。

因为这个问题等同于“整个宇宙，包括地球，它们的结构是数学的么”。

它会推翻亚氏宇宙论，当然连带推翻神学。

在中世纪许多质疑亚氏理论的人，比如罗吉尔.培根，达.芬奇，库萨的尼古拉，布鲁诺都对数学感兴趣。

毕达哥拉斯的数学是当时柏拉图主义的中心，可以说15世纪。

宇宙论之争，从哲学上看，是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之争，而哥白尼的老师诺瓦拉正是一位柏拉图主义者。

我觉得动画的安排非常巧妙，表面说亚氏，内心说柏拉图，将当时探索科学的学者，害怕与神学冲突的心理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中世纪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观火刑。

只有贵族与有功市民可以参观，他们负责劝说异端认错，以及押送上火堆。

中世纪星盘

蜡板欧洲用纸要到12世纪才开始，并且从使用到普及需要更长时间。

在动画所处的15世纪，欧洲产生了印刷术。

尤其在德国非常发达（我在后文会具体论述，因为和动画关系很密切）。

纸张与印刷对于下层阶级还是奢侈品，尤其是纸张，根据学者的研究纸张是印刷流程中主要成本，造纸商在当时有着比较高的社会地位。

法国一位游吟诗人曾经写过一首诗，赞美查理八世，这首诗写于1486年（是哥白尼生活的时代，而且动画第一集设定拉法尔12岁，相当于哥白尼在1485年的时空）

诗歌的一段是如此记载的特鲁瓦的造纸商也来了他们衣着华丽，排场惊人骑着漂亮强壮的战马马儿披覆整洁华美的配饰所以纸张的出现虽然方便印刷，但是在15世纪的时候，它并非任意可以获得的东西。

地处中欧的波兰就更是如此，即使我们知道哥白尼的父亲是位商人。

而蜡板这种古罗马就使用的书写工具，更加的平民化。

动画中拉法尔使用蜡板记录天文观测，要说的是，蜡板刻字必须在蜡干之前完成，并且要用绳子将木板串联起来。

且蜡板比纸质书更便于携带到野外观测使用。

拉法尔问休伯特你是搞什么研究时，提到的阿里斯塔克，是生活于公元前315年到公元前230年的古希腊数学家，天文学家，最早提出日心说的人。

拉法尔不是太清楚，这一问一答，就显示出拉法尔与休伯特段位不同。

也抛出了休伯特在秘密研究日心说。

拉法尔画了一张托勒密地心说模型，其复杂的行星轨道没有体现出数学的简洁美。

并且指出了托勒密天文学的弱点，天体之间没有协调。

休伯特于是提出了地动说（日心说）猜想，运动的不是天空，而是地球。

第2集拉法尔所绘制的宇宙模型图，这张图已经稍微具备哥白尼《天体运行论》中宇宙模型图的样子。

哥白尼的学生迪格斯在《对天球的完美描绘，根据近来哥白尼所复兴并为几何学所证明的最古老的毕达哥拉斯学说所作》一文中完善了此图。

在本集，我们通过诺瓦克的助手多少清楚了诺瓦克的身世。

动画说诺瓦克不是教会人士，前身是雇佣兵。

在历史上审问官大多数是托钵僧多明我会成员，其成员也都是教会人士。

但也有不担任教职的人。

动画处在15世纪，如果我们以哥白尼为准，则是15世纪晚期到16世纪中期，那时欧洲工商业已经非常发达，雇佣兵制度是常态，比如意大利米兰公国的建立者斯福尔扎就是雇佣兵队长。

