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说:“如果你年轻时有幸停留巴黎,那么你的余生无论去往哪里,巴黎都会永远与你在一起,因为它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爱上巴黎,因为艺术、怀旧以及浪漫的邂逅;这是伍迪艾伦在向布努埃尔致敬!
一座城市,一本小说,一首诗,一幅画,一个文艺青年,一场梦,一场雨,一段旅程,一部电影,一个伍迪艾伦。
巴黎的魅力之处正在于她被自己悠久、优雅的历史所层层包围,她同时是现在的和历史的。
每一个文艺青年,都渴望循着艺术大师的足迹,在巴黎与那些伟大的艺术心灵一同神游。
无论什么时代,人们也都在怀旧,怀念那些臆想中的“黄金年代”,这是一种文化的乡愁。
所以我们遗憾自己生不逢时,怀念先秦的百家争鸣、怀念盛唐的开元盛世、怀念文艺复兴的启蒙之光、怀念工业革命的科技荣光……然而,我们从未活在历史里,而只是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其实,每个现在都有自己的“黄金时代”,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面向过去、后退着走到现在,并走进未来的。
也许我们所处的当下,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黄金时代”。
《午夜巴黎》观后杂感(因为跟电影没啥关系)欧洲最为伟大的时代有三,第一是公元前的启蒙时代,第二是中世纪之后的文艺复兴时代,第三是一战前的美丽年代和一战之后的战间期。
如果分别用地名来代表这三个时代,那应该是古希腊——罗马时代;佛罗伦萨时代和巴黎时代。
影片《午夜巴黎》讲的就是巴黎时代的故事。
伍迪艾伦先是让主角穿越回一战之后的战间期,遇见了毕加索,海明威,达利等一帮子人,把这帮人搞笑了一遍之后,觉得不过瘾,又让主角穿越回一战之前的美丽时代。
对于穿越剧绝缘的我居然看这个电影看得热血沸腾。
纵观人类历史的前进潮流,西方世界的每一次艺术大跨越都是先从视觉艺术开始,然后波及文学,科学,最后是音乐,基本没有例外。
比如文艺复兴前的中世纪,绘画主题几乎围绕宗教展开,画面中神和人的形象明显可分。
但是随着透视画法的发明,人与神被带到了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这时候人的思想也就开始转变,从而引发了文艺复兴。
关于美丽年代也是一样。
法语中有一个词,叫做“la Belle Epoque”,翻译成中文就是“美丽年代”。
关于美丽年代的起因,大概的说法都是由于普法战争结束,欧洲迎来了难得的和平时期。
这当然是一个很重要的大背景,但是为什么是巴黎呢?
主要因为地理原因,政治原因也有。
法国从中世纪开始,就长期处于欧洲的中心地位。
虽然当时的教廷在意大利,但是来往的人想去教廷基本都要经过法国才行。
因此作为十字路口,各种文化与风格在这里的交汇带来了几何式的变化。
尼德兰的朴实风格,西班牙的热情奔放,德国的一板一眼,意大利的雍容华贵以及英国的放浪不羁都对当时的法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也让当时许多人为了至少是交通上的便利而定居巴黎。
这就带来了我们所谓的“百家争鸣”的胜景。
不过要说美丽年代的真正导火索,我觉得跟工业革命和照相机的发明是分不开的。
工业革命让生产效率大大提高的同时,也迅速将人的想象力推进到无以复加的更高层次。
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变成了眼前的现实,这一点本身就可以引发出无数的艺术创作。
但是正如前文所说,作为百变之首的视觉艺术,这时候还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契机促使其有所跨越,直到照相技术的发明。
众所周知,在照相机之前,视觉艺术的主要目的是反映现实。
从中世纪的刻板面部到文艺复兴时候的肌肉的线条,其实从视觉艺术产生的那一刻起(古希腊罗马时代),人们创作的基本灵感都是来自于现实的所见或者是圣经的描述。
但是照相技术发明之后,视觉艺术家们一下子懵了——他们的工作被一个盒子一样大小的东西轻松取代了,而且是那么逼真,那么栩栩动人。
可以说,照相机的发明瞬间改变了视觉艺术的主要目的,视觉艺术要么灭亡,要么走向一个新的高度。
显然,视觉艺术选择走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从此便有了我们“看不懂”的画。
在这一个过程中,Toulouse-Lautrec也许是不能忽略的一个重要人物。
他也在《午夜巴黎》中出镜,就是在二人看完红磨坊的康康舞之后发现的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小个子。
Lautrec就是一位生活在照相技术发明之后的视觉艺术家。
他虽受过传统的学院派的教育,却摒弃了传统的透视法以及颜色运用。
在题材上更加大胆,甚至加入了嘲讽社会的元素。
从Lautrec开始,画家们决定走出一板一眼的学院派。
不过这个走出过程并不是很容易。
在这一个过程之中,印象派起到了很好的指路作用。
最初的印象派可以说是融贯了中西的一种画风,写实却又不完全写实。
虽然在用色上已经开始大胆起来,但起码结构上还能让人看出事物的“囫囵个”。
Lautrec作为后印象派的代表,在发扬印象派颜色的同时,却去掉了印象派的结构。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管“后印象派”叫做“反印象派”的原因。
去掉了结构的印象派也就不能反映客观了,当然,此时也不再需要反映客观。
画家们开始加入自己的思考,开始用画作反映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而不再是眼睛见到的东西。
去掉了结构的印象派慢慢走向了两个方向:一个是以杜飞和毕加索为代表的野兽派和立体派;另一个是以达利为代表的超现实主义。
这两个方向虽说都是在一战之后的黄金年代才出现的,但是受到美丽年代的影响确实不可忽略的。
在文化跃进中,视觉艺术之所以会首当其冲,主要原因是它太直观了。
一本三百页的小说,最快也要两天读完;一项最新的科技,只有少数人能够真正理解;至于音乐,那更是一种滞后于视觉艺术很久的艺术形式。
只有视觉艺术,可以让人在看到它的同时,马上感受到它,并且五分钟之内体验到它,十分钟之内就可以评判它。
因此,视觉艺术对于其他艺术形式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十九世纪末开创英国现代派诗歌的那几位大佬们不是也经常有看图写诗的经历么?
因此去看西方的美术史,不难发现,文学和视觉艺术的流派很多都是相近的,但是文学要落后一段时间。
至于音乐艺术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爵士乐是在美国发明的,但它的家乡新奥尔良却和法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由于音乐的滞后性,爵士乐其实是美丽时代的一种反应。
一战对于整个欧洲文化生活的影响是深远的。
曾经在巴黎蒙马特歌舞升平的艺术家们不得不放下酒杯,面对严酷的现实。
如果说工业革命提高了人们的想象力,那么一战却给这刚被提高的想象力蒙上了一层深厚的阴影。
人们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和时间的价值,同时战争也为艺术家们提供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题材。
同美好时代相比,世界突然不再美好,艺术家们的思想也受到了深深的撞击。
达利开始觉得时间如奶酪,毕加索也觉得《生命》应该是忧郁的。
这种思想在二战的摧残下变得更加不可收拾,最终便产生了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一块块水泥柱,一张五颜六色的铁板等现代派的艺术形式。
可以说,照相机和一战为今天的视觉艺术奠定了基调,从而影响了文学以及音乐等许多的艺术形式。
和那个时代的巴黎相比,今天的欧债危机让人不知道将来的欧洲何去何从。
本来该是艺术圣殿的蒙马特被游人占了去,系手带骗钱的黑哥们和林林总总的“法餐”馆更是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唯有几座小小的私人博物馆还能让人慢慢想起曾经的美丽年代。
在当代艺术已经和人们越走越远的时候,实在看不清下一个时代将会是哪座城市的时代。
也许下一个时代永远也不会到来,还是明天就去买一本《Toulouse-Lautrec》吧。
(本文系理工呆男一时兴起不学无术之胡言乱语,如有雷同纯属抄袭)http://yuyang0320.com/
《午夜巴黎》电影剧本文/〔美国〕伍迪·艾伦译/吉晓倩蒙太奇——配乐主观视点镜头:巴黎。
我们听到画外音——吉尔和伊内兹,一对美国年轻人,我们随后将要得知,他们已经订婚。
音乐响起。
外景,莫奈的花园,日吉尔(画外):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瞧这个。
没有哪座城市能像巴黎一样。
举世无双。
伊内兹(画外):它已经变得太像旅游胜地了。
吉尔(画外):这要归咎于我们生活的这个可怕的时代。
想象一下它昔日的风情——虽说有了这些快餐摊再加车辆行人一一上帝,你简直想象不出多年以前它有多么迷人。
伊内兹(画外):哦,你是喜欢城市的。
吉尔(画外):我的确喜欢——岂止喜欢,我是热爱城市——我热爱大城市,不计较拥挤与嚣杂。
(我们看到香榭丽舍大道的全景,从这里开始了巴黎风光的蒙太奇。
上文和随后的评论,约略概括了人物的感受。
)(切至)外景,巴黎,日吉尔(画外):看看这些地方——这些街巷——这些林荫大道。
伊内兹(画外):这话说得就像你从前没来过似的。
吉尔(画外):问题是我来得不够频繁。
偶尔来一次,每次待个两三天,跟没来一样——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没在这里住下来。
我本该依从自己的直觉的。
伊内兹(画外):我承认巴黎很美,但是我去过的许多地方同样很美。
吉尔(画外):如果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长住的话,现在我就是个巴黎人了。
伊内兹(画外):我饿了。
(切至)外景,巴黎,日(停顿一下,随即开始第三轮对话。
)吉尔(画外):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毕加索的一幅画,画的是雨中的巴黎。
这座城市在雨中美得要命,你能画出那种美吗?
遥想当年,这座城市,在20世纪20年代——20年代的巴黎——在雨中——艺术家和作家——我生不逢时,来迟了。
上帝干吗要等到70年代才把我打发到这个世界上来,还是去的帕萨迪纳。
伊内兹(画外):为什么每座城市都得在雨中?
淋得落汤鸡似的有什么好?
吉尔(画外):这样浪漫。
伊内兹(画外):这样讨厌。
吉尔(画外):或者也可以是暮色四合的巴黎——灯火次第亮起——或者在夜间——夜色太美了——或者,不,香榭丽舍大道的日落——你没想过我们结婚之后可以移居这儿吗?
(切至)外景,巴黎,日伊内兹(画外):哦,天哪,不。
我在美国之外的地方都待不下去。
即使要住,也得找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吉尔(画外):比如?
伊内兹(画外):我说不好,呃,夏威夷。
吉尔(画外):夏威夷是美国的。
伊内兹(画外):没错,但是它——很夏威夷。
吉尔(画外):多希望我能留在这里写小说,而不是生拼硬凑地写电影剧本。
伊内兹(画外):是的,而且靠着剧本名利双收。
这是你的伤心事。
吉尔(画外):但所有艺术家都来这里居住、创作,有作家,有画家。
伊内兹(画外):那是九十年前的事了。
吉尔(画外):天哪,我要放弃比佛利山的房子,游泳池,一切的一切——立刻,马上。
看——这是莫奈居住、绘画的地方——离城里只有三十分钟。
想象一下,我们两个住在这里。
如果我的书出版,就能梦想成真了——你也可以在这里设计珠宝首饰。
(切至)外景,莫奈的花园,日伊内兹(画外):你真爱异想天开。
此时镜头切过来,我们看到了吉尔和伊内兹。
吉尔:我真爱的是你。
(亲吻)(切至)内景/外景,酒店大堂,日吉尔和伊内兹走进家人所住的酒店的大堂。
在大堂里,她的父母,约翰·布莱尔和海伦·布莱尔在等着他们。
约翰:我们的观光客来了。
伊内兹:如果我从没见过另一处迷人的林荫道或小酒馆——吉尔:多么美好的城市。
海伦:对观光客而言。
吉尔:我总把自己想成是一个巴黎人——在左岸漫步——胳膊下夹着法棍面包——完成我的小说——在花神咖啡馆的桌边。
流动的圣节——这是海明威说的。
海伦:就这种交通,什么也流动不了。
吉尔:哦,是的,那会儿情形不一样。
约翰:我们能去大维富餐厅继续这场关于流动的圣节的讨论吗?
我饿了。
吉尔:美国人晚餐吃得太早了。
约翰:我为此深感骄傲。
(切至)内景,大维富餐厅,夜海伦(举杯):为约翰在这里新的商业冒险干杯。
约翰:哦,实话实说——我们和这家法国公司的并购让我很激动,但是除此之外,我并不欣赏法国。
海伦:约翰讨厌他们的政治手段。
约翰:他们的确不是美国的朋友。
吉尔(温和地):他们不支持布什在伊拉克那场弱智的战争,你不能说法国人做得不对吧。
伊内兹:我们别再争论此事了,好吗?
吉尔:你父亲和我意见不同,这没什么。
民主就是这个意思。
你父亲为共和党的右翼辩护,我却碰巧认为他们代表了智力低下的尼安德特人。
但我们尊重彼此的立场一我说的对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约翰说的,但是没有得到他的热情响应,只收获了冷冷的一瞥。
)海伦:我们谈谈婚礼的安排好吗?
你父亲想动用他跟歌剧院的关系,请几位歌唱家来参加婚礼并演唱。
我觉得唱普契尼不错。
伊内兹:太棒了,是不是,吉尔?
吉尔:只要不是瓦格纳就行。
当她走过通道时,别来《女武神的骑行》。
嘿,瞧,我刚才正想说我在政治上对两党一视同仁,在我看来,做任何党派的政客,都必须成为娼妓。
伊内兹:吉尔。
恰在此时,另一对年轻人从桌旁经过,认出了伊内兹。
他们是保罗·贝茨和卡罗尔·贝茨夫妇。
保罗:伊内兹。
伊内兹:保罗!
卡罗尔——(急忙给众人彼此介绍)保罗·贝茨和卡罗尔·贝茨。
妈妈,爸爸。
你们认识吉尔的。
你们没提过会来这儿。
卡罗尔:是突然决定的。
保罗应邀来索邦大学讲学。
伊内兹:哦——真棒。
爸爸在这里出差,我们就跟着来了。
保罗:太妙了。
我们可以共度一些美好时光。
吉尔:我们不是有很多要务在身吗?
伊内兹:什么?
卡罗尔:你们明天做什么?
我们要开车去凡尔赛。
伊内兹:我太想见识一下凡尔赛了。
吉尔:我们明天不是另有安排吗?
我们要去利普餐厅吃午饭。
我那位老教授有一次曾在那里亲眼看到了詹姆斯·乔伊斯。
他说乔伊斯吃的是德国泡菜和法兰克福香肠。
(停顿,沉默)伊内兹:这故事就这么完了?
吉尔:其实——伊内兹:我们很乐意跟你们两位结伴同游。
凡尔赛美极了——我一定得去看看。
吉尔,你这么迷恋“逝去的时光”,它对你再合适不过了。
吉尔:是的——但是——保罗:在这里巧遇你们真是太好了。
明天见。
(切至)内景,酒店套房,夜伊内兹(一边洗漱一边说道):我希望,明天我们去凡尔赛时,你不要显得那么不通人情世故。
吉尔:我怎么不通人情世故了?
伊内兹:你不想去,这意图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吉尔:嗯,他们是你的朋友。
我又不像你那样喜欢他。
伊内兹:他才华横溢。
我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对他仰慕之极。
卡罗尔也很聪明。
吉尔:我觉得他是个伪知识分子。
伊内兹:如果他是个伪知识分子的话,我不认为索邦会请他来讲课。
你应该把你的小说给他读读。
我确信他能够评点你的写作,指出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麻烦。
吉尔:我之所以会有麻烦,就因为我是好莱坞的写手,从未尝试过真正的文学创作。
伊内兹(带着惯有的诱惑力说道):吉尔,答应我,如果这本书不成功,你就不要再逼自己绞尽脑汁地写小说了。
回到你最擅长的行当里去。
电影公司赏识你——你有市场——我不认为你想拿这一切去换取创作中的挣扎。
(切至)外景,凡尔赛,日翌日,两对年轻人在凡尔赛,当他们在庭院或房间漫步时,保罗滔滔不绝地卖弄他的学问。
保罗:我相信路易十四是在1682年前后把他的宫廷迁至此处的——这里原本是沼泽地——事实上,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在古法语中,“凡尔赛”这个词的意思大概是“拔除了野草的土地”。
其主体结构是臻于顶峰的法国古典风格——我想是路易·勒沃的杰作,我认为芒萨尔和夏尔·勒布伦……(切至)外景,凡尔赛/花园,日伊内兹:我觉得我会喜欢这样一个避暑居所。
保罗:我也是,不过,记住,那时候他们只有浴盆,而我绝对是个喜欢淋浴的人。
卡罗尔:你们婚后打算住在哪里?
