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我看过的第二部贾樟柯的电影。
第一部是《三峡好人》。
第一次看过三峡好人之后,对贾樟柯并无任何的好感。
因为在我看来,电影价值所包含的艺术价值与商业价值两种需要有一种和谐的关系,不能偏重于任何一个。
而贾樟柯的电影毫无疑问的是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但偏偏没有多少商业价值。
知道世界是在吉姆派柏的《看电影的门道》,后来又接连在其他电影方面的书籍中找到贾樟柯这个名字,而在这个名字旁紧随其后的便是《世界》。
直到电影已过大半,我才对导演想要表达的内容有了一些想法。
平时看电影的习惯是耳听八方,边看边分析镜头运用场面调度,注意声音,观察表演方式等。
但是我之前看电影的那一套方法对于《世界》来说却派不上一点的用场。
于是更令我着急、费解,但是随着影片的进行,一点一点的细节之处似乎又让我有了想法。
现在来说一下我的理解吧。
影片叫做世界。
而这一个世界指的是北京的世界公园。
世界公园是一个微缩景观公园,在这里仿佛可以看到世界,但是你看到的东西全都是假的。
电影里运用的最多的手法是重复蒙太奇,多句台词重复的出现。
比如那句“不出北京,游遍世界”。
则可以表示出中国人自欺欺人的心理。
暗示这个社会上的人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并且活在自我欺骗之中。
就像是“二姑娘”,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却要叫做二姑娘。
小桃问起他为什么要叫做“二姑娘”,他说是爸妈以为他会是个姑娘,但是却是个男孩,但还是被叫做二姑娘。
此处也是一个迎合主题的暗喻。
而在影片里世界公园里还有一句广告词叫做“你给我一天,我给您一个世界”。
有时候这句话也以“一天一个新世界”出现。
而在影片里,导演朴实的手法多次使用了重复蒙太奇,并以此来暗示主角日日重复不变的生活。
片子是现实主义风格拍摄而成,而中间又穿插以色彩鲜艳且略有天马行空的彩色动画。
片子拍摄的事真实的事情,而动画做出来的是虚拟的不存在的。
而看似真实的世界,却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实实在在虚假的世界。
虚假的生活,虚假的情感,虚假的话语。
所以导演用虚拟的动画手法表示的,却恰恰是最真实的东西。
太生对小桃的感情是虚假的,他的内心里有强烈的占有欲。
当阿群给太生发了短信之后,又出现了一段动画。
漫天飞舞的粉色的花瓣,花朵里的花蕊出现。
这是和电影《美国丽人》中相似的用法。
红色或粉红色的花瓣常象征着性欲,所以代表了太生压抑已久的内心的欲望。
而出现的花朵中的花蕊则是生殖器的代表。
阿群是虚假的,因为她所做的工作,她的房间里堆满了LV的袋子,她是一个做山寨奢侈品的。
巴黎是假的,飞行是假的,“姑娘”是假的,而世界公园这个社会中的人们,就如这个国家中的其他人一样,都在过着一种同样虚假的生活。
最后两个人在世界公园外的雪地里,因为煤气中毒并排躺着。
太生说,咱们是不是要死了。
小桃说,没有,咱们才刚刚开始。
影片最后这两句对白让我想到了《疯狂原始人》里的一句话“你这不叫是活着,你只是还没有死”。
也许在最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小桃忽然明白了,当她终于离开了她所厌倦的虚假的世界,她终于触到外面真实的世界了,所以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因为不是一气呵成看完的,所以没有很完整的印象。
我记得的是真实和纯朴。
想从对底层人物生活的描写叙述去表达点什么,现实和理想的差距?!
大部分时候人都是在做困兽斗,怎么也挣扎不出这个牢笼,因为是人,是最平凡的人,因为生存和生活而无奈的人。
底层和高层的区别在哪里?
金钱和权势是外在的体现,而精神上的又是另一种,快乐与否也只在个人,没有公认的界定值。
只所以从底层人物的角度来讲述,我想这样可能更简单,也更真实吧,没有那些浮华以及浮华背后的东西。
影片中反复说着一句话:不出北京,就能游遍世界。
城市和城市、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差距又是多少?!
我能想到的只是人的心,因为观念和看法的不同才会有不同。
每个人都有一个世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的是无奈,但也说明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人、事、物。
世界的定义也会因此而有不同。
现实世界和理想世界自然也是不同的。
有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接受,有的时候我们或者可以选择改造。
像我们这样的人懂得如何才能生存如果你无法感觉到生命你活着又有何意义我们知道何时接吻我们知道何时杀戮如果我们不能拥有它别人也并想拥有它拥有世界并不足够这只是一个完美的起点,亲爱的如果你觉得足够强壮让我们把这个世界瓜分,亲爱的——电影《007》主题曲(乌托邦文学的)最大作用在于,以在地和决定性的方式,以对细节的无微不至的展示,以彰显我们无法想象乌托邦本身的内在无能,这并不是因为个人想象力上的贫乏,而是因为那个系统的、文化的、意识形态的封闭,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我们都是囚犯。
——詹姆逊对于齐泽克来说,007系列电影是好莱坞所出产的最大最成功的乌托邦电影。
在《欢迎光临真实沙漠》中,他这样说道:“(我们在007系列电影)中所能看到的是,好莱坞电影中唯一的密集劳动场所景观。
当邦德终于进入敌人大本营时,他所看到的是一个密集劳动的场所(蒸馏、包装各种毒品,设计旨在攻击纽约的火箭等等)。
敌人头目往往在抓获邦德后带他在这个非法工厂里兜上一圈,这个时候,好莱坞接近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中那引以为豪的对工厂生产的描写。
当然,邦德的作用就在于毁掉这个工厂,从而使我们回到我们存在的日常拟像之中,在那里,‘工人阶级正在消失了’。
”在齐泽克的文本中,显然还有一些蕴含着更多阐释空间的词语:劳动、身体、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日常拟像等。
在这里,贾樟柯的《世界》成了和007系列电影互为对照的吊诡文本:在新世纪的社会主义中国,一群农民工正艰难地维持着一个早已与时代和社会脱节的乌托邦存在;在这里,身体成了全球化实验的焦点,误认反而成为确认身份的唯一途径;生命在劳动中过早的衰竭,债务不再是显示“社会主义新人”伟大责任和光荣素质的象征,而沦为冷酷的身体买卖中的注脚。
而所有这一切,都被放置在极端现实主义的镜头下,而那些超现实主义的片刻,竟然也已成为中国现实的超现实性的绝佳证明。
然而,如果我们可以再进一步的话,我们还可以问,为什么资本主义对世界的想象就如007主题曲所唱的那样高歌猛进、趾高气扬、义无反顾,而当我们开始我们对世界的想象时,却只是那一片荒原一般的土地。
商品化乌托邦主题公园由欧洲(特别是英国)18世纪的休闲花园(pleasure garden)演化而来。
