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FF# 2018年墨尔本电影节看到现在最喜欢的一部。
主线为乡下劳役男孩和飞扬跋扈的贵族公子哥之间的友谊,美好却又是短暂且单方的。
胶片的色彩是活泼且温柔的,远景拍摄的小幅度摇晃的画面和颗粒质感增加了一些神秘。
前段大篇幅的乡村故事并不累赘,明快的节奏和黑色幽默都轻描淡写着阶级差异和冲突。
关于选角:男主选角的颜太有说服力了,虽不出众,但他却拥有像是天使石雕般的面孔,纯洁无暇,男孩的脸被叶子遮盖的镜头是全片最美的瞬间;从山崖坠落大难不死,管风琴声随他而去,就连时间也在他身上停滞。
当一“圣人”被人随意差遣,被昔日的友谊背叛,甚至最后被殴打致死。
导演成功诠释了“魔幻现实主义”题材的精髓。
这让我想起另一个故事--美国科幻作家Urusula K. Le Guin 的短篇著作《从欧梅拉斯走出的人》:一个名为欧梅拉斯的“乌托邦”小镇,一切都是几乎不切实际的美好,人民不分贵贱,没有股票交易,没有广告,更没有武器炸弹;而所有镇民都深知他们的所有幸福生活,全部建立在一人的痛苦上。
在某栋高档美丽的建筑地下,在一个上锁的地窖中,有一个营养不良无人照护的低能儿。
若善待这个孩子,给予温饱,并让他重见天日,欧梅拉斯的一些美好将瞬间化为乌有。
显然Lazzaro没有像这个孩子的特异能力,但与这个孩子一样,Lazzaro的不幸似乎与众人的利益是对等的,他人的幸福建立在Lazzaro个人,换言之,Lazzaro的幸福也是建立在他人的幸福之上的。
作为一个牺牲者,他似乎始终深信着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
Lazzaro作为一个异类,是无私的,渴望被需要的,也是孤独的。
Lazzaro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他从未感受到过自己身上不幸。
影片最后Lazzaro灵魂出窍,化作狼不知去向。
他热爱着这个抛弃他的世界,但是他终究是个异类。
Happy as Lazzaro.(更新于9月20日)
男主角拉扎罗是一个耶稣式的人物,这样一种定型使整个电影在一定程度上处于客观的态度,从人类历史变迁中取出一段特殊又普遍的时期,一个“阶级更替”的时期—— 拉扎罗首先使我想到的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黎萨维塔·斯乜尔加夏娅,还有其他一些脱俗的人。
一开始看起来似乎一切正常,在自然朴素的田野中,农民干着农活,姑娘小伙子谈着恋爱,侯爵夫人统治着这一小镇。
但渐渐你会发现许多破绽,比如拉扎罗在一次劳动中得到的那袋作为报酬的咖啡,它的包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复古。
若不是导演没学好历史,就是这电影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传统电影,我只好继续看下去。
而直到年轻贵族坦克雷迪拿着无线电话出场时,你也就对此无所谓了。
坦克雷迪是侯爵夫人的儿子,相貌英俊,衣着潮流,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同时又面色苍白,形销骨瘦,一咳嗽就得抽一支烟。
这般虚弱的体质就已象征着贵族的没落,奇装异服则显示出一种反叛精神。
由于坦克雷迪抽烟时习惯喝咖啡,而拉扎罗正好有一包咖啡,两个年轻人就此走到一起,成为了朋友。
“噢,仁慈的骑士啊,如此善战,如此与众不同,听见那卑鄙者发出的刺耳声音,为了所有感到痛苦的人民,这扭曲的黑暗,众志成城,毫无疑问,我们将胜利。
”这个浪漫的年轻贵族讲出这些时便初次展示出他内心的理想主义思想,身为贵族却想要打击贵族,站在受剥削人民的一边,而拉扎罗与他的友谊,甚至在后来互相称为兄弟,这种意象契合了耶稣人和神的双重性。
当然贵族不是被他们打败了,其实贵族在此时早已败下阵来。
当拉扎罗坠落悬崖后,整个电影就开始凸显出它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了。