从雇佣兵变成有薪俸（而且是稳定的薪俸）可以赚的宗教审判所“专员”，是符合当时社会背景的。

在此处还有另一层隐喻，历史上斯福尔扎家族出过一位枢机主教，他在1543年给教皇保罗三世写过一封信，大意是说哥白尼研究日心说违背《圣经》。

动画中虚构一个雇佣兵诺瓦克，其本人可能是致敬这位斯福尔扎。

我在后文还会说到诺瓦克名字的含义。

诺瓦克所承担的工作是监视（比如休伯特，波特茨基都有初犯的经历），逮捕，审问。

宗教裁判官是某一个地区的总负责人，诺瓦克是他派往城市或乡村的“专员”。

对于波特茨基和休伯特的名字，我认为致敬了哥白尼在克拉科夫大学时的天文学老师阿尔伯特·布鲁泽夫斯基。

克拉科夫大学是欧洲第一所建立数学和天文学独立教席的大学。

这就是中欧第二早的大学，以及欧洲天文学圣地，克拉科夫大学。

波兰本地的中世纪建筑也是以这种红砖瓦为主。

第3集诺瓦克提到的这种工具，使用螺杆原理。

我虽然没有在文献中发现其记载。

但是螺丝，螺杆与螺母在1420年左右的德意志发明出来，德意志拥有欧洲最多的矿产资源，直到西班牙发现美洲资源为止，德国一直在该领域领先欧洲。

所以金属加工在德国非常发达，与金属有关的印刷（欧洲的活字是金属）也最早发明于德国。

汤普逊在他的伟大的《中世纪晚期经济社会史》中提到过螺丝，螺杆与螺母的故事。

而动画所处的15世纪晚期，完全有可能使用到。

我的意思是，动画可以原创，但它的原创要有一些历史根据。

这一处虚构就是有根据的合理想象。

宗教裁判所起源于13世纪法国南部镇压阿尔比派运动的过程，虽然基督教早期就有异端之说。

但是成为一种制度现在学术界普遍公认在13世纪上半叶。

1231年2月，教宗格里高利九世号召将异端驱逐出教。

同年罗马枢密官阿尼巴勒成为宗教裁判官。

1233年教宗格里高利九世委托“多明我会”充当审判的角色。

1252年教宗英诺森四世颁布从组织上建立宗教裁判所的训谕。

1265年教宗克莱门特四世给主教和修士加上了宗教裁判员的称号。

从此宗教裁判所成为欧洲常见的一种组织，各地区都有宗教裁判官，他们直接由教廷管辖。

教宗克莱门特五世（1305—1314年在位）规定宗教裁判官的年龄不小于40岁。

动画中这位明显大于40岁。

在宗教裁判官旁边的人，一般来说为法律鉴定家，他们也多为教士，其任务是提出控诉。

学者认为这类人起源于14世纪，是现代陪审员的原型。

此外宗教裁判所的成员还有检查员（公诉），医生（防止被告过早死亡，动画中奥科吉就是被他们救活的，后文具体还会说），刽子手。

告密者，在农村地区神父甚至可以充当暗探，以及狱卒与仆人。

这些人的薪俸都是由教区什一税提供，教宗可以在全欧洲各个国家收税，可以说中世纪晚期最富裕的人除了掌握威尼斯佛罗伦萨等工商业城市的家族，就是教宗。

中世纪的大学并不都是教会掌握，尤其在13世纪后世俗学校在工商业比较发达的地区兴起，以教实用性知识为主（比如撰写商业信函）。

但是这种学校远没有教会大学多，教士是中世纪掌握知识的阶层。

有些学校的校长就是主教，举个例子，巴黎 m大学的校长（1237—1238年期间）拉昂的吉亚尔同时也是康布雷地区的主教。

那么你要进入大学，必须在神学方面是正统。

在天文学上就不能主张日心说。

手持罂粟花的古希腊司谷女神吉利斯像古希腊人早就清楚罂粟的药用效果，植物学家泰奥弗拉斯托斯（公元前372—287年）能从罂粟果中提取汁液。

希波克拉底更早把罂粟写入他的医学书中。

更早的荷马在《奥德赛》中描述说，“海伦……倒入一种药剂，在他们饮喝的酒中，可起舒心作用，驱除烦恼，使人忘却所有的悲痛”。

现代考古学也支持古希腊人懂得使用罂粟的观点，因为在古希腊遗址上发现过。

哥白尼熟读古希腊文献，以他虚构的拉法尔对于这种古希腊作物一定是知道的。

动画中拉法尔给诺瓦克讲解罂粟的效用，诺瓦克代表了中世纪居多数的人，对于古典一无所知，也不想知道。

拉法尔是少数有知识的学者，知道古希腊的伟大。

这一点也是致敬哥白尼，哥白尼正是越过中世纪，能阅读古希腊人文主义者的书，才开始质疑地心说。

我在阅读《波兰通史》中发现，15世纪波兰农业有种植罂粟的记录，所以想获取这种东西，并不是难事。

第4集苏格拉底与耶稣，耶稣自不必说。

苏格拉底是喝带有毒堇汁的酒死的。

在《游叙弗伦 苏格拉底的申辩 克力同》中有所叙述。

我多年前写过这本书的书评，但是跟动画关系不大，我就不把这部书列为参考文献。

奥科吉与格拉斯所属的行会在中世纪叫武装行会，这个词最好不要翻译成雇佣兵。

武装行会是随着工商业与城市兴起发展的一种组织，目的是保护商队。

因为在当时土地贵族（骑士）与城市商人对立，商路上的抢劫者往往由骑士承担。

德国著名的汉萨城市同盟旗下就有许多民兵一般的武装行会，它们的性质与之前的条顿骑士团，圣殿骑士团都不同，是偏向商业的。

动画中奥科吉与格拉斯先是以替伯爵决斗赢取工资出场，然后是护送异端。

司法决斗，在中世纪晚期引入了雇佣制的司法决斗。

就比如本集奥科吉与格拉斯替纳斯图拉伯爵参加决斗。

在决斗之前，要对参加者的资格进行说明。

在13世纪贝内文托的罗弗雷多创作过一部《决斗大全》记载了当时决斗的注意事项。

动画此处的程序是符合历史记载的。

这是1540年代欧洲的一幅绘画，描绘的是1409年奥格斯堡的一场司法决斗，与哥白尼的时代接近。

纳斯图拉是典型的波兰名字，比如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波兰柔道冠军帕维尔·纳斯图拉。

我不清楚是不是日本人也喜欢柔道，所以日本作者创作的漫画想给一个虚构人物赋予一个波兰名字（故事发生地在波兰）。

且决斗在中世纪算体育，哈斯金斯的《中世纪研究导论》中提到过这一点。

于是作者想到一个柔道波兰选手的名字是可能的事情。

第5集Ziemia波兰语地球的意思，哥白尼波兰人。

格拉斯这个人物设定非常有意思，代表了普通人中也去思考哲学与天文学的一类人，大自然就摆在人们面前，在学问方面教会是垄断不了的。

普通人享有知识的时代终究会到来。

格拉斯通过猎户座三连星找到宝藏。

腰带三星自下而上分别是参宿一、参宿二和参宿三

Rafal（拉法尔）是一个波兰语名字，Badeni（巴德尼）在德语中翻译成巴登更常见。

他俩的名字在致敬尼古拉.哥白尼。

巴德尼登场于拉法尔死后的10年，即1495年。

这一年哥白尼离开克拉科夫大学，而巴德尼的岁数与当时哥白尼相仿佛，所以此人是青年哥白尼缩影。

还有一个证据，即1495年的哥白尼回到他舅舅身边，他作为他舅舅也就是乌卡什主教的帮手与条顿骑士团交涉。

哥白尼此时正好是神职人员，而动画中巴德尼是修士。

还有一个证据我在后文的一个镜头会讲。

说明漫画作者一定是参考哥白尼生平进行时间设置。

第6集本集开头介绍的是巴德尼在修道院中生活的经历。

而镜头给了一组环形建筑，可以说修道院就是封建王侯在宗教上的翻版，修道院的院长在早期甚至比主教还高贵，其手下的修士就犹如领主与武士的关系。

所以动画中院长在训斥巴德尼。

修道院的建筑也是封闭格局，四周是高墙。

大型钟塔（将修士的日常时间进行制度化的表征），传统修道院是培养教士的地方，虽然他们学习七艺（语法，修辞，辩证法）（音乐，算术，几何，天文），但是真正受到重视的是语法与音乐。

