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看了下。
可能是应为看得不够专注?
感觉悬疑揭开的时候,没有那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震撼感。
我也没有对这个换身份的主题,有什么直击心灵的震撼。
看到女主是《重启人生》的女主,我还小开心了一下。
到底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过去?
我渐渐地觉得,我们的一生,都是由记忆构成的。
随着年龄的增加,我们无法从过去带来什么,是过去的记忆塑造了现在的自己。
过去是丢不掉的,丢掉了的话,你还是你吗?
总体来讲,还行。
我十五岁抑郁症自杀过,我父母因为文化有限,一直没有带我看过心理医生。
抑郁症一直跟随着我到现在四十二岁,断断续续。
从31岁才去看病。
我自杀过一共四次。
我想说,这个故事的那个男人,幼年就应该有人照顾到,他太小,周遭的歧视环境让他无法对自己作为独立个体身份的认同。
杀人犯之子,温泉二公子,朝鲜后裔律师,无一不是如此。
无法无视周遭环境的歧视,谁不想扔掉原来的身份做自己。
其实看心理医生,重新正视心理问题,帮助他们,他们自助,才是正统的合理的解决办法。
关心你身边的小朋友,少年,青年人。
帮助那些需要救的孩子。
蹭了一部上海电影节的电影,大概也就是个七分左右的悬疑文艺片,有点意思,拍的相当克制,而最后那个反转很难说好还是不好,但很让人回味。
有影评说“静水谭深”这个词很切题,但是“静水流深”其实更精准,电影底层表述的身份变更带来的对过往抛弃还是不抛弃,这种矛盾韵味才是真正的激烈涌动。
这部电影最好的就是前半小时,你以为拍的是悬疑,但其实生活的真切,有点《飞屋环行记》前面几分钟的感觉。
后面展开的关于自我身份的认同其实对中国来说还是有点难以理解,日本民族内心对过往有一种难以表述的执着和怨念,所以一直想要以“更换身份”的方式自我解脱,这就始终无法区隔开自我与本我,难怪日本禅宗好像不讲因果。
而且日本人可能对“名字”这个东西过于执着了,千与千寻也是在寻找名字。
当然,电影还是很好的,拍摄的画面特别舒服恬静,而且第一次在很有历史感的戏院看,有意思得很。
最近看了一部电影,非常喜欢,叫做《某个男人》。
其实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我对这种概念先行,观影后劲大,能让我想到很多point的片子没有抵抗力。
这确实不是一部全方位完美的公认佳作,这一点从网络评分也能看得出来,但一部文艺作品足够提供观众一个值得深入思考挖掘的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首先这部电影的主题很明确,就是关于“身份”的。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身份,无论是法律身份还是社会身份,身份决定了我们在人类社会中的位置。
影片中也提供了多个具备话题点的人物身份,隐藏过去和他人交换身份的佑大,三代在日朝鲜人的男主城户律师,因次子患癌早夭和前夫离婚,又和佑大结婚却再次遭遇佑大意外去世的寡妇里枝,交换身份前作为杀人犯儿子的原诚(佑大),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为我们揭示身份到底有什么用,以及有着什么样的迷思。
身份的作用当然是我们在社会立足的基础,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必须有一个身份。
因此影片设定了交换身份这样的戏剧矛盾,真正的佑大,和作为杀人犯儿子的原诚为什么要交换身份?
当然是各有目的的。
原诚而是目睹了父亲的杀人场面,因此产生了深重的心理阴影,又因为自己与父亲极其相似的外表而选择一次次伤害自己,而交换身份对于他正是一种与过去告别迎来新生的象征。
真正的佑大作为家里的次子与父兄不睦,在父亲去世后将家庭祖传的温泉旅馆交给哥哥经营之后,和自负且霸道的哥哥继续生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逃避原生家庭的控制与干预,便是他选择交换身份的动机。
至于影片真正的男主,妻夫木聪扮演的城户律师,人物设定也是非常有意思,第三代在日朝鲜人,归化为日本籍,有漂亮的日本人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似乎境况并不差,但是日本社会无处不在的歧视其实是根本无法忽视的,岳父母有意无意的显露出的男方高攀的意图,妻子出轨,社会闲谈中的杂音。
在他自己,三代生长的土地却好像始终只是外人。
于是片尾,他在酒吧里与人聊天,也冒用起了佑大这个地道“日本人”的身份。
片尾的这个设定可以说是相当巧妙,我个人认为他只是闲谈中的胡诌,但也确实在点名身份的某种作用,因为在一个普遍建立在他人评价的社会之中,你人怎么样不重要,你是什么身份才重要。
就好像你一生行善,做了件错事。
他人的评价恐怕就是:果然就是杀人犯的儿子,不奇怪。
你兢兢业业做好本分,对工作对家庭负责,面对误解,恐怕也是,毕竟是外国人。
就好像片头,原诚(佑大)来到宫崎做一名伐木工人,不善言辞,性格阴郁。
部门的评价是:一个群马县著名温泉旅馆家的二公子怎么会想到来这种地方做伐木工呢?
就好像城户律师在探究交换身份的真相是,大家的普遍反应是,为什么要交换身份呢?
是不是犯了什么大事?
该不会是犯了罪吧。
正因为来自他人的评价如此普遍而且重要,身份,才成为人在人类社会中立足的基石。
法律上的身份是确定你是谁。
而社会身份更多的是在确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刻板印象。
你是谁的儿子,你是谁的丈夫,你是谁的父亲,你是谁的朋友,以及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我记忆很深的还有一个情节,里枝的儿子悠人,在原诚(佑大)意外离世后,情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作为孩子他还不能深刻的理解身份的含义,但也能通过碎片提出自己的疑惑,他问里枝,妈妈,我是不是又要改姓了?
他还问里枝,妈妈,爸爸都去世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立碑?
你看,孩子虽然没有进入社会,不理解身份对于社会人的重要性,但也会因此感到疑惑。
一次次的改姓意味着不停的变换社会身份,先是里枝前夫的儿子。
父母离婚后,改随母姓,又变成里里枝娘家的儿子。
母亲和原诚(佑大)结婚,随佑大姓,又变成了佑大的儿子。
佑大去世,且验证身份冒用,又要面临改回母姓的局面。
但是,但是我们被定义的身份真的就是全部吗?
影片其实用了很多细节去说明并不是这样的。
里枝在最后对城户律师说,其实好像不需要知道真相,毕竟和他相爱,生下女儿,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原诚(佑大)在大阪生活时,在一家拳馆打拳,拳馆的朋友们并没有在意他神秘的过去,即使最后知道了他的父亲是杀人犯,大家还是选择相信他们心目中的原诚(佑大),他是一个温柔善良,只是带着阴郁的性格的好人。
拳馆的朋友在最后听到城户律师确认他不是自杀的之后非常高兴,那是一种看到朋友走出阴影的高兴。
即使是片头,伐木工的部门内有人对原诚(佑大)阴郁的性格说三道四,领导也说,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即使是城户律师,带着疑虑去一步步调查原诚(佑大)身份的真相,在越来越了解他,越来越清晰的看到他的整个人生的过程中,情绪的变化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递交调查报告书时,对出言不逊的真正的佑大的哥哥表示强烈的不满。
这正是影片以及导演要传达的精神。
身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也确实是我们立足的基础。
但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人生,归根结底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父亲杀人留下的童年阴影,换个身份就能消除掉?
老丈人排外、妻子出轨,离婚就完事了,一刀两断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干嘛非要换个身份。
还有温泉店的次子,只是因为与家人不和的话,远走高飞与家人断绝联系就已经解决问题了,为啥要换身份。
记忆是自己的,无法抹除,换个身份真的就能让人相信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了?
身份无非是给别人看的,一个人的过去,只要自己不提或随便搪塞几句,旁人也无从知晓,难道会有人无聊到特意找私家侦探去挖身边人的黑历史?
影片中换身份的设定更像是一种隐喻,实指有些人想埋葬自己的过去。
除了删除记忆,还有什么方法能埋葬过去吗?
可能只剩下自欺欺人了吧。
包含剧透,慎入!
包含剧透!!
慎入!!
———— 分隔线 ———因为电影这题材问题,一个人有好几个身份,我就用演员名字代替角色。
故事一开始,漥就给我感觉炮灰即视感。
果不其然,没想到连半小时没到就下线了…然后故事就很无趣感觉跟麻酱《爱上谎言的女人》一个套路。
那个电影呢是男主(高桥一生)出了意外昏迷,女主发现男主的一切都是假的,名字、工作等等。
然后女主就踏上了寻找真实未婚夫身份的旅程,最后he(再多我就不剧透了)那部电影是18年,而22年的电影还玩4年前都老的梗也未免太无趣了!
但随着故事开展剧情推进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二刷还会发现很多被遗漏的细节。
ps:来跟我读—— 漥(洼) → 无啊 → wā(ㄨㄚ-)洼地的洼,是我国《现代汉语常用字表》之次常用字!
不叫圭guī(ㄍㄨㄟ-)!!!
念字咱别念一半!!!
———首先先从漥跟安藤樱这边说。
漥因为父亲是罪犯,总是活在父亲的阴影里,爱与恨纠葛,他改名换姓还是逃不开。
有时候可能别人不提但他还是无意间觉得所有人看他就在说:他是他父亲的儿子。
这里漥仿佛听到有人提父亲。
但转头一看并没有人,随后有人走过也并没有人讨论他…所以个人理解这句话并不是真的有人说而是漥自己的幻想随后因为跟女性亲热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因为自己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还好漥没大痣,太嗑掺了🥹)因为无法面对自己所以跟女性根本也做不了什么,看见镜中自己就不断害怕,呼吸困难、逃走。
个人看法 先拒绝了对方 但后来后悔了 伤心于父亲死了连遗体也没拿到(爱恨纠缠复杂心理)随后遇到了女主。
虽然没过多表示但在我看来他是喜欢上女主后开始对生有渴望(或者因为互换身份后想重新开始),画了生机盎然的画、去找了工作才向女主求交往的。
画画 开始看见人间的美好
生机盎然的树(表现了现阶段他的内心)
新工作 同事教漥辨别树倒下的方向(伏笔)
求交往(隐晦说法)女主同意后开心笑之后再见听女主说离婚原因
之前漥可以好好活着但他选择了自杀。
如果说漥再像之前那样求死、自残,那樱也会像对前夫一样两人彻底拜拜!
过去:
自残
自杀尽管如此,在最初,他在跟樱亲热时看到了自己的脸,害怕发抖、仿佛被人扼住脖颈无法呼吸,但这时他没有选择像之前一样推开身边人逃走而是被她安抚。
慢慢解开心结后来还有个女儿。
相识三年时间,樱前夫的儿子完全把他当父亲,一家人其乐融融。
漥还会跟他抢食物,吃饭时候还抱着女儿一起玩,完全想不到过去他是个阴沉、自残、求死的人。
三人一起玩石子 樱踢到别人车后逃走
抢食物
逗儿子
随后带儿子去森林
家族写真结果就是命运弄人。
痛苦想死的时候跳楼也死不了,而想好好活着后一不小心摔一下就被树砸死了。
————然后再来看安藤樱这边的视角一开始因为儿子死亡郁郁寡欢。
(当时律师见面说七年不见了,七年前办的离婚,和洼认识三年所以初登场失去儿子也有三四年了。
)处登场:泪眼婆娑可怜孤独无助,沉浸在儿子死去的阴影中不能释怀。
好美!!!!