在拉扎罗昏迷的这段时间,电影以狼与圣人的故事的讲述作为旁白。
在这期间,小镇居民了解到他们处于侯爵夫人的欺骗之中,而之前那些疑惑的答案也不言而喻了,这早已是一个没有佃农制度的时代,随后居民们跟随警察离开了这与世隔绝的小镇。
我们的拉扎罗坠落悬崖又重生,其间一只饥饿的狼跑去嗅他,并没有伤害他就离开了,就像狼与圣人的故事所讲的那般。
这只狼象征了落魄贵族、受难的群体,它在电影里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即这次坠崖后,第二次在电影最后拉扎罗被一群人殴打之时,打得十分严重,拉扎罗生死未卜,狼仍跑开了,跑到马路的车流之中,那是一条单行路,狼逆着车流,躲闪着车辆,忍受着刺耳的鸣笛声,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电影结束在此刻狼逆向奔跑于马路的画面之中。
拉扎罗是在去找坦克雷迪的路上坠落悬崖的,所以在他重生后,他仍想着去找坦克雷迪,实际上他越过了时间的缝隙,而其他人则绕了很大一圈,出现的情况是,其他人已经衰老步入中年,小孩子也已长大成人,而他却是毫无变化,依然是坠崖时的年龄,他到了现代化的城市,见到了几个当时一起在小镇生活的居民,有的人把他当魔鬼,有的人把他当圣人,最后终于找到坦克雷迪,他还把拉扎罗当作朋友,称他为骑士。
这些走出佃农制度的人们现又如何呢?
似乎仍一如往常贫穷受苦,只是在新的制度下换了新的剥削形式而已。
而他的朋友坦克雷迪的苦难,他也看在眼里,在新的时代,新的体制下,贵族早已没落。
拉扎罗对此感到心痛,决定为他的朋友要回属于他们的东西,使坦克雷迪摆脱困境。
拉扎罗虽对任何人毫无恶意,但他的笨拙和率真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人们将他误认为强盗,在发现他的武器只不过是弹弓之后,惊恐转变为愤怒,将他活活打死。
这期间有一个对拉扎罗优雅侧脸的特写镜头,眼皮下垂,看着低处的什么,镜头转换,噢,是那只狼,狼也看着他,他感到有些讶异,在人们殴打他时,同样的特写镜头又出现了一次,他脸上没有了惊讶,优雅的面庞,纯净的眼神,我想那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慈爱,他看着狼,狼也看着他,最后他倒下了,没有起来。
电影结尾这一段除了让人感受到一种悲剧美之外,还有那背景音乐也值得一提,那是一首有着庄重旋律神圣气息的音乐,加上黑白色调的室内场景和人群的野蛮残暴,形成一种矛盾的戏剧化效果。
这首音乐在拉扎罗来到此地的前夜便出现过。
一双好看的手,以最适当的优雅姿势弹奏管风琴。
在此画面出现之前是另一个场景——古老破旧的楼道。
拉扎罗与他的小镇居民朋友们受邀去已落魄的坦克雷迪家做客,他们见到了坦克雷迪的妻子,在曾经的小城镇中,她也属于奴隶的对立面——奴隶主,她此刻没有得体的装扮,也并不清楚聚餐之事,她要求居民们离开,坦克雷迪无须露面,当我们在屋外听到他对她的询问回之以咆哮时,便知道他们的境遇实为糟糕。
当居民们悻悻然将要离开,她却有失尊严地让他们留下那盒作为见面礼的昂贵甜点,但被问及如何至此时,在两个曾经不同阶级的人中,那一直不去触碰的冲突不可避免地显现出来,但这却是一个早已过时的问题,大家身处另一个新的谎言之中—— 手、管风琴、音乐,这音乐把拉扎罗迷住了,他们闻声来到了教堂,教堂的修女要将他们赶出去,琴师也停止了弹奏,当拉扎罗和居民们无奈离开后,现在只有手、管风琴,却没有了音乐,音乐飘走了,音乐跟随着拉扎罗他们,被音乐跟随的夜晚,就如同美丽的童话,最后这音乐在电影结尾处作为背景音乐再次奏响,随着这神圣的乐章,我想拉扎罗仍会再次重生,继续看着这时代的变迁,关怀着人类的苦难。
可能是因为层次不够,市井小民挣扎于社会养成了斤斤计较的敏感,对于这一类宗教电影,一向非常抵触。
尤其是这个片,只是单纯树立圣人楷模,根本不讲道理,类似酒桌上豪饮的侠客,两人一碰杯,他就干了一坛子,留给人要么喝死要么赖皮的尴尬。
如果把片比做人,这种片的情商并不高,直接抵触我的世界观,貌似满满的正能量,让人看开,向善,实则是丑陋的众生相,感慨圣人已逝。
毕竟要想让人沉浸用完带入角色,这个片让人带入谁?
