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数:39 SHOTS / 时长:146分 / 平均镜头时长:225秒导演 剧本 DIRECTOR AND SCREENPLAY: 贝拉·塔尔摄影 CINEMATOGRAPHY:GÁBOR MEDVIGY摄影 CINEMATOGRAPHY:PATRICK DE RANTER / MIKLÓS GURBÁN / ERWIN LANZENSBERGER / EMIL NOVÁK / ROB TREGENZAWerckmeister Harmonies由 Béla Tarr 和 Ágnes Hranitzky 执导,根据 László Krasznahorkai 1989 年的小说《抵抗的忧郁》改编。
这部影片在 145 分钟内只有 39 个镜头,简直就是一部神秘的启示录随手翻书架,2005年在学校门口捡的双碟DVD竟然还在,真是神奇
在看片之前,简单看了一下卫报对Tarr叔的采访。
Tarr叔片子最牛逼最闪亮的标志就是那些低调奢华有内涵狂拽炫酷屌炸天非一般的镜头语言。
(个人觉得Tarr叔的长镜头是天然逼格最高的,Sokurov叔的俄罗斯方舟长镜头完全是为了玩长镜头而玩长镜头)而且是玩的最深沉,最有哲学味,最老辣,尤其是当镜头语言被刻意拉长后,人似乎就被催眠进入了另外一个次元,Tarr自己独创的电影次元。
也可以说Tarr故意把长镜头时间拉长就是为了炫,为了满足我们这些人的嗜好。
在鲸鱼马戏团中,塔叔的世界似乎和现实割裂了开来,加之黑白画面。
你根部不知道片中故事所发生的时代,知道接近片尾的两个道具把人拉回到了现实。
鲸一片长镜头语言精致考究,龙火纯情;含蓄,内敛,克制,充满了张力与美感。
摄影机的每一寸移动似乎都经过精确计算。
暴徒打砸医院暴力场面拍的真富有诗意。
而当暴徒撕开浴室门帘看到浴池里站着的瘦骨嶙峋的老人时,暴徒和小伙伴们震惊了。
而镜头更是震撼到深处。
当然震撼不止这一个。
虽然片子是匈牙利产,但故事却非常具有现实教育意义。
影片根据Krasznahorkai 89年的小说,原小说可以解读为一个政治寓言,东欧某国社会遇到不稳定因素后,政治投机分子乘虚而入,大搞破坏社会稳定和谐。
而在本片中,境外反动势力(以王子为首)以思想宣传(死鲸鱼)的名义鼓动乡下一大群不明真相无脑群众暴动,消灭旧社会,建立新社会。
但当群众目睹真频临死亡时,却吓傻成了良民。
杯具的是期间有个老实巴交有思想的进步青年因为好奇心零距离接触反动势力被跨省追捕送进了精神病院。
从这一点上看,本片是一个弘扬主旋律,构建harmonikus társadalom的好片子。
当一个人敢于直面死亡时,任何恐惧都对他不算什么。
而他则像上帝一样俯视那些贪生怕死之人,让他们不寒而栗,感召他们。
另外,不得不赞一下本片的配乐。
除了施特劳斯和巴赫的名作外,Mihály Vig(塔叔御用作曲)那支Valuska惊艳了耳朵,和镜头语言一样,相当流弊。
“电影是证明我们真实存活过的唯一途径。
最终,除了电影,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一卷胶片,我们的身影在上面徘徊,寻找真理和人性,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拍电影。
”——贝拉塔尔出生于1955年的贝拉.塔尔被称为“二十世纪最后一位电影大师”,面对如此殊荣,贝拉.塔尔却不以为然:“我有很多头衔,但我并没有太在意别人对我的评价,我就是我自己。
是否能够成为一名大师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只是一个想拍出好电影的人。
”贝拉.塔尔的冷静和理性伴随了他的一生,即便是他的电影作品,也丝毫没有放弃这两种性格特质。
他用冷静客观的镜头来记录社会的种种变迁以及人类的种种选择,电影诉说着匈牙利人民的过往,记录着匈牙利的社会现状,也由此奠定了他在世界电影史上的地位。
在贝拉.塔尔的电影中我们可以看见他对生命真实的记录,在他看来,电影艺术家的创作本质就是真实。
有人会觉得贝拉.塔尔的电影晦涩难懂,也有人会觉得贝拉.塔尔的电影饱含深情,虽然他的电影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吸引我们的关注,但我必须得承认,在贝拉.塔尔的电影中有一种非常特殊的生命律动。