18世纪的英国正处于史无前例的富裕状态,相对稳定、民主的国内政府和日渐兴盛的殖民贸易使那些商人、手工艺者与各类专家逐渐转化为所谓的“中产阶级”,而这些新兴的有闲阶层把大量时间和金钱花在了休闲花园上。
其时,伦敦最著名的休闲花园当属Vauxhall。
于1661年首建于泰晤士河岸的Vauxhall起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园,以向当时的花花公子与浪荡女子提供安全的约会场所而著名。
1732年,公园被重新扩建,而重建后的公园出现在了大量文学作品之中。
重建后,公园的主要景点叫“南街”( the South Walk),其上装饰有罗马式的穹顶,上绘有模仿帕尔米拉古城废墟的现实主义式图画,试图将游客带往古老的东方。
在美国,主题公园的发展还受到了博览会的影响。
19世纪晚期,大量的男女工都从美国乡下涌向城市。
他们摆脱了社区与家庭的束缚,从而得以掌握自己的空余时间。
工会的长期斗争为工人们赢得了更多的工资和闲暇时间,而与此同时,随着工业技术的发展,建筑工程师和商人们已经有能力来建造更多的恢宏建筑和大型游乐场所。
世界哥伦布博览会(芝加哥,1893年)为其后的主题公园奠定了基调。
这个以庆祝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和“西进运动”为旨的博览会建构了一个统一而又受到控制的幻象之境。
镀金的、雕刻有名人头像的新古典主义式运输车把游人们运载到一个微型希腊,而一路途经受人类学启发所制造的外国小镇,他们还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怪人、肚皮舞者、南太平洋上的岛民以及穿着草裙的非洲人。
毋庸置疑,主题公园的发展在世界史的意义上是和西方国家的殖民历史紧密关联的;在工业发展史上则与大型钢铁的产生和利用相关;在认识论上则与人类学相联系;而对于那些拥有主题公园的国家来说,它又是和新阶级与新的生活方式的产生相联系的。
早期的主题公园一方面展示了西方国家自以为豪的先进工业技术,另一方面则将充满东方主义色彩的殖民地人民和异域景观置入这个福柯意义上的“异托邦”,于是,在这个以其时的“高科技”筑就而成的“原始”部落中,西方人一方面可以“不出国门”便“给你一个世界”,另一方面,他们也不需要去担心那些危险的异类人种和荆棘的热带丛林,而大可在安全惬意之中享受下午茶以及自我的优越感。
主题公园在西方早已是夕阳产业,而却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拔地而起: 1980年代初,北京引入日本“登陆月球”等娱乐设施,率先拉开国内游乐主题公园的序幕;截止2003年4月,我国已经拥有大小游乐场共1200家,每年接纳游客次数约为5亿,年产值高达60亿元。
而2004年,曾经在80年代中期创下日接待游客量达10万人次纪录的广州东方乐园的倒闭,则象征着国内主题公园衰亡期的到来。
从兴到衰,主题公园是20余年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
那些往往建造在大城市边缘的主题公园,是政府和企业共同策划的结果,起到了拉动城市交通发展与边缘地带开发的作用(类似于今日之大学城);它们的目标消费人群是改革开放后新出现的阶层,而园内景点的设计则迎合了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对“现代化”和“世界”的再次想象:世界以浓缩、劣质的形式再次展现在中国人的面前,以“一天”的时间“还你一个世界”无疑投射出了其时中国人民的焦虑和几十年来与世界隔阂之后的渴望与冲动。
可以确定的是,人们起初所感觉到的必定不是那些模拟建筑的劣质,即使在那些按照比例缩小的建筑面前,他们所能感到的,依然是各种文明象征的高大雄伟和“与世界再次接轨”的兴奋。
当时间移至21世纪初,所有这些喧嚣和兴奋仿佛都已经殆尽。
在贾樟柯的《世界》中,世界公园的老板开着高级轿车,带着一个年轻女人,开过世界公园中空旷的大道。
当那个女人想在景点前多拍几张照片时,老板则说,我们可以去国外看真的这些景点,而这些仿造物早已充满显示出它们的卑劣与损旧。
于是,“世界”早已物是人非,游客早已离去,众多从农村来到城市的打工族盘踞在了这里,在萧条的埃菲尔铁塔上吃着快餐。
20几年来贫富阶层的迅速分离使得环球旅行代替了世界公园,而它只能继续维持着众多来自农村贫困阶层对世界的想象。
中国的“世界”开始分疏,那些坐着波音环球旅行的新富阶层和那些亲手演绎着全球化劣质图景的人们,俨然出于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还是被全球化的脆弱纽带联系着,也被经济上的利害共生关系联系着。
全球化图景中的赤裸生命:《世界》与两个互文性文本《世界》显然不是新时期以来中国导演对“世界”的第一次想象。
虽然中国导演一向以来都对自我叙述和自我神秘化更感兴趣,但自我的建构却始终以他者的映照作为必要条件。
但就个人的观影经验来看,我仍然觉得1985年的《顽主》才称得上和《世界》有着隐性的上承关系。
在电影《顽主》中有这样经典的一幕:“顽主”们搞了一个时装晚会,而那些走秀的模特却是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登台亮相了:穿着京剧行头的孙悟空、关公、曹操和穿着大檐边帽、紧身裤、墨镜等西式时装的模特一同登上舞台,一时之间,台上灯光变幻,台下闪光熠熠。
中国的历史叙事和改革之初对西方的再次想象,在这个后现代式的舞台上被融合在了一起,在这个堪称狂欢式的场景之后,则是“替人排忧、替人解难、替人受过”的三T公司。
而正是这个公司成为了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人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对应物。
一方面,是人们精神世界的再次贫乏和困惑,另一方面,是改革开放带来的体制性不稳定和空隙。
在这个电影中,社会主义劳动第一次变质为身体的出租,用出卖身体的方式来赚取金额;在这里,身体成了一个所指,任意的能指都能附加于其上,只要你能付出一定的金额。
而讽刺的是,那场舞台上的乌托邦场景这一劳动形式的对应物。
正如马克思所说的,乌托邦的话语及其想象是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而发展的,它所处理的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必然矛盾,而这种矛盾的形式则为误认:社会生产出了多过于统治性经济形式所能识别的东西。
而在《世界》中,经过20年左右的历史进程,当初舞台上的狂欢和高歌挺进式的决绝,都转眼间化为一片荒凉而无人眷顾的土地。
农民工的身体还是被资本所占有着,他们必须通过饰演各种他族人种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他们在无人光顾的世界图像之中自有串行,而真正的全球化却要不意味着向新贵阶级的靠拢和献媚以获得一纸护照,要不就意味着像片中温州女人那样的以家庭破裂、出卖肉体为基础的漫漫旅途。
如果说冷静的《世界》拥有赚人眼泪的片刻,那便是二姑娘之死。
这无疑是被导演浓重涂抹的一笔,二姑娘的欠条以flash的形式展示在观众的眼前。
但我不知道贾樟柯是否有意识到,就在20年前,全国人民也为了另一张欠条而集体动容:这便是谢晋的电影《高山下的花环》中梁三喜的欠条。
