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村子没了,还需要邮递员吗”“村子不会一瞬间消失的。
”人们永远需要邮递员的。
邮递员不仅仅是送信……“当所有的人都不再写信,你可以在网上投递面包吗?
”火箭的新科技与村落里人们的原始生活方式形成鲜明对比,更让火箭不断升空富有深刻的隐喻。
邮差也是连接城市与村落两个世界的桥梁,相当于提供了一种俯瞰众生的视角。
整片平静而忧郁的气氛——那个说灵魂中总是感到疼痛的人,又与“有时躺在床上就突然感到痛苦”却日复一日过着平淡而满怀善意和爱的邮差形成鲜明对比。
平日如此热心肠的邮差,稍一怀疑水手朋友偷了发动机,就被群起而攻之,被打倒在地的他望着天空的眼神,深邃而让人心疼……我一度以为酒鬼在自家门前自言自语那段话就是结尾了,而真正的结尾是:“这音乐源自何方?
是空气还是大地?
让乐声不再。
” ——威廉·莎士比亚《暴风雨》
1907年5月,普里什文用了三个月时间在俄罗斯北部和挪威极北地区的“漂泊”,写了札记《有阳光的夜晚》,即白夜。
有阳光的夜晚7.6[俄]普里什文 / 2017 / 北京大学出版社
这个俄罗斯北部的村落,人烟稀少。
太阳几乎是不落山的,可以一直看到亮光。
夜里十一点,太阳一点点昏沉下去。
越往北,太阳停在地平线上空也越高,半夜里也照得越明亮。
“有时候你醒来,好久都弄不明白,现在是白天还是夜里。
”
尤哈带小男孩去森林小溪,讲水妖奇奇莫拉的故事,把小男孩吓哭了。
这段太精彩了!
1907年,当地人告诉普里什文,至今北部有些地方信的不是宗教,而是“妖怪”。
可怕而有趣的故事有:“冬天天上闪烁着火光,地上地穴洞开,从棺材里走出妖怪……”
飞来神笔
应该是一条鲑鱼俄罗斯北部有很多珍贵的鱼类。
因此捕鱼是当地人谋生的手段之一。
电影中,由于政府禁止捕鱼,引发了争执、困苦甚至绝望,是生态遭遇破坏的反映。
普里什文来到北极圈的高山湖。
当地的姑娘用刚捕的鲑鱼煮汤。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生活,篝火上烧鲑鱼汤的生活。
这就是我们孩童时寻找的那妙不可言的自由生活!
在湖畔等着喝鲑鱼汤真好!
”普利什文的这段话可以帮助更好的理解男孩抽烟的这个片段。
童年的美好与大人的忧愁,集中体验在一个孩子身上,宁静的湖面每天见证着怎样的矛盾与不安。
这只灰猫是真实的吗?
村子里没有猫。
斑驳的记忆,渐渐逝去。
普利什文遇到了远离现代文明的拉普兰人,他们捕鱼为生,淳朴善良,与世无争。
“当地人普遍认为,这个民族在退化,会绝种。
根据他们孩童般的笑声,我觉得,他们一定会退化,绝种。
因为成人不是这样笑的,而孩子难道能抗争?
”这个结论透着无尽心酸,而电影中已经听不到这纯真笑声,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退伍军人的抱怨、嗜酒成性的老人……而火箭在不远处发射升空……这北方大自然依旧令人心动,它“之所以令人激动,之所以令人思念,是因为它深藏着远古的豪迈,死亡紧靠着绿意的青春,窃窃私语,不舍分离。
”影片最后,邮差又回到村落,一切像没发生一样。
毕竟,无论好天气还是坏天气,无论谁离开,会不会回来,白天依旧来临。
另一座孤岛文_唱唱反调 俄罗斯的克洛泽罗湖,已经跨入极北地区,冬天这里可以看见彩色的极光,夏天则是不会再天黑的白夜,灰蒙蒙的天空,日子漫长又无聊。
在这里,存在着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在那儿呆了八个月,北极静谧的风光给人以心灵的慰藉,康查洛夫斯基往日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凡俗已抛在脑后。
这一次他要拍一部属于俄罗斯平民的电影,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把一切交给从村民中挑选出来的素人演员。
于是,有了万籁俱静的白夜,也有了在白夜里辗转反侧的邮差。
消失的村庄 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的亲弟弟是拍[烈日灼人]、[西伯利亚的理发师]的尼基塔·米哈尔科夫,他们俩一个负责艺术,一个负责政治。
说起也是有趣,去年米哈尔科夫的[中暑]教人莫忘历史,而[邮差的白夜]则想给被过去禁锢住的普通人解开镣铐。
前者拍给年轻人,后者拍给年长者。
但同样是谈论痛苦,[中暑]将美好的爱情与残忍的杀戮并置,[邮差的白夜]的苦却没有那么残暴。
正如康查洛夫斯基自己所说:“我只是一个观察者,不负责阐述观点”。
同样的风景,同样的事,在不同生活经验的人看来是不一样的。
已成为年长者的康查洛夫斯基把自己在克洛泽罗湖看到的,通过白描的手法呈现给观众。
这部沉甸甸的作品从这个角度来说,已经超越了康查洛夫斯基之前最负盛名的史诗级巨作[西伯利亚之歌]。
俄罗斯地域辽阔,存在着许多被遗忘的角落。
极北以及西伯利亚地区人烟稀少,条件艰苦,生活在那里的人群被城市与繁华遗忘。
直到斯大林大清洗时期,有人想起了它们,此类贫瘠之地正好作为劳改营与监狱之用,以消灭政治异见分子,它们被记在了历史里,有了“荣耀”的一笔。
再后来,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喧嚣的社会主义浪漫理想时期已经远去,那里的村庄依然存在,但却一下子被抛出了历史与现实,被双重遗忘在布满尘埃的角落,没有人再去想这些物尽废退的“伤心之地”。
孤岛上的村庄便是这个时代的孤儿,它与世隔绝,自给自足,它越是静美就越是凸显出它的孤独。
早年从师于塔科夫斯基的康查洛夫斯基透过[邮差的白夜]对其给予了一种淡淡的乡愁,它像一块冰,砸过来有些疼,融化了又会变成水。