前者适合教学，后者适合礼拜活动。

所以修道院虽然有学校之称，但是它学习的内容，在哲学上是反对人文主义的。

动画中巴德尼抱怨在修道院学习不到“天文学”是当时普遍现象。

动画中修道院原型是波兰的光明山修道院，但是这个修道院后期建筑是巴洛克风格与15世纪不符合。

巴德尼的出场成为阶段性又一个主角。

他作为修士本身应该侍奉神学，但是求知欲让他逐渐发现地心说的荒谬。

本集就是巴德尼向奥科吉阐述行星逆行现象的原理。

人类肉眼可以看到的太阳系行星为五个，金木水火土。

人类在观测过程中发现行星在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逐日向东偏移的，这叫顺行。

但是你如果连续观测，会发现行星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然逆行。

古希腊人就发现这个现象，但是当时使用的是亚里士多德同心球模型，无法解释于是添加本轮与均轮，将逆行归因于本轮上的运动造成的。

属于在错误的理论上，强行复杂化以解释错误。

巴德尼发现如果以日心说为体系，可以轻易解决行星逆行现象。

行星的词源来自于古希腊语游走者。

这一点明显致敬真实历史，哥白尼本人会希腊文。

波兰印刷史上第一部由希腊文翻译成拉丁文的书《风俗.田园和爱情信札》（作者为7世纪拜占庭作家泰奥菲拉克特.西莫卡塔），翻译者就是哥白尼。

巴德尼（哥白尼化身）会古希腊文符合历史。

1509年哥白尼翻译的这本希腊文书由简·哈雷出版社印刷，此为当时书籍的装帧。

会希腊文是当时人文主义者的标志。

第7集中世纪的贵族可以把女儿送入昂贵的修道院学习，平民阶层很少有机会学习尤其是学术方面。

中世纪晚期工商业兴起，资产阶级稍稍撬动了这块铁板。

约兰达想要从事天文学，有被教会定义成女巫的危险。

而15世纪是抓女巫盛行时期，柯尔贝所言非虚。

柯尔贝是一个法语名字，语源的意思是乌鸦，在中世纪基督教文化中乌鸦是不详的。

此外也暗示此人的阴暗心理，约兰达就是受到他的威胁，隐瞒了论文的真实作者。

皮雅斯特伯爵这个名字致敬的是波兰第一个王朝皮雅斯特王朝。

与动画中那个老者天文学家身份相符。

顺便说一下，哥白尼所在的克拉科夫大学创建于1364年5月12日，由皮雅斯特王朝最后一位国王卡齐米日三世建立。

这里指的是阿拉伯的天文学成就。

在8世纪时阿拉伯天文学就开始吸收古希腊遗产，欧洲天文学的崛起离不开12,13世纪开始从阿拉伯语再翻译拉丁语的过程。

当时有三条道路引进阿拉伯学术，一个是通过西班牙的摩尔人，一个是从南意大利的西西里王国，一个是通过拜占庭从东欧传入。

波兰受到第三条路径的影响。

第8集约兰达与巴德尼这段对话在讨论中世纪著名哲学问题，对“共相”的认识。

中世纪主要有两种观点。

唯名论：认为共相不具有客观性，只是特别的名称。

这个共相可以理解为语言，语言的存在是为了理解事物，但语言必须与事物相符才能表意。

唯实论：认为共相是客观的，先于事物存在。

相当于说先有语言后有事物。

唯实论是支持教会真理的，所以在中世纪是主流。

唯名论注重经验观察，在中世纪扮演挑战教会的角色。

动画中约兰达与巴德尼都是唯名论者，前者支持奥卡姆的威廉，此人彻底否定唯实论。

主张“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约兰达的激进叶可以从后来她组建的团体中看出。

后者支持的阿贝拉尔是12世纪逻辑学家，是中世纪最早提出唯名论的人。

他的理论相对温和，主张语言不是对真实的遮蔽，而应该表达真实。

古希腊哲学家菲洛劳斯提出的“反地球”假说，该假说其实是要反对地心说。

因为菲洛劳斯是毕达哥拉斯学派人物，该学派不主张地心说。

但是又提不出日心说，于是假设宇宙中心有一团火，地球及其他行星包括太阳都围绕那团火转，并且加入一个“反地球”以维持平衡。

算一种变体日心说，所以约兰达在不知道巴德尼的身份情况下，很紧张。

约兰达Jolenta来自于西班牙语Violeta，本意代表紫罗兰。

拉丁语中Violante是紫色的意思。

所以你会发现动画中小时候的约兰达总是穿着紫色的衣服。

其次，在希腊神话中紫罗兰代表雅典娜，智慧与和平。

第9集皮雅斯特的视力确实惊人，因为他用肉眼观测到了金星盈满现象。

这一现象可以证明地心说一定是错的（地心说模型中金星无法跑到太阳后面），所以他一直不想相信。

在天文学史上完成这一证明的人是伽利略，且伽利略1610年用望远镜发现的。

哥白尼在《天体运行论》中预言了金星盈满现象，但当时没有望远镜是无法观测的。

动画此处的虚构是不符合历史背景的，除了给皮氏加戏，再就是体现奥氏的眼神很好罢了（如同雷达般远距离发现诺瓦克的马车）。

伽利略绘制的金星相位变化图

第10集克拉伯夫斯基为波兰语名字

克拉伯夫斯基与巴德尼讨论的伊壁鸠鲁，卢克莱修在基督教看来都是异端。

其中前者因为是原子论者，不信灵魂不朽。

在但丁写的《神曲》中被扔入地狱第六层（这一层也叫异端）。

卢克莱修是唯物主义者，古罗马时期的伊壁鸠鲁主义者，他在《物性论》中曾对伊壁鸠鲁有过正面评价，对于宗教之权威产生怀疑。

堕落天使，守护第六层大门，《神曲》插图。

动画的这个镜头为典型的中世纪哥特式建筑。

其哲学为将光线无限地引入建筑空间，以体现神性。

交叉穹隆，飞扶壁，石头窗框，薄墙，彩绘玻璃的使用。

彰显了那个时代，教会的地位。

这些建筑在诉说《圣经》中的理念，“天主是光”，每个存在都被这道永恒的传世光芒照耀着，每个存在都根据其能力，或者根据其存在的等级位置，接受和传递天主之光。

世界上最早的哥特式建筑是法国的圣丹尼修道院，其后亚眠大教堂，巴黎圣母院，科隆大教堂，格涅兹诺大教堂（在波兰，见下图）拔地而起。

但丁曾经在《神曲.天堂篇》中如此描写圣丹尼，“丹尼以前曾怀着无比的热忱，对这些等级做过深刻的思索，像我一样地命名他们，辨别他们。

”所以这一集动画形成了两个对照，伊壁鸠鲁，卢克莱修与丹尼，地狱与天堂。

巴德尼与诺瓦克。

邋邋遢遢的仓库与辉煌的建筑瑰宝。

巴德尼给穷人送面包，看过动画的人都知道，巴德尼是在留后手，保存“地动说”文本。

但这段动画的演义也是作者在熟悉哥白尼真实历史上的虚构。

哥白尼在1531年调查奥尔什丁物价时，制作过“面包定价表”。

