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儒家的观点中国文化主要有两条脉络,一条是儒家的,一条是道家的。
林语堂说中国的瓷器瓶子一般是一对,一只画着大家庭众多成员其乐融融的画面,体现的主要是儒家思想;另一个画着一个人在山水之间悠闲自得的画面,体现的主要是道家思想。
儒家在艺术创作方面的一个主要的指导思想是“中庸平和”。
孔子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司马迁说“《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体现的都是中庸的思想。
乐、哀、怨诽,这些是人的感情,好色、(相)思,这些是人的欲望。
而人能够调和自己的感情和欲望,使它不至于达到过分的程度。
孔子的一个学生在谈论《诗经》里的句子时说“礼后乎?
”孔子就很高兴,这个“礼”正是儒家用来调节人的行为,使人达到中庸平和的境地的工具。
这里的中庸平和并不是“心如古井”,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也不是按照理性去行事,它是一种感情上的调和节制,是介于无动于衷和歇斯底里之间的。
莎士比亚说“过分的喜乐,剧烈的哀伤, 反会毁害了感情的本常。
”在各种极端之间采取的适中的状态,就是中庸的状态。
从这方面说,《耶稣受难记》显得有些过分。
影片超过一半的内容,都是在讲耶稣受到的各种折磨。
导演的用意是希望体现耶稣的受苦,但是我以为这种受苦可以用中庸平和的方式表达出来,不必非要惊心动魄不可。
这里的中庸平和并不是无视或抹煞事实。
因为我们之所以能够理解耶稣的受苦,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曾或多或少地同样经历过肉体上的痛苦,对于耶稣受难的事实,只要说“钉十字架是用钉子穿透手脚,把人钉在十字形的木头上。
”我们马上就能体会这种刑罚的残酷,而不必把受刑的人所流的每一滴血都展示给人看。
比如砍头,只要拍下影子的动作,所有的人就会知道“人被砍头了”这个事实;如果对着被砍下来的头拍个不停,这样的一种事实,观众并不想知道。
明朝时期传教士到中国传教,中国的反基督教人士控告基督教的一条罪状就是,耶稣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有伤风化。
如果把耶稣受难的雕像或图画拿给中国人看的话,很多士大夫恐怕都是要捂住眼睛躲开的。
这个故事今天看来有点好笑,但是我以为,《耶稣受难记》的一些镜头过于恐怖残酷,并不于身心有益。
我在这里谈的只是影片的表现手法,不涉及耶稣的事迹本身。
事实上,彼得、保罗据说后来都被钉了十字架,如果耶稣因为被钉而受苦的话,那么彼得、保罗,以及历史上千千万万因为各种原因被钉十字架的人,也都受了与耶稣相似的折磨。
(二)道家的观点中国艺术的另外的一个重要的指导思想可能来源于道家,它用冯友兰先生的话来说,就是“负的方法”。
这种方法被用在哲学方面,也被艺术创作者所使用。
西方的方法,在冯先生看来,是“正的方法”。
西方的画家画月亮,可能会以线条描一月,或者用颜色涂一月;中国的画家采取的可能是“烘云托月”式,在纸上烘云,于烘云中留一圆的或半圆的空白,其空白即是月。
画家的意思,本在画月,但其所画之月,正在他所未画的地方。
中国的哲学、文学或美术往往是朦胧的,《庄子》里的篇章,都是诗。
因为朦胧,所以没有固定的解释;又因为没有固定的解释,它的解释几乎是无限的。
一个成功的艺术作品,正在于它的“弦外之音”,“画外之意”,“不言之教”,一副人物或者山水画,可能只有寥寥数笔,在它空缺的地方,它给我们带来的想象也是无限的。
陈凯歌在拍摄《黄土地》时引用的老子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来作为自己的指导方针,认为自己的影片的特点就是“隐”,在那些藏而不露的地方,就为想象力留下了空间。
与此相比,《耶稣受难记》的一个缺点,可能于在太“实”。
它的表达太露骨,使人一眼就能看出它要说什么,与《圣经》哪一段的经文是对应的,而留下的余地不多。
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总觉得电影少了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对于基督徒来说,神是“无限”的存在(全爱、全知、全能),即使道成了肉身,这种“无限性”也必然在他身上表现出来。
一拍成电影,这种“无限”就成为了“有限”,我心中别扭的感觉,很可能来自于电影中“有限”的耶稣与自己心目中(应该是)“无限”的耶稣的形象的错位。
电影给人的感觉是想要极力抓住什么,但是抓住的再多,手中毕竟是“有限”,只有学会“留出空白”来,这种空白才会通往“无限的可能性”。
这部电影越是追求细腻和完美,它的一点瑕疵就反而越是致命,比如耶稣有点鹰沟鼻子,笑起来嘴有点歪等等。
我对于《旧约》不熟悉,据说《旧约》中预言的耶稣相貌很普通,如果干脆找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来演耶稣,或者像一些学者认为的那样,耶稣看上去应该像一个干瘦但是结实的农民,那么也许我反而会没有别扭的感觉亦未可知。
(三)对于宗教的一点看法宗教和艺术的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它宣称它讲的全部都是真的。
这意味着,我们没法把《圣经》当成《西游记》。
鲁迅说《西游记》的好处,在于它可以使人“忘却得失,唯余赏鉴”,在读《圣经》的时候,我们的内心恐怕就不会那么单纯。
一面看《耶稣受难记》,一面检查电影内容是否离经叛道的基督徒,我不知道有多少。
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是神和人的二元论(dualism),这种二元论在神和人之间划下了一条河流,我们在此岸,上帝在彼岸。
基督教所讲的信、望、爱,都是“自我”与“自我”之外的一个存在的关系。
人与上帝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界限。
而道家是一元论(monism),宣称万物一体。
庄子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一个人把自己的财宝往箱子里装,装到最后,来了一个力士,扛起整个箱子就走,这个人什么也没有剩下。
所以道家想出来的方法就是“藏天下于天下”,人手里握住的再多,也只是一部分,松开手,你在天地之中是无失无得的,也就“无为而无不为”。
“为道日损”也就是逐步放下的过程。
可以想象,如果耶稣并没有钉十字架,甚至根本没有耶稣这个人,那么整个基督教信仰恐怕就会失去根基,但是如果老子或者庄子不存在,《道德经》或《庄子》是他人所作的伪书,我们对于道家思想的看法并不会因此有所改变。
你涂抹、修改、创新道家的作品,老子和庄子地下有知(如果真的有知的话),大概也不会介意。
从这方面说,老子和庄子注定只是哲学家。
《耶稣受难记》在我看来,拍得太累、太辛苦、太谨慎,着力过多反而不见得好。
不知道这样的一种辛苦,是否也是宗教的辛苦呢?