起初会感觉我们善良如拉扎罗,就像《终将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一样带入的是社畜。
却发现自己既没有那样的心胸,也没有悬壶济世的站位。
所以我抵触宗教电影,里面的情节在我的世界观里没有因果,只是一心劝人向善。
走出电影院后我想要呕吐。
事实上杜比厅的巨幕和银幕下方鲜红的电影节字幕牌从一开场就让我想要呕吐。
在电影结束后这呕吐则生理上和心理上兼而有之。
我眩晕了,但我并没有升高,没能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俯瞰大地。
该是这样的,我的身体也像某种隐喻,反复提醒着我身为人类而非神灵的确凿事实。
它还提醒我我还活着,而非死去,十字架砸在不可知论者的肩上提醒我罪恶的重量。
我还能呼吸,行走在虚伪的流光溢彩的城市里不知羞耻,而拉扎罗已经回到了他坠落之前的古老的田园,被时代抛弃的山间。
我努力不回头看,不自我检讨,拉扎罗把我的伪善推翻。
我是罪恶的,我这样想,我是这个杀死拉扎罗的时代里的积极活跃份子。
突如其来的负罪感像平地惊雷,我在夜晚九点四十一分的南山看着万象天地的霓虹灯光告诉自己天啊我们都应该去死。
拉扎罗坠落之前的那个村庄是长长的田园诗。
裸露的山脊和绿色的田野如此安宁,顺理成章地掩藏人类动物性里藏污纳垢的角落,拉扎罗走在那片绿色里像款款而来的神灵,如神灵般宽厚包容,善良甜美,那神性让他坦然地接受被奴役。
伯爵夫人说,我压榨这群人,这群人压榨这个可怜人。
她说这话时看着拉扎罗,始终劳作着的拉扎罗,只要有人叫唤就会勤恳地前往的拉扎罗。
那神性甚至让他不在意尊严和感谢。
在我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我明白创作者是在试图建构一个符号,一个完美的化身,法拉说他有动物一样的眼睛,原始而坦诚,直白到赤裸的程度。
文学家说,悲剧是把美好的事物毁掉给人看。
我看见拉扎罗的第一眼和最后一眼都如同初见,在第一眼的那瞬间我就猜到等待这个神灵少年的结局是死亡,血腥的残暴的不带仁慈的死亡,像白布被扔在地上被人踩踏,人们会为那曾经一尘不染的事物哭泣。
我的直觉如此准确,连比喻都分毫不差,我几乎是用力地看进他始终未闭上的眼睛里,那双单纯的眼睛里出现的困惑情绪让我心如刀割。
拉扎罗是来人间走一遭的神明。
人类这个物种尚未进化到完美如同拉扎罗的程度。
不可知论者该不笃信神明的存在,不相信举着火炬引领人们前行的向导,即使四周是一片黑暗也该自己摸索前进。
而拉扎罗的存在不是为了被人相信——他是符号,是崭新的镜子,是反讽的隐喻,映照出我的丑恶面目;他死于最纯粹的善,纯粹的神话里的牧羊少年应该要在山谷坠落后便永远睡着,睡过千秋万岁,而不必要在几十年后醒来目睹日新月异的人类社会。
出于动物性中的贪婪人类要求更多猎物,而后要求更多金钱,地位,为阶级分层,造起宫殿,编织绸缎,掌权的王者扬起手臂,昭告山川湖海皆为他所用。
一个个文明建立,而后覆灭。
革命者挥舞旗帜,插上城堡,宣告改朝换代。
湖泊被填上来自山谷的黄土,山谷被轰鸣的机器铲平,工厂被建起,烟囱排放污浊空气而刺伤天空。
他们说,要提高国民素质,要建立文明中的文明,孩子们被从山野捉起,被迫与星星和蟋蟀分开,被推进学校被教导如何做合格的社会公民。
海洋和原野被从人类的骨血里剥离开,应全人类共同欣赏的银河变成了稀有财产。
某天在太阳下我对刘予晴说人是从宇宙来的,而现在我用肉眼无法看见自己的家乡。
人类不断犯错,伤害山川湖海,我问她当人类文明彻底熄灭后地球还能用千百万年的时间将自己调整到从前的样子吗?