在面包定价上，哥白尼为了平民着想，压低价格。

这段历史见于各种《哥白尼传》，我想作者一定是熟悉的。

第11集诺瓦克向新人传授审判所需要的知识

讽刺的是宗教裁判虽然荒诞，但是它的整个流程是完全按照法律诉讼规则的程序。

从告发到侦讯，审问，刑罚。

早期的宗教裁判甚至被告可以上诉教宗。

而一个合格的审问官，需要事前调查被告的资料，还有写文书记录审问过程，传唤记录。

宗教裁判所的机构遍布欧洲，维持其组织需要大量金钱。

其金钱主要以所在地领主提供，领主可以是国王，主教。

但是这有时还不够，所以出现了没收异端财产的规则。

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个规则，让许多领主喜欢“发现”异端。

只有一个例外，异端的妻子如果信仰正确，那么她的嫁妆不能没收。

女巫是异端中非常重要的种类，与《圣经》记载不符合的习俗，神秘思想都可以归为这一类。

在15世纪末期，也就是动画所处的时代，多明我会的宗教裁判官施普林格，克拉马写出了《女巫之锤》，是这方面的汇总，从这一时期开始女巫成为异端中的主角。

而这两人是教宗派往德国的，在中世纪德国女巫事件最多。

因为德国处于异教徒中欧的前线。

即使是与德国接壤的意大利东北部，也有女巫事件。

著名学者金茨堡在他的学术书《夜间的战斗》，《奶酪与蛆虫》中研究的弗留利地区就在意大利东北。

动画中所说的黑弥撒，指的是女巫祭祀撒旦的仪式，与正统弥撒不同，因此被称为黑弥撒。

而波兰当时处于德意志文化圈内，自然是女巫事件的高发地。

西南部国家指的是意大利。

哥白尼前往意大利学习。

前文说过巴德尼这个人物致敬哥白尼的另一个证据。

就是这个镜头。

哥白尼1495年离开克拉科夫大学，1496年夏天从波兰出发前往意大利留学。

在《哥白尼传》中提到从波兰到意大利，马车需要40天时间，而哥白尼并不是一个人去，随从的人叫普兰格。

哥白尼1496年秋天到1501年春天在意大利博洛尼亚大学学习教会法。

1501年到1503年在帕多瓦大学学习医学。

在这里多说一句，当时医学与占星学密切相关，而研究占星学就可以研究天文学。

有关意大利的故事，动画并没有讲，因为巴德尼很快就死了。

地动这部动画的创作方法是，鱼丰以哥白尼的故事为原型创造平行世界讲述日心说的发现。

为此他虚构许多人物，拉法尔，巴德尼，约兰达，但这些虚构人物都是有真实历史作基础。

动画的发生时间也是虚构的，就像第1集说在15世纪初。

它要比真实哥白尼出生的1473年早太多。

所以观看这部动画，心中要有两个时间线，一个是平行世界虚构时间，一个是历史真实时间。

一般我在叙述动画的历史框架时都会回到历史真实时间。

地动也和其他日本历史动画不同，比如冰海战记它是完全按照维京人编年改编，虽然加入虚构人物。

但时空稳定。

地动只有空间稳定，时间有两种，这是另类的改编历史方法。

第12集动画中巴德尼谎称研究占星学，以火星的天文现象预言。

这是中世纪占星学主要功能。

哥白尼的中学老师沃德卡就是一名占星学家，他在他的一本书中曾经记载过，圣诞节观测过火星与土星排成特殊角度，预言对匈牙利国王卡尔温不利。

如果你想表现的正统，就说自己是占星学家，而不是天文学家。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

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

约翰福音11:25-26

马大是耶稣的贫穷朋友，虽然贫穷，但一直帮助耶稣。

最后的耶路撒冷之旅中，耶稣对马大说了如上的话，并且复活拉撒路。

动画中的奥科吉，贫穷无知，但是为人善良，经常救济城里的乞丐。

巴德尼虽然表面冷酷，但内心与奥科吉是一样的。

巴德尼为奥科吉做涂油礼，其中的话语，也是在感谢他的帮助。

诺瓦克使用的武器是波兰刀。

欧洲中世纪基督徒很少使用刀，更多的是用剑。

拜占庭，中欧，东欧这些靠近亚洲地区使用刀多一些。

而且，越到欧洲中世纪晚期，刀的前端越大。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诺瓦克是实用主义者，剑体现的是礼仪，刀是纯粹的兵器。

第13集奥科吉被宗教裁判所中的医生所救。

这里要讲一下，中世纪时医学理论往往与神学是有冲突的。

教会不允许神职人员做手术，从医的神职人员只搞内科（动画中说奥科吉喝药喝好的，还算符合神职人员只管内科的规定）。

当时医学与天文学关系密切，因为古代人认为星宿的位置可以预言人体健康指数。

第15集诺瓦克是波兰第一大姓氏，所以才成为主角的名字。

为什么波兰有那么多姓诺瓦克的，因为这个词的词源来自斯拉夫语。

意思是“新生”，“新来者”。

波兰历史上曾经多次被入侵，其成为基督教国家也是因为普鲁士被条顿骑士团侵略（美其名曰传教士）。

造成人口经常重组，新来者被赋予诺瓦克的姓氏。

动画将反派起名为诺瓦克，有一定寓意，即新来者。

而哥白尼一家是传统西里西亚家族，他的外祖父所在的莫德里堡家族更是久远到1271年。

历史上哥白尼的一家人就是以抵抗新来者条顿骑士团著称的。

第16集施密特假扮教会人士夺回手稿。

其装束为条顿骑士团。

此处致敬历史，1520年条顿骑士团与波兰王国开战，当时哥白尼就在前线。

动画虚构成，施密特（日心说）一方对抗教会（地心说）一方，教会的武装则是条顿骑士团。

哥白尼出生于1473年，12年之后1485年为动画第1集致敬的历史真实时间（记住动画虚构时间是15世纪初，动画相当于平行世界）。

拉法尔（12岁）是少年哥白尼的缩影。

10年后1495年巴德尼登场，此人是青年哥白尼缩影。

25年后，1520年施密特登场，从教会条顿那边夺回手稿。

这就是我在文章开头说的，把第1集的历史真实时间设定为1485年的原因。

因为这样可以计算动画中的各个时间段。

火药之隐喻孔多塞曾经在《人类精神进步史纲要》中提到火药对于欧洲历史的影响。

中世纪贵族所拥有的优势，铁盔铁甲，骑兵长矛在火药面前消失了。

马克思在《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中则说过，火药把骑士阶层（包括教会体系）轰得粉碎，政治的世俗化与平等化被火药大大推进。