影像承载着言语的作用,康查洛夫斯基没有给村庄一个类似于大远景一样的整体观照,却用一艘划开湖面的小船构建了一座孤岛的形象。
这是影片的海报,也是最为诗意与哀愁的一幅画。
夏天的极北地区温差大,一片雾蒙蒙笼罩在白桦林之上,微风轻轻吹过湖面泛起涟漪,小船缓缓划至湖中央停了下来,留给观众的是邮差的背影。
他把被工业文明侵扰的小镇留在身后,村民们看不见,却时常想起。
理想的邮差 孤岛上的村庄正在人们记忆中消亡,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怎么办,他们在备受关注后又被抛下,今后的人生是怎样一种延续。
康查洛夫斯基在50多位村民中挑中了阿历克塞·特亚皮特森饰演邮差里欧卡一角。
特亚皮特森长相有点滑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很像杂技演员,与此同时又带着一股无以名状的忧愁感。
这张脸的确很适合这样一个角色,传递信件的邮差,一个曾经的乐观主义者,里欧卡的乐观于当今时代却是一种尴尬,他的身份也是。
与这座孤岛的命运类似,他的工作于村民而言不可缺少,却也只能服务于他们,与孤岛一样被踩在时代前进的车轮脚下。
里欧卡不是自甘孤立于时代的乡间骑士,他与特亚皮特森本人一样是个普通的村民。
但这个人身上却保留着苏联社会主义狂热时代才有的那种精神,经历了集体农庄、社会大生产运动,对人类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理想,出了名的勤奋、诚实、无私、质朴。
一个固守理想的人在全民集体狂热之后,总还是会剩下一点念想,这点念想体现在他的怀旧情怀中。
在影片开头,他的声音先于他的脸出现了,手里是一张张旧照。
这些照片记述了他以往的人生,自愿参军、搬屋、参加集体农庄建设、离异、好朋友喝醉酒溺亡、戒酒,之后他平淡地加了一句“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他也曾“回访”早已废弃的校舍,站在一片废墟中想象听见激昂的红歌表情呆滞。
理想时代留给他的,除了念旧情怀,还有以往提倡的那种待人接物的习惯。
他从来不像岛上的公职人员一样板着脸,也不穿制服,成天穿着一件破迷彩服。
里欧卡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每天开着快艇来往于小镇与村庄之间,与邮局大妈调调情。
给全村人送信件、年金、报纸,为他们捎带镇上的食物以及来自外界的消息,是一个成天想着别人的老好人,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一个旧时代人们理想中的邮差。
他对他的朋友阿邦说:“纵使人们都用互联网了,可总有人需要收到面包和报纸吧”,醉醺醺的阿邦问:“可如果我们都死了呢?
还需要邮差吗?
”。
这时他们已经走远,我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却听到里欧卡一句坚定的回答:“我们不会全部死掉的”,多么“理想化”的句子。
里欧卡爱上伊莉娜的举动,无非也带有一种坚守理想的成分。
伊莉娜是曾经的积极分子,中学时期的班长,现在仍是一位公职人员。
伊莉娜的丈夫于一年前去世,她看似与里欧卡同病相怜,两人的精神追求却相差很大。
里欧卡不愿离开故土,他仍坚守着农业文明,教伊莉娜的孩子提姆卡犁地,为过冬的土地翻滚土豆。
而伊莉娜却向往着湖对面的繁华,这位单身母亲压根瞧不上贫穷的里欧卡,最后她乘上去往大城市阿尔汉格尔斯克的汽车,根本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曾给予她许多帮助的里欧卡。
孤独的白夜 孤岛进入了夜晚,但天色只是变灰,里欧卡睡不着,他的朋友阿邦也在自家的木屋里把毯子拉到头顶辗转反侧,住得不远的水手尤拉亦是一夜未眠,这漫长又孤寂的白夜真是难熬。
开头康查洛夫斯基借里欧卡送年金一事,带观众大致拜访了村里仅有的四五户人家。
村里的其他人虽不似里欧卡那般固守旧时的理想,却也时常感叹着今不如昔。
他们也能接受流行文化的入侵,屋里时常播放着流行音乐。
但他们更还安于传统,只有搞拉手风琴跳踢踏舞的文娱活动时,才表现出真正的欢愉。
里欧卡的好友阿邦是个典型的俄罗斯老汉,嗜酒如命,把领来的年金全花在买伏特加上。
他平日里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相当不受村民待见,里欧卡的马达失窃一事,很可能是阿邦所为。
但在这个人身上,康查洛夫斯基依然找到了残存的道德感。
电视中育幼院男孩对着观众说出自己的梦想——成为“正直的、对社会有用的人”时,阿邦这个自小也是孤儿的嗜酒者突然老泪纵横。
曾经口号一般的豪言壮语,于这个从小受这种教育,却如今这样为生的老人来说,大概是一次迟到的打击。
康查洛夫斯基在片中几处设置了几个魔幻现实主义效果的象征性事物,有几分贾科长作品即视感。
里欧卡带着男孩提姆卡滑向一个不同于孤岛色调的神秘之境,去寻找多年前藏于水中的怪物,气氛达到了极致,怪物却没出现,但这一探险却令新时代诞生的这个孩子吓得哽咽。
白夜里游荡在里欧卡房间里的灰猫,模样吓人,像是万恶的旧社会,又像是时时出现在岛上的公权力,屡次出现挥之不去。
但符号的使用需要配合语境,[电子云层下]坐在列宁雕像上的人虽然也给人一种不舒适之感,但至少是搭配画面整体效果的。
但[邮差的白夜]结尾,象征机械时代幻梦的火箭,突然出现在纪录片风格白描的孤岛,确实让人出戏。
尽管如此,突兀的火箭升空只能算是一个小失误,其整体寓意依旧意味深长。