然后遇到了漥,因为停电他主动帮自己恢复电闸。
不断见面虽然没什么言语但对他有好感。
在听到别人说漥有反应(截图没截出来
看到漥开心笑(因为要告白漥在门口踌躇提到死去的孩子,痛苦。
被漥治癒。
死去的儿子之前也有出现过(外婆拜外公时
一开始什么都没说 只是握住手给她力量 一种无声安慰
随后不久问孩子叫什么(这里中文是小辽看上去很随意叫孩子的一种称呼,而日文台词是辽君,大部分是年纪小对年纪大使用显得更尊敬对方,年纪大的人一般用桑(当然也没有固定不能用),而这里漥对孩子叫君,面色沉重,给我一种非常郑重地「打招呼」「送别再见」的感觉大概因为「君」这个尊重的称呼,所以最初漥说的时候樱有看他一眼,发觉他很认真叫自己的孩子,很认真对待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安慰哭得更厉害。
但当哭过之后就不再像过去一样七年了还放不下他一直困在过去,反而从这段悲伤中走了出来迎接新生活。
所以这段也是漥救赎了樱。
所以在此之后两人从洼不断恐惧到有孩子也是樱不断治癒漥的过程。
所以两人这段仅仅认识相爱三年的感情其实是两人最重要的三年,被对方治癒。
所以当漥死后她也没有像过去儿子死的时候一样陷入悲伤,反而跟孩子一起面对他已经死了的真相走向未来。
所以她才说“无论是谁都不重要,他就是他,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其实遍观所有人对漥的看法,其实大多人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介意他父亲是罪犯的事实。
对应我上文说的,困扰他的一直都是他的幻想。
可能有人不喜欢他,但更多人是喜欢他的。
因为他沉浸在父亲阴影中表现出的阴郁,会让人觉得不适,但慢慢随着时间流逝大家多相处了解他都不会说他坏话,反而爱、不舍更多。
老东家
妻子———————分隔线———————话说回律师。
因为漥案子的事开始见到换户籍的罪犯。
比起活了300年的人类,我更注意外国人这里。
(日本排外严重的这个国家外国人很难生存)所以这时候我想所以就是这个原因他隐瞒了自己国籍。
但慢慢发现并不是那样…
排外到游街抵制他说
他对漥有一种共情感。
但他们不是兄弟。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都是被排挤不得不隐瞒自己一部分的人,但又不完全是那样……在一切揭开之后,两人交互的镜头…
结尾律师用漥换的“谷口”身份继续生活。
律师还是律师的时候只有电影中出现的一个儿子,所以当他说两个儿子的时候就说明大儿子是他电影中出现的小孩,这段对话的时间线在几年以后。
看一下律师的一生…一开始还算是幸福的一个家庭。
但自己太过认真于找人忽视了家庭又凶孩子。
让妻子感到陌生,所以当他觉得一切结束回归家庭又撞见妻子“出轨”消息,选择了换身份。
一切结束后重回家庭
看到妻子“出轨”消息几年后,换个新身份跟别人聊天。
开头第一个镜头
要结束时 在酒吧镜头这个镜头暗示了妻夫木聪至少有3个身份。
1、原本真真正正自己的外国籍的外国人身份。
2、律师。
3、温泉旅馆二儿子。
对应着之前老人家说的三百岁,所以也就说明是他这种换了好几个身份的人。
现实中的人类至少到现在也只有100多岁,可当许多角色的寿命累积的一起便有了300岁。
这个300岁我是这样理解的。
酒吧对话
可实际上,他到现在还没有正视自己。
他放弃了外国身份是因为他不能承认自己是外国人。
他放弃了律师身份是因为妻子出轨。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直视自己、解决问题,只是用一个又一个的身份逃避在眼前的难关。
就像看到妻子收到的消息后就逃走了,别说没石锤,就算真的出轨了他也没必要换一个身份继续生活。
而他选择了更换身份。
他选择了逃避。
而以这样的心态生活他又怎么可能「到此为止」。
(我觉得这也是电影的一个主旨,大家应该积极、正面地面对自己,有时候不是外界问题而是你自身想的太多。
这样痛苦的人生就会变得丰富多彩,像漥一样…所以他跟漥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漥已经摆脱过去走向阳光。
而他就像刚出场一样一直生活在黑暗中。
初登场镜头 飞机上被阳光照得很亮 感觉不适把遮光板放下 就像他本人一样不适于在阳光下生活一直活在黑暗中所以,结局两人互道姓名。
在妻夫木聪名字这里留了白……(在我看来也是暗示他未来还有很多身份)
综上,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一看的电影。
btw,日本人但凡你们有个身份证……
《某个男人》电影剧本文/〔日本〕向井康介译/徐怡秋某个酒吧,夜晚一间古旧的小酒吧,店内布置得很有格调。
墙壁上挂着一幅勒内·马格利特的绘画作品《禁止复制》。
画上是一名男子的背影,他正望着镜子,而镜中也是这名男子的背影。
画旁是一名男子的背影,他正在吧台前凝望着这幅画。
昏暗中浮现着三名男子的背影。
最外面的真人男子回过头。
片名《某个男人》宫崎县,樱叶市,下午一个男孩(悠人)在坡道上骑自行车。
坡道两旁栽满撄花树。
男孩用力踩脚踏板,踩啊踩,终于爬上坡顶。
眼前展现出樱叶市的远景。
文具店,店内文具店的外观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但里面摆放的各类商品都很新。
店里一位客人都没有。
外面雨下得很大。
一名女子孤零零地站在收银台前。
她是武本里枝。
里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泪水忽然夺眶而出,令人猝不及防。
里枝:……(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店门打开,一名男子(谷口大祐)走进店内。
里枝连忙擦干眼泪。
男子:……(注意到里枝在流泪)从里枝望向男子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是一位首次来店的顾客。
男子注意到里枝的视线,他挑了一本速写册和几支水彩颜料,然后走到收银台前。
窗外的雨云倏地闪了道电光。
远方隐约传来一阵闷雷。
突然,店里的灯全都熄了。
一片昏暗中,两人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男子打开门,看了看门外,然后说道——男子:电闸在哪儿?
里枝:?
男子:别人家的灯都亮着。
里枝走到电闸的正下方。
但她的手够不到电闸。
男子走到里枝身边想要帮她。
这时,里枝发现男子的眉角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男子合上电闸,灯亮了。
他松了一口气,笑着望向里枝。
里枝:……谢谢你。
里枝结好账,将文具和找零递给男子。
男子对里枝微微点了点头,走出门。
里枝:感谢惠顾。
隔着玻璃门,里枝目送着男子的背影远去。
章节标题《里枝》里枝的娘家,厨房,早晨里枝正在做早饭。
儿子悠人起床后走过来。
悠人:早上好。
里枝:悠人,把这个盘子端过去。
悠人把刚做好的菜端到客厅。
里枝身后,从客厅方向传来一阵尖细的铃声。
同上景,客厅里枝的母亲初江在佛龛前双手合十。
佛龛上摆着两张照片,一张看上去像是里枝的父亲,另一张是一个两岁的男孩儿。
线香上飘起轻烟。
不等饭菜上齐,悠人就开始吃起来。
他身边摆着一个书包。
里枝从厨房里走过来,将早饭摆好。
里枝:妈,吃饭啦。
初江默默地望着遗像。
佛龛上的两张照片。
文具店,下午窗外下着雨。
上次那名男子大祐正在挑选颜料。
大祐:……(偶尔望向收银台方向)收银台。
里枝正在看店。
初江与一名中年女子奥村在一旁聊天。
初江:……我最近总是在想,老头子比我先走一步,就是为了让小辽在天堂上不那么孤单。
奥村:你们家正广啊,本来就不怎么考虑自己,一副心思全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初江:……里枝现在是不能走,我真希望走的那个人是我啊。
初江啜泣不己。
大祐回过头,瞟了一眼里枝她们。
里枝:……(注意到大祐的视线,感觉有些尴尬)这时,悠人回来了,他从大祐身边跑过。
奥村:悠人,你回来啦。
里枝:奥村阿姨给你买了大成堂的蛋糕哦。
奥村:有草莓蛋糕,还有蒙布朗。
悠人:太好啦!
悠人开心地笑着走进后房。
里枝目送他回房后,转头说道——里枝:妈,别哭了。
奥村:是啊,你现在还有悠人,可得好好打起精神来……最苦的其实是里枝。
打从横滨回来后,一直单着呢。
里枝:……初江一边点头,一边擦眼泪。
大祐手里拿着速写册和颜料过来结账。
大祐:麻烦你。
奥村为了活跃一下气氛,转头对大祐说道——奥村:小伙子,你喜欢画画,是吧?
大祐:……啊,算是吧。
奥村:我们店里的客人说看到你画画了,就在清濑川那边儿的草地上。
大祐:啊……奥村:下次拿给我们看看呗。
大祐:欸?
呀……不是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奥村:里枝也很想看吧?
里枝:阿姨,别这样……(对大祐)对不起。
大祐:没……大祐接过文具和找零,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出店外。
神社,傍晚(另一天)夕晖洒在地面上。
悠人和两个小同学在空地上玩耍。
一旁的角落里,大祐拿着速写册正在画画。
悠人悄悄打量了一下大祐。
伐木场林业公司的伐木工们正在工作。
大祐也在其中。
在一位年长的伐木工的指挥下,他来到一棵大树前。
一位熟练工用电据在树根处用力锯。
大祐扶着大树。
不一会儿,大树开始倾斜,然后慢慢倒在地上。
大祐入神地看着。
熟练工拍了拍大祐的安全帽,大家都在鼓励他。
田岛的声音:……那个叫谷口大祐的,是哪儿的人啊?
市政府里枝过来送一些打印纸之类的办公耗材。
公务员田岛与林业公司的伊东社长正在角落的接待区里聊天。
伊东:群马县不是有个伊香保温泉吗?
他是那边儿一家旅馆老板的二儿子。
是家老字号呢。
里枝一边手上忙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听他们聊天。
田岛:那种身份的人怎么会跑到咱这儿来当伐木工呢?
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伊东:一般人确实不会这么做。
不过,人活到一定岁数,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言之隐吧。
田岛:他会不会有前科?
伊东:田岛先生,你们的工作不就是设法吸引大城市的人迁居本地吗?
田岛:他要是惹出什么乱子可就麻烦了呀。
我总觉得他看上去特别阴郁。
伊东:人家那才不是阴郁呢,是稳重。
他很懂礼貌,工作上手又快,比你那个弟弟可强多了。
田岛:也不用扯到小武身上吧。
伊东:反正啊,大祐是个好人。
我很喜欢他。
里枝:……(不动声色地听着)文具店,下午(另一天)外面又在下雨。
和往常一样,里枝一个人站在收银台前。
大祐撑着伞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里枝:……(望着大祐)大祐终于走进店内。
里枝:……欢迎光临。
大祐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做出一副挑选商品的样子,慢慢走到里枝面前。
他从旁边的笔架上抽出一支圆珠笔,放在收银台上。
里枝结好账后,大祐从包里取出速写册。
大祐:对了,这个……里枝:?
里枝接过速写册,打开一看,里面是很平常的风景画。
里枝:你特意拿过来的?
大祐(点点头):不太好意思拿出手……里枝一张张翻看。
接连几幅风景画后,是一张神社空地的画。
里枝看着画面一角的孩子说道——里枝:这个孩子好像悠人啊……啊,是我儿子,他经常在这里玩儿。
大祐:是我上次在这儿见到的那个男孩儿吧?
那可能还真是他。
里枝:是吗?
真是他啊。
里枝津津有味地望着那幅画。
大祐:……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里枝:欸?
大祐: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你都己经成家了。
里枝:我现在是单身……啊,我是有个儿子,不过我己经离婚了。
大祐:这样啊……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里枝:你要是知道才吓人呢!
大祐:啊,也对哦……两个人第一次笑了。
里枝:……你叫什么名字?
大祐:谷口大祐。
大祐掏出一张伊东林业公司的名片。
里枝用大祐刚买的圆珠笔在手边的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里枝:我叫武本里枝。
里枝说着,将便签纸递给大祐。
大祐看着便签,开心地笑了。
里枝:我偶尔会出去送个货,不过基本上都会待在店里。
你也看到了,我这儿也不忙,欢迎你随时拿画过来给我看。
里枝说着,将圆珠笔递给大祐。
里枝:不买东西也没关系的。
大祐开心地笑了。
鳗鱼店,下午(另一天)里枝与大祐坐在榻榻米式的餐桌前,两人刚吃完鳗鱼饭。
悠人早就吃饱了,正在收银台前跟年轻的店员做游戏。
里枝与大祐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里枝:啊,听说你父亲是因为肝癌……大祐:是的。
里枝:那,旅馆那边儿……大祐:由我哥哥继承了。
里枝:对了,你还有个哥哥。
大祐:不过,我和家里人一直都没什么来往……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
里枝:是吗?
大祐:所以,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我家人了。
悠人和店员玩得很开心,咯咯笑。
里枝和大祐望着悠人。
里枝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里枝:……悠人也有过一个弟弟。
大祐:……里枝:不过,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你不介意聊这个吧?
大祐:……(点点头)里枝:是脑部疾病。
我本来以为能治好,可……最后发现还是恶性的。
大祐:……你是因为这个,跟你前夫离的婚吗?