刘亮程写,一百年的风可以吹平一个村庄,插进土地里的钢筋留下的是永远无法平复的伤痕。
但是宇宙一直很慷慨,我这样说,人类一直不断犯错,它安静地目睹这群微不足道的生命不断犯错。
宇宙一定自有办法,不像我们。
我们始终狭隘又自私,被欲望驱使,犯罪,乃至渎神。
正是这样肮脏而千疮百孔的生灵可以在地球上凭借原始的暴力生存,穿上西装掩藏本能,我是因足够坏而活着,拉扎罗是因过分善良而死去。
他睁大眼睛认真地说,我有武器。
他是我的半个兄弟。
你可以把他的财产还给他吗?
我无声地高喊着,你违反了规则。
人类制定规则,杀死违反规则的人。
你,我,统治者,我们一直都在依仗最原始的动物性杀死对手取胜,在优胜劣汰间不断成为赢家,意图隐瞒这动物性的伪善者则心安理得地拥有直通决赛的王牌。
我被这样的思绪拉扯得筋疲力尽。
我想要哭泣,拉扎罗,拉扎罗,我是不是应该死去?
我想象着拉扎罗的反应,他大概会回答,当然不是,你非常好。
你想喝咖啡吗?
我有个地方可以煮咖啡。
时光在你身上不起作用,拉扎罗。
我会老去,会死去,在我短暂得不可思议、近乎无物的人生里我还会为树木砍伐或北极冰川融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的存在仍然会伤害地球。
而你会和宇宙一起安宁地存在,生生不息,用你的目光包容工业化城市的棱角和人们的拙劣和丑恶。
你该继续睡着。
剩下的时间留给渺小的我们继续厮杀打闹,直到把人类文明的命数消磨殆尽。
在获得自由之前人们从不知道自己曾被奴役,在看见美丽事物之前人们从不知道自己如此不堪入目。
请你继续睡着,拉扎罗,在乡间的原野里。
我只有无视自己的疤痕和铁链才能继续跳舞。
我麻木地游荡回住处,在购物商场里盲目地四处乱转。
这看似绚丽耀眼的一切在这个夜晚于我而言都像是反讽。
我想我大概短时间内无法感受到快乐。
为了抑制呕吐感以及保持清醒我在米芝莲买了一杯奶茶,即使咖啡因会在深夜让手腕开始发抖,在疼痛感消失之前今晚发生的一切必须被记录。
在路过益田假日的Alexandar McQueen时我想,他是因为什么而死去的?
如果是我我会告诉大家我死于自然主义高唱的一曲没有出口的悲歌。
贝特朗芒蒂格和扬冈扎乐兹为什么会是反自然主义者?