从小镇归来的里欧卡遇上坐在湖边抽烟的水手尤拉,两个人感叹着世事变迁,这时火箭升空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他们都没有回头张望。
刊于《看电影 午夜场》2015年12月 未经允许 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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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夏天即将结束,新学年开始前,单身妈妈Irina在俄国北方大港口城市阿尔汉格尔斯克找到了一份工作,她兴奋的拖着儿子Timur赶上大巴,迫不及待着离开美丽却又乏味的故乡克洛泽罗湖。
暗恋她的老邮差Lyokha只得在收获了一个礼节性的嘴对嘴亲吻后,目送着她的远去。
红梅花儿在田野小河边开了整个盛夏,水草也都忙着结婚生子,可老邮差那满腹的心头话儿最终没有讲出来。
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的这部新作《邮差的白夜》,与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本《白夜》毫无关联,如若非要联想,大抵也就是文学和电影共同传达的等待、错过以及失望之情吧。
77岁的康查洛夫斯基,在好几十年的拍摄生涯中,制造了太多良莠不齐的作品,也因此他在影史上的声誉和地位,比弟弟尼基塔.米哈尔科夫差了一个量级。
幸运的是,这部回归广袤俄罗斯乡村土壤,却将情怀深藏起来的新作品,算得上是继1979年那部讴歌国家工业建设的《西伯利亚颂》后的又一艺术高峰。
时代跃迁,国已不国,如果说前者展现蓬勃时代中的大我,后者则温情抚摸被苏东剧变抛于荒野的小我。
“如今的退休金真实不错,商店也琳琅满目,可人们压力却这么大。
”“这就是今天的样子。
”落日时分,两个老人在清秀的克洛泽罗湖畔对话着。
此片里全采用了非职业演员,以一种有剧本的纪录片方式拍摄完成。
这是康查洛夫斯基早已熟谙的手段,在1966年的《阿霞·克里亚契娜故事》、1984年的《花斑母鸡》和2002年的《愚人屋》中,他都这么做过。
北方湖区的居民,有着亘古不变的生活,在惬意的夏天纵情玩乐狂饮,接着在漫长的严冬安睡以及继续买醉。
与他们相伴的大自然,成了长途游客歇息的风景名胜,木屋建筑、东正教圣像画和手工艺成了文化遗产。
邮差的角色,也就是这些“遗产”与文明外界沟通的桥梁。
“纵使人们都用互联网了,可总有人需要收到面包和报纸吧”,老邮差对孩子说到。
可事实上,在近五年内,俄罗斯的乡村数目已经从5万1千个,缩减至3万4千个,有的村子里居民甚至不超过10户。
历史学家列夫.鲁尔耶相信,“欧洲是石头建的,俄罗斯是木头建的”,于是但欧洲发展成以城邦为核心的一个个国家时,俄罗斯还注定是一个以乡村为基础的农业社会。
乡村才真正是俄罗斯这辽阔大地的灵魂,而非20世纪急速的工业化进程。
来源于祖上,口口相传的农作知识延续着乡村文化的命脉,劳于此就该死于此,他们遵守祖训,如同电影里北方湖区的居民,在夏末时节,为过冬的土地翻滚着土豆。
本来,斯大林式的专制模式理应适应农业社会,集体农庄、集体劳作,这体制也适合一切农业国家。
当上世纪末苏维埃政治体制土崩瓦解后,乡村也就跟着消亡。
某种意义上,在《邮差的白夜》中,康查洛夫斯基就在忧虑这种消亡,因此,以跟随村民生活并观察塑形第一剧本,并找寻平静日子里有着些许涟漪的个人故事,也称得上是对抗消亡的一种努力。
水上快艇,是邮差为村民送达邮件的必备交通工具。
一天,快艇的马达却被人偷了。
老邮差带着暗恋女人的孩子,来到镇上换新马达,走进老战友担任指挥官的军区,一个巨大的运载火箭站在组装待射。
影片结尾,当也想离开乏味村落的邮差又回到湖畔时,在与老友关于现代性失落的对话中,火箭在湖对岸升上了天空,那只总出现在他梦境里的猫儿,也爬上了岸边小舟。
这只猫儿,或许正是从普希金长诗《鲁斯兰与柳德米拉》那里爬过来的,或许它也准备一边绕着树转悠,一边建树民族史诗呢。
这一次在电影里,康查洛夫斯基用上了老爸谱写的著名歌曲——曾经苏联的国歌《牢不可破的联盟》,也是在联盟最终破产后、应普京之邀改换歌词而成的俄罗斯国歌《我们神圣的祖国》。
而贯穿全片的最迷人音乐,则出自苏俄配乐大师爱德华·阿尔捷米耶夫。
为塔可夫斯基的《索拉里星》、《镜子》和《潜行者》配乐经历,让他声名大振,后来他也为康查洛夫斯基和米哈尔科夫兄弟俩,分别撰写过《西伯利亚颂》和《毒太阳》的原声。
在年初的索契冬奥会上,我们又听到他美妙而又冲击力的音乐,在开闭幕上回响。
开幕式直接用了《西伯利亚颂》里的英雄之死主题,闭幕式则用上了米哈尔科夫早期作品《敌我难辨》里的主题。
因此,为有着隐约大国情怀之《邮差的白夜》再撰写音乐,是一件理所当然的可贵任务。
这乐声轻轻拂过湖面,红梅花儿已经开败,邮差那满腹的心头话儿没法讲出来。
俄罗斯历史学家列夫·鲁尔耶有这样一个观点:“欧洲是石头建的,俄罗斯是木头建的。
”俄罗斯,这个世界上领土面积最大国家,拥有最辽阔的土地。
和古老的华夏文明一样,乡村和农民才是这辽阔大地的真正灵魂和血脉,这两者也在无数的俄罗斯艺术中铭刻下光辉的印记。
可是与这份厚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苏联早期就开始的乡村数目减少:从5万1千个,缩减至3万4千个,1.7万个村庄随着时间消失,并且剩余“残存”村子里很多居民甚至不超过10户。
直到斯大林时期的大清洗运动,地处偏僻的贫瘠村子才被人想起,被用来修建劳改营和监狱,以关押那些特殊分子。
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中欧剧变苏联解体,这些村落又随着历史的步伐陷入了寂静之境。