在谢晋的镜头下,这个“社会主义新人”之死无疑象征着对过去年代的告别,而眼泪则是对那个错误年代的控诉;公共债务或曰对集体的无偿奉献,到了最后,必须以私人家庭毫无条件的付出来承担,而在债务两清之后,也许政治结束了对私人空间的无情侵入,勋章也许又是一种表达亏欠的方式,也许也是一种誓约。
然而,在失去了国家保护之后的身体,并没有安详地生活在它的栖居之所。
经济的巨浪必然裹挟着它来到城市中,在一种契约结束之后,是另一种契约,但它早已失去了任何的庇护,必须接受一切的不平等不合法的条约来维持自己的生存。
无论是欠条还是生死契约,都显示了一种吊诡的纬度,身体在它死亡之后,竟然还会“死不瞑目”,和这个世界发生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关系。
我是个温州人,十年前去过北京的世界之窗和浙江村,几年前待在法国,这几天赶上奥运,看了这部改编自《不出北京,走遍世界》的电影,感触颇深啊。
必须承认,贾樟柯导演很厉害。
这个片子的思路,看上几分钟后,就能摸得很清楚了,就是要表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背后的不同世界、不同梦想的普通人们,特别是底层人们的生活。
整部片子,就是看导演怎么在有限的时间内,利用有限的人物,将更多的真话。
中肯地说,导演讲了不少,要点都说到了,成功地融合了多个看似前后不相干的小片段,构成了一个平凡而辛酸的故事。
说实话,我们的人生不也正是一大堆看似前后不相干的小片段组成的吗?
因为对片子有兴趣,所以我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些片段的随想,下面按顺序提一下。
1、创口帖这个镜头有三分半钟长,一气呵成,很不容易,所有演员都演得很自然,给人一种纪录片拍摄的感觉。
外加上导演故意安排的狭窄的通道、昏暗的色彩以及大量的杂音,刻画了一个压抑写实的世界。
这种拍摄手法,在后面的影片中经常看到,使观众身临其境,似乎能感觉到片中的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
2、蒙古护照两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梁子要去蒙古了,来北京看桃姐,大兴一定要插一脚,因为这事关男人的自尊,他一定要开车送梁子去火车站,最后两个男人尴尬的在火车站里道了别。
我喜欢这一段,因为这段的情节设计得很写实,也很可爱。
3、世界公园世界公园的寓意太深了,“不出北京,走遍世界”,这个世界公园里的世界,是大兴、桃姐的全部世界,他们走不出去,即使偶尔离开了,最终还是要回来。
导演不喜欢这个公园,他恨这个把人关在里面当动物的公园,所以片头一上来,美丽的世界公园背景前面走过的,就是一位衣衫褴褛的拾荒者,这不正是我们这些困在妄想里的人们的真实写照吗?
借桃姐的话说:“天天待这里,都快变成鬼了。
”4、乡下的朋友来了世界公园里的东西,似乎应有尽有,可以满足一切人心的渴望,在英国巨石阵里骑马,在飞机里浪漫,还可以给来访的朋友介绍些他们没听说过的建筑,感觉特有面子。
但是这层单薄的面子背后,又是无比自卑的心。
这组镜头让我联想起了在法国留学时,假期总是在外面跑,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忍不住去找那边的温州老乡。
老乡们大多在外面的境遇也和片中的打工人差不多,但是家乡有人来,这个面子是一定要摆的,于是就坚持要带你去城里走走,看些他们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的景物,介绍给你听,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这些时候,我都会乖乖地装傻,因为我知道,这些微笑背后,都是一颗颗脆弱的心。
我绝不会学二姑娘那样,一上来就问二小,你一个月多少钱。
5、女人的资本桃姐一直很矜持,让亲让摸但不让上床,因为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知道自己的资本就是那点,随便给男人了,就没有了。
在外面喝酒时,那个男人用花言巧语骗她,她虽然顶住了诱惑,但内心却有所动摇了,于是她回去后就把自己给了大兴,断了自己的后路。
但是大兴却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别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6、俄罗斯姑娘俄罗斯姑娘和桃姐的友谊,超越了语言的界线,两个人喜欢和对方在一起,却正是因为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去填充对方说出的那段鸟语的内容。
这是人的一种最基本的心理需求,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哪怕彼此不能理解,也比没有人好。
有时候,一个听不懂自己说话的朋友,反而比一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朋友更靠得住,更可以袒露心扉。
“你给我一片天,我给你一个世界。
”7、温州人电影里几乎把在北京生活的人分成了三派,讲普通话的北京人,会将普通话和温州话的温州人,以及会讲普通话和自家方言的其他地方人。
温州人就是这么个异类,到哪里都是如此,即使是到了片中提到的那个“美丽城”,在巴黎,也是分为三派,讲大家听不懂的法语和其他外国话的番人,讲温州话以及一点点法语的温州人,以及不会讲温州话的其他中国人,番人拥有整个巴黎,温州人拥有美丽城,一个不受法律约束的地方,其他中国人拥有华人区,这就是世界。
不管是外面的世界,还是里面的世界,温州人到哪里都是第三方势力,他们要生存,要赚钱,要活下去,“手艺人靠手艺吃饭”。
影片中的浙江村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样子,我感觉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温州人讲的方言似乎是后期配音加上去的,特别是那个女老板;方言的内容,在我听来,问题很大,完全是北方人的书面语加温州人的口语,太怪为了点。
也许懂得片中其他方言的朋友听了其他的台词也会有相似的感觉。
这点不能苛求,导演毕竟是人,不是神。
8、桥段大哥让大兴陪廖的妹妹去太原,我听到这句就明白后面两人肯定要出事了。
但那女人一开口温州话时,我又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温州人团体往往关系很密切,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生活隐私,女老板明目张胆地和一个外地人(温州话中的称呼)搞私情,还在店里约会,这样的事情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导演却又让他们“坐”到一起去了,似乎有些牵强,不过剧情需要,要不就没有办法把温州人的故事也并进片子里来。
因此,这个桥段也是不得不搞。
9、党代会大兴陪廖去太原见人,导演有点小坏的安排在了一个剧院里,上头党代会的横幅都还没摘掉,然后让两人在黑暗中用温州话对话,讲些什么“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的哦被你赌了”,显然是讽刺党和国家花钱办奥运啊,呵呵。
后面还有一段挖苦了某些只会说空话的干部:“领导,不就多一只对讲机吗?