2011年3月16日
圣经故事尤其是人子一节世人早已耳熟能详,但这并不意味着"任何戏剧化的加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出埃及记》仅在美国就同样数次搬上银幕,最出色的版本仍然来自最戏剧化的加工。
梦工场的首部动画作品和圣经原文其实有非常大的差异,故事中的许多部分纯属无中生有,但却是这一点使电影不至流于符号化的粗浅。
雷姆西斯大势已去后在红海边对摩西声嘶力竭的呼唤令世人心碎,摩西和法老亦兄弟亦仇敌的对手戏支撑着贯穿全片的强烈戏剧张力。
据我所知,没有任何评论批评过《埃及王子》对《圣经》的戏剧化加工,这或多或少表示了观众对戏剧性的认可。
就对圣经的"真实演绎"而言固然冒险,但在精神领域却使圣经故事得到真正的升华。
即使说梦工场只是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观众对动画电影的宽容态度,梅尔·吉布森在<基督受难> 中也浪费了大量可供发挥的素材。
犹大,被迫将耶酥送上十字架的总督,替人子背负十字架的犹太人,三次不认主的使徒,甚至贝鲁奇饰演的被耶酥救下的风尘女子即使在完全忠于原著的前提下也是极好的戏剧题材,梅尔·吉布森很显然作过这样的努力,种种矛盾都有表现的意图但在片中却都是蜻蜓点水,不在痛处,符号化的造作表现难于让观众揪心。
十字架上的耶酥在临死前其实有过一段比较严重的信仰动摇,造就了《基督最后的诱惑》一片的珍贵素材在高潮处竟然被一笔带过,任何熟悉圣经故事的人都会在这一刻对影片感到莫大的遗憾。
“鞭刑”一节实在是用力过猛,已经将所有可以搏取观众的怜悯之心的招式用到弹尽粮绝,“暴力慢镜”的老生常谈从此以后再无法突现其营造气氛的作用。
尤其是穿插了总督夫人给圣母递白毛巾,随后的拭血情节在这一刻营造了一个动人的小高潮,更加突现了电影后半部分的苍白无力。
随后的一个小时电影一直在原地打转,类似的悲情渲染手段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出现没有任何的变化,实在难于说服观众已经被轰得有点麻木的神经。
除了圣母玛丽亚,其他的人物塑造都十分失败,尤其耶酥实乃是全片中最为平板的角色。
没有了最后一段的信仰危机使这一角色再也没有升华的余地,仅仅依赖血肉模糊的化妆来塑造一个角色?
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
电影的解说显得十分幼稚,闪回镜头的运用也一直是“见一物思一物”的非常原始的手法。
圣经故事世人都已经太过熟悉,一些著名的桥段如“最后的晚餐”等等在电影中都已经不存在“解说”的必要性,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些闪回镜头来完成“满足观众期望值”的任务。
或许把所有闪回镜头用快镜浓缩于序幕一节反倒可以营造出观众高涨的期望感。
至于电影中出现的多种语言其实从影片一开始就已经失去意义,因为它显然只是一个掩饰导演手法笨柮的“花头”,就全片的效果来看并无法达到遮丑的目的。
放弃了戏剧性的努力,放弃了对所有“有争议部分”的理解企图,放弃了电影手法的求新,仅仅依赖化装效果和音乐来烘托一种实际上没有来由的悲情,更何况《圣经》的精神远不是以悲情和残酷就可以概括的。
不管编剧是何人,梅尔·吉布森这一导演作品让我十分失望甚至有几分愤怒:圣经故事本已具备了太多世人怯于直视的敏感,没有过人的胆识和技巧,没有对《圣经》精神的高度领悟就不要随意拿经典开涮。
仅仅在银幕上呈现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还不如一个木雕的十字架来得更加让人安慰。
耶稣为什么是救恩者?
并不是仅仅因为背负了十字架,他的一生都在告诉我们他是神儿子,是救恩者。
谁又真的明白神是心?
她为何允许自己的儿子被钉在十字架?
相信神的犹太人为什么不相信耶稣?
这部电影,如果让你愿意去了解一下耶稣,了解一下圣经,了解一下神,那我们也能了解一下自己了。
耶稣,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他还会再来吗?
不接触基督教或是犹太教的人,特别是中国人,恐怕很难理解宗教和那些信教者的想法。
甚至对于别的宗教总抱有一种无知以至畏惧、妄加揣测的想法。
想想也难怪,毕竟当朝是无神论者居多,对于未知永远都抱着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向前践踏,更何况那些已知的已被马克思证伪的宗教呢?
我们历史上的圣人,有为生民奔波的,有著书立说的,有隐世独清的,有为掌权者卖命的,但是像耶稣这样为了所谓的“爱”受苦受难、不惜身死的,则完全没有。
命途多舛如太史公者大概可与之相比,但两者还是有些差别:耶稣提出所谓“原罪”,坦然接受疯狂的虐待,不可谓不令人动容。
什么样的人跑的最快?