里枝(点点头):一开始是为了治疗方案吵,后来慢慢地,不管干什么我们俩都有分歧。
大祐:……里枝:我要是早知道他这个病治不好,就不会让他去做那么多放疗。
我希望能多给他吃些好吃的,多带他去几趟他最喜欢的动物园,我希望能让他……能让他活得开心一点点。
大祐:……里枝:让他那么痛苦地做了那么多治疗,结果却发现这一切毫无意义,你知道那时候,那种……那种……大祐:……里枝:我明白,为了悠人,我也得精精神神地活下去,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一直无法原谅我自己。
里枝神色绝望。
大祐温柔地将双手覆在里枝手上。
他的手十分粗糙,一看就是劳动者的手。
大祐: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里枝:……辽。
大祐:辽……小辽……小辽。
大祐竭力想要忍住眼泪,但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悠人望着忧伤的二人。
从鳗鱼店回家的路上,傍晚雨停了。
里枝、悠人和大祐走在路上。
大祐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块。
國石块滚到悠人脚边。
悠人又踢给大祐,两个人互相传着石块往前走。
忽然,大祐将石块踢给里枝。
里枝瞄准石块,对着悠人用力一踢。
没想到石块被踢飞了,一下子砸到停在附近的一辆高级汽车上。
三人:!
(彼此对视了一眼)里枝抓起悠人和大祐的手,拔腿就跑。
三人边跑边笑,逐渐远去。
里枝的汽车内,停车场,夜晚(另一天)里枝坐在驾驶席,大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大祐很紧张,身体动作十分僵硬。
里枝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臂。
大祐:……里枝:……大祐看到车窗上映出自己的脸孔,忽然有些胆怯。
这时,里枝凑到大祐面前,刚好挡住了车窗上的影子。
大祐的视野里现在只有里枝,他安下心来,抱住里枝。
里枝:没事儿……没事儿。
里枝吻了大祐一下。
大祐慢慢卸下心防。
画面淡出宫崎县,樱叶市,实景(四年后)清爽的早上。
里枝的娘家,厨房里枝正在厨房里做便当。
她的手上戴着结婚戒指。
旁边伸过来一只女孩儿的小手。
是她的女儿小花正在帮忙捏饭团。
同上景,客厅大祐、初江和悠人正在吃早饭。
悠人身上穿着初中校服。
女儿小花坐在大祐的膝头,时不时要大祐喂她吃饭。
大祐和悠人用筷子将菜夹来夹去。
两人嬉笑着,气氛十分愉快,悠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里枝:不许拿食物当玩具!
里枝端着便当从厨房里走过来,训斥二人。
里枝:悠人,上学要迟到了。
悠人吃完饭,里枝坐到餐桌旁。
悠人站起身背上书包。
悠人:我说,我是不是不能上山?
里枝:那还用问吗?
悠人:今天是体育节排练,去学校也没意思。
里枝:就你偷懒不去排练,不好吧?
悠人:你说句话嘛,爸。
大祐:你妈已经说不行了,那就肯定不行。
悠人:什么嘛,真是的……大祐:快走吧!
大祐拍了悠人屁股一下。
悠人(不情愿地):我走啦。
悠人走出门。
里枝:孩子他爸,这是午饭(将便当递给大祐)。
客厅的台子上摆着一张樱花树下拍摄的全家福。
同上景,门外里枝:路上小心。
大祐开着小货车去上班,里枝抱着小花目送他出门。
大祐发动引擎,隔着车门对里枝挥了挥手。
里枝目送着小货车走远。
大祐开车行驶在路上道路两旁是宽广的稻田。
大祐看到前方是正在骑车上学的悠人。
大祐追上悠人,停下车。
大祐:上车。
悠人:学校……大祐:……(对着悠人微微一笑)悠人:!
大祐和悠人一起将自行车装进车斗,悠人直接坐进车斗里。
小货车再次启动。
伐木场大祐熟练地用电锯锯树。
同事在一旁帮忙。
其他闲着的同事陪悠人在一边玩儿。
※※※大祐在伐木场认真工作。
他正一个人挑战一棵大树。
他手脚麻利地用电锯锯开一个切口。
突然刮来一阵大风。
受到强风影响,大树倒下的速度比平时要快,大祐不慌不忙地准备后退。
可是,由于刚下过雨,他的双脚陷在泥里,一不小心倒在地上。
大树已经开始倾倒。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他慌忙想要站起身,却又跌了一跤。
倾倒的树已近在眼前。
伴随着枝叶折断的声音,大树轰然倒地。
伊东:大祐!
伊东急忙跑过来。
正在玩耍的悠人回过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祐被压在树下,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他同事也都围过来,一片嘈杂。
悠人脸色苍白。
头顶上狂风大作,树木摇曳,沙沙作响。
宫崎县,樱叶市,路边种满樱花树的坡道(一年后)悠人骑着自行车,爬上坡顶后,看到一棵高大的樱花树。
里枝的娘家,客厅家里正在举办大祐去世一周年的祭祀法事。
僧侣在诵经。
佛龛上摆着里枝亡父的照片,小辽的照片,旁边又增加了一张大祐的照片。
里枝、初江和悠人站在出席者(伊东等人)的最前列,脸上一片愁云惨雾。
同上景,玄关初江:多谢您。
里枝与初江将做法事的费用交给僧侣,然后将他送出门。
这时,一名男子从外面走来。
他是谷口恭一。
恭一与里枝四目相对。
同上景,大会场大家吃完饭正在收拾。
伊东等几个人留下帮忙。
里枝、初江与恭一三人坐在房间的一角。
恭一掏出自己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伊香保温泉旅馆的名字,以及“董事长谷口恭一”的字样。
里枝:大老远特意跑来一趟,让您费心了。
恭一:我弟弟给大家添麻烦了。
里枝:哪里……葬礼时没能通知您,实在抱歉。
恭一:肯定是他不让你们联系我的,我明白。
里枝:不过……这不,像墓地什么的,有些事还是得和您商量一下(看了一眼母亲,希望她能附和一下),所以才……恭一:大祐那家伙,提到我时没什么好话吧?
里枝:他不怎么讲自己过去的事儿,只是说和家里……恭一: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啧了啧舌)到最后还惹出这么大乱子,怎么就这么不成器呢!
在这种地方被树给砸死,临死都不叫爸妈省心,真是的。
远处的同事听到这番话不由得有些愤愤不平,但被伊东一把按住了。
坐在伊东身边的悠人站起身,走出房间。
小花:妈妈,冰淇淋。
小花走到里枝身边。
恭一:这孩子,是大祐的?
里枝:是的。
她叫小花。
恭一:小花(脸上露出微笑),这是我侄女啊。
真没想到我都有侄女了。
里枝:……初江:小花,来,姥姥带你去。
初江领着小花去吃冰淇淋。
恭一:……我可以去上炷香吗?
里枝:啊,当然。
里枝站起身。
同上景,走廊二人穿过客厅旁的走廊。
恭一:啊,这是我们旅馆自己做的和果子,味道相当不错,配茶、配咖啡都行(从袋子里取出和果子)。
另外,葬礼钱,还有墓地钱,需要多少你就直说。
里枝:不,这些真的不劳您费心了……同上景,客厅里枝将恭一带到佛龛前。
恭一上了一炷香后说道——恭一:你们不给他摆张照片吗?
里枝:?
恭一:就是,照片。
遗像?
怎么也得……里枝:摆了啊。
恭一(回过头又看了一眼佛龛):在哪儿呢?
里枝:就,那张。
恭一:哪张?
里枝无奈地指了指大祐的遗像。
恭一:这不是啊。
里枝:欸?
恭一:欸?
这不是大祐啊。
里枝:……欸?
伊东他们不知出了什么事,在一旁望着二人。
恭一这不是大祐啊。
里枝:这就是大祐啊。
恭一:这不是大祐啊。
里枝:……他是不是变样了?
和以前……恭一:不,这哪是变样了……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啊。
里枝:……欸?
恭一:这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里枝:……伊香保温泉,旅馆。
恭一:嗯。
里枝:那(用手指了指遗像),就是这个人啊。
恭一:这不是大祐。
里枝:……那,这个人……里枝/恭一:到底是谁?
遗像上的男人满脸微笑。
画面淡出飞机上(另一天)一名男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他是城户章良。
城户眺望窗外。
窗外开始出现大海和绿色的陆地。
广播通知:飞机马上要在宫崎机场降落。
章节标题《城户》里枝的车行驶在通往樱叶市的路上里枝开车,城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城户:有七年没见了吧?
里枝:是啊。
办理离婚调解那会儿,真是多亏有您帮忙。
城户:您孩子呢?
己经长大了吧?
里枝:大的现在上初中了。
城户:大的……里枝:啊,我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女儿。
车子后座上装着一把儿童座椅。
城户:原来是这样啊。
几岁了?
里枝:4岁。
城户:啊,和我家孩子一样大。
里枝:啊,您也?
城户:是的。
办完您那个案子我就结婚了。
里枝:这样啊。
女孩儿?
城户:男孩儿。
里枝:是吗?
城户:……里枝:……城户:要是这样的话,以后麻烦事可就多了。
里枝:而且,结婚对象的户籍信息全都是别人的……这跟警察说了人家也不理我啊。
城户:警方应该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现在每年光是失踪案就有好几千起……他们基本上也算是公务员,谁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里枝:他们问我能不能找律师去咨询一下,我就认识您这一位律师……里枝紧握着方向盘,城户无意中瞟了一眼里枝手指上闪闪发光的结婚戒指。
鳗鱼店桌上摊着一些人寿保险之类的资料。
等待上菜期间,城户与里枝聊了起来。
里枝:再有,就是人寿保险这块儿……城户:啊,保险金不用退回去。
城户取出一份提前准备好的人奇保险文件递给里枝。
他在“谷口大祐”的名字上画了两道横线,把这个名字消掉,然后又在旁边写了一个英文字母“X”。
城户:文件上的名字虽然写的是“谷口大祐”,但合同主体一直是X先生,因为是X先生一直在缴纳保费。
所以这笔钱您可以继续保留。
里枝:谢谢您。
城户:您客气了,这是您应得的权利。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更为紧急,您得先撤销一下谷口先生户籍上的死亡登记(用手指着户籍文件)。
因为去世的不是“谷口大祐”,而是X先生。
里枝:那,真正的“谷口大祐”会怎么样?
城户:户籍上肯定会恢复仍在世的状态。
不过,他实际是什么情况还需要调査。
“让您久等了!
”鳗鱼饭上来了。
城户:咱先吃饭吧。
城户掰开一次性筷子。
里枝刚要把鳗鱼送到嘴边,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里枝:那样的话,小花,我女儿会怎么样?
城户:……从法律上来讲,您女儿应该属于非婚生子女。
里枝:非婚生子女?
城户:就是指没有合法婚姻关系的男女所生的子女。
里枝:……里枝手上的筷子停了下来。
不知怎么,城户忽然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文具店,下午城户翻开速写册,看着大祐,不,X画的风景画。
这时,悠人从后屋走过来。
城户:……你是悠人?
悠人有些戒备地望着城户。
里枝手里拿着电动剃须刀、牙刷等东西从后屋走来。
里枝(对悠人):你去哪儿?
城户(跟里枝谈论悠人):都长这么大了。
里枝(对悠人):这是以前在横滨帮过咱们的城户先生,你还记得他吗?
悠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出门外。
里枝(略带歉意):……电动剃须刀里的胡子可以吗?
城户:我觉得没问题。
里枝:另外还有他用过的牙刷、衣服上粘的头发,啊,还有指甲钳里的指甲。
城户:啊,这些足够了。
里枝:您估计得要……城户:费用我们先垫付,最后一起结算就好。
里枝:啊,不是,我是问时间。
城户:哦,时间啊。
我想想,大概得要一个月吧。
里枝:那些画,能有什么帮助吗?
城户:嗯,我也说不好……不过,这些画画得真不错。
有种少年一下子长大成人的感觉。
里枝:……他那个人就跟这些画一样。
城户入神地望着手中的画。
城户翻到一页画时,手忽然停了下来。
这张画似乎是大祐的自画像。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被反复涂抹过多次。
好像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无法顺利画出自己的脸。
里枝:我丈夫,该不会牵扯上什么犯罪案件吧?