动画在第16集开头，施密特等人从教会手中抢夺“地动说”手稿的过程中使用了火药。

这正是16世纪欧洲历史的真实反映。

施密特当时领导起义，反对教会。

而动画插入了一段回忆，讲25年前，一个基督教家庭（在21集我们会知道这个家庭就是弗赖他们家）离开村子的故事。

提到当时农民的艰难，动画此处是有历史背景的。

在15世纪中叶，波兰兴起了新的土地制度，即劳役制经济。

当时不只波兰，东欧中欧许多国家，比如立陶宛，波西米亚，匈牙利，西里西亚，俄国都出现劳役制。

而西欧各国由于货币经济发展较快，农民已经获得相对自由。

在此之前波兰由于历史上被条顿骑士团殖民过，它们土地是以德意志的律令实行雇佣佃农制。

但劳役制不同，它的农民是离不开土地的，军事贵族与教会控制土地，教会要求农民每周1到3天为教会耕地，其税收主要交给教会。

历史研究在16世纪开始，贵族与教会兼并大量土地，让劳役制成为波兰农业的主体。

我举几个具体例子来看一下，1496年皮沃特勒库夫律令要求每户农民一年只有一次出走权，只有一个孩子可以进城学习。

这个律令在1511年更新过，规定农民离开农村要经过贵族的认可。

1518年波兰国王齐格蒙特把司法权赋予贵族。

此外农民还要缴纳国家税收，教会什一税。

所以有许多农民破产，许多人选择逃离土地。

哥白尼在1520年左右的时候是教会的财产官，他负责土地税收。

总体说哥白尼虽然是神职人员，但是他同情农民，尽量合理税收，与安置新农民。

哥白尼仅仅有着神职人员身份，因为他的舅舅当年是主教，他的家族在波兰挺有实力的。

但哥白尼从来不研究神学。

动画中还提到当时连年战争。

这也是有历史根据的，1490年匈牙利王位继承战（当时波兰掌握匈牙利，立陶宛，捷克，是欧洲强国），瓦迪斯瓦夫与奥尔布拉赫特同室操戈。

此后与莫斯科公国作战。

1520年的时候，波兰同条顿骑士团作战。

波条是宿敌，历史上波兰被条顿殖民过，哥白尼就是作为爱国英雄参加对条顿作战的。

只不过“日心说”的发现，让人们只记住哥白尼天文学家，数学家一面，忘记了他是著名医学家，经济学家，翻译家，也是爱国英雄。

第17集动画中杜拉卡手中的货币。

真实历史反映了16世纪初波兰紊乱的货币体系。

经济学上有个定律叫“劣币驱逐良币”，指的是流通中大量含金银量低于实际价值的货币挤兑良币退出市场的现象。

这个现象又叫“哥白尼格雷欣定律”，格雷欣是16世纪后半叶的英国经济学家，而哥白尼在16世纪初就总结出此定律。

因为哥白尼在现实中发现他那个时代波兰货币制度的混乱，尤其是波兰与条顿骑士团的战争，导致许多劣币流入波兰。

1517年哥白尼在奥尔什丁写出论文《深思熟虑》，系统研究货币问题，在1522年写出《论货币的信誉》。

只有使用优良货币才能终结物价上涨，1526年-1528年波兰建立了稳定货币制度，1兹罗提等于30格罗什，废除旧货币格日夫那。

波兰旧货币体系，1格日夫那等于48格罗什，1格罗什等于12第纳尔。

第纳尔是罗马帝国时期的银币，面值小，在中世纪欧洲许多国家通用。

波兰在货币改制前，1格罗什所含银2.6克，而且含银量还在下降，许多银币，其实是铅铸造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杜拉卡后来把这些货币融化铸造活字了。

动画所处的1520年正是货币改革的前夜，真实反映了当时货币贬值现象在第三篇故事中，地动为我们描写了一个贫苦的波兰乡村形象，杜拉卡所在的农村摆脱了教会的控制，靠捡拾其他村子的废布，再加工，换取货币。

波兰的毛皮亚麻加工业，比较著名，是除了粮食（黑麦为主）之外最重要的出口产品，动画的虚构有一定历史基础。

Duraka杜拉卡的名字则与中世纪威尼斯金币杜卡特很像，作者为这个金钱主义者起了个金钱一样的名字。

第18集施密特是一个典型的德语名字，动画用这个名字隐喻了两个与哥白尼同时代的事件，欧洲印刷术的发明，路德的宗教改革。

它们都最初发生在德国。

且16世纪的宗教改革是历史上第一次使用印刷扩大影响的例子，或者这么说，在中世纪基督教有许多次宗派主义的改革，但是都以失败告终，路德的改革并不是历史上的首例，但是他取得成功，是因为使用了印刷术，让更多普通人参与进来。

施密特所说的改革派即路德领导的运动。

为什么是德意志产生了路德，因为德国是欧洲当时拥有最多新型大学的地区。

所谓新型大学，不同于中世纪教会大学，比如巴黎 m大学与博洛尼亚大学，这些大学教会色彩比较少。

按照建立的时间顺序，海德堡大学（1385年），科隆（1388年），埃尔福特（1389年，1505年路德在这念书），莱比锡（1409年，1501年路德在这念书），罗斯托克（1419年），格赖夫斯瓦尔德（1456年），弗莱堡（1460年）特雷维斯（1473年，这一年哥白尼出生），美因茨（1476年），图宾根（1477年），维腾堡（1502年，1512年路德在这获得神学博士学位）。

德意志的诸侯在历史上就与教宗关系不好，当1517年路德在维腾堡的教堂张贴出《九十五条论纲》，惹怒教宗时，是萨克森选帝侯保护了路德，选帝侯本身也讨厌赎罪券，因为这种东西相当于将德意志的财权一部分给教会。

在民族国家崛起的16世纪，这种古老的思想已经不合时宜。

教宗没有办法派特使去德意志与路德辩论。

在当时欧洲只有德国具备条件，掀起宗教改革。

它的历史传统，它拥有众多大学，相当于有众多识字人群，拥有最发达的印刷技术，《论纲》就是几天传遍德意志。

拥有最不怕教会的民族君王。

维腾堡大学如今已经改名为马丁路德·哈勒维腾贝格大学所以动画用一个德语名字施密特来展现剧情，用印刷传播“地动说”此外我会提供另一个角度的分析，即动画这一篇章的致敬的历史真实时间线在1520年。

这一年，路德发布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文献，《致德意志民族的基督教贵族书》，而在同一年利奥十世宣布将路德开除出教会。

动画中施密特口中如火如荼的改革派，其原型就是这事件。

在《贵族书》中路德提出了他最著名的观点“因信称义”说，基督徒可以绕过教会，仅仅靠个人信仰就可以称义，在这篇文章中路德还讨论了宗教禁欲主义问题，并且路德在此篇文章中还提出一个观点，战胜异端要靠笔，而不是火。

他对于宗教裁判所制度是持批判态度的。

动画的构想是施密特等非宗教人士通过改革派（路德）他们将“地动说”传播开。

因为两派在某些方面主张一致，都反对宗教裁判，都反对教会。

但是我要论述的是，在《哥白尼传》中真的记载过路德对于“地动说”的看法。

可能要让动画观众感到失望。

路德不信“地动说”，本质上路德虽然开启宗教改革，但是他还是基督教内部人士，他的一些观念以原始《圣经》为本。

因为哥白尼在当时影响也很大，他的朋友蒂德曼.吉斯写过一部书《论基督王国》，调解路德与教会，吉斯与路德派主力梅兰希顿认识，所以路德后来也知道哥白尼的天文学研究。

但是他认为《圣经》中记载约书亚命令地球不动，所以写文章嘲讽哥白尼。

1532年2月19日（哥白尼出生在2月19日），埃尔布隆格路德派信徒举行晚会，其中一人扮演一个学者，把太阳定住，这明显是嘲讽哥白尼。

所以在真实历史中，路德派主流是不接纳哥白尼观点的。

但是有一个与路德有关系的人信奉哥白尼的“地动说”。

这个人是梅兰希顿的学生叫雷蒂克，他是维腾堡大学的数学与天文学教授，1539年4月从德国启程去波兰看哥白尼，此人是哥白尼一生最后阶段最重要的助手，他帮助把《天体运行论》出版。

1541年雷蒂克离开波兰回到德国，最后将哥白尼的手稿交给纽伦堡的出版商叫扬.佩特赖乌斯的人，扬.佩特赖乌斯让安德烈.奥塞安德尔印刷，此人对于原稿进行修改，之前哥白尼就不主张让他印刷。