那些一无所有的、没有归途的人,吃穿用度莫不是省吃俭用或是巧取豪夺,在面对一个虚构的未来时绝不会停下脚步,更不会迟疑,无论海市蜃楼的表象下是火海是瀑布,他们都会一直向前跑。
被恐惧支配的人,理智已经被潜意识抛开,无论何种境地,眼前可以是黑的,背后可以是温暖的,陷入歇斯底里的人都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我认识的一位社会学教授有一次讲到他的学生时代,虽然他不信教,但每当到圣诞节的时候他都会到教堂里去听唱诗班唱赞歌,因为他觉得那里的氛围很“舒服”,可以享受到难得的宁静。
我们跑的太快,不是我们能力强,恰恰是我们心里没有底,我们经历过的可以给我们带来富足,但不能带来安全感。
即使在今天,曾经一夕之间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一幕依然有可能出现,只要我们不反思,不敢直面面对原罪的话。
那位教授还提到过怎样安抚失独家庭这个问题。
爱是真正无价的,这并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当作为一个家庭的希望——孩子夭折的时候,你就知道金钱和党的关怀什么的都是屁话。
那些父母都普遍早衰,有的则选择自杀,我们能给他们什么?
给他们党的温暖吗?
可能只有宗教才能抚慰他们,爱才能填补爱的空缺。
最后一句,我们现在不需要的,生活会慢慢证明给你看,你当初是多么的慷慨。
看前有点犹豫,因为那是个演员,他不是耶稣。
甚至想:若以后祈祷都记着演员的样子怎么办?
现在看来,没有问题。
一路捏着手,有些地方实在看不下去,避开眼睛。
鲜血淋漓的人背上压着那么沉重的十字架,我替他望望目的地,真远,真远啊。
据说这片儿遭到美国各大教会抵制,可以理解。
起初我想,拍得那么肉感,岂不落入“字句”而远离了精义?
怎么能拍耶稣的脸,怎么能拍撒旦游走的样式,为什么耶稣说了四福音里的这句话,却不说那一句?
拍片儿的人又怎么知道耶稣的痛是怎样的痛,他的背上要落下多少道鞭痕?
若从一百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的角度看,教会的抵制完全有理由。
正如人问我:你说信,你怎么知道你信得真?
问得好。
当时我想,这片儿一般,血腥得过分,简直像个噱头,连个联想余地都没了,不高级,好莱坞场面啊,看了就算了吧。
退碟时眼泪却流了下来。
祷告只能反反复复念一句:主啊,多痛啊。
多痛啊。
那一刻我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什么祂叫我们不要忧伤——不仅是不要,也是不该,不能。
有什么伤痛大得过那第一个背十字架的人呢?
难道那只是皮肉之痛吗?
耶稣在客西马尼园对门徒说,你们就不能警醒片刻吗?
是怎样的忧伤和孤单啊。
祂知道他们要睡去,逃跑,背叛,祂知道因为深深了解他们的软弱。
祂向父祈祷:若可以,叫这杯离开我,是出于怎样的恐惧啊。
受难是祂唯一的路,是祂非完成不可的工。
于是祂立刻说:然而只要照你的旨意,不要照我的旨意。
客西马尼园之夜是前所未有的黑夜,耶稣一旦软弱屈服,世界即会随之沉沦。
Gibson拍撒旦在耶稣周围游走,我能体会他想拍出暗夜的苦心。
耶稣以人的肉身来经受这一切,是人痛苦的极限,忧伤的极限,孤单的极限,恐惧的极限。
而祂是个无辜者。
好比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其上有整个世界的血和土倾泻下来。
以前我不能切身体会,主为我们死在十字架上的恩典有多么大。
我知道祂是毫无罪愆,我知道所谓担罪是所有人类的罪,正如路德说,祂就是那小偷,盗贼,杀人的,奸淫的,但我不能感受这罪有多么浩大。
当祂被挂在十字架上缓缓竖起,那一刻惊心动魄。
在一颗并不比任何人更大更强壮的心脏里,汇聚了最深、最黑、最苦、最可怖的东西。
杀人者和被杀者的血和灵魂在那里;抢夺者和被抢夺者的失丧之痛在那里;死了儿子的母亲的泪在那里;因爱而碎的心在那里;被撕裂的处女的子宫在那里;甚至,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一句恶言、一个脚印、一道最小的伤痕——都在那里。
我也在那里。
最后耶稣的心房破裂,是被自己的血冲破的吗——你知道是被什么冲破的吗?
主啊,请原谅我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起初我掩眼不看祂被鞭打的段落,不仅因为太血腥,还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血腥不就是为了刺激人的感观吗?
写实能真正表达出主的痛楚吗?
可一鞭一鞭下去,一鞭,是一鞭。
一步一步朝受难的山上走去,一步,是一步。
十字架很沉,真的很沉,沉到我的背靠在墙上,都不能直起来。
马太福音写耶稣诞生,说祂是头生的儿子。
什么叫头生的儿子?
那就是,祂亲身经过了每一道鞭打,祂亲身经受了每一块肌肉的破裂,祂亲身背起那架子,从山底走到了山顶,被挂,被铁钉穿透手掌和脚掌,被虐待、耻笑、背叛、伤害、杀死。
每一个鞭打他的人都是祂的孩子,每一个朝祂吐唾沫的人都是祂亲手造的,每一个离弃祂的人都是祂的挚爱——而祂为他们祷告说:父啊求祢赦免,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不知道。
最后祂心脏迸裂死在十字架上,三日后复活,从阴间深处胜了撒旦和死亡的权柄,带着永生的灵魂回到父的身边。
——而祂是所有被生者中,头生的儿子,祂胜了,也就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叫其他的孩子被虐待、耻笑、背叛、伤害,没有什么能成为撒旦的谎言说——“你不能担当”;没有什么能叫人中途跌倒;没有什么能叫人被阴间吞噬与永生隔绝。
祂是头生的儿子,我是其后的,主啊,我跟随祢。
《耶稣受难记》描述的正是一名决心追随主路的信徒,他个人的受难记。
他那样实在地描画鞭打,因为这些鞭子也曾落在他身上;他毫不避讳地拍一场又一场皮开肉绽体无完肤的画面,因为他的心也曾像这样被撕裂;他从底下远远地拍各各他,每一步都艰难,因为那正是每一个信徒的信仰之路。
那么十字架是什么?