城户不由得望向里枝。
城户:……横滨,街头实景,下午(另一天)法院,法庭内法庭正在审理一起过劳自杀案件。
城户作为原告的辩护律师正在做陈述发言。
他的同事中北坐在他身边。
城户:我们再来确认一下事实关系。
2013年10月,坂崎先生被派到工地现场,主要负责管理大泽运动场建设的地基改良工作。
从次年即2014年3月31日开始,直至他失踪前的5月1曰为止,30天之内的加班时长高达190小时18分钟,是过劳死基准线每月加班时间80小时的两倍以上。
5月2日早上他曾联系公司请假,但从那以后便音讯全无,3日清晨,他被发现于栃木县高根泽町的山中自杀身亡……※※※中北开始朗读过劳自杀男子的遗书。
中北: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很抱歉。
我现在身心俱疲,己经到达极限,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脱。
妈妈,请原谅我一直以来只会令您伤心,今天更是要让您体会最大的苦痛。
不过,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旁听席上,坂崎的母亲泣不成声。
城户凝望着这个悲伤的母亲。
同上景,大厅坂崎的父亲:城户律师,真的太感谢您了。
他对着城户鞠躬致意,坂崎的母亲抱着遗像,痛哭不己。
坂崎的父亲:这一次,阿胜总算能安息了。
能遇到您这样的律师,真是太好了。
城户:不不,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工作而己……坂崎的父亲: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他递过一盒点心。
中北:啊,您用不着这么……不好意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中北收下点心盒。
坂崎的母亲:我们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才好,真是……城户:您不用这么客气。
伯母,快抬起头来,千万别这样……城户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中北看上去则显得游刃有余。
中北在城户耳边低语——中北:我说,你就痛痛快快地表示开心就好了。
城户尴尬地微笑着。
横滨市,城户的公寓,门外,傍晚新建的公寓楼。
这里乎属于新开发的地段,四周还有一些类似的公寓楼正在兴建。
城户回到家。
同上景,厨房餐桌城户与妻子香织以及岳父岳母一起围在餐桌前吃晚餐。
儿子飒太好像己经吃饱了,正在鱼缸前喂鱼。
岳父:我有点搞不明白,那个过劳死的人是自杀的吧?
自杀也能得到赔偿金吗?
城户:……是的。
岳父:要是工作那么辛苦,干脆撂挑子就是了。
城户:……我觉得他己经被逼到了绝路,根本没办法再理性地思考问题了。
岳父:真不知道这个国家把钱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还有那什么生活补助,那不就是用税金去养那些还有工作能力的人嘛。
他们一天到晚在干些什么?
还不是去打小钢珠。
这种制度从根本上就是自相矛盾的。
城户一脸赔笑。
岳父:要说起来,需要依靠这些制度的一般都不是日本人。
现在的日本啊,己经没有余力再去顾及那些在日的外国人了。
当然,章良,你跟他们可完全不同。
城户:……岳母:章良已经是第三代了吧?
都已经三代了,那就算是日本人啦。
我最近啊,一直在追韩剧。
香织:妈,你还在看呢?!
岳母:怎么看也看不完,一部接一部的……我简直都没时间看,都是放的2倍速。
香织:傻不傻啊?!
太浪费时间啦?!
香织和岳母拼命打圆场,城户的脸上一直僵硬地赔笑。
同上景,客厅岳父母走后。
客厅里一片昏暗。
刚洗完澡的城户坐在沙发上喝白兰地。
一本薄薄的宣传册递到他面前。
是香织拿来的新建自住房宣传册。
香织:这里,靠老爸的关系可以拿到优惠价,首付说不定也能请他们帮帮忙。
城户环视了一下房间。
城户:……现在这里还不够大吗?
香织:我还想再生一个宝宝。
城户:……那这儿怎么办?
香织:租出去不就行了。
资产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香织瞟了一眼沙发上的枕头,说道——香织:……我说,你前两天去宫崎,真的是去出差吗?
城户:嗯。
怎么了?
香织:……城户:傻瓜。
要不要给你看看机票。
香织:不用了……那我先睡了。
晚安。
香织向卧室走去。
城户拿起白兰地一饮而尽,然后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资料。
资料里有一张里枝的全家福,他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
照片上的X满脸笑容。
城户:……伊香保温泉(另一天)城户走在温泉街的街头。
他来到一家老字号旅馆的门前。
章节标题《大祐》那家老字号温泉旅馆,浴场恭一让城户摸了摸温泉池里的水。
恭一:要说什么是温泉旅馆的招牌,城户先生,您觉得呢?
城户:……温泉?
恭一:是吧?
这个招牌可绝对不能改。
我们这儿的温泉质地,那是没话说的。
可不能随意改造,瞎折腾。
城户:啊……恭一:自从我接手以来,旅馆的预订率比我父亲那会儿多了一大截。
我弟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城户:……我听里枝说,您和您弟弟为了旅馆的继承问题发生过争执。
恭一:啊,争执倒谈不上。
就是我弟弟自己钻牛角尖而已。
话说回来,他老婆手里连我们家人的照片都有。
真是让人不舒服。
同上景,走廊恭一四处巡视着员工们的工作情况。
城户跟在恭一身后。
恭一:我在东京上完大学,又去美国留学了两年。
可能在大祐看来,我这就像是把旅馆抛下不管了一样。
二人说着说着,来到一间客房前。
二人走进屋内。
客房恭一进行客房检查。
恭一:其实正相反,我去美国也是为了想从外部考察一下本,想从全球化的视角来思考一下温泉旅馆的发展,包括未来如何吸引外国游客等等。
可是等我回国以后,他已经摆出一副老板的架子,那意思就是你别多嘴,这里我说了算。
同上景,厨房厨师正在认真备菜,城户与恭一走进厨房。
恭一:你找我要的是这个吧?
恭一递给城户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谷口大祐的户籍资料,还有大祐的证件照片。
城户:谢谢您。
城户再次确认了一下照片中谷口大祐的长相。
城户:这才是真正的谷口大祐啊……恭一:没错。
在去宫崎县伐木之前他好像在大阪待过一阵儿。
城户:是吗?
那我赶紧去一趟。
恭一:啊,我已经去过了。
城户:……厨师装盘前,恭一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城户嘴里。
城户默默地品尝着。
恭一:我去找了他在北区租住的公寓,给房东看了他的照片。
房东说是他,没错。
城户:住在那儿的是真正的大佑?
恭一(点点头):我把那个冒牌的照片也给房东看了,他说没见过那个人。
城户:也就是说,在大阪时,这两个人还没有交换身份。
恭一:……您觉得呢?
城户:哎呀,现在还不好说……恭一:味道不错吧?
城户:欸?
啊,这个啊……恭一:我们的厨师长是从京都的怀石料理店挖过来的。
来,您再尝尝这个。
同上景,门外恭一送城户出门。
恭一:也不知道大祐现在还活着吗?
城户:……恭一:会不会己经被那个冒牌货给杀死了?
要是他老婆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老婆也算是受害者。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也拿到保险金了,我觉得还是应该调査一下。
城户:……伊香保温泉,胡同,黄昏时分一名女子走过来。
她是后藤美凉。
她和一位遛狗的熟人寒暄了几句,继续往前走。
前方是一家小酒吧,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
酒吧美凉走进酒吧。
还没到营业时间,酒吧老板高木正在吧台里做准备。
美凉:辛苦啦。
高木:美凉。
高木用手指了指吧台方向。
吧台前坐着一名男子,他转过头望向美凉。
这名男子是城户,他对着美凉轻轻点了点头。
美凉:……※※※美凉走进吧台,倒了一杯啤酒。
美凉:啤酒,可以吧?
城户:啊,那就……来一杯吧。
城户喝了一口美凉倒的啤酒。
美凉走出吧台,坐到城户身边。
她拿起桌上摆着的照片(X与里枝的家庭照)仔细端详。
美凉:就是这个人冒充了大祐的身份?
城户:是的。
我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好,现在就先叫他X先生。
美凉:还先生(感到有些好笑)……我觉得不仅长得不一样,身高也差很多。
城户:你从没见过这个人吗?
美凉:是的。
美凉掏出手机开始摆弄。
城户:你和大祐先生是什么时候开始……美凉:我们是从高中开始的。
分分合合……折腾了好长时间。
城户: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美凉:什么时候来着……他父亲去世时,我去参加了葬礼,应该就是那会儿……这就是大祐。
美凉将手机递给城户。
这是一张美凉与一名男子的合影。
美凉:这己经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
城户:这会儿,你们……美凉:还在交往。
美凉连着翻了几页照片给城户看。
照片中两人胳膊上都刺着情侣文身,格外醒目。
美凉:不过,我们可能也就到这会儿了。
最后他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突然就消失了。
美凉摆弄手机时,城户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手腕,那里现在还保留着当时的文身。
城户:电话或是短信什么的呢?
美凉:什么都没有。
给他打也打不通。
城户: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我听说他和他哥哥的关系好像不太好……美凉:比起他哥哥来,我觉得他父母的问题更大。
这种事很常见,到底该让哪个孩子来继承家业,父母总是拿不定主意。
城户:啊……美凉:不过那个人为什么会看上大祐的过去呢?
大祐的人生经历也就那么回事……是为了遗产吗?
城户:我不清楚。
在一旁沙发上看杂志的高木忽然开口说道——高木:他该不会被绑架了吧?
城户:……高木:我听说过这种事。
先把人绑走,再盗用他的户籍身份。
城户:X先生是在宫崎县的一个小地方干伐木工的。
高木:现在不是还有好多间谍在那一带活动吗?
美凉:又要开始你的阴谋论了。
这个人啊,连“3·11”他都觉得是人工地震。
高木:你别说,那个……美凉:我们可是在很认真地找人。
听着美凉与高木的对话,城户并不觉得生气,而是感到可笑。
城户走出店外美凉将城户送到店外。
城户:今天贸然打扰,十分抱歉。
美凉:哪里哪里。
我真的很担心大佑,还得麻烦您多费力。
城户:如果你又想到什么线索,请和我联系……城户忽然发觉美凉的眼眶红了。
“啊。
”美凉竭力掩饰眼中的泪水。
美凉:不好意思。
大祐真是个傻瓜,太傻了。
我还以为终于能有他的消息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宫崎县,里枝的娘家,下午(另一天)里枝正在与城户通电话。
城户的声音:DNA鉴定的结果出来了,己经确定X先生不是谷口大祐。
里枝:……是吗?
城户的声音:这样一来,你们的婚姻关系也就不再成立,你现在不再是大祐的遗孀了。
里枝:……城户的声音:……里枝女士?
里枝:啊,您说。
城户的声音:……你还好吗?
里枝自嘲般地笑了笑。
里枝:我究竟是和什么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呢……为什么他不把实话告诉我们……我可是把一切都摊开来给他看了的啊。
佛龛上的照片里,X一直在微笑。
法律事务所,联合办公区域白板上画着以谷口大祐和X的活动地点为中心的关系图。
城户望着白板。
中北坐在一旁,一边吃着温泉馒头(注1),一边将桌上摆着的葡萄酒酒瓶拿在手里仔细研究。
中北:……我究竟是和什么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呢?
城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中北:那个X,会不会还是想隐瞒他的犯罪经历啊?
搞不好还是重罪……这温泉馒头挺好吃的。
城户:没错吧?
中北:最怕的就是被盯上,被人当成了一个安全威胁。
城户:嗯,一般情况下的确是会这么想……(看到葡萄酒酒瓶)这是什么?
中北:挂羊头卖狗肉。
有人在超市里卖的便宜葡萄酒上贴个假冒的特酿商标,再转手倒卖。
城户:啊……中北:上当的人大多选择了忍气吞声,生怕被人以为自己不懂酒。
城户(笑了笑):这脑子动的。
中北仔细看了看撕下来的标签。
中北(自言自语):……啊,原来如此。
城户:?
中北:提到假冒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接过一个案子,也是冒名顶替的。
城户:冒名顶替?
中北:一个55岁的男人把自己假装成另一个67岁的男人,就是为了冒领退休金。
后来被判有罪,转交给民事法庭了,他们这个户籍交换,是有中间人操作的。
城户: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中北:20……哪一年来着?