而这就是我对贝拉.塔尔的影像哲学的理解:时间、空间和生命的意义。
这种关系让电影在枯燥沉闷中拥有了生生不息的力量。
在贝拉.塔尔的电影中我们始终可以看见他对个体生命的关怀以及情感的真实表露,在这种人文关怀和真实展示的背后是贝拉.塔尔对电影时间、空间,以及个体生命存在的意义的思考。
2000年,贝拉.塔尔的电影《鲸鱼马戏团》问世,这部拍摄了四年之久的电影简单到只有39个镜头,而它也复杂到我们无法全面、深刻、理性的来解读这部电影。
从我第一看这部作品到重温这部作品已经过去五年之久,我得承认,在这部电影面前,我是浅薄而无趣的。
贝拉.塔尔在《鲸鱼马戏团》中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在一个匈牙利平原的小镇上来了一个马戏团,这个马戏团的特别之处是有一个鲸鱼的尸体和神秘的王子。
自从这个马戏团出现之后,整个小镇的秩序就陷入了混乱,最终,小镇爆发了一场利益和善良的冲突。
贝拉.塔尔曾说:“我在电影中只向你们展示真实世界:生命如何流逝,人与人之间存在哪些关系......我想展示的是生命的绝对运动,或者尝试理解生命。
”在贝拉.塔尔的电影中,他倾注了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和思考,借由鲸鱼的尸体、神秘的王子以及小镇村民揭示了个体在时间和空间中是如何被塑造的,让观众看见了生命的诸多可能。
【事物之所以存在于时间中,是因为它们是有限的;他们之所以流逝,并不是因为它们存在于时间中;反之,事物本身就是时间性的东西,这样的存在就是它们的客观规定性。
】
电影中的时间和我们所理解的时间多少存在一些差异,电影中的时间是人物存在的时间,而我们生活中的时间是一个关于当下和未来的抽象词汇。
贝拉.塔尔的电影大多都是对“当下”的记录,当他将镜头对准“当下”的时候,电影中随处可见沉闷阴郁的长镜头,这些长镜头构成了一个时间的甬道,在这个甬道里到处都是孤独的人。
《鲸鱼马戏团》是一部从酒吧开始的电影,在酒吧里,詹诺斯为人们排演了一出关于宇宙星体运转的“闹剧”,人们配合着詹诺斯的安排,在酒吧里奇怪的转来转去,并由此构成了一个和谐的世界。
正当人们兴致盎然的沉浸在这种“游戏”中时,黑暗降临了,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詹斯诺就像一个神,他讲述着黑暗来临前的世界,而置于黑暗中的人们被彻底遗忘了。
黑暗扰乱了人们的思考和生活,带来了一种时间精致的错觉,在这种凝固的时间中,自我怀疑以及虚无主义逐渐弥漫开来。
在《鲸鱼马戏团》的结尾,我们看见的是一个经历过暴乱的广场,吉里来到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满地都是暴乱中留下来的残骸,慢慢腐烂的鲸鱼尸体被摆放在损毁的集装箱上,吉里走到鲸鱼眼睛附近,良久凝视着鲸鱼的眼睛,透过这双无神的眼睛,吉里似乎看见了整个宇宙的空间、时间还有在其中纠缠的人。
或许因为孤单,或许因为参透,吉里离开之后只剩下庞大的鲸鱼的虚影,一股浓雾慢慢涌来,掩盖了鲸鱼的尸体,也掩盖了这个发生过暴乱的广场。
在最后一个镜头中,我能够感受到一种绝望和无力。
这场暴乱是由那名“神秘王子”煽动的,每个人都被迫或者说不自觉的被推入深渊,理性让位于疯狂,当下让位于未来,关于未来我们不可知,暴乱之后的小镇该如何恢复秩序我们不可知,一切的不可知都隐藏在时间里。
时间在浓雾中流逝,在朦胧中绵延向未来。
时间意味着有限,同时也意味着无限,我们无法认识时间的源头,也无法推断出时间的尽头。
时间就如一个看不见的深渊,将所有生命吸入并吞噬,最终消散。
人类的存在似乎一直都在和时间抗衡,尽管我们知道,有限的生命永远无法战胜无限的时间,但生命里的不甘心还是要告诉我们试一试吧。
就像那些加入暴乱的人们,他们不清楚为什么要参加暴乱,也不知道自己会承受怎样的后果,但他们还是被裹挟其中。
表现时间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呈现一个梦境,重温《鲸鱼马戏团》时,整部电影似乎本身就是贝拉.塔尔的一个梦,在他的电影中,从来都没有直观地呈现某个梦境,而是以旁白或者间接学叙事的方式展现给观众。
梦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多种时间概念的组合,有回忆、当下、未来、幻想甚至还有超现实。
梦境的本质是什么?