面对巨大恢宏的历史和时间,我们的哀愁和担忧,或许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一首诗,一艘划过平静湖面的船,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就像我们今天要说的这部电影一样——《邮差的白夜》
这部电影,上映于2014年,提名了当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金狮奖,导演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也凭此斩获了最佳导演桂冠。
这一次的海南岛国际电影节,“影展精粹”单元就回顾了康查洛夫斯基的这部作品。
当年电影上映之后,有人曾问康查洛夫斯基,这部电影是受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吗?
老头笑了笑,给出了否定答案。
实际上,《邮差的白夜》和陀翁的《白夜》并无多大关系。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两部作品都透着一种永恒的孤独感吧。
拍出这部电影时,康查洛夫斯基已经77岁了。
几十年的漫长拍摄生涯中,他的作品有很多,但质量良莠不齐。
和他的弟弟——导演尼基塔·米哈尔科夫相比,显然他还差一个段位。
弟弟米哈尔科夫的作品有《西伯利亚的理发师》、《12怒汉:大审判》、《烈日灼人》、《蒙古精神》等,几部每一部都堪称佳作。
不过哥哥康查洛夫斯基也算一个很有特色的俄罗斯导演了。
他的新作品《亲爱的同志》在今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拿下了评审团大奖,要知道他已经83岁高龄了。
果然,战斗民族连导演都不同寻常。
康查洛夫斯基的艺术高峰作品是1979年的《西伯利亚之歌》。
《西伯利亚之歌》赞颂的是前苏联的工业建设,如今看来略显悲壮,《邮差的白夜》着眼的是苏联剧变之后被时代抛弃的村庄、群体,异常落寞。
它以近乎纪录片式的白描手法,将克洛泽罗湖畔的故事呈献给了观众。
片中的演员都是当地人,都是没有任何演出经验的非职业演员,他们饰演的都是生活中的自己,或者是和生活中形象相类似的角色。
康查洛夫斯基在这里待了整整八个月,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把一切都交给了这些素人演员。
其实这也是康查洛夫斯基早已熟谙的手段。
在1966年的《阿霞·克里亚契娜故事》、1984年的《花斑母鸡》和2002年的《愚人屋》中,他都这么做过。
正如康查洛夫斯基自己所说:“我只是一个观察者,不负责阐述观点。
”于是,这部电影里有了万籁俱静的白夜,也有了在白夜里辗转反侧的邮差。
邮差尤哈,一个中年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康查洛夫斯基在50多位村民中挑中了阿历克塞·特亚皮特森饰演这一角色。
当然啦,肯定不是因为他的颜值出众。
特亚皮特森长相甚至有点滑稽,有点像《无耻之徒》里的酒鬼老爹弗兰克。
巧的是,男主尤哈的人物设定的确也是一个曾酗酒多年的醉汉。
影片开头,尤哈的声音比人出来得早。
他在坐在桌子面前,一张一张地翻着旧照,一边翻一边回忆起从前。
参军、搬家、参加集体农庄建设、离异、好友因为酗酒而溺亡、戒酒……之后,他平淡地感叹了一句:“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
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可是过去的幽灵始终在他以及村民们的头顶环绕。
尤哈依旧保有前苏联那股几乎弥漫着整个时代的“狂热”精神,但又勤奋、诚实、质朴,对未来怀揣着无限乐观。
但是这种乐观主义精神,就如同那个时代一样成了古董和尴尬的存在,邮差这个职业也是一样。
尤哈所在的乡村,命运更是如此。
这里有着极为美丽的科诺泽尔湖,静谧安详,湖区绵延,由于跨入极北地区的缘故,这里的冬天有彩色的极光,夏天则是灰蒙蒙的白夜。
克洛泽罗湖四周是茂密的森林,湖里满是肥美的大鱼,家家户户的木头房子特别好看,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在这里,一切都很漫长,长到过了一天就似乎能看到这一辈子的尽头。
但与之相对应的就是交通不便,设施匮乏,人口流失严重,算不上与世隔绝,但已经被遗忘在了社会的边缘。
如今这里只剩下几户居民,而且大多是老人,几乎见不到年轻人。
政府不准他们打渔,他们只能在酒精和土豆里消磨着生命。
在这里,时间在依旧漫长之余,又好像变得静止。
日复一日重复的起床、穿鞋、打水、烧水、出门工作,村里的生活,如同克洛泽罗的湖面一样平滑规整。
只有尤哈的小船,会短暂地剪开水面。
但没过一会儿,又会重回寂静。
整部电影中的人事物,好像都是导演从时代的车轮下捡拾起来的,他掸去蒙在上面的厚重灰尘,将其放置在了当下。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写信了,信件已经成了一种古老漫长的心意传递,不再符合这个什么都追求快速的时代,人们也早已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邮差尤哈只能给那些老人们送送养老金,每天开着小船来往于小镇与村庄之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和邮局大妈调情的机会。