”10、乌兰巴托的夜和美丽城对于桃姐和俄罗斯姑娘来书,乌兰巴托的夜有特殊的象征含义,那里有她们爱着却见不着的人,她们都想离开困住自己的这个小世界,到外面的世界去,到乌兰巴托去,虽然乌兰巴托很近,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是那么的遥远。
对于女老板来说,美丽城是她的乌兰巴托,她对法国没有兴趣,法国也不会对她有兴趣,她去法国只是因为她一直打算去法国,那里那个她曾经爱着的人,上一给她寄照片已经是十年前了。
温州人一直在跑,一开始是为了生存,但是生存问题解决完了以后,还在跑,那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跑而去跑吗?
和大兴一起看护照的那一刻,女老板心里想的正是这个问题。
乌兰巴托是一个走出去的梦,而美丽城却是一个走出去后破灭了的梦。
11、尊严桃姐一直很有尊严,哪怕是在他人诱惑她的时候,当我们看到灯光糜烂的KTV里女孩子们靠喝酒赚钱,再跑去厕所疯狂呕吐时,我真想一起呕吐。
这个时代在剥夺每一个人的尊严,特别是女人的尊严。
先放弃了自己尊严的人们先富起来了,他们就是二姑娘和桃姐所看的飞机里坐着的人们,他们拼命勾引他人也放弃尊严,再去践踏这些人的尊严,好带着他们也富起来。
我们最后的尊严在哪里?
就在二姑娘临死前写的那张欠条上。
那就是中国的脊梁,连死也压不弯,正因为有亿亿万万这样辛勤善良的中国人,中国才不会失去希望。
12、火在精神分析学中,火是性与爱的象征,就如大牛听到女朋友要和他分手时点燃了身上的衣服(这绝对是本片中最难拍的镜头,演员估计受了不少苦,致敬下);火也可以是毁灭的象征,就如女老板要走时,大兴看到楼下有人在烧椅子,那个椅子本是他自己准备给自己去坐的,如今烧掉了,带着他因为和女朋友相好而建立起来的优越感一起消失了。
“一天一个世界”。
他同意了和桃姐结婚。
13、汾阳来的人这一幕就是演得很真,就像是真的,签字的三明的表情,老人家把钱一手一手地装进衣服里,如同把死去的儿子装进心里的神情,都很到位。
这里导演开恩了,并没有去表现拖欠工资这一中国特色的事物。
14、干杯为数不多的幸福的镜头就是大牛他们结婚时,几个女孩子干杯时祝酒的镜头,可惜只有那么短的几秒,导演就又把我们带回了压抑的世界。
15、超现实主义除了用超写实的长镜头拍摄外,导演还故意安排了几段卡通版的镜头,这里最传神的还是最后一段,桃姐无意间看了廖临走时发给大兴的短信。
那个音效和画面,完全就是真人遭受这种打击时的真实精神状态的翻版。
这段效果太好了。
桃子一个人回到当初刚来北京打工的地方过夜,又穿上她对大兴说了一千次的那件雨衣,看似真实,确是超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展现的是桃姐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的隔阂又出现了,同时,也象征着一种被保护的渴望——大兴对桃姐的伤害使她又感觉到了刚来北京时的那份冰凉。
这里要顺便插一句,短信害死无数有情人啊。
16、煤气中毒煤气中毒似乎是一个分水岭,让两人一同走了一回地狱,醒来就把前面的一切当成是一部电影,让它终结。
于是大兴问道:“咱们是不是死了?
”桃姐答道:“没有,咱们才干刚开始。
”桃姐说的这个“咱们”,就是指得写这篇影评的我和读这篇影评的你了。
电影结束了,咱们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倾心于对小人物的生活状态以及心理状态的描绘,执着于以影像来保存个人体验,以记录片的手法刻画这些小人物面对快速变化的中国社会时的种种困惑、失落、不安和焦虑,以及对声音元素、音乐元素、环境符号等的特殊运用,共同建构了贾樟柯电影的独特世界。
[1]这部《世界》,作为贾樟柯第一部公映的影片,是贾樟柯从“地下”到“地上”转变的标志,同时我们也看到,不同于其之前的《小武》、《站台》等作品,贾樟柯把叙事的阵地从自己熟悉的老家山西转变为了北京——去表现家乡人在大都市的生存现状,展现底层人民的社会现实和境遇。
[2]故事设定在“世界公园”,这个标榜着“不出公园,走遍世界”的地方。
这个设定我觉得挺巧妙的,“世界公园”里面是各国的标志性建筑,它的建造本身目的就是满足人民对于世界其他国家的好奇心,也是我国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阶段化产物。
[3]而以小桃为代表的这些底层的人,他们虽然在“世界公园”之中,但是他们却不满足于眼前的虚假的景观,他们有着远大的理想,想真正的去到异国,寻求自身更好的发展,改变自己的现状。
在这样一个“世界公园”中,可表达的空间挺丰富的,也是导演为突出主题所选择的很好的一个媒介。
一群处于社会底层的劳动者与“世界公园”中仿造的世界著名景观共存,显示出滑稽感、不相容感,并且贯穿整部电影。
电影广泛使用了长镜头,这些数分钟的长镜头,给电影带来了纪录片一般的质感,同时也增加了电影的真实感。
电影开头就是一个三分钟左右的长镜头,在地下室的舞台后台,赵小桃向别人借创可贴,随着赵小桃的脚步,我们可以看到后台的嘈杂、杂乱和简陋。
虽然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演出服装,站在华丽、灯光耀眼的舞台上,但是舞台下的他们是一群没有地位,生活艰辛的底层劳动者。
“世界公园”也仿佛一个无形的“监狱”,将他们局限其中,压抑的活着同时无比渴望触碰外面的世界。
贾樟柯电影的一大特点是强调世界的他者性。
其一,在演员的谈话间充斥着周遭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演员的交谈。
另外,在这部电影中导演描写了一些与主人公无任何交集的社会其他人。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KTV那段戏,小桃去洗手间碰到了一个女孩,她在洗手间吐过之后,另一个女人递给她一叠钱,导演没有具体刻画,我们却能深刻体察到女孩的命运,并对其境遇产生切身感触。