布道者常说:追随主的,各人要背起自己的十字架。
这确实是主所吩咐的。
然而何为十字架,许多信徒并不真正明白。
有人以为是要摒弃一切拥有的,有人以为是要在生活中苦行,有人以为是要在患难中不弃善道——这都不是根本。
十字架上挂着的,是我们自己,我的“自我”。
耶稣说:“若可以,叫这杯离开我。
”一旁的撒旦简直要眼前一亮。
而从“只要照父的旨意,不要照我的旨意”起,祂就将自己完全地交给了上帝。
每一道鞭子都是在抽打自我,体无完肤指的是——主要拆毁我们自筑的城墙,从新造一个完美的殿,这殿被生命充满。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血,为什么有那样直观的惨烈和痛楚,因为真正的信仰之路是——那充满了恶毒、嫉妒、纷争、淫荡、谎言、死亡和黑暗的“自我”,被一块一块地拆开,被挂、被钉、血流尽而死,我们得以从阴间脱离,带着永生的灵魂回到父的身边。
这条路是漫长的,艰难的,充满了血和泪。
人心的黑暗比一切的暗更大,人心的痛比一切的痛更大,人灵魂的活和死,比一切肉体的活和死更沉重。
影片的结尾非常简洁,没有一句废话。
基督脱去缠在旧体上的裹尸布,完好洁净一如初生。
有光像温柔的吻落在祂身上,又像无边的水。
祂安静、沉着、有力,就站了起来。
过往的一切磨难毫无痕迹,就像未曾发生,因为祂是全新的了。
祂从坟墓里走出去。
我的长兄,祂痛过最痛的,走过最艰难的,胜了最可怖的,从此往后祂与我同在了。
祂背十字架时,与祂同背的是一个战兢、无力、不知情并且随时要逃跑的人;然而我背上的十字架祂亲自托在手里。
那落在坟墓里的吻和光也同样落在我身上。
从此往后,这世界还有什么资格叫我忧伤?
在讲故事之前,我们先来看一副画,我想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画。
最后的晚餐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耶稣和门徒们最后在一起吃饭。
耶稣说:你们之中有人出卖了我。
画中呈现的就是门徒听到耶稣的话之后哗然的场景。
犹大出卖了耶稣,耶稣被犹太教祭司派人抓捕,最后被钉在十字架受难而死。
我们今天的故事,就从2004年梅尔·吉布森导演的电影《耶稣受难记》开始。
电影讲述,耶稣被捕之后在耶路撒冷受难的生命中最后12个小时的故事。
耶稣为什么被捕?
有必要交代下当时的背景。
耶路撒冷本来是犹太人所建立的以色列王国的首都(公元前11世纪大卫夺取耶路撒冷建国),几百年后被巴比伦王国攻占,又过了几十年波斯居鲁士大帝打败巴比伦王国,解放犹太人,犹太人返回耶路撒冷重建圣殿。
可惜好景不长,又过了几百年,罗马人占领耶路撒冷,并把它变成了罗马帝国的行省。
电影中的故事就发生在被罗马人统治的,犹太人居住的耶路撒冷城。
犹太人信仰的宗教是犹太教,信仰上帝。
公元4年,有一个以色列人出生,这个人叫耶稣,四处传教,最后来到耶路撒冷,凭借才能(口才、专业修养和各种超能力)很快就在耶路撒冷有了信徒,最有名的就是达芬奇画中的十二门徒,而且影响力越来越大。
耶稣的言行,彻底触怒了犹太教的祭司们。
耶稣说了什么呢?
他说我是上帝的儿子,是《圣经》中预言的“救世主”,你们信我就是信上帝,信我就能上天堂。
关键耶稣还创立自己的宗教“基督教”。
这还了得?
这不就是说你耶稣就是上帝的代言人吗?
你是神的儿子,你也是神?
大家要上天堂信你就行了?
那还要我们这些祭司干嘛?
这是公然挑战犹太教的统治地位。
犹太教祭司集团就要抓耶稣,但是祭司们是只闻其人,谁也没见过耶稣,就收买了耶稣门徒犹大来指认耶稣。
电影开头,在一个夜晚,士兵举着火把在深林里抓捕耶稣。
这场戏拍的很好,画面中光影的强弱和诡异的配乐,营造出一种幽森紧张的气氛。
这种光影与紧张的感觉在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的《耶稣被捕》中也表现的淋漓尽致。
耶稣被捕画面中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一只手抓着耶稣,犹大正在通过亲吻的方式指认耶稣,矛盾冲突一触即发。
后续的故事,根据《新约圣经》中《约翰福音》第十八章《耶稣被捕》的记载:“西门·彼得带着一把刀;他抽出刀来,向大祭司的奴仆马勒古砍去,砍掉他的右耳”。
耶稣被捕之后,一路被虐,很快被带到祭司们的面前接受诘问。
一番曲折之后,耶稣被带到当时耶路撒冷的总督彼拉多面前,在祭司和犹太人的民愤之下,彼拉多不得不判耶稣鞭刑、钉十字架而死。
电影中对耶稣所受的痛苦真是不留余力的表达,鞭刑的画面惨不忍睹,绝对是限制级。
鞭刑之后,耶稣头戴荆棘的冠冕,扛着自己的刑具十字架前往受刑地。
尼德兰佛兰德斯画家梅姆林的《耶稣前往受难地》讲述的就是这个故事。
耶稣前往受难地耶稣在前往受难地的过程中也是遭到百般折磨,他的信徒一路哭嚎,圣母玛利亚更是悲痛欲绝。
最后几个罗马士兵把耶稣钉上十字架的场面,不忍观看,真的太残暴了。
画面带来的视觉冲击再加上史诗般的配乐,极为震撼,不禁要想,为何耶稣要承受如此的痛苦?