是欲望的满足,欲望包括了人们所有的幻想,而幻想中又包含了对无限的渴望。
所以,梦境是一个关于时间概念的杂糅的组合,它包含了过去和现在,走向未知和未来。
或许《鲸鱼马戏团》本身就是贝拉.塔尔的一个梦,一个存在于时间中,最终被遗忘的梦。
【在这个空间中展开对我们的生命、我们的时代、我们的历史的侵蚀,这个咀嚼我们的空间本身也是一个异托邦的空间。
换句话说,我们并不生活在某种空盒子里,然后把一些个别的东西放置进去,使这个空盒子被染上不同的颜色。
】封闭性是贝拉.塔尔的电影呈现出来的最直观的特性,在贝拉.塔尔的多数电影中,我们都能看见封闭的空间。
在《鲸鱼马戏团》中,虽然长镜头中的小镇在空间上有着无限的延展性,但小镇生活的人却处于封闭的状态中。
他们既没有渴望明天到来时的激情,也没有做梦时的欢乐。
因此,整个小镇就如一潭死水。
在《鲸鱼马戏团》中,打破小镇封闭性的是外来的马戏团,在马戏团到来之前,贝拉.塔尔用镜头呈现出了这个小镇的种种状态,疏离、封闭的状态。
小镇上的人对马戏团的到来充满了恐惧,因为他们一直生活在这个封闭的小镇中,任何新鲜事物都意味着危险。
小镇居民的封闭和愚昧为之后的暴乱埋下了伏笔。
贝拉.塔尔似乎是想告诉我们一个“隐喻”,长期在封闭、压抑环境里生存的人很容易受到蛊惑和煽动,但在客观的存在面前,最终只能以悲剧告终。
装载鲸鱼的卡车也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广场上的人们聚集在卡车周围,对此议论纷纷。
詹诺斯穿过人群来到卡车附近,卡车车门缓缓打开,詹诺斯花了100福林走进卡车车厢,观赏着这个巨大神奇的生物。
鲸鱼的尸体被囚禁在这个车厢中,就像这个小镇的村民一样。
詹诺斯绕着鲸鱼的尸体走了一圈,最终停留在鲸鱼绝望的眼睛前。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中,每个人都压抑着自身的渴望和欲望,无望的生存着。
当詹诺斯走出卡车之后,他沉浸在鲸鱼带给他的震撼中。
阿吉兰看见詹诺斯出来了,他向詹诺斯打听神秘王子的情况,而詹诺斯将他看见鲸鱼之后的震撼讲给阿吉兰听,阿吉兰毫无兴趣。
他们只关注所谓的能够改变村子命运的“王子”,丝毫不在乎面前这个巨大的“存在”(鲸鱼)所带来的震撼。
空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生存,意味着危险,意味着命运的改变。
在《鲸鱼马戏团》中,空间是一种危险的存在,当它处于封闭状态的时候,空间是安全的,当这种封闭状态被打开时,空间就变成了危险的。
其实,真正的危险并不是空间的封闭与开放,而是在固定不变的空间下,人应该如何和他人相处,和自我相处。
因为“我们并不生活在某种空盒子里,然后把一些个别的东西放置进去,使这个空盒子被染上不同的颜色。
”
【值得庆幸的是,每个人并非都如哲学家那么彻底,他不会怀疑周围的人和事、老婆和食物是客观存在的。
因此,我们的世界还不至于变成一个疯人院。
】贝拉.塔尔电影中的多数人都在无意义的虚无中度过此生,他们猜忌、愚昧、腐化、凉薄,他们在迷茫与恐惧中度日,从未对生命进行过真正的反思和拷问。
贝拉.塔尔不止一次在电影中思考着人们生活的苦难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起电影的华丽和精彩,贝拉.塔尔更在于的是能否通过电影找到人类命运的方向。
其实在《鲸鱼马戏团》中,贝拉.塔尔已经给我们答案了。
小镇居民受到王子的蛊惑之后开始向医院进发,在潮湿阴暗的街道上,小镇居民变成了暴民,他们出奇的团结,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医院。
他们冲进医院对羸弱的病人进行施暴,肆无忌惮的毁掉医疗器械,用手中的棍棒砸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
贝拉.塔尔的镜头划过每一间被施暴的房间,暴露出了小镇居民最丑陋的一面。
当暴民的领导者用燃烧的愤怒撕扯下面前的帘布时,看见的是一个瘦弱的裸体老人,这时一切都禁止了。