结果我们现在看到的《天体运行论》是修改过后的版本。

哥白尼的书确实是在德国印刷的，但是印刷的路德派并不重视哥白尼思想。

重视哥白尼的人在当时是少数。

哥白尼害怕的并不是教会，而是无知。

第19集达米安主教与阿什的对话，这段话才真正反映出波兰历史。

在中世纪晚期波兰对于宗教的宽容度是欧洲最高的，在史书上波兰被称为“没有火刑的国家”。

因此动画虚构诺瓦克本身是不符合历史的行为。

鱼丰先生把欧洲其他地区（比如盛行火刑的法国，意大利）的制度搬到波兰。

无非是要说明日心说的提出有多么艰难。

好在诺瓦克存在于动画平行世界中，而动画结局回归到真实历史。

这个虚构并没有破坏真实历史的进程。

1264年，大波兰的大公虔诚者波列斯瓦夫承认犹太人在波兰的合法定位。

1341年，卡齐米日三世颁布诏书，尊重东正教徒的仪式和习俗。

1356年8月30日，卡齐米日三世再次颁布敕令，给与领土上的一性论派亚美尼亚使徒教会的教徒和天主教徒平等的权利。

波兰因此成为天主教国家中第一个信仰多元的地区。

在15世纪波兰还为胡斯辩护过，波兰国王齐格蒙特一世更是在1525年（也就是动画这一集致敬的真实历史所在年份的五年后）首先承认了已经是波兰属国的普鲁士公国以路德宗作为官方宗教。

哥白尼年轻时在克拉科夫大学的许多老师都是从意大利避难到波兰的人文主义者，就是因为当时波兰实行宗教宽容。

哥白尼一直以神甫的身份研究日心说，支持他的朋友中就包括海乌姆诺的主教蒂德曼.吉斯，甚至是枢机主教尼古拉.申伯格。

《天体运行论》最初手稿的序言是哥白尼写给教宗保罗三世的信。

波兰的问题，不在于宗教。

而在于土地制度。

所以动画直到后半段，才可以说真正与历史贴合。

这也是符合作者鱼丰的意图，前半段虚构平行世界（但存在真实影子）后半段逐渐向真实世界回归。

约兰达与杜拉卡的对话，约兰达在三十年前看到同一位置的土星，当时她9岁（1490年），五年后邂逅巴德尼，奥科吉（1495年）。

按照前文推算出真实历史时间。

O Ruchu Ziemia 波兰语地动说。

第21集杜拉卡靠记忆力口述书籍内容。

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也是以口述传播知识，不诉诸文本。

而哥白尼在数学方面继承了毕达哥拉斯的传统。

动画这个设定，有致敬毕达哥拉斯的意图。

活版印刷主要由三大部分组成（1）活字铸造（2）印刷（3）装订活字铸造首先用硬金属制成“字冲”，字冲上篆刻阳纹文字或符号。

然后将字冲压在“字模”上，字模金属硬度必须比字冲软，这样才可以形成阴纹。

把字模放在铸模中，以低温可熔金属制造出带有阳纹的“活字”。

所以你会发现，活字的制造离不开金属，这是欧洲与中国的区别。

为什么德国人古腾堡最先发明出欧洲的活字印刷，因为德国是中世纪欧洲最大金属矿地区，其次是中欧。

他们拥有一批金银匠，古腾堡就出自其中。

当然15世纪40年代左右，欧洲其他地区许多金银匠都在探寻印刷术，比如荷兰的科斯特，法国的瓦德弗吉，但是德国无疑拥有技术优势，让古腾堡脱颖而出。

最早的字冲使用黄铜和青铜，在15世纪末使用钢。

字模以使用铅为主。

活字是最为复杂的，现在保存最古老的活字是15世纪末里昂活字，学者经过光谱分析，得出活字由三元合金组成，即铅，锡，锑，早期的活字在金属比例上处于摸索阶段，因此在硬度上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且最早的印刷作坊，自己制造活字，成本比较高，所以在16世纪初，欧洲的印刷坊不多。

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就是从波兰运到德国印刷的。

活字的易碎在于它是混合金属。

印刷下图是出自1499年里昂的一本书《印刷工的骷髅舞》中的插图，生动反映了15世纪时印刷的程序。

从左到右分别为排字工，印刷工与装订。

排字工坐在椅子上（后期站着，操作更灵活），面对他的是装有活字的“字盘”，根据手稿内容（放在字盘上，就犹如钢琴琴谱），从字盘中拿出活字放入手中的“收字盘”组成印版。

然后将印版交给印刷工，将印版放在版台上，最初的版台用光滑石头，为了更清晰说明印刷过程，参考下图二，来自1568年法兰克福的《论所有的低俗艺术》中印刷插图。

印刷工会使用球体形状工具给印版上墨，通常版台底下是滑轮组成的小车，通过滑轮系统，将上完墨的印版送入印刷机。

为了防止印刷过程墨渗入纸的其他部分，要将活字之外的部分包住。

其次所有活字必须等高平整。

印刷时使用摇撑运动压字框（里面放的是纸），足够精确的力量，让压字框与印版贴合。

完成印刷，当时一次可以印刷半张纸的内容（注意印版纸与页是两个不同概念）。

排字工组成“印版”

使用球形工具上墨

通过滑轮小车将版台送入印刷机

动画还原了当时的印刷流程，然后完成印刷稿，动画没有展示装订完成的书。

主要杜卡特拿到的是印刷稿。

当时欧洲印刷流行的字体，宗教方面书籍以哥特体为主，也称圆体字或索姆体。

然后是字更大，但不连续，不那么圆，字母中带竖直笔画的哥特体，主要用于教堂祈祷书。

斜圆体，也属于哥特体一种，主要用于行政文章和叙述性文章。

另外就是人文主义者发起使用的罗马字体，后来成为西欧标准印刷字体。

动画中使用罗马字体，且我们知道哥白尼手稿也用一种手写的罗马字体。

哥白尼手稿《天体运行论》的手稿，哥白尼用拉丁文写成，动画约兰达使用的语言是波兰语，是不符合历史的。

应为拉丁语是一种成熟的语言，但是各民族语言还在成长阶段，科学领域的书主要还是用拉丁语表达准确，别说哥白尼，就是更后来的笛卡尔也使用拉丁语写作。

波兰语的成熟要等到16世纪晚期，17世纪早期。

1543年首版《天体运行论》纽伦堡版，字体是罗马字体。

第22集杜拉卡在众人的保护下，逃离诺瓦克与阿什的追捕。

非常具有经济头脑的杜拉卡找到了主教安东尼，这位就是诺瓦克当年上司的儿子，年轻时是司铎，其在动画中展示出来的热爱金钱的属性，并且有野心的一面。

杜拉卡的资本是通过印刷稿变成书籍，将新奇的观念传入大众之中，这个行为本身具有着经济价值。

当时中世纪的教会体系开始动摇，新思想萌生的时代。

印刷确实可以比手抄本时代更便捷制造文本，但是印刷书作为商业，在当时是一项成本高昂的活动。

年鉴学派历史学家在《书籍的历史》一书中提供过几组数据，来论证当时印刷坊的成本。

以法国货币单位计算，1里弗尔=490克银的价格=12索尔=20苏=240德尼尔。

当时一台良好的印刷机在23-30里弗尔，印刷普通日课经600本，活字制作费用在300里弗尔左右。

此外印刷费用，印刷工，排字工的费用。

前者以南特教区的日课经为例，650份日课经，印刷费用60苏。

后者以里昂为例子，排字工一天工资为6索尔6德尼尔，印刷工稍微便宜。

然后是印刷最贵的部分，即纸张，我在前文说过，欧洲许多造纸商是贵族，因为他们在产业链顶端，控制印刷商与出版商，在造纸机发明之前，造纸一直成本比较高。

当时物价，8开本的书（开本小，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这种科学书一般都是大开本），一个印张在6里弗尔左右。