中北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中北在电脑上检索案件信息。
城户站在中北背后,一起看着屏幕。
中北:……啊,是这个,2013年。
城户:谷口大祐就是这段时间到达宫崎的。
中北:当时,这个中间人好像经手了大量的身份交换案件,从中赚取佣金。
城户(看着电脑上的记录):……小见浦宪男。
中北:现在正在大阪监狱服刑。
城户:……真正的谷口大祐也在大阪待过,时间重合。
中北微笑道——中北:这回买点551肉包(注2)回来,我好久没吃啦。
大阪监狱,走廊(另一天)城户向接见室走去。
同上景,接见室城户坐在椅子上等候。
隔着亚克力板,对面的门打开了。
狱警带着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走进来。
他是小见浦宪男。
小见浦一看到城户便开口说道——小见浦:哇哦,没想到会有这么靓仔的律师来见我。
小见浦在椅子上坐好。
小见浦:我长得很难看吧?
我这副样子,连带着我的性格也很丑陋。
城户脸上赔着笑。
城户:感谢您今天愿意与我见面。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一名律师,我叫城户……小见浦:律师先生,你是在日韩国人吧?
城户:……小见浦:是不是?
城户:我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小见浦:我一看你这个长相就知道。
城户:我已经归化了,现在是日本国籍……对了,我在信上也写了,我今天来是为了五年前那个……小见浦:律师先生,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活到300岁。
城户:……欸?
小见浦:不是总有人说吗,有些人已经300岁了。
城户:……我倒是没怎么听人说过。
小见浦:在你们这种人生活的圈子里可能是没有……我悄悄告诉你,在这个大阪监狱里就曾经出现过。
不过他现在己经出狱了。
城户:……小见浦:……城户:您说的这个非常有意思,不过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五年前的那个案子。
您认识谷口大祐这个人吗?
城户隔着亚克力板,将X的照片出示给小见浦。
城户:这个自称是谷口大祐的男人去世了。
不过,他并不是真正的谷口大祐。
小见浦先生,听说您曾经帮助他人交换户籍身份?
您知不知道这个人的情况?
小见浦:……是伊香保温泉家的老二吧?
城户:没错!
您认识他吗?
小见浦: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城户:我想知道是谁跟他交换了身份。
小见浦:那不是身份交换,是身份洗白。
就像洗黑钱一样,想要洗白自己过去的人多了去了。
律师先生,你是不是也因为讨厌“在日”这个标签而想过要换个身份?
小见浦站起身。
小见浦:律师先生,你这个“在日”可一点儿都不像“在日”。
不过这也正说明你就是个“在日”。
就跟我这种骗子一样。
小见浦笑着走出接见室。
城户:……横滨市,实景(另一天)新开发地段的建筑施工不断推进。
法律事务所城户走进办公室。
他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明信片。
城户:……(拿起明信片仔细端详)※※※联合办公区域。
中北一边吃551肉包,一边给资料分类。
城户走过来,将明信片递给他。
中北:?
(接过明信片看了一下)寄信人是小见浦宪男。
明信片背面贴着一张从杂志上剪下来的下流人体照片。
中北将写在照片下方的文字读出声。
中北:靓仔律师,你是不是眼瞎?
蠢一一货……(苦笑)城户:……(照片的)胸部那里。
中北:?
城户示意中北注意照片上的胸部。
只见两个乳房上分别用小字写着“谷口大祐”和“曾根崎义彦”的字样。
城户在白板上的关系图里又增添了曾根崎义彦这个名字。
中北:……他是想告诉你,这个曾根崎义彦就是X吗?
中北将明信片还给城户,又咬了一口肉包。
中北:速冻的味道就是不行。
城户不满地拿起明信片再次端详起来。
宫崎县,樱叶市,神社(另一天)新年。
神社周围摆满了小摊,前来参拜的客人络绎不绝。
小花、初江和里枝正在兴高采烈地玩抽签。
只有悠人是自己待着,距离大家远远的。
里枝有些担心地望了望悠人。
神社附近的樱花树初江和小花并排走在一起。
里枝和悠人跟在她俩身后。
里枝:……你怎么了?
悠人:……里枝:怎么啦?
悠人:……你还记得爸爸那棵树吗?
里枝:嗯。
就是那棵吧?
从这儿数第三棵,树枝是这样的那个……然后,那棵树是妈妈的,那棵树是小花的,悠人,你当时选的是那棵,你觉得那棵树好,对不对?
里枝依次用手指着每棵树说道。
悠人:今年的忌日,还是没能给爸爸立好墓碑。
里枝:……悠人:……我又得改姓了吗?
里枝:?
悠人: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姓“米田”,你离婚后我又跟着你改姓“武本”,然后又跟着爸爸改成“谷口”……这次,我又要变成谁了?
里枝犹豫再三,开口说道——里枝:……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爸爸他,其实不叫谷口大祐。
悠人:……欸?
里枝:我之前也不知道,在他去世后我才发现,这不是他的真名。
悠人:……你在说什么?
里枝:他用的是别人的名字。
悠人:……那,他究竟是谁?
里枝:我一直在请人帮忙调査。
我去找过警察,也请了律师。
悠人:那,他到底是谁?
里枝:现在还不知道。
所以,也就没办法做墓碑。
总不能在墓碑上写谷门大祐吧……悠人:那……我这个名字,谷口悠人,算什么呢?
里枝:我就是告诉你,谷口是一个我们谁都不认识的人的名字。
悠人:……那爸爸给我讲的那些事呢?
他老家在伊香保温泉,他和家里人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了那些?
里枝:那些好像都是那个叫谷口大祐的人的经历,跟你爸爸无关。
悠人:都是假的?
……都是骗我的吗?
所有的一切?
欸?
……为什么?
爸爸为什么要撒谎?
他做过什么?
里枝:妈妈也不知道……所以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
我本来想等以后把这些事一点点都查清楚了再告诉你……小花:妈妈!
快看!
爸爸的树!
走在前面的初江和小花来到了“爸爸的树”下,转身招呼他们。
里枝和悠人走到小花身边。
小花很喜欢树上的大树枝,一个劲儿地跟里枝说个不停。
初江:小花,跟爸爸的树拍张照片吧。
初江找里枝要过手机。
初江:我一会儿再说。
你们先过去站好。
可悠人却突然转身走远了。
初江:悠人?
里枝:别管他了。
初江:……小花和里枝站在“爸爸的树”前。
初江:好,我要拍啦,茄——子。
“咔嚓”,手机拍照的声音。
里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只有小花一脸开心,纯真无邪。
东京都内,画廊(另一天)画廊门口写着“极点艺术 死刑犯的画笔下”。
墙壁上挂着很多绘画作品。
美凉正在欣赏画作。
美凉饶有兴趣地望着画作。
城户忽然出现在她背后。
城户望着美凉的侧脸。
美凉转过头,对着城户微微一笑。
城户:……还好吗?
美凉:……很震撼。
无以言表……在看到您“脸书”上发的宣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死刑犯画的画会是什么样的。
美凉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画作。
美凉:罪犯画的画,怎么说呢,我本来以为会是他们的一种辩解,结果完全不是。
城户:?
美凉:我感觉,他们并不是想要宣称自己是无辜的,而是想要大声呐喊:“我不是那样的人!
”城户:……(被美凉的言语深深打动)远处的中北朝他们二人望了望。
同上景,休息区城户与美凉坐在长椅上。
城户正在看美凉递过来的手机。
画廊内,工作人员正在二人的背后摆放椅子,为马上开始的小型讲座做准备。
美凉的手机屏幕上是打开的“脸书”,账号名是“谷口大祐”。
城户:你这是……美凉:我建了一个账号。
假装我是大祐,时不时地更新一下状态。
主页上大约两天发一次内容。
美凉:大祐喜欢什么,可能会说些什么,我都很清楚,所以我就模仿他的语气发内容。
要是他本人看见了,肯定会来联系我的。
城户:你是想把他引出来?
美凉:是的。
(看到城户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傻……我就是想帮点儿忙。
城户:……中北: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感兴趣的观众请抓紧时间就座。
中北的声音在画廊内响起。
城户:啊,好像要开始了。
城户请美凉坐到观众席里。
美凉刚走,中北马上来到城户身边。
他望着美凉的背影说道——中北:……真是个美人。
城户:……中北:可是跟姑娘约会,哪有去看死刑犯画展的啊?
城户:是她联系我,说想看这个展的……而且,我这也不是在约会。
中北玩笑般地拍了拍城户的肩膀。
城户:你干吗?
中北:你放心。
我是出了名地口风紧。
要不要试试有多紧?
(伸嘴唇)城户:别闹。
同上景,画廊内讲座开始了。
城户在观众席后方走来走去,一边远远地看着讲座,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望着墙上的画作。
城户时不时地看一眼观众席里的美凉。
忽然,他在一幅画作前停下脚步。
那是一张画在从纸上的自画像。
眼睛、鼻子、嘴巴等部位都被反复涂抹多次,十分模糊。
城户:?
城户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他找出在文具店拍的X的自画像,跟眼前这幅画仔细对比。
城户看了看画上的名牌。
城户重新摊开手里己经揉皱了的宣传册,找到这幅画的解说。
画的作者是死刑犯小林谦吉,作品解说栏里附有他的照片。
看到照片,城户一下子僵住了。
照片上的脸与X别无二致。
城户:……章节标题《X》法律事务所,联合办公区域中北和城户将投影仪接在电脑上,屏幕上投射出小林谦吉案件的照片和当时杂志上的相关报道。
两人望着屏幕。
中北:这家伙犯了什么事?
城户将老报纸上的新闻报道复印件投在屏幕上。
《34岁男子因抢劫杀人被逮捕》城户:他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赌博成瘾,债台高筑,最后跑到公司老板的家里去抢劫。
将老板夫妇和他们上小学六年级的儿子杀死后又在现场纵火。
一审被判了死刑。
中北:不管谁去辩护,肯定都是这个结果啊。
城户:2003年被执行了死刑。
中北:可X不是在宫崎县被树给砸死的吗?
而且,从年龄上看,这家伙都够给X当爹了。
城户微微一笑。
中北:不会是……城户:他真有一个儿子。
中北:真的假的……城户:他儿子叫原诚。
案发后,他父母离了婚,他跟妈妈姓。
听说以前住过前桥市的孤儿院,后来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拳击手。
城户摆弄了一下投影仪,将拳击手原诚的新闻图片播放出来。
中北: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又是谁呢?
中北轻轻拿起小见浦寄来的明信片。
中北:这个叫曾根崎的。
城户:……(难以回答)中北:不过,如果X是这个死刑犯的儿子……搞不好他真可能是犯了什么事躲起来了。
城户:为什么?
中北:我倒不是说犯罪一定会遗传,不过,家庭环境是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前途的,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吧。
城户:……城户的公寓,客厅,夜晚电视里正在播放关于仇恨言论的新闻特辑。
城广正在看电视。
他手头和桌上都是关于X的资料。
飒太在一旁玩玩具,不时会弄出很大的声响。
城户:飒太,你小点儿声音。
城户抱怨了两句,继续入神地看电视。
这时,飒太不小心将一个玩具丢过来,打翻了城户桌上的白兰地酒杯。
桌上的资料全被酒浸湿了。
城户:喂!
不是让你老实点儿吗!
望着怒气冲天的城户,飒太吓得缩成一团。
香织闻声赶过来。
一看到香织,飒太立刻哭了起来。
香织:怎么了?
飒太抱住香织,嚎啕大哭。
香织摩挲着他的后背。
同上景,卧室飒太己经睡着了。
香织摸了摸飒太的头,关上灯,走出房间。
同上景,客厅城户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
香织走过来。
城户:……对不起。
香织:你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城户:……香织:这个寻人的案子,你是不是陷得太深了?
工作上的情绪,希望你不要带到家里来。
城户:……香织:对你来说,那个人的人生究竟算什么?
城户:……我不知道。
不过,不知为什么,在寻找他人人生的过程中,我好像忘记了自己的烦恼。
香织:那可是死刑犯的独生子啊。
我真是无法理解。
城户: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这算是在逃避现实吗?
香织:真是恶趣味。
城户:是吗?
香织:……是我的问题吗?
城户:?
香织:你是想逃避我吗?
城户:怎么会呢?
香织:……城户:……香织:反正,希望你早点了结这个案子,赶紧变回从前那个你。
香织走进卧室。
城户:……浸湿的资料中包括小见浦寄来的明信片。
城户的目光落在明信片上。
他靠在窗边。
城户:……(望着窗外的夜景)大阪监狱,接见室(另一天)小见浦:啊,觏仔律师,好久不见啊!