在生死与自然的考虑间我开始因咖啡因而痉挛。
非常不幸,我在失去写作和思考能力前这样想,被毁灭的反讽苟活的,苟活的始终不配被毁灭。
那音乐声将在我胸腔靠后的部位持续奏响,某个苍老的声音对我讲起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山谷仍旧是山谷时,有一只野狼走向一位圣人。
——我的天啊,我太想回到我的家乡了。
意大利电影里新现实主义的传统可谓流传已久至今未曾中断,从无数前辈诸如德·西卡、埃曼诺·奥尔米、罗西里尼等导演作品中继承下来对社会底层的关注及社会现象的批判,全然在新一代导演的镜头下得以幸存。
这批薪火相传的导演里有戛纳的宠儿马提欧·加洛尼(《格莫拉》《真人秀》先后擒获评审团大奖),去年《罗马男孩》的导演乔纳斯·卡皮纳诺,而其中最为瞩目非阿莉切·罗尔瓦赫尔(Alice Rohrwacher)这位女导演莫属。
她迄今为止的三部作品都在戛纳上首映,处女作《天体》入围导演双周单元,《奇迹》和《幸福的拉扎罗》顺利入围主竞赛,前者获评审团大奖,而今年这部新作则拿下最佳编剧奖。
她这三部作品都无一例外地将镜头瞄准了意大利(南部)欠发达地区及其底层人民,尽管这部新作的故事背景是一个虚构的地方,却以聪明的手法将原始封建与现代文明的冲突展露无遗。
农村与城市的经济悬殊状态已突破时空的范畴,似乎向观众暗示着意大利从过去到目前一直处于这种不平衡的状态。
在这种特殊的经济发展下,阶级分化一直存在,以前是佃农和贵族,现在贵族没落了,但佃农依然翻不了身,他们成为了新城市里的移民,仍处于社会最底层。
罗尔瓦赫尔一直在作品里乐此不疲地刻画这种触目惊心的发展不平衡状态,《奇迹》里电视台到小镇上进行真人秀比赛,引出现代文明对传统手工业的无情打击。
而这部新作里更深入分析这两个阶级思想上的差异,底层阶级以前被奴役是因为没有自由和独立思想,然而来到现代社会,依然只能从事小偷小摸不甚光彩的行当,似乎是在影射目前欧洲日益严峻的移民问题(吉普赛人、黑人、难民等)。
相比之下,昔日的贵族阶级至今已沦为经济高速发展的牺牲品,银行及金融机构似乎是导致他们没落的重要因素。
这一点在影片最后一幕有最直白的反映,尽管这个高潮段落的设计有操之过急的嫌疑。
导演镜头下的田园乡村和工业化大城市都带有鲜明的新现实主义印记,而令她作品出类拔萃的则不得不提具有作者标签的魔幻色彩与神秘主义。
罗尔瓦赫尔似乎从帕索里尼的《马太福音》和《定理》的主人公身上获得了充盈的灵感,创造出一位天使般的主角“拉扎罗”。
他青春常驻的面容与身体,彬彬有礼的行事作风,无法不让人联想到《马太福音》里的耶稣。
同样地,他是一位甘愿吃苦而解救众生的神秘人物,他与狼为伴、穿越时空寻觅好友贵族公子。
只有这个神秘的拉扎罗敢于主动打破阶级藩篱与贵族公子和平相处,亲身见证时代由封建走向现代的变迁,最后甚至为没落的贵族献出自己的性命。
这个具有魔幻色彩的人物天衣无缝地衔接起前后两段跨越时空背景的情节,尽管从头至尾剧本里都没有揭示这个角色究竟是人还是神,但是不断渗透的神秘主义给观众留下充分的暗示,令整部作品呈现出奇异的现代神话感,这也是剧本最出色之处。
接近结尾那段教堂的琴声,以及前后两次出没的狼,均是神秘主义运用得最为出色之处。
魔幻现实的画面伴随着呼之欲出的寓意,同时留给观众无暇的联想。
在这部风格鲜明的作者电影里,新现实主义与魔幻神秘色彩水乳交融,不仅是导演是对大师们的风格继承与创作上的新颖思考,同时还绝妙地反映出意大利的历史面貌:神话与现实总是并行不悖的。
所以,这个国度源源不绝孕育出费里尼、安东尼奥尼、德西卡、帕索里尼等名留青史的导演,现在又让我们见证了一位出色女导演的诞生。
虽然有一些现代物件的提示,但影片《幸福的拉扎罗》的年代感依旧模糊。
我会以为这是十九世纪的农场,农场里的佃农一起快乐地生活。
某晚,一对年轻人欢快地向众人宣告他俩的结合,说要到外面去寻找机会。
小镇上的人们过着虽然清贫但与世无争的日子。
直到后来,侯爵夫人和她的儿子的闯入将更多俗世的现代性带进这个小乡村,或者说只是在电影的时间线中。
然而一面是侯爵夫人这个充满历史感的抬头,一面却是他们颇现代的穿着和带来的电子产品。
年代感开始有些错乱,好像一出寓言正在上演,但导演Rohrwacher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把年代交代清楚的。