施暴之后,暴民们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离开了,一场暴乱平息了。
整个暴乱没有一句台词,只是施暴。
贝拉.塔尔说:“这个片段讲述被抛弃的人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和失望,所以,他们干脆毁灭身边的一切,他们毁灭了整座城市。
但是,他们终究还是人类。
事实上,一个人内心如果愤怒又无法自我控制,一定会迫害更弱小的人。
但是,终究存在停止下来的临界点。
“电影的临界点就是那个老人和身后的那堵墙。
贝拉.塔尔电影中的人物大多都是孤苦贫困的,他们处于社会边缘,无知脆弱,每个人都重复着同样的悲剧。
电影通过凝固的时间、封闭的空间以及虚无的人们展示了人存在的本质和生存的真相,这就是我们通过贝拉.塔尔的电影所要了解的终极意义。
尽管他的电影是悲伤的,但贝拉.塔尔传达出来的终极意义并非是消极的,他只是将生命本来的样子展现给我们看,也并非就让我们放弃追求生命的欢愉和希望,而是希望我们能够理性地审视:在洞察到生存的本质之后,是否还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去改变我们的世界,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正如尼采所思考的那样,上帝在人间是缺席的,我们每个人只能做自己的上帝,每个人只能被自己解救,自己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直面生存固然是一件残酷的事,然而,贝拉.塔尔在电影中展现出来的真实远远比虚构的故事更有意义。
在《鲸鱼马戏团》开头,在小酒馆搬演的天体运行,极好地说明了贝拉·塔尔电影的内核。
表面上是借由现实中人来扮演宇宙天体的运作,一个安置于某个匈牙利小镇的滑稽趣事,实则已经超越于此,成为诠释塔尔电影艺术的一个象征。
之前,我们已经提及,贝拉·塔尔电影的几个关键词:唯物体系、精神性。
此处,即便是最富有情绪的人此刻也剥离了情感,作为行星的象征,凝固成物;而电影中不断固化的物则与广袤的宇宙天体相互贯通,通过音乐得以升华。
情感的剥离,心理时间的消失,都是为了完成一个由物组成的物理空间。
我们可以去看看发生在《鲸鱼马戏团》中四次音乐的响起,都是在上述逻辑下展开。
第一次是酒馆游戏快结束之时,音乐第一次响起,一种贯通宇宙的精神跃升,对应于之前人凝为物的逻辑;第二次是男孩去看鲸鱼之时,鲸鱼以死亡之躯出现于影像中,同样是物的展示;第三次,当群众在医院暴动之时,镜头转至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音乐再次响起,人渐于物化的逻辑:衰老不正是肉体的逐渐物化?
还有最后当音乐家去看残留在广场上的鲸鱼之时,是对第二次音乐响起的回应,精神性得到最后升华。
没有情感或宗教,观众所体验的是由物所完成的不断外扩乃至宇宙的唯物法则,这种如数学般坚实又抽象的情绪对应着一种沉思:我们头上的灿烂星空,而非心中的道德法则。
而这一点,正是贝拉·塔尔电影的关键所在:一个遍布泥沼,趋于毁灭的社会其所引起的不再是理应停留于现实层面的道德法则,而是作为渺小个体的所处身的神秘宇宙。
当电影最后,小镇的人民开始举行暴动,踏着整齐步伐前进的群众是以类似分子的方式运动,及至结束之时的鱼贯而散也充满了布朗运动的随机性。
不再有善与恶、正义与非正义的价值取向,人民如同尘世间的粒子在作机械运动。
当镜头以一个绵长的时间对准人物如一的动作,这些人物也就开始物化,他化身为自身的躯体,融进天地间的物理法则中。
毁灭是自发的过程,如同熵增原理。
相对于他的《撒旦探戈》,片长140分钟38个镜头的《鲸鱼马戏团》显得短小精悍且异常的凝练。
电影在一个匈牙利的小镇发生,一个硕大的鲸鱼出现在小镇,随之而来的“王子”煽动起了一场暴动,而最后被政府压制,贯穿全片的年轻人最后精神失常被关到精神病院中。
从匈牙利历史来看,“王子”可以被看作法西斯思想的毒瘤,那些盲目的暴动分子在狂放的思想蒙蔽下丧失了理性,他们的行为并不是自发性的,而是一种集体性质的。