小见浦走进接见室,透过亚克力板,看到城户正坐在对面等他,不由得非常开心。
城户:……您真精神啊。
小见浦在椅子上坐好。
小见浦:开什么玩笑。
我这就是勉强活着而己。
城户:这个,多谢了。
城户拿出小见浦寄给他的那张明信片。
小见浦:喜欢吗?
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这些年轻人的裸照就不起作用了。
你现在还年轻,可能还体会不到。
城户:……我今天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下原诚先生的情况。
小见浦目光呆滞。
城户:您认识他吧?
小见浦:……咳,谁知道呢。
城户:他也是您经办的吗?
小见浦:办什么?
城户:……谷口大祐是从伊香保温泉的家里跑到了大阪,原诚则是个死刑犯的儿子,你帮他们交换了户籍身份。
小见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跟我没关系。
城户:听说原诚曾经是一名职业拳击手。
小见浦:你说谁呢?
城户:……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曾根崎是谁。
(举起明信片)小见浦嘿嘿地狞笑着。
小见浦:律师先生,搞了半天,你还是什么都不懂啊!
城户:是吗?
小见浦:真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你活着不感到羞耻吗?
城户冷笑了一下。
小见浦:你不过就是个韩国人,却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你觉得我不过是个骗子,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你觉得我在搞歧视,其实你自己才是歧视别人的那种人。
城户(厉声):什么歧视不歧视的,你现在不就是因为诈骗被关在这里的吗!
看到城户激动的样子,小见浦更开心了。
小见浦:你知道自己最蠢的地方是什么吗?
城户:……小见浦: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小见浦宪男”?
我长得就这么像“小见浦宪男”吗?
城户:……小见浦:文身师在给别人文身之前,不都得先拿自己练练手吗?
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给自己也改个身份呢?
真是蠢货啊。
城户:……小见浦:最后我再告诉你这个蠢货律师一件事吧……北千住,胡同,下午(另一天)雨正在下。
城户撑着一把伞走过来。
※※※想象中的画面。
接见室里的小见浦。
小见浦:……你正在拼命调查的那个男人,是个无聊透顶的人。
不知道你是不是对他抱有什么特殊的期待,不过,杀人犯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城户:……前方是一间拳击训练馆。
拳击训练馆城户走进训练馆。
馆里有好几个人正在训练,一片嘈杂。
一身西装的城户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教练模样的男人(柳泽)转头望向城户。
城户低头致意。
柳泽:会长。
柳泽喊的是拳击台上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
他正在台上指导学员训练。
会长名叫小菅。
听到柳泽的声音,他抬起头,看了看城户。
※※※小菅和柳泽仔细端详着城户拿出来的照片(里枝的家庭照)。
柳泽:对,这就是阿诚。
是吧,会长?
小菅点了点头。
四日市市,一家小型建筑公司,下午(回忆)少年原诚跑到门口。
对着后屋的门喊道——阿诚:小康!
去打棒球吧!
但是没有人应答。
阿诚感到很奇怪,他绕到屋后。
后门刚好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阿诚:……爸爸?
阿诚的父亲谦吉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他。
阿诚发现父亲的衬衣被染红了。
而且他手上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菜刀。
谦吉将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皱皱巴巴的纸钞(同样染满了鲜血)塞到阿诚手上。
谦吉:阿诚,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然后,他转身离开。
阿诚目送着父亲远去后,探头向后门里看了一眼。
只见地上有一个孩子躺在血泊之中。
阿诚:……阿诚的家,门外,夜晚(回忆)六七十年代建成的老房子。
警车停在外面。
谦吉被警察包围着从房间里走出来。
警车上的红灯照在围观人群的脸上。
阿诚的母亲茫然地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
这时,阿诚回来了。
阿诚:……妈。
母亲望着阿诚。
阿诚的母亲:……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做晚饭。
母亲仿佛脚下无根般走进屋内。
阿诚注视着母亲的背影。
章节标题《原诚》拳击训练馆,会长室照片上的阿诚一副拳击手打扮,对着镜头摆出挥拳的姿势。
城户拿起照片仔细端详。
会长室在二楼一个类似阁楼的地方,从窗户里可以看到楼下的拳台和训练馆。
小菅与柳泽坐在会长室里。
小菅:阿诚是2001年春天到我们这儿来的。
柳泽:我一开始对他的印象很不好。
感觉他很阴郁,又有点瘆人,说实话,我挺怵他的。
城户:他为什么要开始练拳击呢?
小菅:好像自然而然就开始了。
他以前经常隔着玻璃门往里看,有一天直接就进来了。
城户:然后,就打出成绩来了?
小菅:他那会儿虽然对拳击一窍不通,但身体条件特别好,学东西也很快。
拳击训练馆(回忆)跑步、空击、击靶、跳绳等,连续几个日常训练的白描镜头。
※※※阿诚在拳击台上与柳泽练习打比赛。
小菅在场边大声指导。
虽然阿诚被压制着,但他一直拼命咬牙挺住。
在职业拳击手资格认定赛上奋战的阿诚(回忆)小菅和柳泽在场边担任助手。
虽然挨了对手几下击打,但阿诚全都打了回去。
阿诚的优势逐渐开始显现,终于将对方打倒在地。
阿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
小菅和柳泽摆出胜利的手势,兴奋异常。
中餐馆(回忆)阿诚在后厨工作。
柳泽作为食客坐在吧台前。
他正就着饺子喝啤酒。
小茜(19岁)负责前台接待。
柳泽:拳台上的花名?
阿诚:是不是太狂妄了?
柳泽:我觉得挺好的。
你的首场职业比赛也已经定下来了,干脆就起个气派点儿的名字呗。
阿诚:不,我不想太起眼了。
柳泽:啊?
为什么?
阿诚:叫绪方怎么样?
我超级喜欢绪形拳(注3)的。
柳泽:绪方……小茜过来撤空盘子,柳泽问道——柳泽:小茜,你觉得绪方怎么样?
用来当拳台上的花名。
小茜:绪方啊……我看不如叫胜利。
节节胜利的胜利。
柳泽:这个名字不太……阿诚:挺好的!
柳泽:挺好吗?
阿诚:绪方胜利。
柳泽:你这还算是花名吗?
小菌:这名字多吉利啊。
柳泽:……不是,这你要是打赢了,人家喊的可就是绪方胜利胜利啦,对不对?
小茜和柳泽不由得大笑起来。
拳击比赛赛场(回忆)阿诚正在拳击台上比赛。
他的眼睛上方被打破了,正在流血。
贴身近战。
阿诚放弃防御,看上去像是在故意找打。
锣声响起。
阿诚退到场边。
柳泽和小菅马上围了上去。
小菅:把胳膊抬起来,胳膊!
柳泽:对方己经精疲力尽了,下一轮肯定能拿下。
新一轮开始了。
阿诚与对手再次陷入贴身近战。
阿诚的拳头一次次击中对方。
柳泽:好的!
好的!
阿诚不断进攻。
小菅:上啊!
干掉他!
干掉他!
阿诚:……阿诚专心致志地挥拳击打。
对手终于被击倒在地。
小菅与柳泽大声欢呼。
柳泽:太棒啦!
绪方胜利胜利!
同上景,休息室(回忆)赛后,几名记者正在采访阿诚。
记者A:最后的那个反击拳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阿诚:利用直拳加勾拳的组合,这是会长早就制定好的战略计划……记者B:下一场就是新人王的决战了,您现在的心情如何?
阿诚:嗯,我觉得,要是会长,还有拳馆里的人能为我感到高兴……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柳泽:不好意思,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儿了,好吧?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记者们开始收拾东西。
阿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说道:“……果然还是流着他父亲的血啊。
”他猛地回过头。
但根本看不出话究竟是谁说的……阿诚情绪有些波动。
阿诚的公寓,门外,深夜阿诚走过来。
他看了一眼邮箱,发现里面有一封信。
信是监狱寄来的,发件人是“小林谦吉”。
阿诚:……阿诚直接把信撕碎扔掉了。
城户的声音:你们早就知道吗?
原诚父亲的情况。
拳击训练馆,会长室(现在)城户、小菅与柳泽。
柳泽:不,一开始完全……我是在他出战新人王决赛前知道的,那时他忽然说要退赛,嗯。
他也来找我商量过,然后会长就问他是什么原因。
于是,他就跟我们讲了他父亲的事。
城户看了看小菅。
小菅:其实……我虽然有些惊讶,但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对吧……柳泽:阿诚恨死他父亲了……听说那个被害的男孩还是阿诚的好朋友……真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小菅: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下。
一直看着楼下的小菅走出了会长室。
他来到拳台上,开始指导正在对战的两位拳手。
柳泽望着小菅的身影说道——柳泽:听说阿诚是为了他父亲的缘故想要退出新人王的决赛时,会长气得不得了。
城户:他是怕原诚出名后,被人曝出是罪犯的儿子吗?
阿诚的声音:……不,不是因为这个。
拳馆前的广场,下午(回忆)拳馆里的人正聚在一起烧烤,气氛十分热烈。
小菅与阿诚在角落里谈话。
柳泽与小茜他们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开心聊天。
阿诚:我是觉得,像我这种人……有资格站到那么闪耀的台子上吗?
小菅:你这不是,这不是全凭你自己的实力赢来的吗?
阿诚:……说实话,输赢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我之所以想要练拳击……就是为了想挨打。
小菅:……阿诚:早上起床的时候,不是会照镜子吗?
每次我照镜子,都会看到我父亲……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
每天每天……一想到他就待在我的身体里,我就浑身发痒,恨不得把身上的皮剥下来。
小菅怒火中烧。
阿诚:所以我想通过拳击来折磨自己的身体。
这才是我的目的。
小菅:……那,我问你,你折磨完自己之后,那些被杀死的人能活过来吗?
阿诚:……小菅:我问你呢,那些人能活过来吗?
小菅提高了嗓门,旁边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回过头来看。
小菅打了阿诚一巴掌。
阿诚:?
小菅:那我来揍你好了。
来!
来!
来!
小菅打了一拳又一拳。
柳泽发现情势不对,从背后制住会长。
小菅表示自己己经冷静了,示意柳泽松手。
小菅: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一心想要成为新人王的人,他们是什么心情?
你这番话,对着那些拼命想要通过自己的拳头打拼出一片天地的人,也说得出口吗?
阿诚:……同上景,馆内(回忆)阿诚和柳泽在等待风头过去。
窗外的烧烤还在继续。
柳泽:会长对你寄予了厚望。
阿诚:……对不起。
柳泽:现在我们才是你的家人,对不对?
柳泽正开导着,忽然发现小茜走了进来。
柳泽胡噜了一下阿诚的头,将他留给小茜,自己起身离开了。
小茜在阿诚身边坐下。
小茜的公寓,深夜(回忆)被子下面,阿诚与小茜赤裸着抱在一起。
阿诚的动作笨手笨脚的,小茜不慌不忙地引导着他。
气氛正佳。
阿诚忽然看到镜子中映照出自己的脸。
他猛地坐起身,神色恍惚。
小茜以为阿诚有些紧张,想要抱住他。
阿诚一把推开小茜。
小茜:!
阿诚:……回家的路上,深夜(回忆)阿诚飞速踩着自行车。
他脑子里响起法务省工作人员的声音,那是前两天他接到的一通电话。
工作人员的声音:今天8时15分,执行了小林谦吉的死刑……作为死者唯一的亲属,如果您想要领回尸体……阿诚的声音:不用了。
他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想领回。
希望今后你们不要再为了他的事联系我。
阿诚的公寓,门外,清晨(回忆)阿诚回来了。
身穿运动服的柳泽在门口等他。
柳泽(微笑):夜不归宿啦?
快,该走了。
公园清晨(回忆)柳泽与阿诚在跑步。
……阿诚开始逐渐减速。
阿诚跑得越来越慢,终于停下脚步。
柳泽:?
阿诚双膝跪地,仿佛脱力一般。
柳泽走到他身边。
柳泽:喂……你怎么了?
阿诚:……阿诚两手扶地,趴在地上。
阿诚恸哭。
柳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柳泽的声音:……阿诚他,真是太可怜了。
拳击训练馆,会长室(现在)柳泽与城户。
柳泽:……之后不久,他就出事了。
城户:出事了?
※※※阿诚的身体从站前购物中心的屋顶上坠落,仿佛树木倾倒一般。
※※※柳泽:从楼顶上掉下来了。
就是站前那个购物中心……城户:那是……柳泽:他本人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怎么可能会不小心掉下去呢。
城户:……柳泽:不过我觉得,阿诚也不是真的想要寻死……城户:……会长呢?