佛罗伦萨派画家曼泰尼亚的《神圣的救赎》描述的就是耶稣被钉上十字架的场面。
画面的角度,耶稣出现在画面的正上方,背后的蓝天似乎寓意着他就是神的儿子。
神圣的救赎耶稣死后,他的门徒继续传教。
这些故事后来都被写进了《约翰福音》,在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国教的之后(公元3世纪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大帝颁布米兰敕令确认基督教合法,随后成为罗马帝国国教),表现耶稣受难的画作层出不穷。
下面这副画是中世纪的代表画作,作者不可考,讲的是圣母哀悼基督。
中世纪的画作,扁平不生动,主要是为了宣传圣经故事。
用绘画这种方式,是因为当时很多文盲,看不懂圣经,而且也没有印刷术和网络,也不可能人人都能看圣经,通过简单绘画宣传圣经故事就行。
文艺复兴之前,欧洲宗教绘画差不多都是这种扁平的绘画。
直到出现了一个人,他在绘画中融入了一种新的技巧,才大大改观了欧洲绘画的观赏性。
那就是透视法的奠基人马萨乔。
上面展示的《最后的晚餐》、《耶稣前往受难地》、《神圣的救赎》都是基于这种“透视法”才有三维立体的感觉。
卡拉瓦乔的《耶稣被捕》在透视法的基础上,又把明暗对比发扬光大,形成独特的光影效果,就像电影定格的画面一样,才有那种扣人心弦的紧张感。
说回马萨乔,他在1425年到1427年间创作湿壁画的《圣三位一体》,成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
圣三位一体画面正中间就是耶稣,耶稣后面是上帝。
这幅画给人的三维纵深感,影响着后来的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
“透视法”在文艺复兴时期被广泛运用,文艺复兴三杰之一拉斐尔,他的《雅典学院》就是透视法的集大成之作。
都不要多说什么了,直接看画。
雅典学院从绘画到电影,讲的都是耶稣受难的故事。
一个宗教故事,为什么我要讲一个宗教故事,其实我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也不是为了宣扬基督教。
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的兴起,从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到反宗教改革的巴克洛建筑的兴起,从基督教分离的天主教、东正教、新教在欧洲、俄罗斯、美洲洒下罪恶与文明的火种中,让人感觉到了信仰的力量。
然而中国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国家,这值得可悲吗?
答案是否定的。
宗教信仰归根结蒂是一套价值观,对宇宙对世界对人生的价值观。
只要我们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并且坚持下去。
身处社会之中,行事都有一定的法则,于个人而言叫价值观,一群价值观相近的人在一起叫“道同谋”,价值观的来源,形而上之的是哲学或者一个逻辑自洽的理论体系,形而下之的是个人经验和周围人的影响,当然一个人价值观的形成往往二者兼而有之。
当下是一个价值多元的时代,什么样的价值观才是正确的,从个人的角度出发,这的确是一个不怎么值得讨论的问题,如果确立了正确的标准那就等于钳制思想,那真是灾难,重要的是在多元的价值观中选择自己认同的并坚持。
对于财富的追求没有错,孔子说过如果国家治理有道还有人去追求贫穷那是可耻的(“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
今年的畅销书《未来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在书中提出了一个观点,人文主义就是现代世界的宗教,自由主义是体验最好的一种人文主义。
而且数据主义会成为未来的新宗教。
片子是几年前看的.还行,作为宗教片,中规中矩.当然很多人给我抱怨看不懂,让我再给他门讲讲圣经.作为教徒,我们看这片子倒是很熟悉,基本看上面就知道下面台词是什么,反正四福音念了若干遍了--我想这也是梅尔吉布森坚持用当地的古语言来讲台词,甚至还坚持可以不要字幕,他说反正这个故事已经被讲了若干次了,人人都门儿清这哪````我想是美国给了他这种有点盲目的自信,毫无疑问,最起码在中国就肯定行不通.演员都是照着传统的审美挑的:主角那张年轻,英俊,悲悯的脸,基本符合任何一张油画上基督的形象.每个美国人心中都有一张标准耶稣脸,和一张标准恐怖分子脸,遇见任何长得像这两张脸的,仆街之`````圣母在这个故事里已经老了,不像拉菲尔笔下年轻饱满的母亲,她穿着晦暗的袍子,皱纹迭起的脸上眼泪纵横:"我的孩子```"<关于我母亲的一切>里,母亲也是这么冲着车祸的儿子悲鸣的,全世界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基督看着木匠做钉他的十字架,想到自己的家--在他尘世的那个家里,他是个木匠,会和母亲轻松开玩笑的顽皮儿子,想到这里,他心里难过,闭上了眼睛.在这之前,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马上要回到天上的家里,他对门徒说:飞鸟有窝,狐狸有穴,而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家,他还说:我的国不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爱他们,母亲,和一切.个人觉得这是这个片子里很动人的一段,神也有心碎的时候.他还说:请你相信,你曾经经历的一切软弱,我在十字架上都经历过.这些软弱,也包括亲情之刺吧.这个情节很好地说了这一点.不过这个片子里最传神的造型是撒旦,男女莫辨的脸,惨白,没有头发和眉毛,黑袍,鼻孔中蛇尾一闪,试探和诱惑之蛇就匍向了基督,基督受鞭刑时,看到他抱着一个丑陋诡异的侏儒,露出惨白的笑容--那就是他要植下的胎动中的罪之世界,这一段是凌空发挥,圣经上并无记载,但非常传神,极好.