一批书的纸张费用要和印刷所有费用加一起差不多，甚至略高。

此外还有设备维护保养费用，如果需要插图，还有插画费用，如果需要装订还需要装订费用，还有运输费用，书籍的运输一般都是比较高的，即使用水运，也是成本。

所以在动画所处的时代，开一个印刷坊除非是自己印书，数量不大。

但是要像杜拉卡那样形成商业，需要的资金多，像动画中说的极为廉价，那是现代人的想象。

但是话说回来，杜拉卡是与主教合作印刷，那么资金问题是有保障的。

主教提出二八分成，也是合理的，因为他相当于印刷商与出版商。

杜拉卡拥有手稿（在脑子里），相当于作者代理人。

在印刷术刚刚出现的15,16世纪，其实还没有出版商向作家付稿酬的制度。

当时主要是出版商送给作家一些复本，作家将复本推荐到有钱的领主或商人手中，换取“欣赏”的钱，这种钱当时也不叫稿酬。

那么像安东尼这种主教或者与宗教有关人士在真实历史中是否有办印刷坊的例子呢。

首先印刷术刚诞生的时代，印刷坊开在大学与修道院附近居多，以日常布道书，弥撒书，日课经印刷为主，其次是行政章程，还有赎罪券购买凭证（非常讽刺）。

后来出现宗教人士开印刷坊，比如德国的主教的宗教裁判官和掌玺者亨利.艾格斯坦，还有美因茨的教士乌尔西斯.泽尔。

最早的印刷书以宗教为主，所以宗教人士肯定明白其中的经济利益，动画的这个改编有着历史框架。

还有一个心理结构，即宗教改革时路德与加尔文都是靠着印刷“小册子”而迅速成名。

杜拉卡与安东尼也相信这种心理结构，只不过他们的目的是赚钱。

他们知道反对天主教在当时欧洲有一股潜流。

但这里要说的是，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1543年在纽伦堡第一次印刷，1566年在巴塞尔第二次印刷。

且只印刷了600多复本，这个体量是不可能有经济目的的。

与同时期其他宗教，小说，历史相比，重印的时间相差大，当时真正阅读严肃科学作品的人还是少数。

哥白尼的知音要等许多年后才会出现，他们是第谷，开普勒，伽利略，历史有时就是以这种沉默的方式发展，动画进行了艺术加工。

第23集诺瓦克死前倚着的图案为基督教四瓣花图案，象征玛窦（马太）、马尔谷（马可）、路加、若望（约翰），四福音书。

诺瓦克直到最后还是相信自己是对的，虽然这份固执会让现代人不爽。

因为以我们今天科学世界的观点来看他，他就是一个刽子手。

但是站在15世纪，16世纪初的世界，宗教裁判官会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因为当时是一个信仰世界。

杜拉卡这个人物，崇拜金钱，面相未来。

代表了我们现代世界的面向。

其实诺瓦克最后与她的对话，也说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问题，个体只追求此世，不追求来世。

个体只追求金钱，不关系灵魂。

当然作者这么设计台词，有点超前，但是诺瓦克这个人精明，他预见了金钱时代的弊病，说到底历史上任何时代都不可能是完美的。

诺瓦克死的很安心，甚至还在祈祷他女儿进天堂（从这点看他是个好父亲），虽然观众不爽。

杜拉卡迎着朝阳死去，但是忧虑自己这一生为了什么。

杜拉卡死前放飞鸽子传递消息。

鸽子在基督教中形象，源自于耶稣受洗时的描述“圣神有如鸽子的形状”。

借此表示人类的灵魂脱离死亡的阴霾。

在旧约诺亚方舟的事件中，口衔橄榄枝的鸽子则被表示为“希望、平安”的预兆。

动画选择鸽子连接平行世界与现实世界。

动画虚构时间1468年（漫画为1470年）阿尔伯特登场。

在第23集末尾动画进入真实历史时间线。

漫画有一个非常清晰的镜头说明此前与此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故事。

在前一个世界小拉死去，在后一个世界大拉出现。

阿尔伯特登场时在一个面包师家里作“学徒”，我是使用一个中世纪词语。

即师父学徒制，学徒在师父家学手艺，包吃包住，学习成功，会领到一份证明，比如会制作面包的凭证，有些学徒留在师父家，甚至入赘继承产业。

有些则自立门户。

前文巴德尼篇就讲过，哥白尼在1531年时在奥尔什丁制定过“面包价格表”。

所以作者在虚构阿尔伯特这个人物时，将他设定成一个面包师学徒。

动画中还说阿尔伯特收集物价信息，这简直就是致敬历史的创作。

阿尔伯特即哥白尼老师阿尔伯特·布鲁泽夫斯基，或者翻译成布鲁泽沃的阿尔伯特（Albert de Brudzewo）。

第24集古希腊语“德性”本集开头面包师傅与阿尔伯特讨论的“德性”观念来自于亚里士多德。

其主张如果说善是一种天赋的目的，是对人类至高无上的完满性的圆融至达，那么德性就是这种天赋的目的得以实现的人的最基本的品性。

其重点在于人的行为与其内在品性及由此衍生出来的人所应当承担的社会角色之间的一致性。

简单说人的行为与德性匹配以达到善。

动画中面包师傅说“鸟的德就是飞，椅子的德就是让人坐。

我的德就是烤面包，那么你的德是什么。

”其意在激活阿尔伯特心中真正渴望的“智识生活”，学者的德性在于思考，并且就像阿尔伯特的父亲说的那样，在于怀疑。

甚至在于成年拉法尔说的真正的学术往往与有用无关的纯粹性。

这种纯粹学术来自于“惊奇”。

即柏拉图说的“thauma”惊奇是哲学家的标志，惊奇是彩虹（iris，宙斯的信使）之女。

注意教堂上的四瓣花图案与诺瓦克死前依靠的图案一样。

中世纪告解，也称忏悔圣事。

圣徒向神职人员忏悔，获得赦免的活动。

告解与炼狱关系密切，炼狱指的是人死后，在炼狱中净化，通过赎罪，可以进入天堂。

生前如果进行忏悔，死后可以更容易通过炼狱。

法国年鉴学派历史学家勒高夫在《炼狱的诞生》中系统研究过告解，12世纪是忏悔作为日常崛起的时代。

12世纪初产生一部书《论真与伪的赎罪》，其阐述的三个概念将影响基督教。

（1）在危险而没有神父在场时，向一个世俗的人忏悔是合理且有益的。

（2）人的一生中不应该在一次非常的罪过后或临终才去忏悔，应该在可能的情况下多次忏悔。

（3）必须针对“隐秘之罪”进行“隐秘告解”。

其中第三条，在制度上让忏悔不再是公共事情，而出现一对一忏悔，就像动画中阿尔伯特在教堂的小房间中告解。

1215年拉特兰主教会议第21教谕《不论男女均必须》一年一次亲自忏悔，成为成年基督徒的必须。

我们从书籍史上也可以看到，无论是15世纪中叶前的手抄本时代，还是印刷术刚刚诞生的一个世纪，忏悔手册都是印刷的主体。

因为告解是那个时代的日常活动。

布鲁泽沃为波兰小城的名字

大拉登场，此人并不是动画开头小拉长大。

而是另一个世界的拉。

上排：飞马座，小马座，天鹰座，巨蛇座（尾），蛇夫座，巨蛇座（头）中排：南鱼座，宝瓶座，摩羯座，射手座（人马座），南冕座，天蝎座，天秤座下排：天鹅座，天坛座，豺狼座,半人马座