柳泽:会长也大受打击……现在虽然己经没事儿了,不过那会儿他可是抑郁了很长时间。
刚才他不是离开了吗?
一回忆起这些,他肯定很难受的。
城户与柳泽望着正在指导练习的小菅。
柳泽:对了,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城户:您说。
柳泽:阿诚最后,是自杀吗?
城户:……就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
柳泽:太好了……他后来没再打拳击吧?
城户:好像没再打了。
柳泽拿起阿诚和里枝拍的家庭照,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阿诚,仿佛跟他倾诉般说道——柳泽:我现在有一肚子话想要跟他说。
横滨站前,上午(另一天)里枝走出车站。
她特意打扮了一下,穿得很正式。
但在人群中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法律事务所,联合办公区域里枝与谷口恭一正在看资料,包括登载着原诚拳击手时期照片的杂志、拳击训练馆的花名册等。
里枝:……原、诚。
城户:我先说调查结果,您丈夫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没有任何犯罪行为。
恭一:……随意乱用别人的户籍信息,这还叫没有犯罪行为?
肯定是看上我们家的遗产了呗。
(说着,瞟了一眼里枝)里枝:……恭一:怎么就偏偏赶上一个死刑犯的儿子呢……城户:……你弟弟不也是一样的吗?
恭一:?
城户: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却赶上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生,想要抛弃现在这个自己,去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不管会遇到什么,只想做一个全新的自己……你弟弟恐怕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恭一:全新的自己?
不管你是改名字还是干什么,死刑犯的儿子不还是死刑犯的儿子吗?
城户:不是这样的!
恭一/里枝:……(对城户的暴怒感到不解)城户:为了过好自己的第二段人生,原诚先生应该已经竭尽了全力……有些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有机会让自己重新来过。
里枝:……恭一:……大祐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城户:我还会继续寻找的……这个案子我会一直跟到最后。
里枝:……里枝的娘家,悠人的房间,夜晚悠人放学回家。
发现里枝坐在他的房间里。
里枝从横滨回来后直接进了这个房间,还没有换衣服。
悠人:……怎么了?
里枝:你回来啦。
悠人:……我回来了。
悠人放下书包,有些担心地望着里枝。
里枝望着悠人书架上摆着的老小说。
里枝:……慢慢地,你就会思考一些妈妈都搞不懂的问题啦。
悠人转过身,脱掉校服。
里枝:……悠人,你好像还是得把姓改回武本。
悠人:……里枝:对不起啊……咱们也不能给真正的谷口先生添麻烦……悠人:……对于爸爸的离开,我己经不会再感到悲伤了。
不过,我总觉得……里枝:嗯?
悠人:很孤单。
每天我都有好多话想讲给爸爸听。
里枝:……你喜欢爸爸吗?
悠人:……悠人的肩膀抽动着。
里枝发现他在流泪。
里枝摩挲着悠人的后背。
里枝:……喜欢爸爸吗?
悠人点点头。
里枝:……对不起啊。
里枝轻轻地抱住悠人。
画面淡出伊香保温泉,酒吧,夜晚(另一天)美凉坐在吧台里。
虽然还在营业时间,但店里只有一名客人。
高木老板正在跟客人应酬。
美凉无聊地刷着手机上的“脸书”。
她在看城户的主页。
城户上传的都是一些家庭照,有带着妻子孩子去野营的,去游乐场的,庆祝生日的,过年回老家的,等等。
美凉:……(有些羡慕,又微微有些嫉妒)美凉关掉城户的账号,切换到谷口大祐的账号。
她发现添加朋友一栏有人发来信息,上面写着:“我警告你,赶快将这个假冒账号删除,否则的话……”美凉:曾根崎……发件人是曾根崎义彦。
法律事务所,早晨(另一天)中北走进办公室。
中北:吃毛豆麻糬吗?
我刚从仙台出差回来。
城户举起手机给中北看。
城户:找到真正的谷口大祐了。
中北:!
同上景,联合办公区域中北:也就是说,曾根崎通过私信联系到了那个假冒的账号……白板上写满了案件的相关信息,还贴着很多相关资料。
城户望着白板说道——城户:小见浦跟我说的都是真的。
中北:真的?
城户:原诚改过两次名字。
城户拿起桌上的葡萄酒酒瓶和撕下来的标签。
城户:原诚先是拿到了曾根崎义彦的户籍……城户将写着“曾根崎义彦”字样的标签贴在酒瓶上。
城户:然后,他又和谷口大祐交换了姓名。
城户又将一张写着“谷口大祐”的标签贴在刚才那张标签上。
城户:既然过去无法抹去,那就在上面不断改写,直到让人无法发现。
中北望着酒瓶。
中北:……那么,这家伙现在在哪儿?
美凉的侧颜,她眺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几天后。
早晨。
新干线的车厢内。
城户坐在美凉身边。
美凉:……怎么说呢?
城户:什么?
美凉:……一个是我认识的以前的大祐,一个是死于伐木事故的大祐,还有一个是我们现在要去见的真正的大祐,一个名字里有三个不同的人生……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谷口大祐”这个名字本身好像只是一个载体。
城户: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总是在想……比如,要是将我的人生交给另外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比我做得更好,活得比我更加精彩。
美凉:你真有意思,城户先生。
城户:你什么意思?
新干线进入隧道。
城户与美凉的面孔映照在黑色的车窗上。
美凉似乎在对着车窗中的倒影讲话。
美凉:……这半年来,我喜欢上一个人,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城户:是吗?
美凉:有一天,这个人走进了我打工的那间酒吧。
城户:噢。
美凉:我身边那些男人,称呼我时,都会管我叫“你这家伙”,但那个人却完全不同。
我们在网上交流时,我也觉得他很有品位,感觉特别好。
城户微笑着。
美凉:不过,他平时特别忙,根本没时间到我店里来,所以我就自己主动去找他。
城户:真是个幸福的男人。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伴随着一阵风声,新干线驶出隧道。
黑色车窗里的人影消失了。
车内又亮了起来,美凉转过头,望着真正的城户。
城户:……美凉:……城户:……你跟对方说了吗?
扶手上两人的手眼看就要挨到一起。
这时,车内广播响起:“即将到达名古屋车站。
”窗外风景移动的速度逐渐放缓。
城户:……美凉:……美凉微笑了一下。
美凉:下车吧。
美凉站起身。
城户:……名古屋市内,一家咖啡馆,门外,傍晚交通拥堵时段,路口行人如织。
美凉与城户站在路口。
美凉调整好呼吸。
她对着城户点点头,然后,向咖啡馆走去。
同上景,店内美凉走进店内。
她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向前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桌子。
己经改名为曾根崎义彦的谷口大祐看到美凉后,站起身。
同上景,店外城户透过窗户观察店内。
美凉见到大祐后,脸上浮现出悲喜交加的神情。
城户:……(凝视着美凉的表情)城户放下心,转身离开。
同上景,店内美凉回头望向窗外。
己经不见城户的身影。
美凉:……大祐:……美凉。
美凉走到大祐身边。
城户的背影,他向车站走去城户的公寓,客厅,夜晚城户与飒太正在给鱼缸里的鱼喂。
两人刚洗完澡。
城户:……尼莫,一口食也不吃啊。
飒太:爸爸,你搞错啦。
那条是里克。
这条才是尼莫。
城户:是吗?
那这条是不是尼莫?
飒太:那条是皮皮啦。
城户:是吗?
飒太:爸爸,要是有一个真我,一个假我,你是不是认不出哪个是真我啊?
城户:那我当然能认出来了。
飒太:鱼你不就没认出来吗?
城户:可你是我的孩子啊。
我当然能认出来了。
飒太:你通过什么能认出我来?
这时,香织下班回家了。
城户:你回来啦!
飒太:妈妈回来啦。
飒太扑到香织怀里。
香织抱住飒太,两人嬉笑起来。
香织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感觉比平时打扮得更漂亮。
城户出神地望着母子二人。
香织:唉,聚会一直也不散……城户:洗澡水还是热的。
香织:谢谢……(注意到城户的视线)怎么了?
城户: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样的人生,我可不想放弃。
香织:?
城户笑了笑。
城户:寻人那个案子,已经结束了。
下周,我再去宫崎最后一趟,送调查报告。
香织:是吗……太好了。
香织对着城户微微一笑,转身要去卧室换衣服。
香织:啊,房子的事,我告诉我爸先不买了。
我说等以后咱们觉得这里不够住了再说。
香织说完,和飒太一起走向卧室。
城户起身来到窗边。
他本来想眺望一下窗外,但却看到了窗户上映照出的自己。
城户:……(凝视着自己)章节标题《某个男人》在水族馆游玩的城户、香织与飒太赏鱼,观企鹅,看海豚表演。
镜头以飒太的笑脸为中心转动。
水族馆中的餐厅三人在餐厅里吃午饭。
城户与香织边喝啤酒,边等着上菜。
城户:真好喝啊,我好久没喝了。
飒太端起橙汁模仿城户的动作。
飒太:真好喝啊,我好久没喝了。
三人的笑声。
香织(端起自己的酒):要不要尝尝这个?
我这个也很好喝。
城户(喝了一口):哇,你这个好清爽啊。
飒太:妈妈,我要玩游戏!
香织把手机递给他。
香织:我去趟洗手间。
香织离开座位。
城户享受着啤酒的美味。
他心满意足地望着四周,旁边也都是跟他们一样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家庭。
飒太:……啊,爸爸,这个画面怪怪的。
城户:嗯?
城户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另一个游戏的广告页面。
城户:啊,你这是碰了哪儿了。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发信人的名字是个男人。
“昨天晚上谢谢你。
见到你我好开心。
现在还在回味中……”后面还加了好多心形图案。
城户:……城户像擦去灰尘一样,关闭了那条信息。
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了。
城户:好啦,游戏结束。
儿童套餐来啦。
飒太:啊,这就结束啦……那吃完饭我还能再玩一会儿吗?
城户:妈妈说可以就可以。
这时,香织回来了。
香织:啊,菜来了。
城户:嗯。
香织:睡,好香啊。
你的儿童套餐好丰盛哦。
香织坐在飒太身边,两人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城户望着母子二人,一脸幸福。
城户:……宫崎县,樱叶市,樱花树下,下午(另一天)城户站在高台上那棵高大的樱花树旁。
远处可以看到樱叶市的远景。
他缓缓地走下坡道。
里枝的娘家,客厅里枝正在看调查报告。
城户在一旁耐心等待。
里枝:……谢谢您。
里枝看完报告,抬起头。
城户:……我觉得,对于原诚先生来说,和您还有悠人一起度过的这三年零九个月,就是他人生的全部……虽然时间不长,但他肯定非常幸福。
里枝点了点头。
里枝:……调查了这一圈以后,我发现,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知道什么真相。
城户:……里枝:因为,我和他在这里相遇,相恋,我们在一起生活,还生下小花……这些,这些就是最确定无疑的真相。
里枝视线的前方是正在熟睡的小花。
同上景,门外悠人坐在小货车的车斗上,眺望远方。
里枝走到他身边。
悠人的脚下放着调查报告。
里枝:……看完了?
悠人:嗯……里枝:你还好吗?
悠人:……我明白爸爸为什么那么温柔了。
里枝:……为什么?
悠人:他把自己没能得到的父爱全都给了我。
里枝:你说得对……不过,不只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他是真的喜欢你。
悠人:……爸爸的墓地怎么办?
里枝:怎么办好呢?
……跟小辽还有姥爷葬在一起吧。
悠人:好啊。
这样大家都不会感到孤单了。
里枝:嗯。
悠人:要告诉小花吗?
里枝:你觉得呢?
悠人:……让我来跟她说吧。
里枝:……悠人:总有一天,我会告诉她,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里枝:嗯。
里枝的手抓着车斗的扶手,悠人将自己的手覆在里枝手上。
悠人:……我一定会保护好小花。
里枝:……嗯。
城户远远地望着二人。
行驶在林中的卡车伊东林业公司的伊东开着车。
里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城户坐在后座。
他身旁放着一捧花。
伐木场伊东一行人来到伐木场。
卡车停在高台上。
林场里,伐木工人正在工作。
伊东:林场现在已经全部机械化了,虽然热的时候还是很热,冷的时候还是很冷,但体力活儿己经少多了……大祐出事的地方,就在这前面。
城户:对了(他不是大佑)……伊东:啊,原诚。
他叫原诚。
对不起,在我们心里,他还一直是大祐呢……里枝按照伊东指示的位置走下斜坡。
城户也跟在后面。
伊东望着他们的背影。
里枝和城户站在斜坡上。
里枝将鲜花摆在地上。
城户:……我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究竟是看他的什么呢?