主角拉扎罗,即使在这个与世无争的乡村里,也最纯真的一个。
并不匀称的身材上顶着一个多么纯洁无暇的脸蛋,一对扑闪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外界。
于他而言,不知世间的敌意。
侯爵夫人的儿子Tancredi称他作自己的朋友,其实与其说是朋友,更多的其实是一种利用关系。
Tancredi让拉扎罗带自己躲到乡村外一个隐秘之处,假装绑架,并写信给自己的母亲勒索钱财,以此叛逆并要挟。
拉扎罗在这件事上实际成了Tancredi的帮凶,但因其纯真,我们也依然怪不着他。
影片的上半部分,终于因Tancredi“被绑”,侯爵的女儿报案而结束。
拉扎罗和村里的人被“不请自来”的直升机吓倒,他们不知道外界已经没有佃农,没有还不清的债务。
他们被“赶”出了这个名为Inviolata的桃花源乡村,进入城市生活。
直到这一刻,我们才清楚影片发生的年代。
至于拉扎罗,他被直升机吓坏后摔下山崖,不省人事。
影片的后半部分,Inviolata的村民,Tancredi和拉扎罗先后进入现代城市。
村民们似乎很好地融入了现代生活,但流浪着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靠着些偷抢拐骗过活。
从另一方面来看,既然可以偷抢拐骗便也应征了他们的“适应”能力。
Tancredi却相当落魄。
他端着一副侯爵的架子,怀里揣着原来那条老狗,也不知如何过了这多少年。
不知是否导演有意为之,因为岁月在Tancredi身上的痕迹比其他人的都大, 他已经活脱脱变成一个小老头了。
时间却在拉扎罗身上停驻了,他似乎一下子穿越了十几二十年,靠着昔日农场伙伴的照应才在这个世间存活下来。
他依然纯真地对待一切,看待世界的方式是最原始、最容易解释的那一套。
他像一匹孤狼在世间游走,只是这一切都在精神上。
封建制度和现代资本主义在拉扎罗身上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印记,历史的进程真的总是一种社会进步吗?
他只是去了一个更好的世界。
无论故事立意还是成片效果,《幸福的拉扎罗》都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作品。
拉扎罗就像一面镜子,他的淳朴善良,他身上“超人性”的纯粹,映照出了很多很多,比如人性、世情、时光流逝等等。
但显然,导演的意图并不止于探讨这些,往更远处看,是人性与神性的相爱相杀,以及意大利社会数十载的沧桑变迁。
为了更好的理解本片,我打算从以下十个方面对本片进行探讨。
一,拉扎罗是谁在农庄里,拉扎罗是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
因为他的老实巴交和木讷言行,所有人都对他喝来唤去,只要周围人随便一句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他帮什么忙就帮什么,就这么实诚的一个孩子。
不像有些人帮助别人是为了图什么,图奖赏图升迁图好人缘好口碑等等,可拉扎罗什么都不图。
他助人纯粹是自觉的无意识行为,不是有意为之的。
他从来不会说“不”,看起来也从不伤心,总是一个痴痴呆呆的“诚实”表情,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在远离人群的小角落里煮咖啡,喜欢对着空气发呆,即使暴雨来了也不躲不藏……这让我想起《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都是“钝感力”十足的人。
但是“钝感力”十足的人,却身上往往拥有一些别人不易觉察的美德,也往往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比如许三多可以一口气做333个腹部绕杠,而拉扎罗就更神奇了,竟然可以抵抗时间的流逝。
拉扎罗是一个“赤子之心”尚未泯灭的年轻人。
这和他生活的环境不无关系,那个与世隔绝的农庄里,时光流逝缓慢,人际关系单纯,身为一个佃农,拉扎罗也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不停劳动。