通过这些无关社会底层人的描写,全面展现了北京这些底层人的命运。
与第五代导演那种镜头语言推动情节发展,大肆抒情所不同,贾樟柯的电影始终保持着克制和观望的态度。
很少给主人公特写脸部镜头,而是类似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导演作品较多的使用远景镜头,较少的抒情,尽可能用旁观者的视角去观察,甚至是拒绝抒情。
在这部电影中,还是有很多抒情片段的,但是贾樟柯保持了冷峻的克制,点到为止。
当二生偷钱被开除后,在“埃菲尔铁塔”中还响着二生录的“欢迎来到埃菲尔铁塔,请按次序游览,谢谢合作”。
二姑娘出事故后,还不忘自己家欠的钱,特别是看到墙上显示出的二姑娘写的欠条,让人感动。
再有工地赔二姑娘家人钱的时候,导演并没有展现二姑娘家人特别的悲痛而去换取观众的眼泪,而是细致的描写了二姑娘的父亲慢慢的把赔的钱仔细地放进口袋,然后抹了一把眼泪。
这些片段给观众带来真实而深刻的情绪体会。
贾樟柯的电影赋予简陋环境以诗意和浪漫色彩。
成太生去廖姐简陋的店铺,在杂乱的的环境中,响着刘若英的《为爱痴狂》,二人翩翩起舞,挺有诗意。
二生偷钱时,配合着舞台上的节奏感强,富有冲击力的音乐,让人有一种看动作片的感觉,很具表现张力。
再有,小桃和二姑娘走在空旷的工地上,突然天上飞过一架飞机——不知是不是导演有意为之,但是可以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二姑娘问小桃飞机上坐的什么人,小桃说不知道,然后镜头给到飞机内部小桃刚认识的安娜,很有超现实意味。
电影主要刻画的人物是小桃,她渴望去到外面的世界不愿待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中”,可是,她自己却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出去的梦想只能寄希望与男友太生带她走,当前男友、新认识的俄罗斯姑娘安娜相继离开了她,当身边的姐妹有的傍上了大款、有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小梅心里的失落和无力可想而知。
而最后,当得知太生在外面找到新的女友时,小梅心中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二姑娘是电影中非常出彩的人物,他只出现了三、四次,却极好地展现了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
他背负着家里的负债,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而改变命运的方式就是夜以继日的工作,靠自己的体力、拼了命地换取微薄的收入,终于出了意外。
而最后,工地以三万元钱息事宁人,当一个人的命和钱挂了钩,我们不禁要反问,农民工的命就这么卑贱吗?
人命是用钱能衡量的吗?
贾樟柯在电影里运用了动画这种新颖的形式,可能也是出于对观众迎合的考虑,第二,动画主要显示了人物手机所显示的内容,又极大推动了情节的发展。
总之,这部电影是对中国社会现实真实的显示,它着眼于小人物生存的空间,对社会底层人民命运进行了深刻地剖析,展现了他们真实的生活现状。
作为贾樟柯的第四部长片,《世界》不同于其之前的电影,之前的山西城镇图景被北京世界公园所取代,老街巷、平房、小店变成了复刻版的埃菲尔铁塔、凯旋门、伦敦大桥……随着场景的转变,主人公的情感相较于之前,则呈现出更为飘零、断裂的气质。
本文将从全球奇观以及文化全球化的同质化幻想两个角度出发,讨论个体生命经验的反抗与挣扎。
奇观中的日常生活贾樟柯利用「世界公园」这一舞台,通过复刻旅游名胜的不断出现,和小桃与她的同事的不断变化装束,对文化符号的漂移和异化进行了抽象化、戏剧化的表达。
「世界公园」是一个以旅游为主的主题公园(theme park)。
其中以不同比例呈现了各国著名的景点和标志建筑,如埃及的金字塔,巴黎圣母院,埃菲尔铁塔等。
其广告标语为「一天一个世界」,「不出北京城,走遍全世界」,而被置身于北京的主题公园内,这些被无根移植的地标(landscape)产生的是极强的荒诞感。
当故事被置于这样的环境之中,公园环境与主角的日常生活相互割裂,主角的个体经验与情感无所依托,被无数的景观割裂,飘散在间隙和角落,这是对中国社会现实中文化无所依托状况的比喻。
眼光放向世界,却与日常生活割裂。
电影中的埃菲尔铁塔、金字塔、伦敦大桥代替了普通城市中的花园、桥梁、河流成为人类生活的场所。
主角们在「伦敦大桥」前交流,在「埃菲尔铁塔」上恋爱,其本质是一种荒诞,令爱情、友谊成为景观的一部分,而本来根植于当地场景的地方性的感情或者说生命经验则由此飘散。
如阿君·阿帕杜莱(Arjun Appadurai)在《全球文化经济的裂散与差异》中所言,「情感最大的力量本来在于将亲密感注入至政治国家,并将地方性转化为认同的舞台背景,但随着群体牵引,又借由复杂的媒体功能彼此相系,情感如今横跨在巨大且不规律的空间之中」,其结果是个体在认同的缺失与撕裂中陷入情感的虚浮,从而承受巨大的精神痛苦。
以上是为影片所展现的人与景的关系异化。
值得一提的是,片中的动画元素的运用,一方面它完成了电影的转场与情节的衔接,但更重要的是动画中的雨景、地下通道、路灯、火锅店,甚至是手机短信,竟比实景展现的复刻地标们,更贴近小桃太生等人的现实生活和实在的情感体验。
这一设计不失为一个幽默的反转。
随着人与景的关系异化,人际关系也展现出一种异变的特质。
这可以看作贾樟柯自第一部作品《小武》所刻画的人际关系在社会因素下的转变和反应的延续。
但由于世界公园这一近乎「牢笼」的背景设定,自然引发了「真假」、「外面里面」的一系列的想象和讨论。
如小桃和二姑娘面面相觑,看飞机飞过的一幕,「-飞机上坐的是谁呀?
我从来没坐过飞机。
」,「-我也没坐过,谁知道呢?