伊内兹:我们正在马里布找房子呢。
我们喜欢你们的住所。
吉_:我一直在努力,想说服她移居巴黎,住一个有天窗的小阁楼。
卡罗尔:《艺术家的生涯》。
保罗:唯一缺少的就是肺结核了。
伊内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写小说。
迄今为止,你的辉煌战绩就是——你知道——所有人都喜欢你的电影——吉尔:没错,电影剧本比较容易。
伊内兹:给他们讲讲你写的小说的主人公。
吉尔:我不想谈论自己的作品。
伊内兹:不谈情节,只说说主人公。
他在一家怀旧商店工作。
卡罗尔:什么是怀旧商店?
保罗:不就是那种出售秀兰·邓波儿玩偶和老式收音机的店铺吗?
我不知道有谁买那种玩意儿——谁想要这种东西。
伊内兹(话中有所指):生活在过去的人。
他们觉得生活在早先的时代会过得比较幸福。
保罗:你最想生活在哪个时代,米尼弗·契维(注1)?
伊内兹(取笑吉尔):20年代的巴黎在雨中——当年的雨还不是酸雨。
保罗:我明白了。
没有全球变暖,没有电视,也没有自杀式炸弹袭击、核武器、贩毒集团。
卡罗尔:老一套恐怖故事的标配。
保罗:怀旧即是抗拒。
对于痛苦的现时代的抗拒。
伊内兹:他是个浪漫的家伙。
吉尔生活在永久的抗拒状态里觉得很自在。
保罗:这种谬误有个名字,被称作“黄金时代幻想”。
伊内兹:说得好。
保罗:认为另一个时代会强于自己生活的这个时代,纯属无稽之谈。
那些觉得应对现实过于困难的人们,往往会抱有此种浪漫想象,这是他们的缺陷。
(切至)外景,肖邦珠宝店/旺多姆广场,日海伦:这的确是我们见过的最好的戒指。
伊内兹:我喜欢镶钻的婚戒。
当他给我戴在手指上时,婚戒闪闪烁烁,能让最后一排的人也看到。
海伦:这是人生大事,伊内兹。
我只是想——伊内兹(截断她的话):我不想纠缠这个问题,妈妈。
海伦:瞧,他是你自己挑的。
我能说什么?
伊内兹:吉尔很聪明也很成功。
海伦:可他在胡说什么要放弃一切搬来这里。
这话吓着我了。
伊内兹:世界上有的是梦想写出最伟大的美国小说的家伙。
让我来对付他吧。
海伦:你父亲觉得你跟吉尔在一起很舒服,因为你能控制他。
伊内兹:他喜欢让我开心——这不好吗?
噢,上帝——我得走了——保罗安排了一场罗丹博物馆的私人导览。
(切至)外景,罗丹博物馆花园,日保罗、卡罗尔、吉尔和伊内兹在解说员的指引下游览。
解说员也说法语,但基本是讲英语——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解说员:这是,毫无疑问,罗丹最著名的雕塑。
该作品的另一铸件被安置在他的坟墓旁。
罗丹希望用它来充当墓碑和墓志铭。
保罗:那应该是在默东。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死于流感——我想是1917年。
解说员:完全正确。
您真是精通艺术史,先生。
设计——保罗(打断她的话):《思想者》太有力度了,因为他不仅是用他的头脑在想——他是用他的四肢和他的每一块肌肉来思考——你能感觉到他拼尽全力。
伊内兹(对吉尔):他真渊博,是不是?
保罗:罗丹的作品深受他的妻子卡米耶的影响。
解说员:她是影响之一——不过卡米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情人。
保罗:卡米耶?
不会吧。
解说员:是这样。
罗丝才是妻子。
保罗:他从未娶罗丝。
解说员:娶了,在他们共同生活的最后一年。
保罗:我觉得你弄错了。
卡罗尔:你是要跟解说员争论吗?
保罗:是在争论。
解说员(法语):啊,不,不,我很确定。
吉尔:恐怕她是对的。
我刚刚读了新出版的两卷本罗丹传记——罗丝绝对是妻子,卡米耶是情人。
保罗:你读过?
你在哪儿读到的?
吉尔:我是读过——没问题。
卡米耶——罗丝。
伊内兹:别忘了,爸爸邀请你们今晚跟我们一起去品酒。
卡罗尔:一定很有趣。
保罗是喝法国酒的行家。
伊内兹(跟吉尔走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读过罗丹传记?
吉尔:我?
我干吗要读罗丹传记?
(切至)外录,品酒会,晚上伊内兹已经有点喝高了。
她的父母兴致勃勃。
吉尔到目前为止也很愉快。
伊内兹(品尝两种酒):我尝不出差别。
味道都很香醇。
约翰:慢点喝,伊内兹。
每次一小口,加起来也不少。
海伦:你该说点儿什么,约翰——特别是代表那些一度倡议抵制法国酒的人。
约翰:我会坚持喝加利福尼亚葡萄酒,但是纳帕谷远在六千英里之外。
他们大笑,饮酒。
伊内兹(对吉尔):你最喜欢哪一款酒?
吉尔:我尝着都很棒。
我他妈的知道什么?
伊内兹:我从没见你脸红成这样。
吉尔:信息素(注2),是因为你的信息素。
保罗和卡罗尔在四处溜达,听到了吉尔最后一句色迷迷的评论。
保罗:啊,是的一性加酒精——它点燃起欲望却破坏了表现——据莎士比亚所言。
卡罗尔:你们有没有品尝61年那款酒?
琼浆玉液——虽然保罗觉得它——什么?
保罗:比起59年那款单宁略高。
比起果味来我更喜欢烟熏味。
你们觉得呢?
吉尔:你得承认她是个性感的女人。
保罗:这一点我好多年前就知道了。
你是个非常幸运的男人。
(举杯祝酒)祝你从电影向文学转型成功,祝你的大作令所有的秀兰·邓波儿玩偶和查理·卓别林腕表增辉,这些东西会让我们怀念一个据称更单纯也更迷人的世界。
吉尔(有点飘):为这个绿油油的亨氏酱菜别针干杯。
(切至)外景,品酒会/街道,夜保罗:卡罗尔和我要去跳舞——我们听说了一个好地方。
有兴趣吗?
伊内兹:当然。
吉尔:我不想扫大家的兴,但是我只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伊内兹:哦,来吧——哪怕你只是坐在那里,心神不宁地惦记紧急出口在哪里呢。
卡罗尔:如果吉尔不去,我可以跟你分享保罗。
我很民主的。
他是个出色的舞伴。
吉尔:我的确是想散散步然后睡觉,你们自己去行吗?
我们可以改天晚上再去跳舞。
伊内兹:唔,我可以去,是吧?
吉尔:你去?
伊内兹:我不累,我很想去跳舞。
待会儿我们回酒店会合。
保罗:我会照看好她。
吉尔:我——我——想是这样……(切至)内景,出租车,夜三个人在享受一段好时光。
伊内兹:我们能够同时度假,真是妙极了。
卡罗尔:我们在家里参加了一个很棒的网球俱乐部,保罗说你打网球。
吉尔打吗?
伊内兹:我没能领他入道——爸爸逼他学高尔夫也费了老鼻子劲儿。
保罗:他是个好作家吗?
你读过他的小说吗?
伊内兹:他不允许任何人——保罗: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很乐意读一遍他的小说,提提建议。
伊内兹:这正是他需要的,请真正懂行并直言无忌的人读一读。
问题是——只要涉及他的写作,他就听不进任何人的忠告。
(切至)外景,街道,夜吉尔走在街上,显然是迷路了。
外景,景点,夜吉尔漫步走到一个景点。
他迷了路,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
他看了看手表。
无论是他的手表还是邻近建筑物上的大钟,指针都指向了午夜。
不知哪里传来午夜的报时钟声。
就在此时此刻,一辆轿车碰巧停在了他的身边。
车内是两男两女——风雅之士——他们拿着香槟和玻璃杯,从瓶中倒酒,开怀畅饮。
道格:来吧——上车。
吉尔:呃?
丹尼丝(说话带有法国口音):我们走吧,要迟到了。
吉尔:你们认错人了。
丹尼丝(法语):当然没有,绝对没认错,上车。
吉尔:瞧,我有点醉了——道格:来吧——看在上帝的分上——我们不熊整夜都在这里傻坐着。
吉尔:这是一辆很不错的老标致。
我在比佛利山的一位朋友有辆一模一样的——他收集——丹尼丝:我们走吧。
(把他拽进车)我们要赶赴许多派对呢。
吉尔:什么派对?
道格(法语):来吧——下个路口左转。
丹尼丝:给——你需要来点儿香槟——吉尔进车——他们关门,汽车驶走。
(切至)内景/外景,汽车,夜吉尔:我们去哪里?
菲尔:派对。
我们得赶紧去。
吉尔:这不合适吧——我喝多了,晕头转向的。
丹尼丝(把酒杯斟满;讲法语):喝点香槟,放松一下。
吉尔:我的确喜欢香槟。
丹尼丝:夜晚才刚刚开始一干杯,干杯,干杯。
吉尔:我正喝着呢。
他喝光香槟,已是醉意朦胧。
(切至)外景,左岸街道,夜汽车停在一条漂亮的老街旁。
他们下车,引他进入一个正在举行的派对。
(切至)内景,派对,夜派对集优雅与波西米亚风格于一体。
后景中,一个男人坐在钢琴旁,演唱科尔·波特的歌曲。
吉尔愣愣地瞧着狂欢的人们。
一个女人来到吉尔身旁。
泽尔达(手持酒杯,啜饮):你看起来很迷茫。
吉尔:你是美国人。
泽尔达:如果你把阿拉巴马算成美国的话,我是美国人。
我怀念家酿的杜松子酒。
你是干什么的?
吉尔:噢,我我是个作家。
泽尔达:你写什么?
吉尔:眼下,我在写一本小说。
泽尔达:哦是吗?
顺便说一句,我叫泽尔达。
哦,斯科特——斯科特,到这儿来。
这儿有一位作家,来自,哪里?
吉尔:加利福尼亚。
斯科特(加入谈话):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你叫什么名字,老兄?
吉尔:我叫吉尔·彭——哦,你们两位的名字跟——斯科特:什么?
吉尔: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和——斯科特(饮酒):斯科特和泽尔达·菲茨杰拉德。
菲茨杰拉德夫妇。
她是不是个美人?
吉尔:是的——纯属巧合。
我是说,这是个有趣的巧合。
泽尔达:你目光呆滞。
昏头了,发蒙了,麻醉了,额叶切除了——吉尔:我——我——我以为钢琴前的那个男人——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认出了这张脸,在一些旧乐谱上见过——我这是在胡说些什么?
泽尔达:我知道自己如果肯上心的话,也可以成为最伟大的歌词作者之一,不是说我能谱曲——我试过——然后我听到了他写的歌,我意识到自己永远也写不出伟大的歌词,我的才华只限于饮酒。
吉尔:没错,但是——他没写那支歌——是吧?
那是不可能的——斯科特:你写的是哪一类的书?
吉尔:我——我——我——我在写——我究竟在哪里?
斯科特:我很抱歉——你不认识主人吗?
几位朋友凑在一起,为让·谷克多搞了个小派对。
吉尔(环顾四周;听傻了):嗨,女士,你是在开玩笑吗?
泽尔达: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派对太无聊了——我同意——我准备转场了——咱们去布里克托普那儿,斯科特,我厌倦了,他也厌倦了,我们都厌倦了。
斯科特:我什么都听你的,甜心。
看看科尔和琳达想不想一起去。
走吗?
吉尔瞠目结舌地看着。
(切至)内景/外景,汽车,夜这群人(包括吉尔、科尔·伯特、菲茨杰拉德夫妇,丹尼丝和道格也在其中)鱼贯进入20年代风行一时的敞篷车,沿着巴黎的街道疾驰。
(切至)内景,布里克托普俱乐部,夜这群人观看某人演出,表演者似乎是约瑟芬·贝克。
吉尔彻底懵了。
菲茨杰拉德夫妇举杯痛饮。
(切至)外景,咖啡馆,夜这伙人拥进咖啡馆。
一家小小的深夜咖啡馆,明显的波西米亚风格。
斯科特、泽尔达和吉尔进来。
其他人已经散去。
菲茨杰拉德夫妇喝多了。
泽尔达(法语):一瓶波旁威士忌。
斯科特(在另一张桌前停住脚步):向你致意。
你会原谅我的——我眼神很差劲……这位是吉尔——吉尔?
是的,吉尔·彭德。
海明威:海明威。
吉尔:海明威?
嗨,这是某种——海明威:你喜欢我的书吗?
吉尔:岂止是喜欢——我热爱——你写的一切——海明威:是的,是本好书,因为这是一本坦诚相见的书,这就是战争给予男人和女人的,死在污泥中既不优雅也不高贵,除非你能从容赴死,那就不仅高贵而且勇敢了。
吉尔:欧内斯特·海明威——这是——我——海明威(介绍他那位正在饮酒的同伴):跟彭德打个招呼——斗牛场中的公牛吓不倒贝尔蒙特。
他干掉过许多勇敢的公牛。
优雅而勇敢的公牛。
吉尔:我深信不疑——健壮的公牛,真正的公牛……海明威:你笑什么?
斯科特(喝酒):在纽约你买不到这东西——只能在浴缸里做出来——浴缸里出产的某些饮品妙不可言——(对泽尔达)是不是?
她喜欢自家蒸馏出的烈酒——有劲。
泽尔达(对海明威):你读没读我写的短篇小说?
你觉得怎么样?
海明威:开头很好——的确好——随后就变弱了。
泽尔达:我早就该知道你不喜欢它。
斯科特:亲爱的,你太敏感了。
泽尔达:你喜欢这篇小说,可是他讨厌我。
海明威:有几处妙笔,但是故事不够完整。
斯科特:求你了,老兄——别再惹事了。
泽尔达:我不舒服——我突然不喜欢这里的气氛了。
(对贝尔蒙特)你要去哪里?
胡安·贝尔蒙特(西班牙语):跟朋友在圣日耳曼会面。
泽尔达:他要去圣日耳曼。
我跟他一起去。
斯科特:泽尔达——泽尔达:如果你想留下跟他喝酒,我就跟这位斗牛士走。
斯科特(对彬彬有礼的贝尔蒙特):请尽量早些带她回来。
他们走了。
海明威:她会把你逼疯的,这个女人。
斯科特:她能让人心潮澎湃——而且她有才华。
海明威:这个月是写作,上个月是别的花样。
你是个作家——你需要时间写作——而不是吊儿郎当地鬼混——她在浪费你的生命——因为她是你真正的敌人——你同意吗?
吉尔:我?
我刚刚才认识——海明威:看在基督的分上,大胆说吧。
我在问你,你是否认为我的朋友在犯一个悲剧性的错误。
吉尔:其实我对菲茨杰拉德夫妇并不太了解——海明威:你是个作家——你会观察——你跟他们待了一整夜了。
斯科特:我们能不能不当众讨论我的个人生活?
海明威:她领着他去游艇,去派对,往游泳池里跳——你在浪费你的才华。
斯科特:你不了解她。
海明威(对吉尔):她嫉妒他的才华,该死的出众的才华。
举世罕见。
你喜欢他的作品吗?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斯科特:到此为止。
海明威:你喜欢马克·吐温吗?
吉尔:我喜欢——非常喜欢。
斯科特:我去找泽尔达。
我不放心她跟那个西班牙人在一起。
(踉踉跄跄地走出去)海明威:他是个好作家,菲茨杰拉德。
你练拳击吗?
吉尔:不。
海明威:你在写什么?
吉尔:一部长篇小说。
海明威:讲什么的?
吉尔:一个在怀旧商店工作的男人。
海明威:见鬼,怀旧商店是什么玩意儿?
吉尔:卖旧货——纪念品——的地方。
你听着是不是觉得很糟糕?
海明威:没有什么主题是糟糕的,只要故事真实,只要文字洗练诚挚,只要它印证了重压之下的勇气与从容。
吉尔:你可否帮我一个天大的忙——我甚至问不出口……海明威:什么?
吉尔:你能读一下我的小说吗?
海明威:你的小说?
吉尔:只有四百页左右——我真心希望听听你的看法。
海明威:我的看法是我讨厌它。
吉尔:真的吗?
海明威:如果写得很差,我会讨厌它,因为我讨厌蹩脚的写作;如果它写得好,我会嫉妒,就更讨厌它了。
你不会想要另一个作家的看法。
吉尔:但是我不信任别人的评价——海明威:作家与作家是竞争对手。
吉尔:我无法与你竞争——海明威:你太谦逊了——这不够男人。
如果你是个作家,要宣称你是最好的作家——不过既然有我在,你就排不上头名。
除非你想戴上手套,跟我一决胜负。
吉尔:不——不——用不着——海明威:我不会读你的小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要怎么做。
吉尔:噢?