同样,“政府”,甚至可以抽象为“唐纳婶婶”则是斯大林主义的象征,在平复了法西斯之后,共产主义同样运用一种集体主义精神压制着民众。
而那个硕大的鲸鱼,类似于青年人开始描述的日食现象一样隐喻了沉默、诗意、神秘的自然,然而在经过暴动和压制之后,那个已然死去的“自然”完全暴露在广场之上,被人们永久的遗弃。
第一次看《鲸鱼马戏团》是在电脑上,两年半以前还是一个刚开始学看电影的小白,什么都不懂,只是感性地对他的长镜头产生了一种迷恋,这种迷恋跟在侯孝贤、安哲等人身上引发的化学反应完全不同。
今天再次在北电大屏幕上看,看的是胶片,眼睛像被甩了糨糊一刻也不想离开屏幕。
贝拉·塔尔的长镜头本身富有极大张力,这种张力概括来讲由三个因素构成:精确的场面调度、主导的运动镜头、反复变奏的音乐。
如果要问贝拉塔尔的场面调度有何特色,我想大概可以用精确和唯美来形容,几乎每一帧截图都可以用来做屏保。
在整部片子中有600多名非专业群众演员,他们的走位和表演都纹丝不乱得让人震惊,这在医院暴乱和广场两场戏中体现得最为明显。
在第一个镜头中,群众开始表现日全食之舞疯狂地旋转,男主混在他们中间指挥着他们,像是一群醉鬼中唯一一个艺术家,是最格格不入的孤独的一个。
黑白色彩的表现和灯光的运用也是他场面调度中的重要部分。
当第一个镜头男主演示完真人日全食后,第二个镜头是男主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走过一盏灯,灯光越变越窄最后变成了一条细线,是对日全食的隐喻,极其富有美感。
当男主第二次趁着夜色偷偷溜进集装箱看鲸鱼,全黑之中有一束光照在鲸鱼令人同情的眼睛上,而后来男主偷听马戏团负责人和“王子”的谈话时,也有一束光准确地照在他的眼睛上,鲸鱼和男主形成了隐喻上的关联。
当然关联不止这一处,39个有限的蒙太奇中至少有两处都在强调这种对应关系。
贝拉塔尔极其重视黑与白之间的对比,在医院暴乱这场戏中,在漆黑色调的医院一系列打砸抢烧之后,暴民们拉开了浴室白色的帘子,一个浑身干瘪的老头站在浴缸里垂着双手和无法勃起的阴茎,整个底色是全白的,极其刺目和耀眼让人无法适应,就像是看到了天堂里的耶稣而耶稣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无助的老头子。
主导的运动镜头大概是贝拉塔尔长镜头最大的特色了。
平均时长3分钟的镜头可以平稳地游走在人物之间,穿梭过一个又一个空间,环绕、旋转、变焦,不停地挑选我们视觉的停留点。
记得戴爷在分析《人类之子》时说过,这部电影里长镜头中的场面调度和运动镜头的戏剧性已经完全可以和蒙太奇媲美,那么贝拉塔尔这部《鲸鱼马戏团》中长镜头抓人的现场感和紧张感则完全可以完爆好莱坞。
话说我一直好奇贝拉塔尔的运动镜头都是怎么拍的,上一秒是平稳的不规则运镜像是用斯坦尼康,下一秒是纹丝不动的固定镜头像是用了脚架,再下一秒是稳稳的滑轨即视感,再下一秒又只可能用摇臂,而这些切换是无缝衔接!!
同学甚至开始推测是不是滑轨随拆随用的……看了贝拉塔尔几部电影之后已经整个人都凌乱了……无怪乎这部39个镜头的片子就用了7个最顶级的摄影师。
还是要回到个人认为全片最牛逼的一个镜头上来,即医院暴乱。
当镜头跟随着暴民进入一个个病房不同的空间暴力殴打无辜的病人,镜头没有做一丝一毫切换,真实的时间和真实的暴力让人难以忍受。
当暴力结束一片狼藉,长镜头回到一个角落,男主躲藏在后面,一双眼睛里满是忧伤和震惊——原来他一直在看这一切。
在这时,客观镜头被巧妙地转换为了主观镜头。
另外,仔细看贝拉塔尔的运动镜头在表现同一处场景时,几乎没有一样的,在这部片子里不是很典型,《都灵之马》里父女俩对坐吃土豆就很典型了,四次吃土豆就换了四个机位。
但《鲸鱼马戏团》中有两个镜头的运动调度却很酷似,这是贝拉塔尔有意为之:之前有一个镜头是邻居看着男主离去,背后是他开的鞋店广告墙;之后有一个镜头是邻居的妻子看着男主离去,背后是她家的鞋店的广告墙。
这两个镜头之间发生了什么?
邻居拉尤什先生已经在暴动中死去了,而他的妻子还不知道,久久注视的目光中有对男主的担忧和丈夫归来的期盼。
这一形式上的相似让人联想其拉尤什先生那个镜头,产生物是人非的凄凉感。
为什么谈到贝拉塔尔的长镜头不得不说其电影配乐?