」地上的主角与天上的飞机同属一个时空,却有着阶层分明的隔阂,而这种从底层和边缘的视角投出的疑惑和带有强烈陌生感的凝视,无疑增加了世界的牢笼感,展现其与外界的格格不入。
而在太生与廖姐的交谈中也体现了这一点。
廖姐准备去法国寻找失散十年的老公,太生开玩笑说,「不如先去我那看看,铁塔,凯旋门什么都有」。
但廖姐却表示,没有她老公在巴黎所居住的Belleville(美丽城)。
这里点出的,正是是个体生命经验与同质化景观间的巨大落差。
复刻的地标仅仅是一个符征,而人们的情感事实上与之无关。
粗暴简单地移植,既不能展现被代表的文化整体,也无法给受众以真正的慰藉。
全球化文化同质化幻想下的差异现实全球化带来的一个重要方面是地域消解(deterritorialization),并由此引发了民族国家意识的动摇,应运而生的是对文化同质化的幻想反思。
该幻想强调文化的统一性,否定差异或视其为有待发展和改进的发展不完全现象。
阿帕杜莱提到,「当今全球文化的核心特征乃是同一和差异,相互倾轧的政治。
」事实上同一性是忽略个体生命体验的独特性和不同历史政治脉络发展下,不同文化各自应运而生的逻辑原则,霸道而天真的一种论调,在这里笔者称之为文化同质化幻想。
不使用「想象」一词,是因为在文化研究的语境中,「想象」具有其实践性,甚至有学者指出,想象在特定的情况下可以是成为事实本身的,而「幻想」则具有飘散性。
电影中「不出北京城,走遍全世界」的提法,可以解读为同质化幻想下的旅游文化的异化。
旅游观光自其诞生之初,就存在着个体经验和符征消费幻觉的争论。
但随着旅游文化作为消费文化的一种表现,在广告宣传和奇观塑造的过程中,声势越来越浩大,人们日渐受其规训。
而世界公园则是建立在这一概念之上,消费想象的再一次变化。
游览世界公园,意在完成对环游世界的想象的实践。
这里的「消费」既是游客们的金钱花费,也是其游览参与实践的过程本身。
世界公园这一概念其实是由早期的殖民博览会而来。
事实上进入现代以来的国族概念的神话(myth),也是在博物馆、文献展等各类叙述中被构建出来的概念。
由此解释世界公园,一方面是中国作为百年来相对落后国家,对「全世界」、「博览会」等旧帝国主义神话的追逐与回应,另一方面却是被此语境包围下的个体深陷于殖民主义关于现代性论述的想象中失去了方向。
世界公园中的奇观,如各国风景的变迁,小桃无数次的异装,正是这一文化错置身份迷失的体现。
在全球文化同质化的幻想下,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变得轻浮而表面,并错把世界的景与文化理解为无需任何经验前提即可互通的简单符征,认为只要复制了符号,就可以复制一切,而个体情感的经验的独特性则被完全忽略。
这种「把世界理解为大家的,而大家的则理解为世界的」的同质化思维,其结果是无尽的空虚。
如片中小桃与安娜语言互不相通的友谊与交流,差异才是个体的根本与基石,也说明缺乏同质化并非不能共存。
而更多的时候如小桃、安娜一般的个体被同质化的幻想和社会机器裹挟,一边苦苦挣扎,一边流离失所。
个体生命的独特体验在同质化幻想下被忽视,成为高速运转的列车上有待被规训的细枝末节,而这种对差异的抹杀,究竟会把人们导向何方呢,谁也不知道答案。
《 世界》贾樟柯的第四部长片,同他的前三部作品,即所谓故乡三部曲是有巨大的不同。
故乡三部曲普遍用非职业演员,聚焦于导演熟悉的山西省的汾阳和大同,用的是胶片拍摄。
《世界》的男主角是拥有专业训练的成太生,拍摄的地点脱离了小镇与走下坡的工业城市而是到了地处北京郊区,由领导人亲自题写名称的北京世界公园,使用的是数字摄影。
制作方式的改变自然改变了影片的风格,新现实主义将景框视作“窗户”的要义被贾樟柯抛弃,而是以“更概括的方式拍摄生活的印记”。
但同贾樟柯以往的影片一样,《世界》也从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之前是个体存在或欲望与时代的进程的矛盾):个体的迁徙意愿与客观限制的矛盾开始。
北京世界公园就是个滑稽的解决方案,人们可以在此去巴黎,去罗马,去曼哈顿,去东京......世界公园与真实的世界形成了二重世界。
护照有了象征意义。
赵涛老师和俄罗斯舞女对乌兰巴托的美丽幻想与公园中的世界奇观,和有足够财富能够去法国的廖姐,形成了三层对比。
《世界》无疑是更现代化的电影,在《任逍遥》里只出现了一次的手机,在本片里成为了母题。
中国移动在本世纪初在上海上市,手机上网时代悄然开始,电话开始变得更智能也更占据人们的生活,手机开始创造一个虚拟世界。
出彩的动画形式给观众以最直接的对影片人物欲望的感受,而这的一切皆借助手机这个新兴的物件。
拥有手机的人可以在瞬间进行一种情感的迁徙,可以将以往见面才能倾诉的爱意立马送到。
现实世界没有消失,而是融入了手机造就的虚拟世界,而最终也造就了男女主角的悲剧。
但这种虚拟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
本世纪初的中国,正是劳动力迁徙的高峰,数亿农民组成的劳工,几乎没有受过教育,只能出卖自己力气与生命,买不起手机也无法使用。
虚拟世界与他们无关,他们能署名留在现实世界的东西也只有烟壳上对自己欠款的记录。
多种层次的对比具有难以置信的复杂性,既根本又抽象,为了解决此事,贾樟柯在本部电影里建构了一个手机(虚拟现实)—现实—(假)世界—世界的虚拟与现实的四重世界,而世界对人的展开程度随其身份,金钱的多少而增加,很多人没有虚拟世界,只有一小撮的特权阶级才能出国。
“世界”这个概念不需要再多加阐释,就像新现实主义对拍摄对象般忠实展现,作为有身份相别的个体的我们只需要直观这个概念对我们的意义,便超越了所有的讽刺。
所以,看着这个词语: 世界 你拥有什么世界?
二姑娘说,小桃,你说这飞机上坐的都是啥人啊?
小桃说,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认识的人都没有坐飞机的。
《世界》我爹是个民工。
他先在土地上摸了几十年的坷拉头,又在建筑工地上摸了几年的钢筋,到现在还是一民工。
我在大一那年暑假的时候对我爹说,我要到工地上打几天工。
我爹说,你现在啥都不会,只能按打杂的小工算。
每天工钱三十块,扣掉四块五毛钱的伙食,还剩下二十五块五。
干一天算一天的钱,刮风下雨停工没有工钱。
只要是晴天,不管有多热你都得出工。
早上五点就得爬起来,晚上要干到天黑收工。
你还干不?
那个时候,济南的天气就像蒸笼一般。
平均每天都在三十五度以上。
我抬头朝天上望了望,咬了咬牙说,我试试吧。
我爹说,恩,有种。
就这样,我在济南国际机场附近的工地上“实习”了个把月。
而这段时期,我认识了刘军。
那天,我刚到工地,我爹就把我领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但明显很发福的胖子面前。
老张,这是俺儿,给他随便安排个活干吧。
他最多干个月把,你看看成不?