动画中成年拉法尔领着阿尔伯特去学术团体讨论的镜头。

其中提到的前两个都与阿拉伯人有关，欧洲中世纪之所以能接触到科学，就是通过阿拉伯人的文化传入。

阿拉伯数学广泛吸收古希腊，古印度，还有中国的学术。

在8世纪开始阿拉伯人大量翻译这方面的书，动画提到的印度数学家与天文学家婆罗摩及多，此人写过一部行星研究的书《肯达克迪迦》，其研究的周日运动基础就是地球自转。

这个概念对于基督教来说无疑是异端，所以动画中说“革命性事件”。

著名阿拉伯史学者纳忠先生写的《传承与交融：阿拉伯文化》中提到过婆罗摩及多的译介。

波斯那本代数学，指的是穆罕默德·伊本·穆萨·花拉子密，出生于中亚的著名数学家，被称为代数学之父。

在820年时写了《还原与对消的科学》，其中还原一词音译的拉丁语algebra，即现在使用的代数学。

这本书即动画中说的《代数学》是16世纪为止欧洲主要数学教材。

以太则来自于亚里士多德的概念，他设想水、火、气、土四大基本元素之外的第五元素。

在欧洲近代笛卡尔将以太说引入力学性质，从而突破亚氏的古典以太说。

动画中这个镜头无非在讽刺亚里士多德。

第25集伊本·沙提尔（1304—1375）叙利亚天文学家，他在1350年左右在《关于行星理论修正生物最后调查》一书中提出的行星模型最终摆脱了托勒密体系的束缚。

马拉盖学派现在又叫伊斯兰复兴前的科学革命，其指的并不是一个天文学家，而是许多人。

巴格达第一所天文观测台就是他们建立的，最关键是发明许多天文观测工具。

比如浑天仪，天象仪，象限仪，天球仪，地球仪，六分仪，四分仪，日晷仪，量角器，星盘。

著名学者有比鲁尼，提出地球自转与公转理论，测量地球经纬度。

纳西尔丁·图西和阿里·古什吉首次以实验观察来证明地球自转。

沙提尔与马拉盖学派的日心说模型在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中被提到。

阿尔伯特经过与告解神父的交谈，终于决定选择学术道路，进入大学。

阿尔伯特23岁进入克拉科夫大学研究数学与天文学，并且注释了《行星的新理论》，该书现在学术界一般翻译为《天文学新理论》。

他的作者叫乔治·冯·波伊巴赫（1423-1461），1454年波伊巴赫在维也纳公学高等教育编写的教材。

动画为什么提到这部书，因为它是连接中世纪与近代天文学的桥梁，其将亚里士多德的同心圆结构与托勒密的抽象数学体系结合在一起。

这种方法论影响近代天文学的基础。

哥白尼虽然反对托勒密的宇宙模型，但是哥白尼在天文学上是托勒密主义者，即精密数学结构的使用。

而哥白尼就是通过《天文学新理论》完善了他的方法。

虽然波伊巴赫坚持地心说，但是他的方法是近代的。

阿尔伯特在克拉科夫注释的这部书，在该大学形成学派，影响到后来的哥白尼。

乔治·冯·波伊巴赫的《天文学新理论》

动画中有个细节，阿尔伯特在散步时，听到别人谈论波特茨基的地动说，并且认为这怎么可能。

正是反应他在注释《天文学新理论》完全接受波伊巴赫的结论。

这是哥白尼与阿尔伯特不同的地方，前者只是拿来方法，而不采用结论。

所以哥白尼写出了《天体运行论》。

正是基于此点17世纪法国著名数学家天文学家皮埃尔·加桑迪说“如果没有波伊巴赫，我们也不会有哥白尼”。

动画以1491年真实世界哥白尼在克拉科夫大学念书为结束。

以虚构（含有真实的虚构）为起点，以历史为终点。

其实作者用艺术想象力创作的动画告诉我的道理很简单，学术并不是一蹴而就。

它需要广泛学习前人的知识，也需要自我思考的过程。

而近代科学也离不开它在中世纪的基础。

动画中克拉科夫大学现在的名字是雅盖隆大学。

动画这个镜头完全取材于现实，只是徽章绘制的不是太准确。

本文完稿，用了17天时间发出，感觉自己创造了什么东西。

虽然累但是很快乐。

也希望这部作品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识。

题目中的チ，或许既是地球（ちきゅう），也是知惠（ちえ）吧。

我们是地球（ちえ）的共犯

看到这幅图突然泪目，整部漫画唯一一次

我的理解是，他还是信仰上帝的，但是认为C教在人为扭曲上帝的意志。

既然神爱世人，那么神也爱”异端者“，”异端“的身份是被C教的人认定的，是”非自然“的。

诺瓦克一直是强力的反派，只要一天不失败，他就一天是”异端“的敌人。

作者塑造他，也是把他作为C教的压迫统治的具象化吧，有信仰，有残暴，一直是追求真理的人的阴影。

”你们并不是历史的登场人物“，历史没有黑白对错，只是记录，谁能留下记录，谁就会成为历史。

虽然故事的前半段十分曲折，但是由于很多资料的灭失，导致与此相应的人都踪迹也无留存。

甚至在历史的宏大前，个人的思想与感受十分无足轻重，可以被瞬间抛弃。

（我的大概理解。

）

最后他在街上和拿着《关于地球的运动》的路人擦肩而过，旁白解释了他的身份是我们现在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一下子就把此处以前的艺术创作与现实历史做了情景上的切割和想法上的传递，即从本书故事开始一直传递到结束的不是某一条真理，而是由于好奇等非理性情感所引起的怀疑和感动。

“地动说”的资料辗转几处，并不是每个接受者都怀着学术心理去研究它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了解其中道理，但是无论是谁，都无一例外的被它所“点燃”，开始走向唯物的自由解放（个人觉得C教的信仰十分唯心）。

最终，启智的火种传递到了阿尔伯特这里，很巧合，很容易：真理不需要将知识赋予权威，不需要不容置疑的资料，它允许挑战，接受怀疑，只要有好奇的种子存在，人类这个群体，就会不断运动下去。

本作，既是在追求真理，也是在追求人的自由解放。

大概吧，全是一己之见，仅供自己读后感把玩。

下次有心情了再继续看看《历史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