……调查这个案子时,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喜欢上一个人,了解了他的过去,越来越信任他,可是,当你发现他的这些过去其实都是另外一个陌生人的,这时,你该如何是好?
里枝:……再重来一次不就好了。
城户:……里枝:不是爱过一次就结束了的,你可以一次又一次,反复去爱……你也只能反复去爱,不是吗?
因为……城户:……里枝:是会不一样的,所以要坚持下去……我是这么觉得的。
城户:……这时,城户看到了站在前方的原诚。
原诚对着二人微微一笑,转身走远了。
城户一直目送着原诚的背影远去。
一间酒吧,夜晚狭小的店内。
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名男子的背影,他正望着镜子,而镜中也是这名男子的背影。
这是勒内·马格利特的《禁止复制》。
吧台前,城户一边喝白兰地,一边与旁边的客人(40岁左右的男性)聊天。
吧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客人:树龄大概有多少年?
城户:好像一般五十年左右就该砍掉了。
客人:欸?
城户:然后用来盖房子什么的,听说还能再用上五十年。
先在山里长五十年,然后再跟人类一起生活五十年。
客人: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自己种的树,自己是砍不了的喽。
城户:我就是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好。
客人:有一种传承下去的感觉。
城户:没错没错。
就好像爸爸种下的树,由儿子来砍掉。
客人:啊,您有孩子了吗?
城户:有了。
客人:己经长大了?
城户:一个4岁……一个13岁。
客人:两个孩子啊?
城户:您呢?
客人:哎呀……我得先找到对象再说……不过我现在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客人笑了笑。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
客人:您刚才说您不是本地人。
城户:是的……我老家在群马县。
就是那个,伊香保温泉……客人:啊,我知道,挺有名的地方。
城户:我家是开旅馆的。
客人:欸。
城户:不过,家业由我哥继承了,我就离开了老家。
客人:要是我,我就不离开。
在那儿,不是每天都能泡温泉吗?
客人笑了笑。
城户也附和着笑了笑。
城户:本来我和家里人的关系就不太好……再加上,我又碰到了我现在的老婆。
客人:能够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是最好的啦。
毕竟自己的人生只属于自己。
城户:说的是啊……这样的人生,我是再也不想放弃了。
城户看了看手表。
城户:我差不多该走了……老板,结账。
客人:初次见面,就跟您聊了这么久。
城户:哪里哪里,跟您聊天真的很开心。
客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自己的名片。
客人:我叫铃木。
城户:不好意思,我的名片刚好用完了。
客人:哪里哪里。
城户(开口说道):我叫……(全剧终)注释:注1:日本温泉旅馆中出售的小点心,通常被当作旅游伴手礼。
——译者注2:551蓬莱肉包是大阪名产,著名旅游伴手礼。
——译者注3:绪形拳(1937—2008)是日本著名演员。
日语中,绪形与绪方的发音相同,均为OGATA。
——译者PS:本文译自日本《电影剧本》2022年12月号。
译者徐怡秋,天津理大学语言文化学院日语系副教授。
本译文是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跨文化视角下近代中日小说观念变革研究”阶段性成果。
——编者
这么简单清晰的内容,竟然看了几十页也看不到说到点上的。
跟几次人生有什么关系,几次人生不过是再明显不过的障眼法,怎么一个个在这戏法里津津乐道被迷得五迷三道,不想想为什么要把这戏法做得花里胡哨迷雾重重,不就是为了隐藏真正目的吗!
都通过律师的嘴告诉观众了,跟樱一起的三年九个月,就是他人生全部。
监狱大叔才是整个电影的大boss,他也告诉你了:去追寻这个人背后的人生,并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电影从头到尾就是回答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去追寻,又为什么没有意义去追寻。
律师为什么要追寻,在查到男人父亲杀人犯之后,律师就有共情了。
他理解男人为什么要换身份,从一开始他就有他的直觉,因为他也是一样的人。
都谁说这就是个死刑犯的儿子,他合伙人,旅馆大儿子,他妻子,他当然不认可,所以对旅馆大儿子会爆发。
但是当他妻子说同样话时,就知道了他们之间其实没有感情交流了。
虽然他妻子就是简单地说只是一个杀人犯儿子,值得吗,还是早点完结不要带到生活。
但很明显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律师也只能含糊其词地应答,自己在案件中能够沉浸,而不去纠正对方的观点。
所以律师为什么追寻,是为了自己。
他需要告诉别人,不管男人还是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而最后终于他搞清楚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却此案。
他也以为自己回到自己原来什么样的人,却终于发现自己不是自己以为的人。
因为男人之前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只有对樱对两个孩子才有意义,也确实有了意义,那这时别人怎么看重要吗,他原来是谁的孩子重要吗,他姓什么重要吗,都不重要。
而律师,到最后他以为唯一重要的,隐藏了他的过去才获得的现在唯一重要的,才突然明白,其实也不重要。
原来,是谁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之前以为的重要,其实与最后的过客并无二致。
再去纠结自己是哪个层面的自己,再想找寻真正的自己,就是演戏给自己看了。
#某個男人# 原来这套戲横扫日本电影学院奖原以为好似宮部美雪嘅《火车》这种盗窃人家的身份生存下去嘅設計係有少少异曲同工嘅不过係放弃原来嘅自己重新揾过一個身份过另外一种生活我觉得講到尾也不過係“身份認同”的問題尤其係妻夫木聰,都係第三代嘅韓國移民都還找不到身份認同總係畀人一眼認出我個人覺得這種人好可悲到底係別人不認同還是自己更自卑?!
若果不是洼田正孝意外身亡佢會以他人的身份幸福地生活下去但係我亦會有疑問即使用他自己的身份在那個地方生活下去不是也可以好幸福下去?
那麽到底係真實的人重要還是身份重要?
果然有如《86不存在的戰區》那個10歲的女帝所說:人是籍著土地与血脈構築而成的存在,除了驕傲就沒有其他保存自我的方法,係一種有缺陷的生存方式我最喜歡係電影的海報簡直係完全帶出電影那份詭異与耐人尋味BTW,妻夫木聰真係好啱這種角色一如《愚行錄》,總覺得有另外一張臉隱藏在後面
老头其实一眼就认出了妻夫木聪(以下简称男猪),“城户”这个姓看不出任何韩裔的信息,但老头上来就说出了他的身份背景,老头记得他。
而且,老头从不叫他的名字,只称其为“靓仔律师”,说明老头知道他名字换来换去,根本不认可他所谓的“名字”。
大概是沉迷现在的身份太久以至于暂时忘了过往,但在追查男二身份的过程中,男猪也逐渐恢复了自我身份的意识。
对于现在的生活,虽偶有烦恼,但他大致还是满意的(受人尊敬的工作,可爱的儿子,温顺的妻子,殷实的老丈人家庭),不过,当发现妻子出轨后,他彻底厌倦了这个身份,启用了“温泉旅馆次子”的名字,去开启下一段人生。
根据片尾他在酒吧的自白,可以得出,“律师”之前的一段人生至少经历了10年,因为“两个孩子,一个4岁(律师之子),一个14岁(上一段人生)”。
不禁感叹,日本人对名字真是有种执念,《你的名字》,《千与千寻》。。
咱中国人就比较少这方面的困扰,什么字啦号啦笔名艺名网名一堆 233。。
你到底是谁?你又想成为谁?
3.3 剧作上让人困惑主题是关于“身份”还是“逃离”,最后一幕虽然成功兜住了整部电影,但也让这两个主题之间的混淆暴露出来。律师老婆的出轨和他朝鲜裔身份有关系吗?他想要摆脱他的“身份”,还是仅仅想要“摆脱”他的生活?其实那个温泉旅馆二儿子部分已经让人感到困惑了。但整个剧本组织方式还挺有意思的。导演太刻意了,经常冷不丁的搞出一堆挺矫情的镜头。
上半年看安藤樱演的温暖版重启人生。下半年看安藤樱演的致郁版重启人生。相同点:无论哪种方法,我都想。
难看死了。故事本身挺好,可导演把它拍得轻重不分,节奏稀烂,人物感情浮于表面。而且这个导演烂的方式和另外一个我讨厌的导演李相日如出一辙,真是奇了。总之除了妻夫木聪的颜和安藤樱的演技一无是处。
从《愚行录》到《某个男人》,要不是妻夫木聪,我是找不着其他理由花上2个多小时来看同类型题材的。
不同于国际上常见的ZZ身份定义一个人,日本电影中对于身份的探讨大概是最东亚式内省的吧,我是谁这个议题变得宗祠化,由家庭向内,一层一层施压,用逃避式的爆发完成悬疑互文。用镜头叙述无法面对的自我,这种身份梗非常日式,可惜导演要探讨的话题非常多,focus一下可能会更好一些吧。妻夫木聪是真的帅,是我见过帅得最周正的日本男人了。
以为有背后暗涌的人生,但只是像树过了季节换了叶子颜色,继续静悄悄生长。在意身份不如顺应心意生活,不过小七最后一段戏太刻意,不好说服观众。安藤樱每场戏都给到了点上
洼田这个人物设定和整个故事其他所有东西比起来,浮夸又矫情。明明是因为厌恶自己的血统和长相,抛弃一切逃离原身份,结果转眼就假装没事人结婚生育。只要自己过家家游戏开心就行,老婆和小孩们以后会不会面临自己之前的问题无所谓。而且女的和小孩也完全不在意男的欺骗隐瞒,自己的身份认同就几句改姓对话就结束,只要心疼男的就行了,强行硬走温情戏。妻夫木聪演的人物有意思得多。
至少在“在日”这块,身边类似事情发生太多,反而感觉缺乏亮点...而且妻夫木聪这个角色明显可以进一步深挖...
3.5
披着悬疑的外衣讲身份认同和自我认同。因为没有自我认同,所以不断换着别人的身份,是认同,更是逃避。
2.5 給妻夫木聰面子填充個三星吧 頭半個小時沒有妻夫木聰 我心想 完犢子了 果然 後面一小時我已經沒有耐性了 就⋯⋯⋯真的⋯⋯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是充分讓人不耐煩 而且太賀也很虧 就這麼點戲 我差點以為他本人不會出現 懷疑劇組不喜歡妻夫木聰 那件大衣和他的同事都把他襯得很矮 而且哪個女人嫁給妻夫木聰還出軌啊(摔
叙事和立意都挺妙的,但感觉讲得有些浅了,小七这个角色身上能挖掘的部分还挺多的,没讲深刻了略可惜。
逃脱自己的冲动与接收过去的力量的交锋。和之前的《 二重生活》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换个名字继续生活罢了,身份是摆脱不掉的,除非自欺欺人,当然顺从自己的意志活下去也很重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开头生活部分还不错,但是悬疑部分就一塌糊涂,让我一点没有想了解背后故事的欲望,妻夫木聪这个角色半路加入反倒破坏了故事的稳定,不过结尾真棒,自己继承了两段人生,然后望向那幅画,说明了故事的主题
看不懂,太太太文艺了。
SIFF第四场.故弄玄虚的故事,先不说表层故事放在现实社会是否自洽,单说角色本身的遭遇就拍的隔靴搔痒,无法让观众共情!请了这么多优秀的演员却没有给到所有人发挥空间这是导演的失误!另外男主的故事在结尾和主线联系起来,异常的生硬!今年电影节到目前为止第一部的踩雷电影…
期待了很久……不过这是拍了个啥…………洼田正孝最近演有心理创伤的角色感觉驾轻就熟了,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再看他有些审美疲劳+精神内耗………小七是很好,不过给这个角色排的剧情好牵强………………
男主角这个角色在身份认同上的纠结明显有更深刻的内容值得挖掘和刻画,全篇看下来他反而成了最平淡的角色(但小七的演技没毛病!)洼田正孝演得实在是太好了……再有就是,今井你竟然真的追到了理子(bushi
关于身份认同的议题,还有探讨原生家庭带给人的影响,整体中规中矩,比较平淡,演员都还可以。如果结尾处抖包袱能设定得魔幻一些,可能更有趣味,更有娱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