我爹凑上前把递给胖子的烟点着。
这个好说,听说还是大学生呢,到这里体验生活来了啊。
小黄,你就到钢筋组去吧。
让刘军先带你两天,跟他学弯钢筋套子。
胖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小伙子对我说。
胖子朝那个小伙子喊了声,刘军你过来一下。
这时,刘军笑嘻嘻地走过来了。
一眼看上去,刘军和我差不多大,只是明显比我壮,皮肤也比我黑。
刘军一笑,满脸的钢筋灰里显现出两排白牙。
刘军说,听你爸说你是大学生啊。
我说,算是吧。
专科,没多大意思。
刘军说,啥是专科?
看病的?
我说,不是。
专科也大学,一般上三年,比上四年的大学差点。
刘军说,那也包分配啊。
反正比我们大老粗强。
我初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打工了。
第一天里,刘军很是兴奋,滔滔不绝地跟我讲了许多建筑工地上的事。
天快黑的时候,我弯的钢筋只有刘军的一半,手上的泡都磨出血来了。
刘军说,看你这样子,明天不能弯钢筋了,你好好歇一天吧。
或者明天换点别的活,我帮你干。
晚上我们三十多个住一间屋。
吃过晚饭再冲个凉水澡估计有八九点钟了。
有些人还很精神,就聚在一起打牌。
有些没事干就躺在床板上瞎扯。
刘军不打牌,平时他吃过饭在外溜达溜达就回去睡了。
那一屋除了刘军,其余都结婚了。
他们常常拿刘军来开涮。
他们说,刘军,今年你娘给你说媳妇了没?
刘军说,还没。
他们说,那不快点啊,要不,吊毛都被你用手搓光啦。
哈哈哈哈。
这时刘军就用床单把头蒙起来一句话不说。
有一天收工后在街上溜达,刘军忽然神神地对我说。
你知道不,他们很多人都在偷看。
我说,偷看什么?
刘军说,你不知道啊,那个宾馆里这几天常有一个女的在洗澡。
窗帘没拉严。
刘军指了指工地的不远处有一个星级宾馆。
刘军说,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说,你想不想?
刘军犹豫了一下说,走,我们看一会儿就回来。
走到半道,刘军又改变了主意。
刘军说,还是算了,你是大学生,不能把你带坏了。
到时候你爸爸又说我。
刘军说,走,我带你去看飞机吧。
刘军说,那个飞机真娘的大,有三间屋子那么大。
在去看飞机的路上,刘军突然问我,小晖,你说说,这宾馆里住的都是啥人啊?
我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没住过宾馆。
那天很平常。
太阳一如既往地大,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仍旧在重复那个十几天来一成不变的动作。
把钢筋放在板槽里的两个铁柱之间,按比例依次弯四次,然后再弯一个钩子,最后再用手在板子上整一整,以确保钢筋套的四个角在一个平面上。
刘军在不远处用电锯锯钢筋。
在我弯到几乎麻木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这时刘军转过身,我看到他已经面无人色:小晖,我...我的手指头被...被锯断了...时隔三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刘军。
那年春节我去姑妈家拜年,我向姑妈提起了刘军,我说想到他家转转。
在门口,刘军和他老婆就出来迎接我了。
在刘军给我让烟的空当,我看到了他拇指上残余的指桩。
那天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次工伤之后,刘军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后就直接回家了。
后来,我再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天他哥过来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递给我一本书。
他哥说,里面有刘军给你的信。
那是一本我借给刘军看的小说。
我翻了几页找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小晖,祝你将来成为中国的比儿盖CI。
刘军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闲聊的时候刘军问我。
小晖,你说咱们国家谁最有钱?
我说,咱们国家我不知道,我知道世界上最有钱的是比尔盖茨。
刘军说,哦,他有多少钱啊?
我说,有几百亿吧。
刘军说,啊,几百亿,那得能买多少架飞机啊。
前些天把贾樟柯的《世界》过了一遍。
当许多影评家或者对电影颇有研究的人纷纷把《世界》奉为里程碑的时候,我只能很遗憾地说,我并不认为这是一部多么好看的电影,基本上节奏拖沓情节沉闷——这是评价故事片的标准吧?
事实上没有人需要理会我的意见,因为我根本就是个连商业片和文艺片都不大分得清的人,我只是觉得《世界》没有我想象中的好看,仅此而已。
幸运的是,这是我看的第一部贾樟柯的电影,对他的所有电影我都有所耳闻,但《世界》是第一部跌进我眼睛的。
说幸运是因为我可以不带任何偏见地去评价它,我不知道他之前的作品是怎样的。
当我摆出一副架势想评价它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对于我来说这就是贾樟柯,就像独自旅行时住在一个十块钱一晚的破旅馆里,贾樟柯就是你的临时室友,你们是一样的旅人,彼此陌生而又熟知。
他是个有看法的人,给你讲述他对生活的态度以及种种的经历,你静静地听着然后觉得你的生活也是那样的,你们有着同样的向往和无奈。
然后你们在臭哄哄蟑螂出没的房间里睡着,做起自己的梦,或许梦里都出现了家和亲友。
第二天你们彼此道别踏上各自的旅程,或许是他先爬起来走了,剩下你一个人醒来面对寂寞的空房间。
这样评价一部电影无疑是太过于感性了,但我并不想分析某某长镜头所蕴含的深刻意义,技术上的事情我毫不在行。
这部关于民工的电影——我想这样称呼片中的主要人物并没有错——赶上了某种潮流,民工题材热的潮流,当然我认为贾樟柯并不是刻意要赶这个潮流的,只不过是因为这个题材比较能表达他想表达的东西——对当下人们生存状态的一种呈现和思考。
张纪中拍《民工》,管虎拍《生存之民工》,无非都是通过这一群人来表现更大一群人身上的东西(尽管管虎声称不想呼吁什么,证明什么,讨回什么),张纪中说自己也“曾经是民工中的一员”,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小桃和太生比二姑娘这样的民工似乎又高了一个级别,多少看上去体面一些。
体面一些就了不起了吗?
居然妄图享受纯洁的爱情——这样一种极为奢侈的奢侈品。
当小桃把贞洁看得那么重时我觉得有点可笑,当太生在廖姐身上摸来摸去时我也并不以为罪恶。
可是然后我被感动了,这感动狠狠地扇了我自己一巴掌,小桃的坚持不正是我们许多人最初的种种坚持吗?
当虫子变成飞蛾以后就能嘲笑其它虫子的丑陋可笑了吗?
其实飞蛾又能美到哪里去呢?