海明威:我会把你的小说带给格特鲁德·斯泰因。
我唯一信任的就是她,我会让她读我的作品。
没人像格特鲁德那样独具慧眼,善于发掘新的天才——无论是诗歌、绘画还是音乐——她会告诉你这本书能否出版。
吉尔:你能让格特鲁德·斯泰因读我的小说?
海明威:把小说给我。
吉尔:我得去拿。
在酒店呢。
海明威:她明天从西班牙回来。
吉尔(站起身):我太震撼了——我的心在狂跳。
我回家去取——我把小说给你——此举对我的重要意义,简直难以言表。
让格特鲁德·斯泰因读我的小说——谢谢你,谢谢你——他离开咖啡馆。
外景,咖啡馆,夜吉尔:你要冷静——要控制住自己,吉尔——深呼吸——多么神奇的夜晚——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海明威——“老爹”——我们在哪儿会面——他没有说。
吉尔返回咖啡馆——他找不到入口,也找不到它的门脸。
咖啡馆消失不见了。
我们回到了当下。
他细细查看他刚从中走出的那家店的墙壁,因为找不到原来的咖啡馆而备感绝望。
(切至)内景,酒店套房,日翌日早晨。
吉尔和伊内兹在穿衣服。
伊内兹:幸亏你昨晚没去。
你准会讨厌那儿的音乐和人群——不过我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吉尔:哦。
伊内兹:想什么呢?
你好像神思恍惚。
吉尔:如果我告诉你我昨晚跟欧内斯特·海明威和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在一起,你会怎么说?
伊内兹:你做梦了?
梦到了你的文学偶像?
吉尔:倘若我不是做梦呢——伊内兹:这话是什么意思?
吉尔:如果我告诉你,我跟海明威、菲茨杰拉德和科尔·波特共度了——伊内兹:我会考虑脑部肿瘤的可能性。
吉尔:听我说,泽尔达·菲茨杰拉德,跟文章和书本里写的一模一样——情绪多变、喜怒无常,跟海明威合不来——斯科特深知海明威说的没错,但是一直在天人交战,因为他爱她——伊内兹:没错,没错——我的冷霜呢——我们不能再瞎扯了,否则就要迟到了。
吉尔:其实我想留下来写小说——还需要润色一下。
伊内兹:你以后再用功吧。
妈妈聘请的装修设计师能帮我们打折。
(切至)内景,古玩店,日海伦、伊内兹和吉尔在古玩店。
海伦:来看看这个,伊内兹——这东西放在马里布海滨别墅里会很有情调,是吗?
店主(法语):一万八。
海伦(对伊内兹):开价一万八千美元,简直是抢钱啊。
吉尔:一万八千美元?
海伦:哦,等等,是欧元,所以更贵——伊内兹:超过两万美元了,妈妈。
海伦:没错,但是回家之后很难找到这样的好东西。
伊内兹:她说得对,吉尔。
吉尔:没错,但我们连房子还没找定呢。
我还想削减开支,压缩工作量。
海伦:一分钱一分货。
便宜没好货。
吉尔:我知道你喜欢马里布,但是——伊内兹(充满诱惑地呢喃):你没在这样的椅子上做过爱吧?
想想看。
吉尔:呃——当然,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海伦:别忘了——我们今晚要带你们吃晚餐。
伊内兹:好极了。
吉尔(压低声音,对伊内兹):然后我有个了不起的惊喜给你。
伊内兹:什么?
我对惊喜历来不感冒。
吉尔:你会喜欢的。
相信我。
海伦:看看这可爱的黑人雕像。
我觉得应该摆在你们的起居室里。
(切至)外景,景点,夜吉尔和伊内兹来到他上次被汽车载走的地方。
他紧张兮兮地等着。
伊内兹:你要带我去哪儿?
你弄得我连吃个晚餐都匆匆忙忙的。
爸爸的泡芙还没吃完呢。
吉尔:你会经历一生之中最传奇的冒险。
伊内兹:在哪里?
你干吗还随身带着书稿?
吉尔:等着瞧——等着瞧——你会惊掉下巴的。
(叠化)外景,果点,夜他们还在等待,但什么都没发生。
汽车来来往往,并不理睬他们。
伊内兹: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传奇冒险。
健身和按摩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了。
吉尔:伊内兹。
伊内兹:瞧——你想在街上游荡,“饱览巴黎夜色”——去吧。
我正在看一本好书,是卡罗尔借给我的,如果你进来的时候我睡着了,别叫醒我。
(她钻进出租车)吉尔(自言自语):我哪里弄错了?
难道她是对的,我需要看看神经科医生?
离开品酒会——喝得有点高,没错——就在这儿。
钟声敲响了午夜十二点。
吉尔:我记得这条河——午夜的钟声响起——我——午夜的钟声响起!
是的——就在午夜十二点!
他看看手表,手表确凿无疑地印证了他听到的钟声。
老爷车驶来——车门开启。
我们听到海明威的声音——海明威(画外):上车。
吉尔上车,汽车驶离。
(切至)内景/外景,汽车,夜只有吉尔和海明威。
海明威:任务是攻占那座山头。
我们有四个人。
如果算上文森特就是五个。
但是手榴弹炸掉了他一只手,他就不像我初次见他时那么能打了,年轻那会儿他真是打仗不要命。
连日下雨,山上泥泞湿滑,坡下是一条路,路上有许多德国人,我们打算袭击先头部队。
如果我们的计划实现,我们就能拖住他们。
吉尔:你不害怕吗?
海明威:害怕什么?
吉尔:怕被打死。
海明威:如果你畏惧死亡,你就永远都写不出好东西。
你怕吗?
吉尔:这是我最大的恐惧。
海明威:但是在你之前的所有人都会死,而且之后的所有人也都会死。
吉尔:的确,但是——海明威:你没跟真正了不起的女人做过爱吗?
吉尔:我的未婚妻性感撩人。
海明威:当你跟她做爱时,你会感受到真正美妙的激情,至少此时此刻你能够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吉尔:我不知道——海明威:我相信真正的爱能够驱走死亡的阴影。
所有的懦弱都源自不爱或者爱得不够,这俩是一回事。
如果一个人足够勇敢,能够直面死亡,就像我认识的某些犀牛猎手,或者真正的勇士贝尔蒙特,那是因为他们爱得激情四溢,能把死亡从脑海里推开,直到死亡卷土重来,就像对所有人那样,然后你就得再次销魂地做爱。
想想吧。
(切至)外景,格特鲁德·斯泰因寓所,夜他们来到格特鲁德·斯泰因寓所。
内景,格特鲁德·斯泰因寓所,夜他们进来。
海明威:这位是吉尔·彭德,一位年轻的美国作家。
我觉得你们两位应该彼此认识一下。
斯泰因:很高兴你来这儿。
你能帮我们评评理,看看谁是谁非。
她把他们引入另一个房间,给吉尔作介绍。
斯泰因:这是吉尔——吉尔:彭德。
斯泰因:巴勃罗·毕加索。
他们互致问候。
毕加索讲法语,身旁伴有一位美女——阿德里安娜。
斯泰因:我刚才对巴勃罗说,这幅肖像没有捕捉到阿德里安娜的神韵。
具有普遍性但是不具有客观性。
巴勃罗(法语):你没看懂,你并不了解阿德里安娜,这正是她所代表的一切。
斯泰因:此言差矣。
瞧瞧他是怎么描绘她的——周身流溢着性感的暗示。
仿佛肉欲在暗地里熊熊燃烧,诚然,她很美,但是她的美是一种微妙的美——一种隐隐约约的色情。
(对吉尔)你对阿德里安娜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吉尔(出神地):……超乎寻常地可爱。
斯泰因:美,但是含蓄且内敛。
海明威:你说的对,格特鲁德——当然你也明白他何以会丧失客观性。
(跟她调情)斯泰因:你画出的是一个皮加勒广场的尤物,一个永不餍足的娼妓。
巴勃罗(法语):可她就是这样的啊,这你恐怕不知道吧。
斯泰因:是的——(法语)私底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她是你的爱人——但是我不这样看她——所以你是下了一个小布尔乔亚的判断,把她转化成快感的对象。
这幅画更像静物而非肖像。
巴勃罗(挥手对她表示不认同,去拿饮料;讲法语):恕难苟同。
斯泰因(转身对着吉尔):我听说你在写书,进展如何?
(对海明威)你读过吗?
海明威:没有,我还是把这书留给你读吧。
你向来是我的作品的最佳评判。
斯泰因(用拇指翻开书的第一页,开始读):“这家商店名为‘走出过往’,贩售的货品是回忆。
在一代人眼中平凡无奇甚至粗俗的东西,仅仅因为时光的流逝,就会摇身一变,显得既神奇又造作。
”阿德里安娜:我喜欢。
我已经一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了!
斯泰因:我今晚就开始看。
但是我们得先谈点儿事。
她揪住海明威的衣领,两人相互依偎着走到一旁。
毕加索余怒未消,在远处喝闷酒。
吉尔一个人被留在那里,他只好跟阿德里安娜聊天。
吉尔:起首的几句话真的那么打动你吗?
阿德里安娜:往昔之于我一向魅力无穷。
吉尔:我也是。
可惜,余生也晚。
阿德里安娜:说得太对了。
在我看来,美好年代(注3)的巴黎堪称完美。
整体的氛围,街灯,报亭——马匹和马车。
还有马克西姆餐厅——在那个时候。
吉尔:你的英语讲得很好。
阿德里安娜:哦,不,谈不上好。
吉尔:是很好——你跟毕加索交往有多久了?
哦,上帝,我居然问了这个。
阿德里安娜:我没听清,请重复一遍好吗?
吉尔:噢——我——不,我不是存心——你知道——刺探……你是在巴黎出生的?
阿德里安娜:我生在波尔多——我来这里是为了学习时装设计——你不会想听这些的。
吉尔:不,我想听。
阿德里安娜:我来这里——跟随可可·夏奈尔学习——我爱上了巴黎,也爱上了一个黑眼睛的、总是心神不宁的犹太-意大利画家——我明知阿梅代奥另有一个女人,可是,他一旦张口求我,我就不能自已,搬进了他的公寓。
过了美妙的六个月。
吉尔:不会是莫迪里阿尼吧?
是莫迪里阿尼吗?
你是跟莫迪里阿尼住在一起吗?
阿德里安娜:既然你问,我就把我的悲惨故事和盘托出吧。
我曾跟布拉克在一起,当时还有另一个女人——许多个女人——现在是跟巴勃罗在一起——我是说巴勃罗已经结婚了,但是每天都分分合合——我不知道有哪个女人能跟他过下去——他太难相处了。
吉尔:我的上帝,你是抵达了另一重境界的艺术追星族。
阿德里安娜:请再说一遍好吗?
吉尔:没什么——我是——阿德里安娜: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这些日子有许多美国人觉得有必要移居巴黎,所以你也来这儿写作了?
海明威是不是魅力四射?
我喜欢他的作品。
吉尔:其实我是来观光旅游的。
阿德里安娜:哦,你得留下。
对于艺术家和作家来说,巴黎是一座神奇的城市。
吉尔:相信我,我很想留下,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德里安娜:我的确疯狂地迷上了你那本书的开头,所以我想听听余下的部分。
海明威和斯泰因回来了。
海明威:来,咱们大家去蒙马特喝一杯。
斯泰因:等我读完你的书,我们立刻就讨论一下。
我到哪里去找你?
吉尔:哦,很好——我会再登门拜访的——我来比你去更容易——如果你不介意我来做客的话。
斯泰因:我们随时敞开大门欢迎。
阿德里安娜:你确定你不会来巴黎常住吗?
吉尔(看看手表):但愿我能够常住,可惜不能——希望再次见到你们——阿德里安娜:那可太好了。
海明威、毕加索和阿德里安娜起身离开——海明威跟她调情。
海明威(故意招惹毕加索):我打算近期把你从这个天才身边偷走,他的确不同凡响,可他毕竟不是米罗。
(切至)外景,酒店,夜吉尔回到酒店。
(切至)内景,酒店套房,夜吉尔上床,躺到伊内兹身边。
她在熟睡,他躺着,全无睡意,一直在想心事。
他掐了自己一把,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
吉尔(自语):我是吉尔·彭德——我刚才跟海明威和毕加索在一起——巴勃罗·毕加索——欧内斯特·海明威——我是来自帕萨迪纳的吉尔·彭德——当过幼童军——我大一英文挂科了——我是吉尔·彭德,我的小说在格特鲁德·斯泰因那里——我曾经在馅饼店打过工。
我是小吉尔·彭德。
那个姑娘真可爱。
(切至)外景,跳蚤市场,日吉尔、伊内兹和海伦。
海伦:真可惜你们俩昨晚没来看电影。
我们看了一部精彩绝伦的美国片。
我忘了片名。
吉尔:精彩绝伦但是过目即忘。
我明白这是部什么电影。
海伦:我知道这部片子愚蠢、幼稚、毫无智商或者理性可言,但是约翰和我笑得肚子疼。
伊内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睡得太死了。
吉尔:不算太晚。
我发现午夜漫游对我的创作很有益处——没有白天那些让人分神的事儿——我今晚可能会再来一次长时间的散步。
伊内兹:看情况吧。
哦,这个怎么样?
海伦:啊,看看这些美妙的玻璃雕像。
她们俩一门心思看雕像,吉尔的注意力却被一个姑娘给吸引了过去,她正在老式留声机上播放78转的老唱片,播放的正是科尔·波特前天晚上演奏的曲子。
加布丽埃勒(法语):很动听。
吉尔:是的——很美。
加布丽埃勒:科尔·波特。
(法语)你喜欢——(英语)你喜欢科尔·波特吗?
吉尔:我深爱他的音乐——我们很熟——科尔、琳达和我。
她瞅了他一眼。
加布丽埃勒:很漂亮,(法语)也很有趣。
他聆听音乐。
伊内兹走过来。
伊内兹:吉尔——吉尔——吉尔?
吉尔(回过神来,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呃?
伊内兹:我们得走了。
我们要跟保罗和卡罗尔会合,在博物馆看一场私人展览。
吉尔:跟那个穿尖嘴利的解说员一起?
伊内兹:是另一个博物馆,我们不需要解说员。
保罗是研究莫奈的专家。
我们可以在他家里看看那些美丽的睡莲。
(切至)内景,橘园美术馆,日保罗、卡罗尔、伊内兹和吉尔。
他们置身于悬挂巨幅莫奈画作的圆形房间里。
保罗:色彩的并置真是惊人。
这个男人是抽象表现主义之父。
我收回这句话,也许是特纳。
伊内兹:我更喜欢莫奈。
我是说我热爱特纳,但是这幅画太震撼了。
保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花了两年时间才完成这幅画。
他是在吉维尼作画——他经常——吉尔:他们说莫奈习惯于——伊内兹:嘘——我想听听保罗怎么说。
保罗:卡耶博特经常造访——我个人感觉卡耶博特是一位被低估了的艺术家。
卡罗尔:我觉得莫奈有点太漂亮了——就像雷诺阿——甜得发腻。
(叠化)内景,博物馆的另一楼层,日保罗(来到毕加索绘制的阿德里安娜肖像前):啊——这里有一幅卓越的毕加索画作。
吉尔愣住了。
保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幅精彩绝伦的肖像完成于20年代,画的是他的法国情人玛德琳·布里苏。
吉尔:呃——关于这一点,恕我不敢苟同。
保罗:是吗?
伊内兹:吉尔,用心听,也好长点儿学问。
吉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想捕捉一个名叫阿德里安娜的年轻法国姑娘的神韵——她来自波尔多——如果我的艺术史知识够用的话——来巴黎是为了学习戏剧服装设计。
我确信她跟莫迪里阿尼有过短暂的恋情——然后是布拉克——巴勃罗,呃,我是说毕加索,正是在此与她相遇。
从这幅肖像里看不出,但她有一种微妙的美。
伊内兹:你吸粉啦?
吉尔:我不能说这幅画精彩绝伦。
它更像是巴勃罗,呃,毕加索如何看待她,曾经如何看待她的一种小布尔乔亚风格的呈现——她就像是装在口袋里的火山,这事让他心烦意乱。
(切至)内景,餐馆,夜约翰、海伦和伊内兹承用的丰盛晚餐已近尾声。
约翰:对我来说丰盛过头了。
海伦:吉尔跑到哪里去了?
伊内兹:去工作了——他喜欢在巴黎四处游荡——据说这座城市夜晚灯火辉煌,能够给他以灵感——没什么。
保罗和我要去跳舞。
海伦:卡罗尔在哪儿?