本文为2021春季学期陈涛老师电影导论课影评作业,在本学期西方哲学史课堂上观看此片,觉得十分有趣。
血肉模糊的耶稣“道成肉身”的上帝之子是否设想过两千年后自己会裹上一身黏糊糊的食用色素,拿下第7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化妆提名?
如果他老人家当真复活,那等他看完梅尔吉布森2004年的作品《耶稣受难记》从影厅里走出来之时,肯定会觉得当年言传身教式的传教方式好像有些过时了。
血腥、暴力、恐怖、残忍……这样的评论放在梅尔吉布森这样一个好莱坞电影工业的老江湖身上,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可有趣的是,这部影片讲述的是耶稣受难的故事,是《马太福音》中的短短几页,同时又是基督教信仰两千年来的沉痛记忆。
电影工业和宗教文本——这两重语境的交织构成了影片视听语言上一对令人诧异的张力:工业化、类型化的视觉特效竟服务于神圣的宗教情感,最cult的语法竟编制出了最崇高的史诗。
本文尝试聚焦于《耶稣受难记》中的特效化妆,在这部作品中,特效化妆展现出了两重鲜明的特征:宏观上,它通过对受刑的复现,实现了由恐惧而优美,由优美而神圣的表达效果;微观上,骇人的妆效不断地自我增殖,使得暴力成为了影片的潜在内核。
笔者认为,影片中精致的视听体验绝佳地完成了其自身的使命,但也暴露出了道德上的不安。
正如同现实一样,圣子的肉体里装的不是“道”,而只是好莱坞的批发色素,通过肉体刺激不断强化其文化威权。
1初看《耶稣受难记》,血肉模糊的妆效带给观者最直接的文本联想似乎和基督教文化毫无关系,而是《怪形》《德州电锯杀人狂》这样的恐怖大作。
恐惧,无疑是这部作品最为基础的修辞效果。
在影片中,我们很容易发现化妆师精心炮制的肉体恐惧体验。
影片的52分钟,罗马的巡抚下令对耶稣从重拷打。
上帝之子几近赤裸,双手被拷在行刑台的石墩上。
每一鞭落下,他的背上就多出一道刺目的伤疤,脚下的大理石板上就多出几丛星星点点的血迹。
但是在最初的两分钟里,这场刑罚的表达效果更像是场007式的仪式,我们虽然知道耶稣无法用性感和幽默解决掉嘴欠话多的反派,但观者依然处于一种审美状态,在“欣赏”着耶稣扭曲却克制的面容所表现的精神高度。
但在此时行刑的士兵特意换上了带倒钩的皮鞭,导演设置了一个说明性的动作:士兵试着一挥鞭,倒钩狠狠咬进木桌。
至此受刑的强度开始超出观者的心理预期,皮鞭轻快利落地钉在耶稣的背上,撕扯出道道立体而甚至充满雕塑感的沟壑。
化妆材料使导演得以不只依赖于剪切的“魔术”,完整地拍下了从挥鞭到落下,从倒钩刺入到血肉横飞的连续画面。
为了“配合”妆效的表现力,受刑的强度被设置为递进的层次,一步步冲击观者的生理体验:从普通鞭子到带倒钩铁环的皮鞭,从站立的背部受刑到平躺的腹部受刑。
耶稣的痛苦打破了第四面墙,直接造成了观者的痛觉体验。
这种手法的逻辑在影片57分钟的一个镜头达到了自身的顶点:随着耶稣自然的侧倾,他的右腹进入到画面的近景,倒钩刺入他的肋骨,停留了几秒,然后扯出了飞溅的肉块,在空中清晰可见。
食用色素和明胶的艺术从躯体表面的二维平面上升为三维空间中的实体,观者在无限真实的恐怖画面中,完成了因圣子为世人受死的自我控诉。
倒钩撕扯出的肉块飞到空中在耶稣的荆棘冠上,我们可以从文本对比中更加清晰地看到这种自觉的视觉语法。
影片中的狱卒将带刺的荆棘冠固定在圣子的头上,鲜血从他的眉头渗出,而接下来的一组镜头,在《马太福音》中对应的文本为:“They spat upon him and took the reed and kept striking him on the head”,即狱卒用芦苇(reed)击打他的头部。
但为了把妆效的生理冲击压榨到极致,影片却用刚性的木棍替代了原文中柔韧的苇草,通过对荆棘冠的特殊处理以及击打瞬间木棍的虚焦,导演得以用特写镜头直击多次的头部重击。
荆棘冠上的尖刺被棍棒敲打,在观者的常识经验中带来肉体穿刺的联想。
整组动作不至于伤到演员,而在生理性的疼痛中直插基督徒的内心。
在这两组镜头中,宗教教化通过肉体恐怖的语法完成,影像的作用从视觉扩充到了触觉,这种具身体验是双重的,一方面,肉体受刑的复现使得观者感受到切肤之痛,仿佛与耶稣“共享”着同一具身体;另一方面,耶稣正是因世人的罪而受刑,对他的惩罚也是对人们自己的鞭笞。
2从工业技法到神圣情感,其间自然存在着沟通现代和古典的中介者。
影片通过“肉体与石头”式的对比塑造出多幅优美的肉体景观,特效血液代替了古老的染料,支撑起了画面的色彩空间,现实的受刑被神秘化为圣像画式的神圣画面。
妆效的审美维度成为了电影宏观表达上关键的中介——恐惧从中渐隐,神圣之维初显。
回到耶稣被鞭打的画面,他赤裸的肉体躺在血泊之中,绯红的鲜血宛如厚涂的笔触,充盈了灰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成为了人物主体流溢而出的光晕。