小桃的这种坚持是美的,这种美同时也体现在二姑娘临终前写的那张纸条上,那是一行震撼人心的文字,交织着沉默的悲哀和崇敬。
说到悲哀,小桃、太生、二姑娘、安娜、廖姐都被浸泡在小人物的悲哀中,所不同的是二姑娘的悲哀化成了老父亲棉袄中的几叠纸,而其他人的悲哀还在无尽地延续着。
二姑娘的悲哀也并没有结束,他用卑贱而唯一的生命换来的一点钱被装进老父贴心处时,绵长的钝痛也必将在亲人心中无限期地驻留。
还有安娜和小桃的相识完全是为了表现生命的沉重而存在的,所以无需在意她们语言不通的那种神奇的交流,只要有那首沉沉的《乌兰巴托之夜》,以及在KTV洗手间里两人的抱头痛哭就够了。
说到这里我也不得不提到安娜要离开世界公园那晚的那个长镜头,两人坐在三轮车上,都市的晚风吹拂着她们各自纷扰的思绪。
一直觉得这个镜头太长,却或许也是不得不长。
至于结尾煤气中毒以后的那句:“我们才刚刚开始。
”很多人理解为是小桃和太生之间的重新开始,但我不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那是他们各自生活的重新开始,他们需要理理自己生活的头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然后或在一起或者分离。
再说说片子里的flash,据说是赶时髦,褒贬不一。
我倒觉得动画加得挺好,动画相对于一般镜头而言乃是一种冷媒介,在一定程度上把世界简约化了,它提供的信息之少,需要观众更多地参与其中。
而且可以注意到很多时候出现动画都是在有手机短信的时候,也许动画的形式更能清晰地向观众传达短信内容吧。
不管怎么说,《世界》向我传达的想法并不那么集中,而是一些零散的琐屑的感受,汇合清晰成这个原本就零碎的世界。
这差不多就是我对《世界》的一点印象,也许当你住在十块钱的小旅馆时会听到头顶有飞机滑过,然后你的临时室友问你:“你说这飞机上坐的都是什么人啊?
”
昨晚我独自一个人去学校电影院看了《世界》。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贾樟柯的电影。
第一次认真看赵涛。
那种出身贫苦的人身上能看到人类真正的毅力。
那种非知识性的没有任何包袱的智慧。
自小磨练出来的生存力。
落实于生活的勇气。
这种东西,在大厨身上也能看到。
我最感动的是赵小桃和安娜的友谊。
她们告别的时候,我哭了。
电影的结尾是模仿《坏孩子的天空》的。
“我们都死了吗?
”“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由山西话念出来,非常搞笑。
贾樟柯还真是一个好玩的家伙~~~这电影给我的感觉很复杂:光亮的地方很多,但是整体总觉得有缺憾。
故事到中部渐渐懈怠,失去了开始的张力。
结尾我不是非常喜欢。
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世界》选在世界之窗是一种荒诞的投机,但是我却很喜欢。
我看完《世界》出来,大厨给我短信说:“我路过天安门。
你知道吗?
天安门对面建了一个布达拉宫!
”是瓦,这就是我们比电影更荒诞的当下的世界。
优酷有资源豆瓣都不标注了吗?(有创佳D9不找了)2023年重刷 太差了,小武站台之后再无贾樟柯,小武站台是他看见甚至亲历的,之后他功成名就,已经看不见那些真实的生命,天天高尔夫,喝洋酒,玩高尔夫的他,又不像冯小刚有协议跟着,就剩艺术枯竭的壳子了。成泰燊早年没注意是他,留意他的第一部是巡回检查组,后是人世间,现在在走向爆发的路上。这电影太差了,零散,社会现象的堆砌,看着无聊。
看的时候让我很失望。。。不好的说~~做作了
我们的命 才刚刚开始~
賈樟柯是至今為止,惟一一個能夠體味底層情懷的中國導演。看到安娜和小桃的對飲和相逢,我哭了……披著雨衣在巴黎聖母院前打開手機的小桃那樣聖潔。當飛機划過工地上空,當噴泉在披著婚紗的小桃面前綻放,當太生像騎士般守護小桃,當白雲黑土再次出現(小武片頭),當我們複制世界……
不算是贾樟柯精心制作的电影,满满的粗糙和漫不经心,虽然题材很好,即一个微缩公园对全球化的世界景观的复制或者认知“测绘”,也许他想用拍摄手法本身的山寨感和粗陋来作为主题的形式表征?
你是拍给人看的?
突然之间我很喜欢赵涛
缩影
7.0 大陆
太“世界化”了。倒数第二段竟然直接反向重构东京物语,把东京物语中对城市进程的正面憧憬变作了反面的破灭。每一个情节都浪漫至极又真实无比,不用包装,就是最现实主义的显露。赵涛最厉害就在于骨子里流着浪漫的血,是广大被压抑的女性对情感追寻的一种外显,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本土视角的女性主义,结束男性的暴力思维,对时代的进程流露更微妙和复杂的情绪和反映,或是顺流或是反叛,或是犹豫或是倔强,是贾樟柯的飞蛾扑火的男性角色没有的那一面特质。
没能像《小武》那样,仅用一个长镜头就给你发人深省的感悟。支线太多太杂,把主题都弱化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花絮里贾樟柯兴奋地给大家展示自己的盗版碟收藏
几度与北京世界公园错过, 下次再去北京怎么着都得去一次.
欠:刘书和35元、志刚18元、王建军7元、老邵50元、六子40元、丽玲15元、小学门口买挂面的3元。陈志华“二姑娘”。。。。干柴烈火,果然能真的烧起来。。。以杨贵妃潘金莲玛丽莲梦露麦当娜等一切美女的名义,为世界和平妇女解放脸无雀斑,干!
太一般了!
。。。。
89/100 内心“世界”的崩塌,身份地缘的错位,拥抱世界的固步自封,生活在别处,死亡是归属。基于主题先行的中国式魔幻主义,科长想得很远,远不只是奇观和符号的展示,而可以视为对商业社会的控诉,也拍出多个职业身份、地理背景和语言语境之下人的互相拥抱和更重要的疏离,展现人们精神和身体内部的面貌,这些感官和意识也可以视为是资本主义进程的产物。精心设计的盆景化场景,音乐、章节设置和动画形式,从镜头设计到对某些经典电影的借用(太喜欢“东京物语”那几个缓慢平移的镜头),都算是科长非常有追求的一部电影,相比一些后作,这部确实在探索新鲜的东西。
太迷恋于符号元素的拼贴与记录 没有编织成有效的文本
贾樟柯惯有的现实主义的粗犷,内敛而深刻的表达。但是支线太多且杂以至于无法理解主题。繁多的细节令人枯燥,结尾因此看起来似乎可以有多种解释,因而本片并未能像是《小武》那样,一个给力的长镜头之下一个发人深省的感悟。(小武评论已被删)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