伊内兹:在床上躺着呢,吃了一个变质的牡蛎。
(起身)待会儿见。
谢谢你请我吃晚餐,爸爸。
她离开。
约翰:吉尔每晚都去哪儿?
海伦:你听她说了。
散步,找灵感。
约翰:啊呃。
海伦:你好像有些怀疑。
约翰:我说不好。
我看得出,他已经功成名就,但有时我觉得他缺根筋。
我也不喜欢他嘲笑共和党右翼的刻薄话。
他们都是正派人,想给这个国家踩一脚刹车——他们不是秘密的法西斯分子,也不是没脑子的僵尸。
这话你也听到了吧?
海伦:话是这么说,我依然觉得你找人跟踪他的主意并不可行。
约翰:不可行?
我想知道他每晚都去哪儿了。
海伦:好吧,有一点我们很清楚——他没有去跳舞。
(切至)内景,菲茨杰拉德的派对,夜吉尔在菲茨杰拉德的派对跟一个女人共舞。
一曲既罢,阿德里安娜晃悠过来了。
阿德里安娜:又见面了。
有你在这儿,真不错。
吉尔:我本来在格特鲁德·斯泰因那里——她快要看完我的小说了。
菲茨杰拉德夫妇邀我来这儿,他们说你也会来——你和巴勃罗。
阿德里安娜:巴勃罗在家里——我们起了点小争执。
你刚才跟朱娜·巴恩斯一起跳舞,好像跳得很起劲儿。
吉尔:那是朱娜·巴恩斯?
难怪她喜欢掌控节奏。
阿德里安娜:这里真是办派对的好地方吗?
只有菲茨杰拉德夫妻俩会这么想。
瞧——这东西来自世纪之交。
那时一切都那么美。
此时海明威过来了。
他半开玩笑半调情地跟阿德里安娜挨挨挤挤。
海明威:这个巴黎小女人的梦想不就是流动的圣节吗?
记住我的话——我早晚要想个这样或那样的办法,把你从那个马拉加逃亡者身边偷走。
海明威(意指他此刻身边的伴侣):在贝尔蒙特和我本人之间——你会选哪个?
阿德里安娜(法语):你们两位都令人难忘。
海明威:但是他更有勇气。
他直面死亡的次数更多,如果你选择他,我会失望,但是能理解。
胡安·贝尔蒙特(西班牙语):遗憾的是,她已经选了巴勃罗。
海明威:的确,她已经选择了毕加索——但是巴勃罗认为女人的用途只有两种,要么是用来画的,要么是用来睡的。
阿德里安娜:你呢?
海明威:我觉得女人的勇气跟男人不相上下。
你有没有朝猛扑过来的狮子开过枪?
阿德里安娜:从来没有。
海明威:你打过猎吗?
(对吉尔)你呢?
吉尔:只猎过便宜货。
贝尔蒙特(对海明威;讲西班牙语):来吧一一再去拿杯喝的。
吉尔(对阿德里安娜):你想出去走走吗?
外景,太子广场,夜吉尔和阿德里安娜漫步。
吉尔:但愿你跟巴勃罗之间没什么严重的问题。
阿德里安娜:他喜怒无常、控制欲强。
艺术家都跟孩子似的。
吉尔:我明白为什么他们都想让你当模特——你看上去非常可爱,这一点很有趣。
阿德里安娜:你看上去很迷茫,这也很有趣。
跟我再谈谈你的书。
吉尔:我不想谈论我的书。
我想享受巴黎的夜色。
阿德里安娜:我总是忘记你只是一名游客。
吉尔:这是一种婉转的说法。
外景,蒙太奇/巴黎,夜阿德里安娜领着他四处游览。
阿德里安娜:我拿不准巴黎何时更美,是日间还是夜间。
吉尔:书籍、绘画、交响乐或雕刻,都无法跟一座伟大的城市相媲美。
这些街巷是一种特别的艺术形式。
当你想到在寒冷、狂暴、毫无意义的宇宙中有巴黎存在——这些灯火——我是说,在木星、海王星或者更加遥远的星球上,一片死寂——但是从星际你可以看到在整个黑暗的虚空中有这些灯火——在咖啡馆,人们开怀畅饮,纵情歌舞——我是说,据我们所知,这座城市是整个宇宙里最火热的地点——阿德里安娜(法语):你有一颗诗人的心。
吉尔:你过奖了。
我就不会把自己的胡言乱语称作诗歌。
(切至)外景,皮加勒广场,夜吉尔和阿德里安娜来到这个街道两侧站满妓女的地方。
阿德里安娜:有没有看到中意的?
吉尔:我得羞愧地承认,所有这些妓女都能吸引我。
我喜欢这种风尘味。
我知道这样很浅薄。
阿德里安娜:我在天主教学校上学时,有个周末,室友和我花钱找来一个皮加勒的姑娘,让她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我们。
吉尔:噢,这是我平生扭过的最有趣的事——我得花点时间好好琢磨琢磨。
外景,河流,夜吉尔和阿德里安娜沿着河岸散步。
阿德里安娜:我喜欢你书中那个售卖记忆的主人公。
吉尔:因为他从心底里认为进步并不自动意味着更好。
阿德里安娜:事实往往相反。
吉尔:例如——那不是谁吗?
阿德里安娜:她在这里做什么?
而且她干吗死盯着河水?
他们看到一个神思恍惚的女人打算跳河。
向她跑过去。
那是泽尔达。
阿德里安娜:噢,天哪!
我的上帝——你在干什么?
泽尔达:请别管我。
我不想活了。
阿德里安娜:什么意思?
出什么事了?
泽尔达:今天夜里真相大白了。
斯科特和那个漂亮的伯爵夫人——显然他们在交头接耳议论我。
他们喝得越多,他对她的爱情就越深。
吉尔:斯科特唯一真爱的人就是你。
说这话我有十足的把握。
泽尔达:不,他已经厌倦我了。
吉尔:不,你错了。
我知道。
泽尔达: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
吉尔:相信我。
我就是知道。
泽尔达:但你跟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你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我的皮肤受损了。
我讨厌自己的相貌。
吉尔:拿着这个(一粒药片)。
泽尔达:这是什么?
吉尔:一片安定——它能让你安静下来。
阿德里安娜:你随身带着药?
吉尔:伊内兹和我订婚之后我才开始带药的。
我现在有时会感到焦虑——我确信婚礼之后就没这麻烦了。
泽尔达:我从没听说过“安定”这东西。
是什么?
吉尔:呃——是未来才有的一种药片。
泽尔达:但是药效会散去——然后绝望就卷土重来了。
不,我不想自杀了。
我要写作,要比斯科特更激情地写作。
我会更努力地工作。
阿德里安娜:他爱你。
他没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她己经启程回罗马了。
吉尔:我会试着再给你弄些药。
我在酒店里还有些赞安诺——也是一种药,你会喜欢的。
阿德里安娜:好啦,我们找辆出租车,送你回家——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内景,波西米亚咖啡馆,夜阿德里安娜:你从没说过你要结婚了。
吉尔:是的——我——的意思是那是将来的事。
阿德里安娜:喔,祝你的著作和婚礼都交好运。
吉尔:你会喜欢伊内兹——她又敏锐又幽默——而且她很性感——虽然我们不是毫无分歧。
阿德里安娜:在大事上吗?
吉尔: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大事上我们没有——她想住马里布,想让我在好莱坞工作——但是我得说我们都喜欢——呃——呃,印度餐——不是所有的印度食物都喜欢——皮塔饼——我们都喜欢皮塔饼——阿德里安娜(起身):我得走了。
巴勃罗会惦记我的。
吉尔:我送你回家——阿德里安娜:不,不……你喝完再走吧。
我就住在拐角处。
吉尔:不,我不想——阿德里安娜:我更想自己待会儿。
谢谢你,这个晚上很愉快。
她走了。
他心神不宁地胡思乱想。
此时萨尔瓦多·达利来到桌前。
达利:我们今晚早些时候见过面。
在派对上。
吉尔:是的——我记得——达利(法语):达利——知道了?
达利!
达利!
一瓶红葡萄酒!
侍者赶忙去拿酒。
达利:你喜欢犀牛的形状吗?
吉尔:犀牛?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达利:我画犀牛。
我画你——忧伤的双眸——丰满的嘴唇——融化在热沙上——有一滴泪——是的——在你的泪水中——基督的面容。
还有犀牛。
吉尔:我确信自己看起来很忧伤。
我现在陷入了纠结之中。
达利:每个人都会陷入纠结之中——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令人纠结的终极问题——你同意吗?
啊——他们来这儿啦——布努埃尔、曼·雷进来,在这张桌旁落座。
达利把他们介绍给吉尔。
吉尔:上帝,我有一幅超现实主义画作的印刷品——只不过是玛格丽特原作的印刷品。
达利:彭德——彭一德——彭一德儿——我是达一利。
彭德陷入了纠结之中。
吉尔:我要讲的事听起来很疯狂,你们会觉得我喝多了,但是我非得给人说说不可。
我来自一个不同的时间——完全是另一个时代——是未来——我从2000年穿越到了这里——一辆轿车把我载来的——我穿越了时间——曼·雷:完全正确——你栖居于两个世界——迄今为止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吉尔:瞧,你是超现实主义者——但我是个普通人——听我说,在一个时空中我订了婚,要娶一个我爱的女人——至少我认为我爱她。
基督啊,如果我要娶她我就应该爱她。
达利:“爱”——“爱”这个词——“爱”——“爱”这个词——就如同“犀牛”这个词——公犀牛骑到母犀牛背上做爱——但是从审美的角度来说,两头犀牛之间有差异吗?
曼·雷:但是没有什么比人心更超现实。
达利:过去也是当下。
吉尔:在梦中——这对你们来说很不错,因为你们这些家伙是在梦里混日子。
曼·雷:有另一个女人?
吉尔:她的名字是阿德里安娜。
我觉得被她迷住了——但是这无关紧要——比我伟大得多的男人,深邃的艺术家们——她总是被天才所吸引——他们也被她所吸引。
达利:我看到你跟基督在一起——当你被钉在自我怀疑的沆重的木制十字架上,他在微笑。
吉尔:当然我最大的问题是现实。
布努埃尔:现实不过是场梦一我们都生活在一条狗的梦中。
吉尔:我生错了时代。
达利:时间存乎一心。
时间会融化——钟表会融化——钟表的指针会融化……曼·雷:一个男人爱上了另一时代的一个女人。
我看到了一幅照片。
布努埃尔:我看到了一部电影。
吉尔:我看到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达利:我看到了——一头犀牛。
内景,酒店套房,日翌晨。
客房早餐服务。
伊内兹:昨天夜里你的工作是不是很有进展?
吉尔:呃——有一些——是的——我开始思考我的书是不是太追求写实了——我本该听任想像力自由驰骋,不要这么该死的紧扣逻辑……伊内兹:我们是不是应该换衣服了?
吉尔:到这儿来——你早上看起来总是迷人极了。
伊内兹(凑过来):我们要迟到了。
吉尔:我得工作。
我工作起来像个恶魔,但是你像这样半裸着,我无法抗拒。
伊内兹:保罗说我们得去看看乡间美景。
他要带我们去一个漂亮的小酒馆吃午餐。
我知道你喜欢早上做爱,我却觉得快到黄昏时性趣更浓——就在我们出去吃晚餐之前。
只不过我总是不得不向父母解释为什么你会容光焕发。
嗨——我就不强迫你同去了。
我知道你写得正来劲儿。
等你写完这本书,另起炉灶的时候,我会很高兴的。
(切至)外景,罗丹博物馆花园,日吉尔在《吻》这件作品近旁。
他找到那位解说员。
吉尔:你好——(法语)你好——(英语)我有一个关于罗丹的问题想请教。
解说员:唔?
吉尔:他爱她的妻子,他也爱他的情妇——真有可能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吗?
解说员:他以不同的方式爱着两个人。
吉尔:上帝,这太法国了。
呃——你还记得我吗?
解说员:我记得。
(法语)是——你是跟那几位一起来的,那位卖弄学问的先生。
吉尔:是的,卖弄学问——无比贴切。
你真是目光如炬。
我需要建议。
我想听听女人的看法,一个法国女人——一个目光如炬的法国女人。
我遇到了一个女人,我对她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
解说员:啊呃。
吉尔:我已经订了婚,要结婚了。
我知道罗丹有一个妻子,有一个情妇,但我是美国人——我驾驭不了这局面——我们是一夫一妻。
解说员:你订婚了,你遇到了一个新的女人——吉尔:是的。
她的名字是阿德里安娜。
目前她跟毕加——跟一个西班牙人生活在一起——呃,他是画画的——画得很不错……解说员:哦——她爱他吗?
或者爱你吗?
吉尔:爱他或者爱我吗?
唔,我觉得,不是我。
我们才刚刚相识。
瞧,另一个天分卓绝的男人在跟她调情,是个作家。
所有这些天才都爱上了她。
我算什么呢?
而且,当然还有另一个大问题。
我解释不清楚。
解说员:唔?
吉尔:我不知道是否该称之为时代差异——抑或是个地理问题——我彻底凌乱了。
我不是海明威,我不是毕加索,我不是罗丹。
我只是一个生不逢时的家伙。
(切至)外景,街道/内景,建筑,日约翰走在街上,然后他进了一栋建筑。
在他上楼时,我们看出这是一个私人侦探事务所。
(切至)内景,侦探事务所办公室,日约翰和首席侦探迪布瓦先生。
迪布瓦的副手,蒂斯朗先生,也在场。
约翰:这是他的照片。
我想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去哪里。
迪布瓦:你在怀疑什么?
约翰:他跟我女儿已经订婚——就要结婚了。
我想确认她的选择是否明智。
谨慎当然是最高原则。
迪布瓦:你来对地方了,先生。
蒂斯朗先生会亲自跟踪这位绅士,把他在夜间的行踪一一汇报上来。
(切至)外景,景点/内景,汽车,夜午夜时分,吉尔在同一个地点上车,一如前几日。
另一个男人也在场。
蒂斯朗在自己的车里盯着他。
汤姆:来吧。
吉尔(上车):谢谢你停车搭载。
吉尔·彭德。
汤姆:汤姆·艾略特。
吉乐:汤姆·艾略特?
汤姆——斯特恩斯——T.S.艾略特?
T.S.艾略特?
吉尔进入车内的镜头。
吉尔:我彻底晕了,晕了——普鲁弗洛克——我的祷文——汽车驶走时,我们听到吉尔在说话——吉尔:听我说,在我来自的地方,人们是用可卡因匙量走了他们的生命。
(切至)内景,格特鲁德·斯泰因寓所,夜毕加索在那里——神情阴郁。
斯泰因:哦,彭德——我待会儿就说你的书。
我已经看完了。
我们正处在一场小小的个人危机之中。
吉尔:我不想冒昧打扰你们谈话。
斯泰因:不,这不是什么秘密。
阿德里安娜离开了巴勃罗,跟欧内斯特·海明威飞到非洲去了。
吉尔:什么?
巴勃罗(西班牙语):我就知道,她被那个家伙迷昏了头。
我们谈过了。
斯泰因(西班牙语):我敢说,她一定会迷途知返的。
(英语,对吉尔)他带她去猎羚羊了,不过她会回到他身边的——每天晚上,你竭力想在帐篷里入睡,却得听着鬣狗的叫声提心吊胆。
乞力马扎罗山可不是巴黎。
吉尔:他们在乞力马扎罗山?
斯泰因:现在谈你的书吧。
的确不同凡响。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几乎是科幻——具备所有未来装置的虚构作品——电视机、超音速飞机——然而它不是典型的科幻小说——它别具一格。
不过,你得抛开所有这些技巧——你的小说的优点是人物一一人类的问题——爱——死亡——没人关心技巧,他们只看重人心。
我们都畏惧死亡,都质疑我们在宇宙中的位置。
不幸的是,你的书轻易地滑入了悲观主义的泥沼。
有一天我跟贾科梅蒂谈过这个话题——他是个地道的忧伤贩子。
吉尔:可是,那些雕塑——斯泰因:艺术家的职责就是拒绝屈服于绝望,要为生存的虚无寻找一剂解毒良药。
我听出你的声音清晰而又充满活力——别做一个失败主义者。
(切至)外景,酒店的正门,日伊内兹和她的父母正在上车。
海伦:告诉吉尔带一套正装,因为明晚我们的晚餐会很正式。
吉尔呢?
伊内兹:忘了跟你们说了。
吉尔不跟我们去圣米歇尔山。
约翰:干吗不去?