在主体以外,亚麻色衣着的围观者构成了画面的边框,人群反衬出圣母玛利亚和撒旦的一袭黑袍,颇有超现实式的质感。
当耶稣被拖走,玛利亚用巡抚夫人送来的洁白布匹清洁行刑台上的血迹,红、黑、白聚集于画框之内。
此时观者会感觉到明显的情绪变化:与之前肉体恐怖的画面生成强烈反差,影片的画面从片刻前带有强烈生理性的现实体验悄然滑向高饱和色彩支撑起的灵性空间。
同样的画面设计原则在耶稣抬十字架出城的情节中也得到了多次复现,耶稣一次次地在鞭打下摔倒,每一次摔倒都配上了一组鸟瞰镜头,形成了一幅标准的圣像画图像。
亚麻色人群构成的画框,白色细沙构成的画布,红的血染透白的沙。
配合着恰如其分的减速镜头和交叉蒙太奇,梅尔吉布森实现了一种令人眩晕的节奏:围观者的怒骂嘲笑里回荡着暴烈的道德冲击,圣子的跌下在慢动作中抽离出优美的“画意”感。
这两种视觉单元不断复现,使得短短两行的经书文本被扩充为长达半小时有余的丰富影像,也呼应了基督徒在肉体和精神上不断收束的“永恒试炼”。
多次摔倒在白沙上的耶稣3妆效的功能从绝对现实性的身体恐惧到审美空间的建立,最终顺理成章地聚焦于复活奇迹的显明。
可以说在此处,现实与神圣的张力达到了有趣的和解:神学的奇迹反映为现实的特效,用视觉的不可能表达理性的不可能,这样的逻辑结构似乎比一般特效的“欺诈”性质多了一份真诚。
影片的末尾,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随即大地震动,圣殿开裂。
行刑的士兵为了确认犯人已死,将尖锐的矛头插入了圣子的腹部。
他残存的皮肤如纸片般破碎,血液如泉水喷出。
梅尔吉布森无疑有意使得这段影像的物理质感十分失真,被矛尖划开的皮肤看起来像是燃烧后的纸烬,近乎毫无阻力地碎裂。
血液漫画式的喷涌姿态更是让人联想起了西部片的械斗场景。
但这种诡异的物理质感和圣子“肉身”的非物理性却达成了巧妙的契合。
正像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所言“It’s accomplished.” 耶稣的人性一面在十字架上逝去,成就的是单纯的神性和上帝的恩典,他那空壳般的躯体正昭示着神人二性的彻底分离。
喷涌的血液无差别地洒在约翰、玛利亚和行刑的士兵身上,在下一个镜头里,士兵跪了下来,彻底沐浴在加了高光的血雨之中,圣子之血和圣父之光这两大基督教的核心意象在在此处合一,象征着基督教最神圣的博爱。
而在此时我们也分外能理解一个贯穿全片的影像线索:圣母的脸一次次“无意”地抹上鲜血,圣血和人脸的并置,最初只是一种生理性的不适感,而后变为一种宣告信仰的面部图腾,最后成为了神人联系的直接显明。
反物理常识的肉体质感在影片的最后,随着坟墓里的裹尸布轻盈地塌下,画面呈现出梦境般的光效,我们得以窥见钢钉在耶稣的手背上刺出的孔洞。
影片在此处又展现出现代技术与古老文本的交融:从物理技术的鲜血到计算机技术的孔洞,呼应着圣子的从受刑到重生。
鲜血这个视觉主题彻底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耶稣明亮的双眼和秀美的躯体。
射入墓室的那一抹耀眼的阳光将圣子和那桩无比沉痛的受刑从亲临的复现重新拉入到充满灵蕴的记忆空间之中,完成了整个宗教表达的闭环。
钉十字架留下的孔洞4至此我们得以复现了特效化妆在影片中的精湛使用。
在宏观上,对圣子血肉的表现营造出恐惧—优美—神圣的递进结构,现代化的电影技术成功地塑造出超越性的宗教精神;在微观上,情节设计和画面调度共同配合着“炫技”式的妆效,不断地冲击着观者的心理预期。
然而这场视听盛宴背后却并不是一派和谐,我们可以从影片的评论中察觉到一丝端倪:大量的评论者将本片和梅尔吉布森一以贯之的政治私货联系起来,痛斥其反犹主义。
这似乎并不能单纯地视为一种政治异见,相反,它恰好反映了这部电影真正的问题。
从福柯式的视角来看,银幕上呈现的视觉暴力背后必然有着现实世界的权力支撑。
食用色素和明胶填充物不仅模拟了精致的鲜血和肌肉,更渗透着创作者的支配意志,这种意志借用了影像表面的真实中立原则,确立了其真理性的地位。
一种特定的宗教教化既不采取神秘主义的超验力量,也不利用理性主义的论证说服,而是诉诸妆效的刺激,对所有信众和非信众生成同样的生理性真理,由“一视同仁”的恶心和不适来建立基督信仰的绝对地位。
这代表了一种十分现代的思想表达方式,一种观点的立论并不寻求对其真实性根基的建立,而是诉诸对过程细节的极致描绘。
这似乎很容易让我们想起奥威尔的“三分钟仇恨会”:一个是敌国人民的惨死,一个是圣子的受刑,二者本质上都借助于肉体恐怖来实现一种道德教化。
这种手法是否是正当的?
当犹太评论者控诉其反犹主义之时,我们也确实应该提出追问,这精巧到能拿下小金人提名的妆效,是否只是在虔敬地复现古老的宗教文本,还是在利用好莱坞的工业优势,向世界输出少数人的道德真理?