尤哈就像那种老好人,整天穿着一件破旧掉色的迷彩服,和每一个老人打招呼,帮他们捎带报纸和食物。
但这并不代表这是个民风淳朴的古老村落,在这里,龌龊和肮脏依旧在太阳底下进行着。
比如尤哈在给一个老人发养老金时,那个老人趁尤哈不注意,把一百卢布放到了一边,然后跟他说少了一百。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尤哈,只好补了一百给他。
尤哈的好朋友阿邦是个典型的俄罗斯老头,嗜酒如命,一拿到养老金就拿去买伏特加,整天醉醺醺的,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
但是这种人性上的污点,并不意味着人们的堕落,道德的残存感依旧能够寻觅到。
比如阿邦在听到电视里育幼院的孩子说自己的梦想是成为正直的、对社会有用的人时,阿邦哭了。
这泪水,是对自己的悔恨。
这个村落也并不是完全与世隔绝的,电话、电视、流行歌舞也会在那些木头房子里响起。
但是仅此而已。
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走不了的。
落日时分,尤哈和阿邦在美如画的湖边交谈:“如今的退休金真是不错,商店也琳琅满目,可人们压力却这么大。
”“这就是今天的样子。
”
尤哈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比如有一天他就曾拎着行李去寻找住在镇子里的姐姐。
但是他只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亮又提着行李回来了。
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尤哈也说不清。
大概是因为村里有他暗恋的女人吧。
是的,尤哈爱伊莉娜。
她漂亮、丰满,是个知识分子,也是个公职人员,离异后带着儿子过。
尤哈旺盛的情欲飘荡在死气沉沉的村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会教伊莉娜的儿子犁地种土豆,会给经常背疼的伊莉娜买昂贵的止疼药。
他像一只雄孔雀一样追逐着伊莉娜。
有一次,他撞见伊莉娜在屋子里爱抚自己,慌乱下楼坐在楼梯上,拦住了要去找妈妈的小男孩,给他讲故事。
有一次,他带着小男孩去商场吃冰淇淋。
尤哈站在柜台前面,本来想要一杯伏特加,犹豫了一下,还是要了一杯冰激凌。
还有一次,伊莉娜让尤哈给她的后背上抹药,尤哈以为这她在向自己发出邀请,结果裤子还没脱呢,就被人家给赶了出来。
当短暂的夏天即将结束时,伊莉娜在北方大港口城市阿尔汉格尔斯克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她精心打扮了自己,兴奋地拖着儿子赶上了大巴,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美丽乏味、有着古老水妖传说的故乡克洛泽罗湖。
尤哈最终只得到了一个礼节性的亲吻,旺盛的情欲只能飘散在平滑如镜的湖水中,随着时光一起淡去。
在这个小红花开满田野的夏天里,万事万物都在忙着结婚生子,可是邮差先生满腹的话还是塞在了喉咙里。
阿尔汉格尔斯克州有俄罗斯的太空发射场,一枚火箭从尤哈和老友阿邦的身后发射升空。
他们如此习惯这一场景,以至于都没有回头张望。
这种超现实的场面,特有贾樟柯电影的feel。
贾樟柯有一句名言:“人有的时候是善于遗忘的族群,我们太容易遗忘了,所以我们需要电影。
”事实上,《邮差的白夜》是导演康查洛夫斯基借男主尤哈之口的寄托之作,有对时代变迁的忧虑,有对前苏联计划经济的怀念。
尤哈希望大家不要离开,希望校舍不会废弃,希望歌声还会响起,希望小男孩能当个邮差,希望自己的工作不再是人们言谈中的即将没落之物。
只是,时间和历史的车轮不会后退,只会以势不可挡之势向前驶去,压过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们。
人生如水黾,而这部电影,也仅是湖面的一抹回光而已,不过皮哥依旧希望它不会默默的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童云溪©原创丨文章著作权:皮皮电影(ppdianying)未经授权请勿进行任何形式的转载 这部讲述苏联巨变后故事的电影,希望它不会被历史消失
不逝的白夜,多么苍凉 看见“邮差”两个字,我们已大致明白剧情了。
俄罗斯的极地风光,一个邮差的日常,他与几个老邻里的琐碎、与一对母子暗生的情愫,有一天,为了孩子能够上学,女人离开了。
有些事物终将离去,有些事物却从未来临。
一部让人由漫不经心开始,渐入佳境,不得不从头再看的电影。
它让我想到木心的《从前慢》,想到凯文·科斯特纳主演的另一部电影《邮差》The Postman (1997),你几乎不能相信,“邮差”的诞生——一个伟大“美国梦”的诞生,源于一个流浪汉的灵光一闪,而在《邮差的白夜》中,“邮差”式微了,除了时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一个特定的群落,一座孤岛,必然有着特定的属性。
电影为那些终将没落和消亡的事物唱响挽歌,美而哀伤——既然无力挽留,让风景停驻心间吧,像那不逝的白夜,无奈、苍凉…… 生活充满色彩,你却不能深入,它的本质是灰暗,就像一只蓝眼灰猫。
你的灵魂会为那些一闪而逝的类似灵感的东西疼痛,也许,只有麻木能带来内心的平静。
女人的情欲属于女人,你窥视,却不能分享;孩子是新生的时光,如此鲜活,飞驰而去是它的使命。
忍耐中,时间会隐藏、淡化、湮灭生命的热情。
美好的不可企及,是时代遗弃下的宿命。
美好自有它的去处——那些别处,那些够不到的距离。
当所有的人都不再写信,你可以在网上投递面包吗?