我真搞不懂。
伊内兹:他写,他重写,他重写了又重写。
他说毕加索从不离开画室。
我说,吉尔,你跟毕加索没有丝毫共同点……他只是看着我不做声。
海伦:哦,他会错失一个了不起的周末。
(切至)外景,跳蚤市场,日吉尔在闲逛。
他听到了老唱片。
吉尔:有科尔·伯特的唱片吗?
加布丽埃勒:哦,是的——我记得——他是你的朋友。
吉尔: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
加布丽埃勒:我的确知道。
你有点儿太年轻了。
吉尔:我很惊讶你对他的作品这么熟稔。
加布丽埃勒:他写了许多关于巴黎的歌——非常美。
吉尔:是的——他深爱你的家乡。
你是巴黎人?
加布丽埃勒(法语):是的,先生。
吉尔:多少钱?
加布丽埃勒(法语):十八欧元。
他付钱。
买下了唱片。
(切至)外景,图书市场,日吉尔在一家旧书店,店里有一箱五花八门的旧书。
这些书内容平平,但是装帧漂亮——人们会因为装帧或插图而慷慨解囊。
他捡起一本装帧精美,但是内页己被彻底损坏的书。
书本纤长,皮革封面,内页散乱。
他看了看手写的扉页。
上面写着:“这本日记属于阿德里安娜·迪普雷。
”吉尔(对一名顾客):您能给翻译一下吗?
说英语吗?
那名顾客耸了耸肩。
走了。
(切至)外景,巴黎圣母院花园,日吉尔跟博物馆解说员在一起。
她正在把日记译成英文。
解说员(读日记):巴黎明明存在,却有人选择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对我来说,这永远是个不解之谜。
翻页。
解说员(继续读):跟巴勃罗和亨利·马蒂斯共进晚餐。
尽管马蒂斯是更伟大的画家,巴勃罗却是更伟大的艺术家。
解说员(继续读):夏日的巴黎——它就像与爱人面对面坐在鼎盛时期的马克西姆餐厅。
纸页被扯掉,日记断开。
解说员(继续读):我爱上了一个刚刚结识的美国作家,名叫吉尔·彭德。
他的眼睛瞪大了。
解说员(继续读):人们听说过的那种“瞬间的魔法”发生在了我身上。
我知道毕加索和海明威都爱我,但是出于心灵随便什么无法解释的原因,我被吉尔所吸引。
也许是因为他看上去天真而又谦逊。
解说员(继续读):一如这悲伤生活中的常态,他要娶一个名叫伊内兹的女人。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境中,他来到我身边,给我带来了一份小礼物——是耳环——然后我们做爱了。
也许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我接受了海明威的提议,去了非洲。
跟巴勃罗在一起,生活里冲突不断,他的才华几乎要令我窒息。
我为什么需要从一个天才男人的怀抱投入另一个天才男人的怀抱呢,这是我的弱点。
吉尔跟他们不同,也许并不是天才,但是不像巴勃罗或者阿梅代奥那样喜怒无常而又自私。
我觉得跟海明威去一趟非洲有助于我把对吉尔的感情从头脑中清除掉。
解说员(读完了日记):我不明白。
这是什么?
吉尔:解释起来有点儿复杂。
谢谢你的翻译——解说员:日记作者显然对于这个名叫吉尔的男人有感情。
你就叫这个名字,不是吗?
吉尔:她发现他不是天才——天真而又谦逊——显然不足以引人注目。
解说员:对有些女人来说,天真更打动人心。
她很浪漫。
她梦到了美好年代的巴黎和作为礼物的耳环,还梦到了跟这个男人做爱。
吉尔直视前方,思忖着。
(切至)内景,酒店套房,夜吉尔在修饰仪容。
他涂抹须后水,看了看钟。
是晚上11点。
吉尔(自语):11点——让我们瞧瞧——这个时候我去哪里搞耳环?
(思忖)先临时对付一下。
他走到伊内兹的首饰盒旁,取出一副新艺术风格的耳环,他知道阿德里安娜会喜欢的。
他抓过一个蓝色丝绒盒子,飞快地用彩纸包好。
吉尔开始写卡片:给阿德里安娜,我的爱。
他画掉了——(法语)给阿德里安娜,我的爱。
他最后打量了自己一眼,开门出去,迎头撞上了伊内兹和她的父母,他们提前打道回府了。
吉尔:哦上帝!
你们怎么回来了?
伊内兹:爸爸胸口痛。
吉尔:真的?
约翰:我确信是消化不良的问题。
海伦:我们可不能冒险。
伊内兹:爸爸三年前做了血管成形术。
约翰:他们在我身体里放了一只气球。
真是了不起。
海伦(打电话):是的——我想请酒店的医生来一下——818套房。
(她声音渐小)伊内兹:你干吗打扮得这么光鲜?
吉尔:我?
没有——我刚才在写作。
伊内兹:你写作时穿得衣冠楚楚还抹上古龙水?
吉尔:我休息了一下,洗了个淋浴。
我在淋浴时思如泉涌。
这都是积极的因素。
伊内兹:我们是去圣米歇尔山,走到半路上,爸爸开始脸色苍白。
吉尔:太可怕了。
伊内兹:我们立刻掉头回返。
吉尔:不——的确——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吗,约翰?
约翰:我没事。
我确信是红酒炖牛肉惹的祸。
伊内兹:这是什么?
(拿起礼物)吉尔(从她手里夺过来):没什么——没什么——伊内兹:是什么?
是一份礼物。
吉尔:是的——是的……是礼物。
是一份包好的礼物……但是,呃,——你不能看——是个惊喜。
伊内兹: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吉尔: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从跳蚤市场买来的。
伊内兹:让我打开。
吉尔:不!
不——不是现在……我准备这份礼物是为了——我是要在一次特别的晚餐时给你——先放下……伊内兹:可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如果是首饰的话,我希望能合我的品位——别像那条月长石项链。
吉尔:你不喜欢月长石?
它们的价值被低估了,但是很优雅——(对海伦)你不是一直这么说吗,哈,哈……海伦:我一直说的是便宜没好货。
伊内兹:你没见过他给我买的项链。
我从未正经戴过。
你马上就能看出是什么缘故了。
打开首饰盒,拎起月长石项链。
吉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它的简洁之美。
伊内兹:问题就在这儿,太简洁了。
海伦:我有同感。
伊内兹:嗨——我的新艺术耳环去哪里了?
吉尔:你也许没带出来。
伊内兹:我在这里还戴过。
吉尔:我猜是丢了。
可能掉了。
伊内兹:两枚都掉了?
我是穿过耳洞的。
海伦:我告诉过你,得把所有贵重物品都收在酒店保险柜里。
伊内兹:你觉得是酒店女服务员干的?
海伦:干这事的总是女服务员。
伊内兹:我记得今天早上还看到耳环在首饰盒里面的。
海伦:要是我就立刻报失窃。
伊内兹:我敢说是女服务员干的。
她昨天为了收拾床铺的事就很不耐烦。
吉尔:瞧,我就不会匆忙下结论——我是说指控别人盗窃。
伊内兹(打电话):我想报案,是失窃。
我想请酒店警卫来818房间。
吉尔:哦,上帝——伊内兹(控断电话):我从第一天就不喜欢那个女服务员,我说过吧?
门铃响了。
吉尔:那女服务员人不错。
伊内兹(开门,门外是医生):是的。
一如既往站在佣工一边。
难怪爸爸说你是成产主义者。
医生:我是热拉尔医生。
海伦:请进——他就在那里……约翰:我没事。
海伦:他做过血管成形术。
趁着大家伙儿注意力转移,吉尔设法悄悄地抓起盒子。
扯开包装,取出耳环,跟着众人进了房间。
吉尔:瞧!
瞧!
这是你丢的东西吗?
伊内兹:你在哪儿找到的?
吉尔:在浴室里。
伊内兹:浴室?
吉尔:就在洗脸池上。
海伦:我刚才去过洗手间。
没看见耳环呀。
吉尔:唔,你刚才忧心忡忡……伊内兹:耳环怎么跑到浴室去的?
吉尔:没准儿你以为自己把耳环收好了,其实是落在外面了,或者是随手撂在哪里,女服务员发现了,就搁在了显眼的地方,好让你一下子就能瞧见。
伊内兹:我没有随手撂下或者落在外面……吉尔:重点在于耳环没有被偷走。
医生:我会给你安排几项检查,不过我认为你说的没错,就是消化不良。
约翰:明白了。
顺便说一句,您太好了,这么晚还来出诊。
海伦:是的——上帝,已经是午夜了?
吉尔大失所望。
(切至)外景,跳蚤市场,日吉尔在买耳环。
(切至)外景,蒂斯朗侦探的汽车/景点,夜他在方向盘后观察。
汽车停下——接上吉尔,开走了。
蒂斯朗驱车尾随。
(切至)内景,格特鲁德·斯泰因寓所,夜斯泰因(对马蒂斯:讲法语):这是你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
我跟雷奥谈了。
我觉得他想买下来。
马蒂斯兴高采烈地走开去干自己的事了。
她转向吉尔。
斯泰因:我刚刚告诉马蒂斯,我们想买一幅他的新作品作为个人收藏。
五百法郎似乎是个公道价。
吉尔:五百法郎?
买马蒂斯的画?
(一半是自言自语)啧啧,我干吗不来半打?
我能大捞一笔——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本该多下点儿功夫学物理的……斯泰因:什么?
吉尔:哦,呃——我重写了前几章,把稿子带来了,我希望你不吝赐教,告诉我,我走的路对不对。
斯泰因:留给我吧。
吉尔:呃——你有海明威的消息吗?
斯泰因:哦,是的,他们已经回来几天了。
旅行不顺利。
我早就知道行不通。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跟毕加索也完了。
她在戴罗勒那里——独自去的。
吉尔:独自?
斯泰因:那帮超现实主义画家里有一个要结婚了,他们在那里举行婚礼呢。
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切至)内景,戴罗勒,夜婚礼正在进行中。
非正式非传统的婚礼,来宾都是艺术家范儿。
吉尔找到了阿德里安娜。
阿德里安娜:噢——你来这里做什么?
吉尔:我来找你。
阿德里安娜:是吗?
吉尔:我们这么说吧,身为一个作家,我能够看穿女人的心事,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很复杂。
阿德里安娜:但是你就要结婚了。
吉尔:不一定,我现在什么事都说不准——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吗?
他们正要出门,迎面碰上了路易斯·布努埃尔。
吉尔:哦,布努埃尔先生,我有个绝妙的电影构思要讲给你听。
布努埃尔:是吗?
吉尔:一群人参加正式的宴会,用餐之后,他们想离开,却走不了。
布努埃尔:为什么走不了?
吉尔:他们怎么也出不去门。
布努埃尔:但是为什么?
吉尔:他们大家被迫待在一起,文明的外表迅速脱落,他们的举动还原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动物。
布努埃尔:我还是没明白——他们干吗不从房间里走出去?
吉尔:自己想想吧——我就说这么多——也许有朝一日,你刮胡子的举动会触发你的灵感。
他们走开时,布努埃尔插进了最后一句话。
布努埃尔:我想不通——是什么把他们困在了房间里?
(切至)外景,景点,夜吉尔和阿德里安娜在一个罗曼蒂克的地方。
他吻她。
阿德里安娜:你在做什么?
吉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一刹那,在我吻你的瞬间,我感觉到了——永恒不朽。
阿德里安娜:但是——你看起来却无比悲伤。
吉尔:因为生命对我来说太过神秘了。
阿德里安娜:这是因为我们所生活的时代。
如今世间万物都是瞬息万变——生活喧嚣而又纠结不已——不像美好年代。
那时,美就是巴黎存在的唯一理由。
吉尔:我历来循规蹈矩。
从未试过冒险碰运气——没做过任何疯狂的事——我第一次来巴黎时就想移居此处,尝试做一名真正的作家,而不是好莱坞的雇工——现在我想放手一搏。
吉尔把耳环给她。
吉尔:给。
阿德里安娜:真是美轮美奂——太漂亮了。
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他们身旁。
迪迪埃(法语):先生,小姐——我们走吗?
阿德里安娜:什么?
你是谁?
克洛艾(法语):请上车,我们走吧,要迟到了。
吉尔:什么事?
他们上车。
阿德里安娜:我们去哪里?
迪迪埃:去喝香槟。
(叠化)外景,马克西姆餐厅,夜他们停在马克西姆餐厅。
美好年代的人们在这里进进出出。
阿德里安娜:真美啊。
就像我看过的所有美好年代巴黎的画作。
我们身临其境了!
吉尔:我弄不明白这座城市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必须给商会写信致谢。
内景,马克西姆餐厅,夜内部。
马里耶:欢迎——喔,多么迷人的服装。
这么前卫——请喝香槟。
阿德里安娜: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叠化)内景,马克西姆餐厅,夜吉尔和阿德里安娜相拥起舞。
阿德里安娜:我再也不想回到当下了。
再也不想了。
吉尔:当下——是的,当下总是显得比过往要糟糕,其实未必——总是认为这一代比上一代愚蠢且粗俗——然而——我们今夜在马克西姆餐厅,是的,太神奇了。
阿德里安娜:我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
(切至)内景,红磨坊/舞台,夜姑娘们翩翩起舞。
(切至)内景,红磨坊/观众席,夜吉尔和阿德里安娜牵着手坐着。
舞蹈结束,姑娘们跑开。
阿德里安娜(对侍者;讲法语):再上些酒。
(对吉尔)了不起吧。
快看!
快看!
她指着正在画速写的劳特累克。
阿德里安娜:巴勃罗崇拜他。
我必须去打个招呼。
跟我来,我很紧张。
吉尔:我们不应该打扰他。
阿德里安娜:但我们知道他很孤独……他渴望陪伴。
他们过去。
她对劳特累克说——阿德里安娜:我们都发自内心地崇拜你的画作。
(法语)我们是你作品的真诚崇拜者。
劳特累克(法语):谢谢,夫人。
阿德里安娜(法语):我们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劳特累克(法语):很荣幸,小姐。
请坐。
阿德里安娜:他邀请我们跟他坐在一起。
吉尔(法语):这些法语我还懂。
劳特累克:你是美国人吗?
吉尔:我是美国人。
(法语)没错——劳特累克(法语):从你的口音能猜出来。
阿德里安娜(法语):我们热爱你的绘画,你的所有作品。
吉尔:我也喜欢你的画。
劳特累克(欢迎两个新来的人坐到这张桌子旁;讲法语):哦——请容我介绍我的两位朋友,德加先生和高更先生。
阿德里安娜:哦哦哦上帝啊——你们好——(竭力稳住神儿,跟他们打招呼;讲法语)很高兴认识你们。
(对吉尔)这也太震撼了吧?
你看到他画的速写了吗?
如今没人能望其项背了——巴勃罗不行,马蒂斯也不行——我们看到优美的画作,劳特累克风格。
吉尔(法语):您讲英语吗?
德加(法语):不,先生。
劳特累克(意指高更;讲法语):他能说一点儿。
高更:我讲得很好——(法语)我讲得很好。
德加(对高更的夸口嗤之以鼻):啊——高更:德加和我正在谈论如何——(法语)这一代人的生活既没有意义,也缺乏创造。
阿德里安娜:他说他们发现这一代人的生活贫瘠又空洞——高更(法语):文艺复兴时期要好得多——(英语)要是能生活在文艺复兴时期就好了。
阿德里安娜:不——现在是黄金时代——(法语)黄金时代。
德加(法语):绝对不是——文艺复兴才谈得上好——他们的衣服很现代又很别致。
阿德里安娜:他说你的衣服很现代很别致。
吉尔:呃——是的——劳伦先生——拉尔夫·劳伦。
(对高更)您不是应该在塔希提吗?
高更:我?
什么?
是的——我生活在那个岛上——比这里过得好多了——那里更好——不过没多久我就想念巴黎了——来来去去——(法语)你们是做什么的?
阿德里安娜:我做什么?
——(法语)我还在学习。
专攻女装。
——(英语)时装设计师,但还在学习——德加(法语):哦,专做出位的服装。
劳特累克(法语):你该让理查德见见他们。
高更:他想让德加带你们见一见他的朋友理查德。
理查德在找人定做芭蕾舞服。
阿德里安娜:芭蕾舞服——我的上帝——我不住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我既住在这里,又不住在这里。
(法语)我不住在这里。
吉尔:好像没必要细说。
我们把这事抛开吧,既然我们只是匆匆过客。
阿德里安娜(对吉尔):我能跟你私下说几句话吗?
(对同桌的人;讲法语)失陪一下。
(她引他走到一旁)讲我们别再回20年代了。
吉尔:你说什么?