我想大概米夏伊‧维格(Mihály Vig)的音乐一直是其电影灵魂的一部分,这位贝拉塔尔的御用作曲一直高度参与了和贝拉塔尔合作的每一部电影的初期创作,甚至在电影拍摄现场演奏以营造出电影需要的情绪。
Vig的配乐跟贝拉塔尔的电影在风格上同样的优雅、沉稳、简洁干净,或者说相得益彰。
在每一部中电影中,他的配乐都几乎只有一个调子,《都灵之马》《伦敦来的人》都是这样,以反复的变奏和提琴加入的和弦来避免单调感,但这种重复几乎和呼吸的频率一样自然流畅,与贝拉塔尔摄影机的缓慢运动同步。
他的音乐密密麻麻铺满了贝拉塔尔的电影,已经和他极其冷静、客观的镜头语言融为了一体,少有情绪表现功能,更多是为人物营造一种生存环境。
然而在《鲸鱼马戏团》中,在那个干净优美的钢琴曲调之外另有一个用来抒情的旋律,富有强烈的煽情色彩地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医院暴乱浴帘掀开,皱巴巴的老头子浑身赤裸地、无助地垂着双手,病恹恹的身体肋骨突出,巨大的震撼简直让人落泪;另一次是在结尾处,巨大的鲸鱼标本被暴乱的烟火掀翻在满地狼藉之中,跟男主一样孤独。
很少在电影中发言的贝拉塔尔此处突兀地用音乐情绪展现了自己强烈的在场,寄予了深深的悲悯和谴责。
接下来就可以分析主题了。
贝拉塔尔在《鲸鱼马戏团》中清晰地划分了两大对立的派别:以“王子”为首的、受“王子”蛊惑的暴民,和以唐德婶婶、警察局长这一对勾连的“狗男女”代表的镇压暴民的官方权威。
每个人都在忧心忡忡城镇的未来,但他们的行为有让城镇变得更好吗?
疯了的男主、死去的邻居拉尤什、医院里的病人代表了为数更多的平民/“贫民”,他们成了两大派别之下的牺牲品,像是对冲的钢块瞬间把螺丝钉们齑成粉末。
在这其中,男主有一点特殊,他更像是一个来自平民的哲学家。
他关心地球运转和日全食,家中墙壁上挂的是世界地图。
所有的人都在抱怨鲸鱼带来了城镇的厄运,只有他为上苍这种美丽的造物惊奇不已。
他孤独地去看望鲸鱼,当和鲸鱼的眼睛对视时似乎找到了唯一的伙伴,而这伙伴却已经从本来所在的海洋贩卖到了集装箱里,不会说话、不会呼吸、被制作成了标本。
这和男主最后的结局类似,被关在了精神病院里,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语言,只能吟哦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整部影片,是他从一个顺从的孩子成长为一个见证了暴力摧残的青年,而他的结局却是变疯,似乎在预示哲学家(爱智者)唯一的出路。
另外,他的音乐家叔叔也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他比平民们更有才能、更聪明,始终希望自己能游离在这场斗争之外,但最后却依然没能幸免地被波及失去了家园。
从这个人物类型上可以体味到贝拉塔尔的嘲讽。
最后,这部电影依然有很多晦涩之处,比如,为什么原题目叫做《残缺的和声》?
和影片中音乐家叔叔说的那段和声的演讲有何关系?
铁轨上方盘旋的那架直升机是用来做什么的?
男主到底为什么会变疯?
这些问题都值得深入讨论。
就像呼应拉斯洛在电影原著《反抗的忧郁》中那些超长的句子和故事碎片一样,长镜头的电影语言完美复刻了这种压抑,缓慢,混乱,和绝望。
加上电影音乐,技术和艺术都无可挑剔。
不需要了解匈牙利的历史,也可以轻易读懂这部政治隐喻电影里的情绪。
当小镇钢琴家看望过住进精神病院的年轻人,来到狂热后一片狼藉的广场,神秘的王子不知所踪,巨大的怪物破败不堪,小镇的天空依旧灰蒙蒙,日食还未过去,没有人知道阳光什么时候能重新照耀劫难后的人们。
2025年初,看完这部拍于25年前的电影,想起36年前写成的小说原著,久久不能平静。
镜头语言太厉害,在常规场景制造奇观,像全景镜头酒馆里拉镜上升拍酒馆群众,灯在前景人在后景,灯光罩人群,太美了。
鲸鱼车里王子等人讨论阴谋,拉镜左摇露一双男主的眼睛,发现真相的男主,眼神惊愕,只露眼睛这部分,精妙!