火箭升空之际,恰是背道而驰的一切陨落之时。
“这音乐源自何方?
是空气还是大地?
让乐声不再。
” ——威廉·莎士比亚《暴风雨》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17fa25b010305h6.html
一个被孤立的岛屿,一个每天自己开船往返的邮差。
互相抱怨的邻居们,药店的售货员,从城里回来的寡妇同学和他的可爱儿子,对抗的管理者都是他生活的参与者。
每天早起听着爆炸音乐送信好像一切都一成不变。
对女同学的暗恋和试探似乎让他的生活产生了很多新鲜的感觉。
马达被偷了,借了船带着女同学的儿子找水怪,探访破败的学校,露营看火箭,最后回到原点。
这对母子会离开,而邮差却无法脱离这片禁锢他的土地。
片子没有专业的演员,所表演的也都是真实的生活中的琐碎,碎片化的展示着这片远离世界的土地上的生活。
自然的,原始的,封闭的,简单的。
而电影用无数的自然和生活的碎片想要传达的就是这种被隔离的感受:无助,孤立,欲说还休。
邮差无法表达的爱慕,对生活的冲突的无力,面对伏特加选择冰淇淋时瞬间的抗争,对生活莫名的担忧,都让他远离了其他人正在拥有的生活。
被隔离的不只是一个岛屿,也是一群人,一种生活,甚至一个国家。
电影里所展示的淡淡的忧伤和无奈和很多俄罗斯电影所展示的都相似。
一些不满,无奈,和叹息。
同时这部电影精彩的是很多超现实的表现和意向。
那只俄罗斯蓝猫就像是代表着男主自己,等着大眼睛在观察审视;充满着吵闹声的破败学校里男主在回忆在找寻;看过的火箭就在身后发射,而男主和朋友坐在湖边抽烟,仿佛一切与他们无关。
这些有点魔幻有点超现实的符号下所映射出的内心和矛盾,让这片土地上的生活和故事又增加了一层灰色的滤镜,无奈又荒诞。
自然风景画面很美,碎片叙事很考验观众。
细品很有意思,我喜欢结尾那上天的火箭。
小艇划过水天一色的湖面,木栅门在风中摇曳,湖边大树下升起黄昏的篝火,风过清晨的树丛和芒草……很少有一部电影,光看预告片就令人沉迷。
塔可夫斯基式的、日常细节中淡然流露的诗意,但并不就此美化时常压抑乏味、千篇一律的生活。
这是俄国导演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电影《邮差的白夜》(2014),关于俄国北部被克洛泽罗湖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及村民。
他们与外界的几乎唯一联络人是邮差,他驾船从湖那端的小镇带来信件和报纸,也有面包和止痛药。
村里的老妇人去世了,葬礼上人们说,这是“社会主义浪漫主义”时期的终结——“集体农庄”记忆?
酗酒的老孤儿看到电视里讲一位年轻人回馈孤儿院,老泪纵横——“二战”给苏联留下太多战争孤儿;邮差立在已成废墟的旧时校舍,一帧帧静照间,昔日意气风发的爱国歌曲充满瓦砾和记忆。
他梦里的灰猫坐在脚下,尾巴偶尔抖一抖——这怀旧与感伤的,神秘的见证者。
当年轻人奔向都市,老人慢慢去世,也便不再需要邮差,村庄存在过的痕迹,只留在电影里。
康查洛夫斯基是塔可夫斯基电影《压路机与小提琴》、《伊万的童年》与《安德烈·鲁勃廖夫》的编剧,《邮差的白夜》中有些场景令人想到《镜子》。
他喜爱契诃夫文学和布莱松电影,微妙的日常场景,克制的轻描淡写。
影片非单纯的剧情片或纪录片(有人称之为“有脚本的纪录片”),使用非职业演员,村民们“演”自己的日常生活。
康查洛夫斯基在俄国寻找理想中的邮差,在六十名入围者中选中《白夜》中这位有似乎麻木表情、却在蓝眼睛和镶的牙齿中流露俏皮幽默的老好人,然后又在他送信往还的五十位村民中选了有意思的五家人。
结尾他们的合影,已然暗示了被将来的观者看到的“过去时”。
火箭在闲谈的人们身后、湖水与树林背后,消无声息地升空,拖着一条火焰,如贾樟柯电影《三峡好人》中的烂尾楼。
极度日常中的魔幻,这魔幻亦是极度日常。
邮差愤而出走,住到城里姐姐家,而火车与街市的杂乱喧嚣,奢侈商场如外星球。
他在清晨蹑手蹑脚离开,姐姐在隔壁醒着,什么也没说。
邮差有些厌倦,却发现自己只能生活在这里。
康查洛夫斯基对空间、地点与人的呈现,或许不无他喜爱的中国古诗的影响。
山水阔大,人物渺小,而山水之间,景语皆情语。
对着塑料拖鞋发呆、自湖中汲水、用碟子喝茶、从未出现画面但声音回荡木屋的不合时宜的电视“时装秀”,取信送信,日落日出,风起风静……时间似乎停滞在某一维度,然而一切又只有单一向度:逝去,死亡。
景物枯荣依旧,而建筑与人,都日渐成为被遗忘的废墟(如蔡明亮电影《郊游》中一些段落),是社会主义的,更是后工业社会的;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
静美的俄罗斯极地风光,面相质朴的素人演员,沉静灰暗是整体基调。
坐船行驶,船不动,景动,这里最能感受到时间静谧的流动,如邮差的白夜生活,一个人的房间光线昏暗,起床凝视塑料拖鞋许久,然后由早餐开始一天的生活,仅有俄罗斯蓝猫相伴,日复一日。