阿德里安娜:我觉得我们应该留在这儿——此时正是美好年代的开端——这是巴黎见识过的最伟大最美妙的时代。
吉尔:但是我更喜欢爵士时代。
阿德里安娜:20年代充斥着冲突和动荡。
设想一下,吉尔——我们两个——在一个可爱的新艺术风格的家中——我在时装界工作——我喜欢这些衣服的风格——你可以写作……这是德彪西和吉马尔的时代。
说不定你还可以邂逅巴尔扎克。
吉尔:但是20年代和查尔斯顿舞和科尔·波特呢?
阿德里安娜:那是当下,乏味透顶。
吉尔:对我来说不是当下——我是从2010年来的。
阿德里安娜:你什么意思?
吉尔:我出现在你身边就像我们出现在19世纪90年代一样。
阿德里安娜:真是这样?
吉尔:我想逃离我的当下,就像你想逃离你的当下。
去一个黄金时代。
阿德里安娜:你真的认为20年代是黄金时代吗?
吉尔:对我来说,是。
阿德里安娜:但是我来自20年代,我告诉你,美好年代才是黄金时代。
吉尔:没错,但是你没看到吗——对这些人来说黄金时代是文艺复兴时期。
他们都乐意把美好年代拿去交换在米开朗琪罗和提香身旁作画的机会。
而那些家伙可能还幻想着有忽必烈大汗在身边的日子更加美好呢。
看来我能洞彻先机。
不算太敏锐,但是足以解释我在梦中的焦虑。
阿德里安娜:什么梦?
吉尔:昨夜我梦到自己用完了阿奇霉素——然后我去牙医那里,没有奴呋卡因——这些人什么抗生素都没有——阿德里安娜:你在说什么?
吉尔:即使在20年代也没有——没有洗碗机——如果你阑尾炎发作还没有急救电话——没有“点播电影”。
阿德里安娜:但是如果我们相爱相伴,这些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吉尔:如果你留在这里,这就变成了你的当下,迟早你会悬想另一个时代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
所以我——我开始明白这为什么行不通了,阿德里安娜。
当下对你是一种束缚,因为它是你的当下。
在重大的方面发展已然停滞,你就开始欣赏——任何一个微小的进步——互联网——碱式水杨酸铋。
当下似乎总是令人不满,因为生活本身就令人不满——所以高更才会往返于巴黎和塔希提之间,不断地寻寻觅觅——作为一名作家,我的工作是试着找出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虽然生活既悲惨又令人不满,依然值得一过。
阿德里安娜:这正是作家的问题所在——你总能振振有词——但是我更感情用事。
我打算留下,生活在巴黎最辉煌的年代。
你曾经选择离开巴黎,而你后悔了。
吉尔:是的,我的确后悔了,但那是一个真正的选择,只是我选错了。
而这次的选项是接受现实抑或接受超现实的疯狂。
阿德里安娜:所以说你最终还是爱伊内兹胜过爱我。
吉尔:不——我爱你——但这条路是发疯——如果我想写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就得摆脱掉自己的幻想,生活在过去会更快乐就是幻想之一。
阿德里安娜:再见,吉尔。
吉尔:再见,阿德里安娜。
祝你好运。
他们亲吻,她转身,走向艺术家们所在的桌子。
(切至)内景,格特鲁德·斯泰因寓所,夜吉尔被请进斯泰因家。
他精神十足。
斯泰因:啊——彭德——我读了你重写的小说。
是的……你的确上路了。
你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
如果这本书写完时其余的部分也不逊色,你的作品会很有分量。
吉尔(把书稿拿回):谢谢你。
之于我,这番话的重要性简直难以言喻。
斯泰因:海明威也读了几章,他也同意,这稿子有望成为一部好小说,不过在情节上他有一个建议。
吉尔:海明威读过了?
他提了什么建议?
斯泰因:主人公的未婚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搞私情,他居然没看出来。
海明威认为这一点很难令人信服。
吉尔:跟——斯泰因:另一个人物——那个卖弄学问的——吉尔:主人公是拒绝接受现实。
再次感谢。
(对身旁走过的诗人)你是埃兹拉·庞德吗?
T.S.艾略特说你欠他四十法郎。
(切至)内景,酒店套房,日返回当下的吉尔正在跟伊内兹争吵。
伊内兹:你疯啦——保罗和我?
这种胡思乱想是哪儿来的?
吉尔:从欧内斯特·海明威那里。
他察觉了这一点,说得很有道理。
伊内兹:吉尔,你就像是脑部肿瘤又发病了。
吉尔:欧内斯特·海明威或者格特鲁德·斯泰因或菲茨杰拉德或者萨尔瓦多·达利一点都不疯狂——伊内兹:他们都死了好多年了。
吉尔:威廉·福克纳说过:过去永远不会死,甚至都不曾过去。
事实上我曾在某个派对邂逅威廉·福克纳。
伊内兹:你这个信口开河的疯子。
吉尔:我觉得自己就是太相信人了。
我很嫉妒,但依然信人不疑——这是认知失调,斯科特·菲茨杰拉德说过。
伊内兹:吉尔——吉尔:我已经知道了,伊内兹——你能愚弄我,但是无法愚弄海明威。
伊内兹:耶稣基督呀,我是在跟一个疯子打交道——好吧——保罗和我有几个晚上是单独在一起的。
我们跳舞,我们喝酒——你总是工作——他很有吸引力,他对我讲法语——为我揭开了这座老城的所有奥秘——就这些。
我们可以回家去客观地处理这个问题。
吉尔:我不回去了。
伊内兹:什么?
吉尔:我要待在这里。
不是浪漫的冲动。
巴黎只是巴黎。
问题是我不爱你。
伊内兹:什么?
吉尔: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我遭遇了许多事。
不是我厌倦你了——而是——我知道了什么是爱的感觉,不是我们之间这一种。
伊内兹:你遇上别人了?
那些深夜的散步。
吉尔:我被另一个女人吸引了,但是仅止于此——我是邂逅了格特鲁德·斯泰因和海明威和达利和斯科特和泽尔达——伊内兹:宝贝,你最好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这叫神经病。
你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在这里戴着神奇的有色眼镜东瞧西看。
你是个加利福尼亚电影编剧,在比佛利山有一栋房子,还有两辆梅赛德斯。
你不是那种20年代侨居国外的小说家。
她的父母从毗连的套间走过来。
海伦:出什么事了?
我们全听见了。
吉尔:如果过得不开心我会返回美国,但是现在我想留下。
伊内兹:跟谁?
你那些幻觉中的朋友?
妈妈对你的评价太对了——你缺根筋。
约翰:是我先说的。
伊内兹:你的主人公居然靠卖玩具枪和克劳馥剪贴簿过日子——吉尔: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伊内兹:走你的吧。
去街上游荡——滔滔不绝地谈论巴黎的灯光和屋顶。
吉尔:再见,伊内兹。
他走了。
约翰:我前几天找了个私人侦探跟着他——我就知道他有不可告人的事。
伊内兹:爸爸,你不会吧。
约翰:我找了。
他看到他每天午夜都钻进一辆汽车里,他在后面紧跟着。
海伦:发生了什么?
约翰:我不知道。
侦探事务所说那名侦探失踪了。
(切至)内景,凡尔赛,日蒂斯朗侦探在一处古代房间里,跟当年的主人在一起。
他们都讲法语。
伯爵(法语):请问您是哪位?
蒂斯朗(法语):我迷路了——我想去的地方不是这儿。
伯爵夫人(法语):卫兵!
卫兵!
伯爵(法语):砍下他的头。
(切至)外景,亚历山大三世桥,夜吉尔在夜间漫步。
他看到有人走近,认出是跳蚤市场那个姑娘,加布丽埃勒。
吉尔:嗨,我认识你——跳蚤市场的姑娘。
加布丽埃勒:哦,是的——是的——科尔·波特。
吉尔:你在这里做什么?
加布丽埃勒:我刚跟女友们吃过饭,是在回家的路上。
我就住在附近。
吉尔:你叫什么名字?
加布丽埃勒:加布丽埃勒。
吉尔:加布丽埃勒——我叫吉尔——我这周刚刚搬到巴黎。
加布丽埃勒:哦,我确信你会喜欢它。
吉尔:我能陪你走一段或者请你喝杯咖啡吗?
哦,上帝,开始下雨了。
加布丽埃勒:没关系。
我不介意淋湿。
巴黎在雨中才是最美的。
吉尔:哦,这话讲得真好。
我衷心赞同。
加布丽埃勒:我前几天还想起了你,因为我老板又弄到了科尔·波特的唱片。
吉尔:嗨,钟声是怎么回事?
加布丽埃勒:到午夜了。
吉尔:午夜——是的——是的——这个词真美。
他们在雨中渐行渐远。
淡出。
(全剧终)注释:注1:美国诗人埃德温·阿林顿·罗宾逊的同名叙事诗里的主人公,认为自己生不逢时,渴望生活在过去。
——译者注2:生物体释放的一神化学物质,能为一定距离外的同种生物所察觉并影响其行为。
——译者注3:Belle Epoque,指从普法战争结束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的一段时期,以法国社会的繁荣及上流社会的歌舞升平为特征。
——译者
先说点细枝末节的东西,这次重温《午夜巴黎》,在对白里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的小地方:主角吉尔未婚妻的朋友,也就是那个爱卖弄学问的大学教授保罗带着他们参观凡尔赛宫的时候,吉尔说想在巴黎买一个带天窗的小阁楼,保罗跟着揶揄了一句:「就只差肺结核了。
」从19世纪到20世纪初,如果没有医疗干预,肺结核是非常致命的。
有记载显示,在巴黎的霍普达医院,超过三分之一进行的尸检发现死亡原因是结核病。
但是,「肺结核美女」又是当时被欧洲贵族和名流迷恋的审美对象。
因为肺结核患者不像霍乱或者鼠疫患者那样上吐下泻,得了肺结核的女子往往病得十分体面含蓄,瘦弱苍白、静脉曲张、脸颊微红、眼含泪光、嘴唇深红,这些都是彼时女人理想中的美。
甚至,肺结核的病态美学还影响到了时尚、文学、绘画和雕塑。
19世纪多少有些荒腔走板的审美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说「肺结核」也是后世对往日的集体记忆的话,那么所谓「流动的盛宴」就更加典型了。
海明威在回忆录中写到的——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几乎成为了巴黎最响亮的广告词。
随着日复一日的宣传和引用,海明威的个人缅怀悄然完成了从个性到共性的转义,而大师的笔更是为其赋予了一层仪式感,于是成为了后人识读巴黎以及往昔人事时的经典历史文本和集体记忆。
与「伦敦三部曲」的谋杀恐慌叙事不同,伍迪·艾伦认为欧洲大陆在叙事上的挖掘点应该是历史积淀和人文风情,比如《午夜巴塞罗那》和《爱在罗马》都把「爱情」作为了叙事元素。
不过巴黎这座城市又有所不同,20世纪20年代的巴黎,是艺术家、知识分子和文艺青年心目中的天堂,作为文艺老青年的艾伦自然也不例外。
其实早在70年代,他就模仿海明威的口吻和时空,戏拟了一个20年代巴黎文艺圈的故事,而这个名为《二十年代回忆录》文本可以看作是他日后拍摄《午夜巴黎》的雏形。
显然,三十多年后的这部电影便是艾伦借男主角实现的一次心灵之旅,是他内心浪漫与怀旧情绪的畅快抒怀。
老文青完全掩饰不住对巴黎的热爱,开篇就用了一段长达三四分钟的空镜头展示了她的风情:街头、广场、河畔、集市、行人、小巷、或风和日丽、或细雨霏霏。
这些美轮美奂、个个宛似明信片的镜头奠定了本片的基调,叙事架构松散,却洋溢着某种独特的文化气息,真实中又带点梦幻。
《午夜巴黎》能被大量文青喜爱,不仅是因为它指向了一个共同向往的时空(黄金时代的巴黎),也因为它的故事和叙述方式所体现出的自由和随意,这种「感性」想必更对文青们的胃口。
伍迪·艾伦导筒下的穿越是如此优雅,不需要摸电门、不需要撞墙、也不需要什么天灾人祸,只要几杯美酒下肚,带着点微醺和醉意,等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老爷车定会准时出现。
这种技术上的极简主义正是对技术形式的淡化,也反映出导演本人追求的不拘于形式的艺术表现。
这样的极简还体现在他塑造的大师们身上,菲茨杰拉德、海明威也好,毕加索、达利也好,艾伦用一种简约、白描、戏谑的手法勾勒出一幅缺乏深度、但却活泼有趣、令人过目不忘的大师群像。
本片中的保罗可以看作是艾伦为自己的「感性」树立的对手和讽刺对象。
保罗喜欢掉书袋、卖弄学问,看似知识渊博,但大都是些考据式的空洞知识,并且总爱带他们参观凡尔赛宫、罗丹博物馆等陈列式的场所来显摆他那些「精准」的、「数据化」的知识。
这便与吉尔(或者说艾伦自己)眼中的巴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是过去时间里「黄金时代」的巴黎,还是现在时间里吉尔所爱的巴黎,都是鲜活的、乡愁式的、有归属感的。
说得更直白一点,一边是死的,一边是活的。
事实上,价值观上的对比充斥在整部电影中,而《午夜巴黎》的核心正在于此。
影片虽然情节上的冲突并不激烈,但在价值冲突上却有着汹涌的对撞。
这种冲突在影片伊始就出现了,吉尔希望能住在巴黎,喜欢在雨中的巴黎漫步,可他的未婚妻对此毫不感冒,一心想在加州的马里布(洛杉矶顶级富豪区)安家。
不仅如此,吉尔其实一直在被其对抗的价值所围困,他的未婚妻、岳父母、保罗夫妇都代表着主流的美式价值观:理性、物质、功利、实用主义;另外,虽然他作为一个好莱坞编剧赚得不少,但他更希望在真正的文学上有所建树,写出一部优秀的小说,而不是如其所言「被好莱坞买断了」,尽写一些容易被遗忘的快餐电影(暗含艾伦对好莱坞电影及其精英特性的否定)。
午夜的穿越成为了治疗吉尔焦虑的灵药。
在黄金时代,吉尔结识了毕加索的情人阿德里亚娜,她热爱艺术、懂得生活,给吉尔留下了聪明可爱的印象。
这与吉尔形容未婚妻时使用的「性感」一词形成了对比,可见是导演有意识地导向了一种「精神与肉体」的矛盾,让吉尔自行抉择。
然而当他最终选择了精神世界,又与阿德里亚娜一起穿越到19世纪末的时候,却发现阿德里亚娜更向往的是这个时代,甚至这个时代的大师们(高更、德加等)的梦想是生在更早的文艺复兴时期。
于是,吉尔终于认清了现实,不再在午夜巴黎的街头继续彷徨。
《午夜巴黎》积极的一点在于,伍迪·艾伦扬弃了感伤和自恋,揭破了「怀旧」的本质。
影片中的保罗有一句话说得倒是没错:「认为别的时代比自己现在生活的时代更好,这是那些无法应对当前生活的人,所产生的浪漫主义的缺陷。
」说到底,黄金时代的美好只是潜意识对抗不如意的当下而产生的幻觉而已。
艾伦怀旧过去,但更看重的是当下,让一场带有历史和人物的「过去式」成为同现在进行价值对抗的参照物,不但以此点醒了故事中的吉尔,更是致敬了艺术、表达了自己的志趣。
影片的结尾,吉尔留在了巴黎,与同样热爱老唱片、同样认为「雨中的巴黎最美」的姑娘加布里埃尔一起漫步在巴黎的雨夜。
我们常常感到生不逢时,也许只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和那个人罢了,即使这并不容易。
♑
推荐理由:这是老伍迪写给每一个时代、每一种人文精神的情书。
片 名:《午夜巴黎》导 演:伍迪•艾伦主 演:欧文•威尔逊、玛丽昂•歌迪亚、瑞秋•麦克亚当斯、卡拉•布吕尼、艾德里安•布洛迪 出品时间:2011年读 家:石头花园的歌女穿越的妙处,说到底,在于信息的不对称。
即是说,作为现代人的你,永远知道故事的结局。
试想,当你穿越到1920年代的巴黎,海明威正在小酒馆里喝朗姆酒,口说振聋发聩的豪语。
但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背后隐匿着一个强壮的逻辑——海明威所说的每句话、所写的每个故事、所泡的每个马子,都遵循这个逻辑推动他走向某个命定的时间点,那就是,1961年7月2日,他用一管双筒猎枪轰开了自己的头。
对作为穿越者的你而言,这是何等毛骨悚然却又神魂颠倒啊。
由于上述原因,《午夜巴黎》是一部美妙的电影。
片中,美国文青盖尔•彭德因缘际会,一头撞进他心目中巴黎的黄金时代——那是艾略特、毕加索、达利以及布努埃尔们在塞纳河畔漫步、抽烟、争论艺术观点并且创制各自美学样态的时代。
此后,盖尔每到午夜,便搭乘老爷车去往20年代,流连于沙龙、舞会、咖啡馆和酒吧,与菲茨杰拉德把臂同游,跟海明威喝酒谈天,向达利倾吐心事,甚至,得到毕加索某任情妇的青睐,我的天,这是身为文青所能做的最美的梦——与整整一个时代约会。
关于怀旧,伍迪•艾伦无疑找到一个绝佳切入点:满足一个文艺青年的意淫,把他送回他所推崇的那个天才纵横、流光溢彩的时代,然后试问去留。
过去果然那么好?