还有很多有巧思的镜头,叙事也叙情,导演对人物走位也是要求很高。
以下面为例,弹钢琴叔叔受命令得立刻上街完成人物,由室内全景他和男主,转特写街上行走中他和男主的脸,特写上,脸周遭背景快速变化,说到他们紧急而快速的处理,若是全景就失去“快速”的感觉了,因为弹钢琴叔叔拄着拐杖,实际全身行走是慢而不是快。
而特写两人行走的脸镜头下,两人始终紧密贴着,摩肩擦踵的状态。
这也表现是导演人员的人员走位控制,这控制也在室内人员站位上,非常严苛,像在报社社,全景男主坐在栏杆门左侧,接着朝栏杆孔定点推镜,逐渐特写话语交代混乱时代的报社女人的脸,推镜全程没移动,女人脸没出镜,好精确,肯定事先踩点和交代人不能大幅度移动。
还有男主在广场入镜也是,俯视全景逐渐下降,下降到过肩镜头,男主从右侧入画,好舒服,也是有韵律的精确入场。
除此还有太多好镜头,值得重看几遍。
一团阴影以近乎暴力的方式向我们袭来,只有Janos驻足观看。
在这样的黑夜中,我们都被隐去,成为它的一部分。
出场人物:我:忠诚的叙事者;他不加修饰的记录这一切,尽管所有的被他的眼,他的耳,他的大脑皮层所修饰着。
小➕:小佳小家小加小➕!
波萨:他们是波伏娃和萨特吗?
想必不是吧,他们既不像波伏娃也不像萨特,他们有独属于自己的叙事,他们就是YTT和PHY。
某:记不得谁说过的话,由某来说。
没人说过的话,大抵要由某来说。
第一幕,也就是最后一幕,电影园外,春风料峭。
我:来吧,到了叙事的时候了。
谁先说说,鲸鱼是什么?
波:鲸鱼是弥赛亚!
我看得太懂了,它只能是弥赛亚!
本雅明!
废墟!
重建!
新天使!
你觉得呢?
我:我还以为是人民,底层人民。
波:好吧,没事!
我以哲学家独有的打通能力告诉你,共产党的神是谁,就可以是人民!
(此时,基督教无神论说更进一步,共产主义人民神论说诞生。
)我(十分爆笑了):可恶的意识形态!
你看人家好莱坞,给黑豹党拍个电影,还要叫犹大与黑弥赛亚,我们还需要自己的语词呢!
众人点头摇头。
某:你呢萨特,你怎么看。
萨(瞪大了眼睛):我觉得鲸鱼可以是任何东西,也可以不是任何东西,他永远停在那里,永远在那里凝望,不管别人在做什么。
他就像是神降临在人间。
某:你呢小➕,你怎么看。
小➕:我觉得鲸鱼是凝视者,但他不必是神,不必是上帝,也不必是上帝的造物。
我:对,什么东西庞大而神秘,还散发恶臭,似乎由此物造就了许多价值,但其实无人向它投去目光?
它似乎养活了整个马戏团,但在镜头内,除了Janos,没有人在乎它的真面目。
它确实神秘,像是外来物,这不正像农民之于我们吗?
让我们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一个酷爱角色扮演的小布尔乔亚,比如戈达尔电影中的那样,当他真正目睹了,真正目睹了底层的生活,黑压压的人群,深崖般纵横的皱纹,黄土与灰尘,气味。
他将会是什么反应的呢?
某:他将会崩溃对吧。
我:我们以为自己是人民吧,因为我们忘了自己是人民吧。
人民可以静止不动吗?
某:或许可以。
我:人民恰恰,往往是静止不动的。
人民可以是凝视者吧——大多数人恰恰只不过是凝视者。
所以我一开始对医院的暴动十分不解,为什么他们要去医院?
萨:原因在这里是被隐去的,重要的是呈现这场暴动。
我:对,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共产革命将会爆发。
波:可你真的觉得这是一场人民的革命吗?
绝对不是啊!
我:现在我明白了,我愤恨他们挥棍向更弱者。
但这是事实,这发生了太多次了。
波:是的,新天使永远不会降临。
我:兴许吧。
但我们还在那里,我们还在广场上。
至此,我的叙事已成。
无论大神的震怒,还是山崩地裂,都不能把它化为无形!