不会写影评。
看过了达芬奇密码后,对基督教多了一些了解。
刚开始时还抱着猎奇的心态,直到耶稣与大家分食面包时,心中肃然起敬。
之后的种种遭遇磨难,使我更加不敢以一位非教徒的身份继续妄加评论下去。
只是心里很清楚这并非仅是一场光影的历史再现。
结尾的印象深刻,手心空洞的耶稣起身,走向光明的出口。
一直记得那只手。
一边回忆着圣经里面的有关章节,一边看完了《受难记》,没想到我的心脏还是挺坚强的,除了个别特别血腥的场景让我掩面不看以外,其他的还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部电影的主题并不是暴力和血腥,而是再现耶稣基督当年所受的苦。
拍了给谁看呢?
我想主要是基督徒,要大家不要忘记耶稣基督为我们做出的牺牲。
如果不是基督徒的话,可能在历届上会碰到一些困难,又或者,有些不信的人看了也许会明白很多东西。
不过看到有些人把商业因素和这个片子联系在一起,说梅尔吉布森聪明云云,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据说,梅尔吉布森在事业的高峰期时,忽然觉得了无生趣,有一日,独自一人上了楼顶,准备跳楼自杀,却听到一个声音,说我需要你,他认为是耶稣的声音。
从此他开始寻思自己能做什么,后来历时好几年重拍了这么一部电影。
他坚持演员用拉丁语说台词,认为即使听不懂大家一定也对这个故事耳熟能详了。
后来经过投资人的一再要求才接受意见加上了字幕。
圣经里面这方面的描述毕竟过于简单,这是它的一个写作特点,在关于事实部分绝不渲染。
圣经不是用来说服别人的,基督徒也不应该去“说服”别人信教。
在语言上的胜利未必代表什么,不信就是不信的,除非圣灵感动。
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国人的“受迫害妄想症”,老觉得基督徒给你传福音是多管闲事,强人所难,甚至说人家拍这部电影是要来掏空你的腰包或者改变你的政治意识形态。
其实基督教真正的精神不在强迫,只要是用武力强迫别人信教的,多半是信得有些偏差的,比如中世纪的十字军东征。
耶稣基督作了很好的榜样,他制止彼得与士兵争斗。
从头到尾一直默默忍受折磨,因为他知道这是天父的意思。
有人攻击这部电影有许多问题,会引发争议,一部人拍的电影肯定是会带有一些个人的立场和偏见的,看的人也肯定有或多或少的问题。
但是从电影大部分地方的完全忠实于圣经来看,还有穿插的恰到好处的回忆场景,我相信导演是受过圣灵感动的。
演耶稣的演员表情很诚恳,目光也很圣洁,确实非常出色。
彼拉多和他的妻子似乎也十分引发同情,据说他后来也成了信徒,推动了基督教成为罗马的国教。
最后我想回忆一下我最感动的几个地方。
耶稣在客西马尼园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于是对着神祷告,撒旦在一边冷眼旁观。
耶稣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痛苦,可是仍然说“我 父 阿 、 倘 若 可 行 、 求 你 叫 這 杯 離 開 我 . 然 而 不 要 照 我 的 意 思 、 只 要 照 你 的 意 思 。
”彼得在许多犹太人咒骂耶稣声讨耶稣的时候三次不认主,后来自己醒悟,想到耶稣的预言,悲痛地说自己是一个罪人。
这个让我想到Crash里面的那个年轻小警察,自以为没有偏见最后却神经过敏误杀了一个黑人。
许多非基督教徒很多为了心安理得,拒绝承认每个人都是有罪的,给自己的错误找了很多借口,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办法自圆其说。
耶稣被一路折磨带到鞭刑法场,接受鞭打之前脸上的那抹微笑。
耶稣被钉十字架还对着那个冷血的犹太祭司说,主啊原谅他们吧,因为他们不知道。
于是旁边的那个强盗深受感动,信了主。
还有耶稣受难的时候他和马利亚以及抹大拉还有在场的信徒的一些回忆,有些是温暖的,有些着满含深意。
后面出现的那些同情耶稣的都是老弱妇孺,让人不觉想到信主的似乎都是从女人和孩子身上,然后才是男人。
这是一部没有悬念的电影,对于会去看的观众来说,情节应该是不成问题了,关键就是在一些细节的解读。
也许有些地方会引起争议,但是我认为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有这么一个人,他为我们这些罪人流了血,以自己的身体献祭,为我们解除了罪的捆绑。
从这点上,基督教显示了莫大的宽容。
非基督教徒的影评,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因为具有一些有参考价值的信息,有些评价也算中肯,大家可以对照着看 周黎明影评:《耶稣受难记》 :http://bbs6.netease.com/ent/readboardthread.php?forumcode=18&postid=93533&all_threadpage=2&pageid=1
让我非常痛苦的电影
我对宗教认识寥寥无几,看完之后却有一种想了解一些细节的冲动
真没看懂。
这么简单的一个故事,硬是用2小时的时长来展现,对不熟悉基督教的观众简直是煎熬,无时无刻都想快进。
导演编剧是耶稣的高级黑……
主啊,你要去哪儿?
不疯魔,不成活;太疯魔,亦不成活
这个看过啊,当初怎么没mark呢
为了突出苦难而苦难,却没有说出任何一点基督令人信服的地方。影片反映出来一个如此高冷、毫无地气的耶稣,也难怪会被犹太教排挤和迫害。整部影片就是耶稣的呻吟和罗马士兵的傻笑,本来以为史诗级的作品,却让人失望透顶。
最好最震撼的宗教电影 比《基督最后的诱惑》好太多
血腥
不知道该怎么说
Gibson的施虐录
@2024-05-31 15:10:28
看的时候那叫一个哭啊。。。
剧情不太有趣,毕竟是历史片
跳着看完的,没这信仰,觉得到处都是不可理解。
烂俗好莱坞一坨屎,把耶稣承受的苦难拍成了肤浅的视觉奇观。
是不是圣主都要经历这样的苦 有些痛心
每个人背上都有一个十字架~~~但行刑还是有些残忍,不忍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