那不过因为你无从聚焦它的贫乏、空洞、灰暗和平凡。
有岁月昏黄光晕在前障目,普通的搪瓷杯、海魂衫和藤编暖壶也纷纷具备了非凡的质地。
这就是盖尔所说的,“对某一代人而言,平淡无奇甚至低级粗俗的东西,仅仅由于岁月的流逝,它们的状态就发生了质变,一下变得既神奇迷人,又有点做作可笑”。
伍迪艾伦借由该片,试图打破某种厚古薄今的迷思,告诉我们,那些个伟大而已逝的时代里固然有海明威,有米开朗基罗,然而却没有抗生素,也没有麻醉剂。
盖尔追缅巴黎的20年代,而身逢1920的阿德里亚娜却认为1890才是流金岁月。
每一个时代都在怀旧,实实在在是因为,每一个时代都充满缺陷。
这个命题十分浅显,一点即透,然而电影告终我仍觉意犹未尽,私以为,还是因为背景设置在巴黎的缘故。
伍迪•艾伦是有多爱巴黎呢?
在电影中借由台词赤裸裸地示爱倒也罢了,最妙的是,在影片开头,他用了整整60个空镜头来呈现巴黎,晨昏、晴雨,各个时刻。
那几乎就是一种凝视,由导演和观众共同完成。
而如果不是出于爱慕,我们原本不必凝视得那么久、那么沉默。
老伍迪的镜头里,巴黎是静物,经得起任何性质目光的打量;同时也是动物,热乎乎毛茸茸,又骚又优雅,周身浮荡着华美而慵懒的光晕。
海明威对盖尔说,“我相信真实纯正的爱情,能产生一个纾解死亡的阶段。
所有的懦弱都出自于没有爱,或爱得不彻底,这两者一样。
”看吧,在巴黎,对爱和欲望的讨论,显得如此的合适,如此的形而上。
一番时空穿梭过后,伍迪让盖尔离开了全然无视他梦想而且忙着劈腿的未婚妻,然后发给他一个跟他一样热爱科尔•波特的法国姑娘。
这是老伍迪的仁爱心肠,也是理想主义者的最佳出路。
你知道该如何在这个无处可逃的时代抵抗死亡的威胁?
——从茫茫人海中,准确地找出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姑娘,并且不遗余力地,去爱她。
2011-11-6
我的微信公众号:逍遥兽
看伍迪艾伦的电影时常会觉得自己被内涵到。
例如对美好时代的追忆其实很多人都有!
就好比每逢秋天,朋友圈总会有那么几个配着落叶和灰瓦“假装在北平”的。
嗯,觉得我有所暗指的朋友请先别急着拉黑!
这其实是人之常情,对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国度的畅想很大程度上是源于我们对现实生活的不满,脑补一下有助身心健康,没什么不好的。
《午夜巴黎》这部电影大概讲的这么个故事。
有个男人,有点恐婚,事业又遇到了瓶颈。
就想逃避现实生活,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生活在1920年代的巴黎,还得是在雨天。
那是什么样的一个时代呢?
大约就是海明威在他的最后一本著作《流动的盛宴》中写的,1921年到1926年之间的巴黎。
其实《午夜巴黎》这部电影很适合对照着《流动的盛宴》一块看,很多八卦。
庸俗如我,很能找个乐呵!
你要如何确认自己在穿越?
一个夜晚,男主吉尔有点喝高了,他晕乎乎的被拽上了一辆老爷车。
误入一场宴会,在宴会上,他遇到了菲兹杰拉德夫妇。
弗朗西斯·司科特·基·菲兹杰拉德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爵士时代”的代表人物。
也是著名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的作者。
电影截图/真实的菲兹杰拉德夫妇在这里,为了让穿越更有真实感,还穿插了两位同时代不同领域的名人。
音乐家科尔·波特Cole Porter和舞者乔瑟芬·贝克 Josephine Baker。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乔瑟芬·贝克要到1925年才开始闯出点名堂。
科尔·波特的音乐虽然贯穿全片,但他的黄金年代是20世纪30年代。
电影截图/真实的科尔·波特
电影截图/真实的乔瑟芬·贝克PS:电影造型其实都很还原,看得出来很用心。
不过看到菲兹杰拉德出来,我们家那位还是来了句“这不是抖森吗?
”(看漫威系列电影比较容易影响穿越快感!
)在宴会上遇到菲兹杰拉德夫妇其实很正常,因为这对夫妇经常会通宵达旦的酗酒。
海明威与菲兹杰拉德交往很深,他在《流动的盛宴》这本书中花了三章的篇幅在描画这对怨偶的种种。
“姗尔达嫉妒斯科特的作品。
”总想着干预他。
“只要他写的很顺利,姗尔达就会开始抱怨多么无聊,又拉他去下一个聚会。
”他们之间的性生活不是特别的美满,姗尔达会跟别的男人约会。
比如电影中出现的斗牛士胡安.贝尔蒙特(Juan Belmonte)
电影截图/真实的胡安.贝尔蒙特她似乎对“尺寸大小问题”也不太满意。
在“一个尺寸大小问题”这一章节中,海明威自述,他曾陪菲兹杰拉德去卢浮宫,观察过雕像的小jj。
他安慰菲兹杰拉德“你没有问题,没有一点毛病。
自己往下看,可能就显得缩短了些。
”“雕的相当好,大部分人会对此感到满足。
”我震惊于卢浮宫的雕塑还可以这么看?
如果有机会再去,我也可以试着用文学家的角度再欣赏一下。
那是在他们认为姗尔达第一次精神崩溃之后。
菲兹杰拉德夫妇是在1924年移居法国的,1925年出版了《了不起的盖茨比》。
到1926年海明威离开巴黎,这期间其实没几年的光景,但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中形容菲兹杰拉德,说“他的才华如何粉蝶翅膀上由粉末构成的图案一样自然。
”但对此,他所知的并不比蝴蝶更多,后来他才意识到翅膀受到了损伤,但已无法挽回。
而毁掉他翅膀的就是无休止的宴会,酒精,以及他的妻子姗尔达。
电影截图/真实的海明威斯坦因和她的客厅!
电影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场景就是美国作家格特鲁德·斯坦因(Gertrude Stein)家的客厅。
在这个场景中出现了毕加索,马蒂斯以及斯坦因的恋人爱丽丝。
电影截图/真实的斯坦因
电影截图/真实的爱丽丝斯坦因的家以及莎士比亚书店,是当时的美国作家在巴黎重要的落脚点。
这群人常在这两个地方聚集。
有关海明威与斯坦因之间的友谊。
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中自述的部分,与“莎士比亚书店”老板西尔维娅·毕奇在回忆录中所描述的不尽相同。
海明威表示自己有点“崆峒”,并曾无意中听见斯坦因很肉麻的叫“小猫咪”。
但根据西尔维娅的回忆,海明威和斯坦因吵架后,想要和解却放不下面子的样子也很像“小猫咪”。
(这里主要指害羞。
)人都会美化自己的言行,甚至有的时候无意识的在做这件事情。
这无可厚非。
但有一点很统一,他们曾经关系很好,但也经常激烈的争吵。
斯坦因的家经常接待画家,作家以及他们的妻子,情人来访。
只不过太太们通常会被爱丽丝带走单组一个圈子,因为他们很难加入“深奥问题”的话题。
电影里,吉尔最初遇到毕加索和莫迪尼亚里的情人阿德里亚娜的地方就是在斯坦因的家一个不参与讨论的角落,这很合情合理。
莫迪尼亚里只出现在对白中,他逝世于1920年。
生前确实跟毕加索交往甚密。
而海明威在巴黎落脚的时间是21-26年间。
阿德里亚娜对吉尔表示,莫迪尼亚里已经过世了,其实时间线是对得上的。
此时的毕加索还是一位立体主义画家,追求晶体结构般的力量感。
当然,他也在和野兽派画家马蒂斯一起搞联展,在做全新的探索。
不久之后他就会认识达利,并跟他们那帮人一起搞小团体,名曰——超现实主义。
毕加索与莫迪尼亚里(左一)
电影截图/真实的毕加索
电影截图/真实的毕加索(PS左一应该是格特鲁德·斯坦因的哥哥,他是一名收藏家。
)超现实主义!
另一个小群体。
【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达利,以及他的朋友们。
【超现实主义】电影导演路易斯·布努埃尔 Luis Buñuel,【超现实主义】摄影师曼·雷Man Ray。
电影截图/真实的达利,路易斯·布努埃尔 ,曼·雷。
【看到照片】是因为他是拍照片的,【看到电影】是因为他是拍电影的,就这么简单!
至于“犀牛”emmmmmm是的,我重复说了三遍超现实主义。
因为他们确实属于这个群体。
抱团取暖,捆绑营销,其实古来就有。
只不过按照时间线,此时他们的团体还没正式成型。
这三个人彼此之间都有很合作,比如曼·雷出版过摄影集《达利之须》,路易斯·布努埃尔与达利合作过电影《一条安达鲁的狗》。
PS:据传《一条安达鲁的狗》是达利和布努埃尔联手在讽刺西班牙诗人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卡。
因为在西班牙人的地图炮里,会把来自安达鲁西亚的人叫做狗。
而他们两个人之所以会离开西班牙出现在巴黎,就是因为跟洛尔卡闹崩了。
左一达利,中布努埃尔,右二洛尔卡当然,如果故事发生在1926年之前,那么达利还没有遇到他的老乡毕加索,他还没什么名气。
易斯·布努埃尔甚至连助理导演都还没混上。
这一小群体的成名之路要等到1926年之后才能初见端倪。
在影片的后半部分,吉尔又碰到过一次路易斯·布努埃尔。
对他的电影提出了一点建议。
“一群人参加聚会,宴会结束后,他们却走不了。
”他指的应该是1972那部《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
电影截图对呀,吉尔是个编剧吗?
他有可能想过一把指导大师的瘾。
他们提到的应该就是这场宴会第二层穿越!
吉尔陪阿德里亚娜穿越到了她理想中的美好时代,后印象派的时代。
从艺术史的角度看,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时代。
因为从这个时代开始绘画背离写实,开始追求写意。
他们去了马克西姆餐厅以及红磨坊。
在红磨坊遇到了亨利·德·图卢兹·罗特列克Henri de Toulouse-Lautrec,这是一位专门以红磨坊为题材进行创作的画家。
在电影中你会看到,他坐着的时候似乎比别人矮。
是的,他的家族为了维护纯正的贵族血统,近亲通婚,所以他患有先天的残疾。
电影截图/真实的图卢兹跟图卢兹一同出现的是以芭蕾舞女演员为题材进行绘画的德加,以及高更,《月亮和六便士》里面映射的那位。
电影截图/真实的德加
电影截图/真实的高更高更离开巴黎的时间是1886年。
可以肯定他们第二层穿越的时间在这之前。
舞厅的一个角落出现了疑似马克思夫妇的人物。
不过应该只是相似而已,按照时间线,他们应该正在伦敦避难。
一闪而过还有两位诗人出现在电影中,不过一闪而过。
朱娜·巴恩斯(Djuna Barnes)她整个20年代都生活在巴黎。
在宴会上跟吉尔跳舞的就是她。
电影截图/真实的朱娜·巴恩斯还有T·S·艾略特。
原谅我,真的只是“一闪而过”我很难搞到清晰的图。
电影截图/真实的艾略特一个小小的尾声电影中,无论生活在那一个时代的人,都在抱怨自己所在的时代平庸,缺乏想象力。
其实——都说的没错。
任何时代都是平庸的。
因为无论你有多了不起,生活都要继续。
而人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就总会多生出些烦恼,没有谁能过得100%顺心。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绝顶美好的东西,那只能存在于过往美好的记忆中。
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中写道“巴黎永远没个完”。
他怀念在巴黎贫穷而浪漫时光,即便挨饿的滋味并不好受。
那为什么不珍惜呢?
曾经的妻子,曾经的家庭不是很美好嘛?
..............很显然,他自己也在后悔。
只有得不到的,回不去的才永远在骚动!
而围绕在身边的,总会被嫌弃平庸而缺乏想象力。
看伍迪艾伦的电影时常会觉得自己被内涵到。
此时,我又想到了《安妮霍尔》里面那个经典的悖论。
安妮霍尔截图有两个老妇人去卡茨基尔山旅游。
其中一个说“哎,这地方的食物可真够糟的!
”另一个说“可不是吗,给的分量又少。
”你瞧,我对生活的看法基本上也是如此,尽管充满了寂寞,痛苦,悲惨和不幸但又觉得一切都逝去的太快。
就是这样!
村上春树在《海边的卡夫卡》中有个片段谈论到舒伯特的D大调奏鸣曲,说因为曲子本身不完美,所以“优质的稠密的”不完美性强有力地刺激着人们的意识,吸引着某种人们的心。
而这种不完美便是“向万事万物的存在状态挑战而又败北的音乐”,“这是浪漫主义的本质。
”用村上春树这个关于“浪漫主义的本质”的概念来看待伍迪·艾伦的《午夜巴黎》(Midnight in Paris)我觉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故事主线并不复杂:好莱坞的剧作家盖尔(Owen Wilson)与未婚妻伊奈兹(Rachel McAdams)来到巴黎度假。
盖尔一直苦于修改自己的第一本小说,无奈却得不到伊奈兹及未来岳父母的支持。
更让盖尔无法忍受的是伊奈兹夸夸其谈的半吊子知识分子朋友。
某晚从聚会逃出的盖尔只身游荡在午夜的巴黎,莫名其妙就加入了一群20年代穿着打扮年轻人的聚会,发现自己竟置身于音乐家科尔·波特(Cole Porter)、作家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夫妇(Zelda and Scott Fitzgerald)、海明威、格特鲁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及毕加索等艺术家的文化圈子。
这意外的穿越彻底改变了盖尔对巴黎的认识,也让他结识了毕加索美丽的巴黎情人阿德瑞娜(Marion Cotillard)。
此后的故事发展当然是浪漫的,爱情的萌发也自然而然,毕竟这是关于巴黎的电影,要不伍迪·艾伦怎么会用开篇近四分钟的胶片来一点点扑捉晨光下、雨幕中、夜色里的巴黎街头、公园、小巷、咖啡馆、塞纳河与石板路呢?