众人退场。
片头加了个不断扫过领救济餐的人群,以及Tarr在哥哈的一次放映前对其电影的自嘲。
五年前看《撒旦探戈》,迷迷糊糊中,开头穿过街镇,以及结尾钟声敲响,人们沿着石子路远去的画面已然深刻于记忆之中。
而《鲸鱼马戏团》中,主人公在酒馆里轻抚着醉汉的臂膀模拟日食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重现,仿佛上帝在操纵着提线木偶般丝滑。
黑白的镜头语言随着valuska弦乐的响起,渐渐带出钝感的时间之声。
在镜头后拉及天花板上的灯泡时,才意识到秩序的份量。
这段泰然得如此丝滑,以至于下个男主扬长而去的镜头充满了一种一切散去的忧伤。
鲸鱼就像是神祇的宠儿,它庞大得可以占据半个广场,却又好像本不应存于寰宇之间。
它的名字充满了魔力,每个人都对它有所耳闻,嘴上说着想一探究竟,但实际确畏缩于其真实面容。
不禁想,艺术与鲸鱼或许也有共通之处?
有些书、电影摆在那,甚至有时标记了想看,但往往会三过家门而不入。
只有当一切过去,满目疮痍或是归于宁静之时,才会有心境去一睹其芳华。
但仔细想想这是为什么呢?
就像趋利避害的进化方向一样,部分的精力被日常琐碎给消耗,而对美的意会则需要花长时间去黑暗中摸索未知的区域,其间的凝神与思考必不可少。
若是能像人们聚集在广场一样,处其边上而不看,只感受与其同空间的短暂的沉醉感,这份萎靡的虚荣是来得如此简单。
男主努力地想唤醒熟视无睹的人群,但最终变得麻木。
最后在病床上的镜头具象得仿佛飘了起来,像《镜子》里的悬浮一般,充满了悲悯的神性。
尘归尘,土归土,世事流转,没有了枷锁的鲸鱼不再神秘,而人群也已散去,唯留它无声地伫立。
Bleak Week @Aero
实在是没兴趣
我是山猪
我不懂什么长镜头,只知道节奏太慢。也不懂什么隐喻,只觉得不知所云。给2星是觉得画面构图还挺美!
补标
极度冷冽苍老的高纬度小镇,完全看不到生机和希望。
非常美
多个长镜头堆砌饿,有较为宏大的场面,但是剧情太闷,主人公深处乱世,即使再为乐观的性格也无法从社会中得到慰藉。
太拖沓!不喜欢
饶恕我吧,看不懂,更没看出长镜头的意义,绝无热情重看一遍,不明白什么39个镜头,多个摄像的拼凑有什么可赞扬的。
无法不落泪,无法不在结束后仍然身处深深的震撼中。自然音和人为划分的十二平均律,鲸鱼和小镇居民,自然和社会的交织和拉扯,光是这一部分都足够细细品味很久,每一个镜头都可圈可点,似乎附有神性。
贝拉·塔尔的布光、构图与长镜调度令人拍案叫绝。跟拍人物行走的长镜时时出现,却次次不同。集装箱车由后景左侧驶至右前的光影流变,独自走夜路的剪影与缓慢后拉镜头。酒馆里的模拟日食,拉德斯基进行曲中的舞蹈,孩子们的锣鼓疯闹。医院中的赤裸老者终于软化了暴徒的强横。雾气吞没了鲸鱼。(9.0/10)
毫无看点
有些电影是用来娱乐的,而有些则会让人对电影这门艺术肃然起敬,塔尔的鲸鱼马戏团理所当然是后者。140分钟只用了30几个镜头,在长镜头的使用上,塔尔有着超越所有前辈的野心,显然也有这个能力;冷峻的超长镜头,完美的场面调度,深沉的配乐,充满隐喻的主题,塔尔在努力还原着电影的本质。
以前看都灵之马和撒旦探戈都没觉得刻奇,但这部是真有种看安哲的感觉了
140分钟的37个镜头。见证者的视角,长镜头的教科书。虽然剧情对于我来说显得晦涩了,有很多并不完全理解的历史背景宗教哲学思想,但是暴动到裸体老人出现,最后孤零零但并不再显得巨大的鲸鱼以及开头那段日食的隐喻还是让我难忘的。
标清电螺及方舟
9/10。面目虚幻/煽动追随者的王子,执意镇压的婶婶/警长,被通缉的男主都指涉匈牙利事件。缺少媒电的小镇就像濒临破产的共产集体农庄。酒馆调度由远往前推,轮廓置身于宏大夜景中,并肩步行至广场的超长特写,孩子敲锣打鼓对电风扇哄叫昭示革命前夕,医院暴乱后遇见的病瘦老人,见证起一个国家的血泪。 @2016-10-31 00:27:25
寓言体
还是第一场戏感染力最强,画内时空的流转微妙动人。医院部分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