男孩和妈妈是他生活里灵动的亮色,虽然这是个只会拿出烤焦的面包招待他的女人。
他带男孩寻水怪,男孩原先不信,最后哭起来了,这里,最是小孩子,后来还无所顾忌学大人抽烟。
与邮差的独自生活对应的是村民独立于外界,火箭在背后发射,与他们无关,关心的只有养老金是否发放。
明明什么也不缺,但依然焦虑。
邮差是外界与这个村庄连接的纽带,发动机被盗,他的存在便失去了价值。
村里的人们看似可以没有邮差这条纽带,但如片所说,邮差这个职业是不会就此消失的,因为,人们总不能在网上投递面包吧。
人与人的联络不可被其他代替。
影片中我最喜欢的是:两年前你把酒戒了,今天看到伏特加你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冰淇淋。
(芷宁写于2015年6月4日)正如希腊导演欧格斯·兰斯莫斯所言:“拍电影的本质就是向社会提问”。
俄罗斯影片《邮差的白夜(Belye nochi pochtalona Alekseya Tryapitsyna)》,便向当今社会提出了这样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该如何安置那些被现代社会的发展遗忘了的角落,该如何安放那些不符合“时代进步”游戏法则的区域?
影片的导演是大名鼎鼎的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粗略算来,安德烈和他那个才华横溢的弟弟尼基塔·米哈尔科夫,分别为俄罗斯(含前苏)影坛奉献了不少佳作,有些作品还具有影史里程碑的意味。
不过,比之米哈尔科夫在成为经典的路上的“顺理成章”,他光影世界的引路人、大他八岁的哥哥康查洛夫斯基则显得有那么点不走寻常路,当看到康查洛夫斯基终以《邮差的白夜》这样一部精彩凝练的作品回归俄罗斯本土时,不由得欣然不已。
可以说,这部《邮差的白夜》饱含着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对时代变迁的观察和忧戚,或许这种忧戚来得太过深沉凝重,以致于在片中反而以看似淡泊的基调来处理,只是在很多地方,设置了富含深刻寓意的影像符号来暗喻,来类比。
如,一只俄罗斯蓝猫的时常入镜,特别当它“蜷伏”在入睡的邮差胸口的时候,如,一些当地的古老传说,再如,一位旧时代女生产能手的阖然长逝,还如,毗邻偏远的湖区,火箭发射时的冉冉等等。
此番,康查洛夫斯基启用了当地居民作为演员,让他们原生态地再现了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表现手法质朴内敛,叙事节奏舒缓悠长,平实自如地讲述着俄罗斯北部、克洛泽罗湖区居民那与世隔绝的生活,有着纪录片与故事片兼顾的特点。
这里地理独特,湖区绵延,交通不畅,条件简陋,设施匮乏,房屋年久失修,人口流失严重,显然已被现代社会遗忘,更主要的是这里缺乏支柱型产业,没法离开的人们依靠救济金过活,而那个有点傻气的邮差则是日益稀少的湖区居民和外界连接的唯一桥梁。
在这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人们每天过着重复而单调的生活,一天天地缺乏改变,然而此种重复又好像也不会持续太久,外界的改变迟早会影响到这个区域,但这种影响可能是更糟的。
就像片中那所破败的被遗弃的校舍,当邮差旧地重游时,只看到一栋年久失修、一地碎片、满目疮痍的老建筑,其日益的变化只有苍凉和腐朽。
年少时的邮差曾在这里读书受教育,或许还暗恋着什么人,当曾经的国歌咏唱,回响叠加在衰败的画面里时,过去的愉悦便如回光返照,一种无望的忧戚便迎面而来,事实上,这种无望几乎贯穿着全片,而片中邮差快艇的马达被盗,似乎也寓意着什么。
影片的很多画面深邃而静谧,令人难忘,如,邮差带着同学的孩子前去传说中的女巫密地,当船过水面至接近最神秘处时,光线的变化及水面的静止,都仿佛将孩子的心跳声透过有感染力的画面传递出来似的。
再如,快艇划过平滑的湖面,水面上的波纹像被默默地剪开般向周围悠悠地荡去,而这个镜头出现了不止一次,有一次是长镜头的俯拍,如此精心而凄丽的画面构图,即彰显着影片的表达技巧,又似倾诉着诸多的画外音。
在听觉方面,康查洛夫斯基举贤不避亲地采用了他诗人兼作家的父亲所做的著名歌曲、前苏国歌《牢不可破的联盟》(后来应普京之邀这首歌换了歌词,继而成为俄罗斯国歌《我们神圣的祖国》),而片中的配乐则出自配乐大师爱德华·阿尔捷米耶夫之手,配合寂美寥落的湖光山色,曲调也似乎带着股子忧戚的愁绪。
这个被繁华世界遗忘的角落,也同样被爱情遗忘着,邮差的意中人最终也在获得一份外地的工作后,带着孩子欣然前往了,孤单的生活终将继续孤单,无望的生活终将继续无望。
在这个位置偏远、日趋寂寥的角落里,人口在减少,人们在老去,屋舍在倾颓,村落在消失,仿佛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而下一个时代似乎还不知该如何做出适宜的措施。