整部电影的摄影几乎都是蜂蜜色的,透明甜蜜。
关于巴黎的一切都流光溢彩魅力非凡,在小号与吉他的轻柔乐声中每一个画面都美得那么动人心弦。
但这个巴黎毕竟不是主人公盖尔(也不是伍迪·艾伦)所要寻找归属的精神家园;二十年代文萃汇集、百家争鸣,轰轰烈烈中诞生了超现实主义和立体主义的世界艺术之都才是他念念不忘的黄金时代。
音乐、美酒、聚会、沙龙,与各大文豪艺术家们唇枪舌剑指点江山,这才是盖尔激动人心的文艺梦想。
电影最有趣的当然是伍迪·艾伦那些睿智而尖利的讽刺挖苦。
伊奈兹及其父母那副中产阶级的势利面孔就不提了,如雷贯耳的时代名人们自然更不可放过。
海明威是个男性荷尔蒙过剩的好斗狂;菲茨杰拉德腼腆温柔,甚至还有点女里女气;达利油腔滑调神经兮兮,而伟大的布努艾尔则完全被整成了个呆头呆脑的投机分子,惊世骇俗的《泯灭天使》(El ángel exterminador)干脆成了盖尔的鬼主意,哈哈,真笑死人了。
不仅如此,穿越中还有穿越,巴黎中又有巴黎。
从今天到历史,从黄金时代到失落的一代,在对爱情的寻求中盖尔终于看清的只有一点:完美是不存在的,幸福是不可及的。
但巴黎的浪漫也并非禁锢在对往日时光的悲叹缅怀当中,巴黎是现在时的,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巴黎的现代时,正如格特鲁德·斯泰因对盖尔所言,“我们都惧怕死亡,对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迷惑不解,但一个艺术家的角色并非向绝望低头,而是寻找对抗空虚存在的解药。
”这副解药,在我看来,就是村上春树所言的“向万事万物的存在状态挑战”,反应在盖尔身上,便是终于走出他的古董店(nostalgia shop)选择我们的时代,今天的巴黎。
当然鉴于一切未知的高风险特质和人生孤独走向的实质,败北仍将成为必然;但明知不可而为,为了追求美、追求爱、追求高于现实的悲剧性人生理想而终于选择灵魂的流亡,这便是浪漫主义的精神。
从这个意义上说,浪漫主义的真谛就在于一次次向时代挑战而终于败北,在于远离以及那些永远触不可及的迷人,不论那是在纽约、伦敦、北京,还是午夜的巴黎。
伍迪•艾伦的最新作品《午夜巴黎》自揭幕2011年戛纳电影节以来,在欧美电影界广收好评,不仅创下个人作品最高票房记录(北美5634万美元,全球1.45亿美元),而且被北美评论界认为是“自1985年上映的《开罗的紫玫瑰》以来最好的伍迪•艾伦电影”。
而在北美颁奖季本片也收获颇丰,获得金球奖最佳导演、最佳编剧、最佳音乐/喜剧类影片和男演员四项提名,并获最佳编剧奖。
奥斯卡奖则提名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与最佳艺术指导。
而这一成绩还是在伍迪•艾伦极为低调地谢绝配合索尼经典公司进行公关活动的情况下取得的。
总之可谓是名利双收。
而这部影片在伍迪•艾伦迄今44部电影作品中,委实算不得十分出色,但因为怀旧牌打得巧妙,与观众和影评人们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倒也可作为某种症候来进行阅读。
在电影作者论的脉络中,伍迪•艾伦是当今为数不多可被冠以“电影作者”头衔的美国导演,《午夜巴黎》仍是伍迪•艾伦创作脉络的延续。
为本片掌镜的是伊朗裔摄影师戴瑞斯•康吉,视觉风格延续《午夜巴塞罗那》的暖色调,同时仍维持着伍迪•艾伦电影中以表演为主导的简洁运镜风格。
剧作结构上则类似法国电影大师埃里克•侯麦,通过大量对白转移观众注意力(正是侯麦剧作中常用的、来自希区柯克的“麦格芬”技巧),在一场接一场的文学、艺术、爱情和人生的探讨中,将故事的冲突掩藏起来,到影片结尾一语道破。
在《午夜巴黎》中,吉尔正是经由海明威点拨才意识到未婚妻伊内兹已经出轨,此时细细回想,之前已然伏线千里,出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从情节团块的构成上来看,“远赴巴黎”已在《好莱坞式结局》与《人人都说我爱你》中出现,而后者甚至也有在午夜的街头漫步的场景;对美国中产阶级趣味的批判,则在《业余小偷》、《午夜巴塞罗那》中都出现过;“穿越”虽然此前并未使用过,但是诸如《爱丽丝》、《纽约故事》、《独家新闻》等影片,皆有奇幻元素。
甚至本片开头为观众津津乐道的一组巴黎风景的剪辑,也在《人人都说我爱你》中以纽约四季的方式呈现过。
更不用说本片主演欧文•威尔逊对伍迪•艾伦表演风格惟妙惟肖的模仿了。
将本片放置在伍迪•艾伦的作品序列之中,很明显地可以将这个故事视为性别倒置的《午夜巴塞罗那》,吉尔可以看做是维姬和克里斯塔娜的结合体,而伊内兹扮演的正是维姬的未婚夫道格的角色:乏味的美国中产阶级。
吉尔受到阿德里亚娜的强烈吸引,正如维姬和克里斯塔娜都深深陷入了与胡安的情感纠葛。
同时影片的辅线,如菲茨杰拉德与吉尔达的关系,恰似《午夜巴塞罗那》中胡安与马利亚的关系。
这样的循环变奏有很多,而最为新颖有趣的则是穿越到20年代的巴黎,混迹于当时的文化艺术名流之中,可以听到科尔•波特的现场演奏(伍迪•艾伦所有的影片一以贯之的是爵士乐),可以与坐上艾略特的汽车,可以与菲茨杰拉德、海明威、葛楚德•斯坦因谈论文学,与毕加索、达利探讨艺术,甚至还可以与曼•雷、布努埃尔等人讨论电影——吉尔与布努埃尔临别之前建议他拍一部电影,而那正是“日后”布努埃尔的名作之一《泯灭天使》。
影片中有许多这样的细节,观众越渊博,会心之处就越多。
当然,需要注意的是,这些人大部分是“在巴黎的美国人”,其他的人则都可以讲英语,同时也是在美国大众文化中耳熟能详的人物。
从这个角度看,这显然是伍迪•艾伦对作为20世纪文化之都的巴黎的一次朝圣式的想象之旅,重访他心目中的“黄金年代”。
因为在吉尔看来,如今的时代太过平庸,只有那个年代的巴黎才是最具创造力的。
如果说《午夜巴塞罗那》之中,一切在激情之后都恢复了旧有的秩序,好像这种秩序牢不可破,那么在《午夜巴黎》之中,即使吉尔终于了悟到自己重返黄金年代的渴望仅仅是来自对现实的逃避,而生活的真相则是“一系列的不满”,但他并没有选择回归旧有的秩序(婚姻、美国),而是留在巴黎。
这恰恰是《午夜巴塞罗那》结尾之处,维姬的无能为力和克里斯塔娜的茫然不知所措的原因——那里,她们看不到可能性,或者所谓另类选择;而在这里,吉尔的姿态已然相当明晰:认可现实的种种问题,并从改变中寻找解决的可能。
做一点意识形态解读,这显然是在金融海啸之后的某种逃避现实的冲动,同时,这也是对美国式的全球资本主义的拒绝姿态:意识到现实的种种问题,坦然面对,然后在不同于美国的文化与社会中寻找另类出路。
因为现实不是电影,我们无法重回黄金年代。
但伍迪•艾伦仍要面对北美市场的观众,因此他只能讲述一个“美国人在巴黎”的故事,那个巴黎也是内在于美国大众文化之中的,那是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的巴黎,而不是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巴黎;是盛世的巴黎而不是两次世界大战之间暗流汹涌的巴黎。
由此,《午夜巴黎》也是全球性的怀旧浪潮之中的一部。
而有趣之处在于,2011年获戛纳影帝、并成为2012年奥斯卡奖最大热门的法国影片《艺术家》则模仿默片手法,讲了一个古典好莱坞的明星故事,似乎法国人念念不忘的是古典好莱坞那些迷人的电影和影星。
而《艺术家》的故事恰是发生在美国大萧条时期,更为明显地对应着金融海啸带来的冲击。
这两部热门影片之间微妙的差异提示着某种当下的文化现实。
在《艺术家》那里,爱情的力量拯救了失意的男人,好像顺应时代潮流,一切都会好的;而在《午夜巴黎》里面,新的生活和新的时代才刚刚开始,未来尚未可知。
伍迪•艾伦电影中的人物难得地在反复的言说之后有了坚决的行动,这恰是一种批判性的表述。
饥饿有很多种类。
逢到春天,种类就更多了,但是现在饥饿已经过去了。
记忆就成了饥饿。
——《流动的盛宴》在《流动的盛宴》中,海明威曾留下不少关于“饥饿”的叙述,集中于《饥饿是很好的锻炼》一篇中。
他猜测塞尚画作的灵感是否正是“失眠或饥饿的时候才有的”“颇具启发性的想法”;他耐着饥饿拐进没有面包房与糕点店的小路走向塞纳河;他在去利普饭店路上经过的每一家食品店都给他“增添了乐趣”。
在海明威的巴黎生活中,饥饿不仅是简单的生理冲动。
它是一种艺术创造力的悬置与蓄积。
而另一个层面,饥饿是对温饱召唤与抑制的共同体,从单纯的自然属性,抽象出了更为社会性的意义——一种追寻和拒斥交杂的情感。
而在另一篇《虚假的春天》中,记忆被描述为“饥饿”的嵌套,成为对曾经的回溯与疏离的矛盾张力。
它们仿佛是两个旋转的圆,在生命的不同时刻产生变幻的交集,摇摆不定。
作为“饥饿”的记忆,恰好是《午夜巴黎》中以吉尔为代表的“怀旧者”的精神困境。
男主角吉尔本在电影编剧方面小有成就,但他渐渐淡漠于“容易”的工作,希望在巴黎之旅中完成自己的第一部小说。
他沉醉于巴黎的溢彩流光,慨叹着生不逢时,幻想着上世纪20年代的巴黎生活,却遭遇同行人的鄙夷,包括她的未婚妻。
与周遭人的疏离激发了他内心“记忆”的渴望,他的遐想将他和曾经的距离拉近——直到那个钟声响彻的午夜,召唤出了“爵士时代”的巴黎。
他沉醉于科尔·波特的歌曲、约瑟芬·贝克的舞蹈,他与海明威、菲茨杰拉德夫妇畅饮,与格特鲁德·斯泰因谈创作,与毕加索品评画作,与达利、布努埃尔、曼·雷擦出超现实的火花……每个转瞬即逝的午夜,都完全契合他对生活的一切美好幻想。
闲适、优雅、淡然、漫不经心,如被大雨随意泼就的巴黎画卷般自如。
瓦尔德斯在他的《诗意的诠释学:文学、电影与文化史研究》中写道:“记忆无论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都是通过叙事而形成的。
”“穿越”是这种“回溯”欲望最为生动直观的叙事表达。
此时此刻,吉尔的“饥饿”已完全融入历史的“记忆”之中,没有任何龃龉。
20年代的巴黎成为一个毫无瑕疵的幻境,在与白昼的现实庞然的落差之中反复涂抹出鲜亮的色泽。
然而记忆终究有缝隙,梦境也总会有裂口。
吉尔的午夜神游中所有文人墨客都在历史中可以查考,唯独与他相恋的阿德里安娜是一个虚构的人物。
又一个密会的夜晚,他们穿越到了20世纪初“黄金时代”的红磨坊,邂逅了高更、德加、罗特列克等艺术家。
这是阿德里安娜所向往的时代,而他们也正叹惋着所处时代的贫瘠与空洞。
吉尔完成两重穿越后,终于意识到对时间的溯流不会有尽头。
阿德里安娜可谓伍迪·艾伦精心设置的角色。
作为沉静优雅的永恒,她象征着吉尔对于打破时空隔阂的向往,蓄积着对现实的抗拒。
然而她是虚构的,她是怀旧者跨越记忆狂流的引领者,也是那个无法弥合的缺口。
康德的“乡愁”机制中,时光永远是返乡者无法跨越的元素。
而一旦作为“饥饿”的记忆吞噬与现实的时间张力,这样的缺口就会愈发尖锐刺痛。
阿德里安娜选择留下,即“超现实的疯狂”;而吉尔只能选择离去,即“接受现实”。
“如果你留在这里,这里就变成你的现在。
不久以后,你就会开始想象另一个时代才是黄金时代。
这才是现实,不尽如人意,因为生活本来如此。
”吉尔对阿德里安娜如是说。
伍迪·艾伦恐怕从来没有要提供一个确凿的结论。
短短三句话中蕴含的悲哀和慰藉远不是简单粗暴的生活话语所能道尽的。
它所召唤的是一种对生活的浸没式的体验,从现实的“饥饿”与记忆之间寻找一刻微妙的颤动而不是安宁如死水。
在时间的掌纹中,“饥饿”与记忆永远是这般散漫的若即若离。
影片最后,雨水再次染透了巴黎,再次将现实与记忆的分野洗刷得模糊。
被未婚妻抛弃的吉尔与旧唱片摊的女孩相遇,曼妙之处反而在于那雨中以微笑会意的迟疑与释然中。
记忆作为“饥饿”的波动与错落仍然存在,只是生活进一步地成为记忆的留存方式,人生的步履从未停止。
影片魔幻主义和现实主义相结合,但是却是一部标准的文艺片,很难想象国外居然也有穿越片。
男主热爱巴黎,想在这座充满历史,文艺的城市写作,但是没人同意。
无意间他坐上了一辆车,载他到了20年代的最繁荣的法国。
他见到了菲茨杰拉德,海明威,毕加索等等很多他仰慕的作家或艺术家。
最后见到了毕加索的情人阿德里亚娜。
坠入爱河。
但当他发现她和自己一样都在追求过去的历史,认为过去一定比现在美好,他放弃了,想到了自己也和她一样逃避现实,活在历史中。
影片的最后,他和未婚妻分手了,邂逅了唱片店的女老板,她们都喜欢唱片,喜欢文艺,都认为夜晚雨中的巴黎最美。
非常肤浅,且男主角一脸傻逼样根本没有文艺气
是有多无聊 是有多喜欢炫耀 流水账 狗血加俗套
一切历史(包括艺术史)都是通过串联叙事加以历史化的。返身寻找黄金时代、时间套层明晰了现在;那些艺术家们漫步闲谈于世上最美的城市,知识分子与美的崇拜者达成了谅解。多年前看王小波说伍迪艾伦是他最爱的导演,从有趣感和当代式的优雅来看,伍迪艾伦为自己在历史化的叙事中留下了位置。
美国人看浪漫太功利,恨不得一夜之间与所有才华横溢的诗人做朋友,让艺术家的情人成为自己的情人,然而浪漫是用来“for one night”的,长久生活在浪漫的酒杯里也迟早会溺死,不喜欢开头和结局,但我还是想说:请拐我去巴黎吧!
催眠圣品
法国人爱伍迪艾伦的十个原因。一,最重要的原因是智慧。别忘了法国可是笛卡尔的故乡,“我思故我在”。二、他的电影文化知性并存,促人思考。三、总在自嘲。虽然法国人自己不太爱如此。四、他了解多种文化。在法国人看来,这样的美国电影人…稀有。五、推崇欧洲文化和电影。最近几部更是遍历欧洲名城。六、女人。他极善刻画发生于两性之间的无尽问题与尴尬时刻。七、幽默的同时还有悲伤。八、片中总以爱情故事搭配爵士乐曲,很对法国人的口味。九、善于市场营销。看午夜巴黎的开场,好像在替巴黎观光局拍明信片广告。十、伍迪艾伦是复杂的。法国人也是。许多美国观众自从继女事件后就不在去看他的电影。独子罗南法罗曾说,“我父亲娶了我姐姐。使我即是儿子,又是小舅子。这是一种道德冒犯。”
故事有点意思,但是实在不待见歪鼻子欧文
甜蜜的疯狂的巴黎,透明的昏黄的巴黎,爵士的街头,酒吧的邂逅,相遇又分离,一场流连于一往情深的伟大幻想,到最后牵手的是滤静后的你我。
也许是不感兴趣吧……毕加索的情人太丑了……》》》》》》》》》》》》》》》》》》》》》》》突然想到讨论毕加索作品那段,呵呵,假得要命,2星吧~
谢谢伍迪·艾伦,让我真正爱上电影。“人们总想逃避现实生活,沉迷于过去的光辉岁月。但是放弃现在,就没有历史,如果从未来人的视角看的话。”太动人了。
我们总说过去的时代怎么怎么好。到底好在哪里呢?好在,它已经过去了吧。
世上还有比午夜漫步巴黎更浪漫的事吗?
沒才情還喜歡感慨懷才不遇
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一场无法附庸的风雅!只能说是法国人和伍迪艾伦互捧臭脚,美国人自觉文化低赶紧也巴结巴结,所以给了个最佳编剧!另外,男主角絮絮叨叨又结巴的傻逼样真让人想抽死他!
不就是装腔作势掉书袋吗,批判可以,善意才好,其实都是带镣铐的可怜人。爱巴黎,爱黄金时代,爱毕加索的女人,皆因那是别处,是可以寄存理想的另一个地方。(重看一次,感觉全篇精华在于Gil拒绝Adriana留在她认为的黄金年代那一段。他们对理想世界的追捧仅限于叶公好龙的程度。)
一点点微醺、一点点罗曼蒂克,漫步在巴黎的街头,伴随着午夜钟声的回响,摇曳着梦回旧日时光,看那朝花夕拾,赏那巴黎月色,和海明威谈文,与阿德里亚娜谈情,做一场璀璨迷离的春梦吧!
伍迪这次真的无敌了,满篇的意淫和自我怀疑,佳句不断,浪漫到忍不住想跑出去在傍晚的小雨中微笑着漫步。真的好喜欢!谁都曾经幻想回到过令自己心驰神往的“黄金年代”吧,虽然我也对活在当下的现状不甚满意,但,还有什么办法呢?就算真的有机会穿越,未必会真的幸福,因为人的欲望太多,太难填满。
风景和音乐都不错~故事一般
艾伦的崇拜妄想 只有海明威令人印象深刻
不是黑穿越,但的确无聊。两星全给巴黎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