对于这些即将不复存在的印记,或许只有光影可以记录一二,此时,难免想起贾樟柯的话:“人有的时候是善于遗忘的族群,我们太容易遗忘了,所以我们需要电影”。
(杂志约稿)
参观北俄小乡村,漂亮的风景
火箭升空,孤独落地。最后几组镜头佐以深邃背景乐极具震慑力,老人集体凝视的空洞无力射杀了北国体制的弊病。灰猫用的妙绝,如压抑欲望般时不时横现,未曾见过的水怪也恰似触不到的虚无。像观览了一篇现代挽歌,凭吊逝去的苏联与俄罗斯的迷茫。
很真实的美
要是能了解寓意,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逝去的终将逝去,纵有再多的缅怀,平静终将被打破。
时代就像当年父母遗弃阿邦一样遗弃了这个小村庄
自然纯美的村庄,在静谧广袤的湖面滑行,丝绸般的涟漪,走走停停,与寡居的母子交往,神秘的猫咪,每日清早看着自己的双脚,日子就这样过了,未尝不可。结尾的火箭升空也是精妙的一笔。
这里与那里的人有这么多意料内的相似,却似乎又因为太相似的心境让人忍不住感到意外。被宏观强势绑定个体的生活早已崩塌,随着最后一口棺材的离去消逝无痕,逐渐接受伟大的成就与个体其实不会有关,看着火箭一次又一次的飞天,生活里的零碎快乐依然短暂易逝,心里的空白无处填补,循环反复的日子、路线,看似稳定实际却朝不保夕的生活,时刻涌现的失落,困惑,让人难以承认曾经的集体是一种被证实错误的答案。是不是有永远不会被瓦解的存在?摇荡着小船在记忆里的神秘中巡游探索,破碎的空间里听见余音绕梁的童年呼喊:何处是前路啊?没有人会知道。这不该是也不会是个体能解决的问题。 / 江南资料馆的第二部,体验依旧好。
@2017-01-13 15:13:19 @2020-05-21 11:07:52 4/5 -> 3/5, 威尔第的安魂弥撒很衬高纬度地区静默的湖景 整部下来更似诗意的纪录片(除左满是士兵的发射基地 很不喜欢!)不曾经历这样的地缘变迁 共情体会太肤浅了 唉
SIFF@影城;永恒孤寂如漫漫白夜,瞠视拖鞋一幕反复出现,形成时间间隔和心理上的转化;灰猫乃意识产物,神秘灵动中见虚无荒诞;火箭升空,与地上似乎凝固的时空呈有趣且隐秘的对比;户外自然景绝佳,春夏的俄罗斯静美至极;离开又回归的个体心态折射整个民族。
4.5 被升天而起的火箭遗忘在壮阔湖水另一边的村落,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邮差却在争取被记住的旅途中处处受挫;房顶一角架起的摄像机冷漠的俯视着被遗忘者日复一日同样的生活痕迹,房舍外壮丽山湖丛林景色似乎有着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动人魔力;架艇探寻水怪,梦中身边逡巡的灰猫,废墟间回荡的过去,幸福之源
失望。
出色的摄影让镜头下的小村庄有“世外桃源”的美感。影片的最大看点是导演曾经作为艺术电影大师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御用摄影师。影片呈现出写实般的诗意,却也包含对乡村失落的无奈。看似随意的镜头,以及男主“邮差”最终的回归,都更像是对传统正在进行的缅怀。
失去的东西,不会回头
想到贝加尔湖上的Alkhon Island,美则美矣,然空旷寂寥,难以安放我这颗浮躁的心。
纪录片似的故事片,北俄罗斯依旧壮美诗意。主题还是城市化与原生态的对峙。蓝猫是心中隐隐的不安,火箭是现代文明的逼迫,夹缝中的邮差还是受不了火车轰隆隆声响,选择回归村落。[B]
比想象中的浪漫,但那浪漫只属于银幕外的我们。村庄很美,但人们却并不开心,每个人每家人都有各自的忧虑甚至愤怒,却因为“被时间抛下”而找不到解决的方式,在日复一日的隔离中,到达天荒地老。极昼的日子想来很痛苦吧,有种望不到尽头的绝望。这样的魔幻现实哪儿都有,却都在被忽视,被遗忘。
不知道打几分,因为没有看完。主是要男主角太丑了,还无趣,加上白描式的琐碎叙事,几乎没有指望的生活,没有看下去的欲望,毕竟还有那么多好电影学没有看。俄罗斯电影一般都很沉重,不能连续看,不然很压抑,是那种闷在心里,不知未来在哪里的抑郁。英国人为荣誉而死,美国人为自由而死,法国人为爱情而死,俄罗斯人 - 我会死。片名用“白夜”这个词,大约就是指即使是白天,也如黑夜一般没有尽头,看不到希望吧!
拍的是有美感了,犹如是世外桃源,和邮差的孤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又恰到好处的通过邮差的孤独去隐射整个俄罗斯的社会问题,但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四星半。关键词:长镜头,张力,诗意的宁静,独立村落,关于后工业化社会的迷失。今年电影节比较喜欢的一场,看看有没有时间写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