所以他想得少,不如外界的人那么复杂,而喜欢亲近自然的天性又让他天然地比别人本真纯良,观影时,我很自然地想起了David Bowie的一首歌《Nature Boy》,拉扎罗是“自然之子”,在这个争名逐利的浑浊之世,他的“赤子之心”是这世上最稀有最珍贵的东西。
可遗憾的是,人们都不认识“赤子之心”更不懂得尊重和珍惜,所以每当拉扎罗出现,人们总是一脸不乐意,仿佛吃了苍蝇屎一样的恶心表情,当他发着高烧时每个人都在拿他取笑,也不愿意分出一个床铺供他休息。
人们只能把他理解为一个好心的“傻瓜”“白痴”,然后毫无顾忌地加以利用,却从不会觉得他的可贵与罕见。
这就是人性的悖谬之处。
所以在传说里,耶稣最终被人背叛被世人所误,还以自己的死来替世人赎罪。
从始至终,人类一直是浑浑噩噩的蒙昧生存着,他们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罪恶与丑陋的,假如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个圣洁的美好之人,他们只会本能地排挤和厌恶,却不知悔改。
二,时光与存在故事发展到中间,拉扎罗忽然坠落悬崖,与此同时,侯爵夫人的骗局被拆穿,所有被蒙蔽的农民纷纷逃离农庄。
也就是在这时,世界一下子前进了几十年。
等拉扎罗从昏迷中苏醒,世界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
这一段落可能是《幸福的拉扎罗》里最匪夷所思,也最魔幻现实主义的地方。
当然这是创作者有意为之的段落,由此我们就可以窥见时间在世界的无情流逝,也能解释拉扎罗后来为什么突然具有了“神性”。
这场坠崖坠的漂亮,一下子把《幸福的拉扎罗》坠到了超凡脱俗的境地,连电影本身也具有了经典的独特气质。
一个人长眠不醒,而等他突然苏醒,世界早已今非昔比,这种故事设定,在西方诸多经典文本里都有涉及,比如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奥兰多》,布拉姆•斯托克的 《德库拉》等等。
而拉扎罗坠崖的场面,并非电影独创。
一起意外事件让一个人停止生长,并且具有了天赋异禀的神力。
在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里,这种手法就曾被用过。
《铁皮鼓》里小男孩从楼梯上意外坠下,然后从此停止生长,而且具有了声可裂石的天赋。
而小说被拍成了电影,还获得了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殊荣,在片中饰演小男孩的那个演员大卫•本奈特也在片中客串了一下,就是那个对着侯爵和拉扎罗破口大骂的投资人,他大喊着“你们俩都是小丑”。
因为这场意外坠崖,时空的界限被打破,电影的视野与格局瞬间打开,拉扎罗从过去来到了现在,他依然还是年少模样。
而在这匆匆时光流逝里,我们也看到了周围人的巨大变化,那些农庄的农民们开始在城市落地扎根,过的却是蝇营狗苟的底层生活,他们不再淳朴也不再善良,在尔虞我诈中变得更像“城市人”,而在乡间与拉扎罗短暂邂逅的年轻的侯爵,在时光流逝中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骗子”,外形上也与曾经判若两人,心怀梦想的翩翩少年成了油腻的肥胖大叔。
从乡村到城市的变化,以及今非昔比的时间差,让单纯的拉扎罗一时无所适从。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心怀“赤子之心”,在都市丛林里游魂一样游走,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寻寻觅觅。
三,从人性到神性 《幸福的拉扎罗》里,恰好出现了人类社会比较有代表性的三种人。
拉扎罗,他周围的农民,还有侯爵夫人。
这三类人分别代表了人的三个层次,相对而言,拉扎罗身上“好”的一面更突出,而他身上罕见地存在着一丝“神性”,从内而外散发着圣洁的自然气息,恍如一道洗涤人心的清流,不像普通人充满了欲望,他天生具有淡泊寡然的心性,在他看来生存就像一场随遇而安的旅行,无所谓目的和意义,而路上的每个人都值得被善待,所以他总是那么知足常乐的“憨样”。
而坠崖之后的拉扎罗反而比以前更具神性,“人性”在他身上反倒不明显。
有几个镜头都在透露这个信息,除了永远青春的模样,他可以把教堂的音乐带走,以及树丛间投下的圣洁光束,都预示着他已经不再是凡人了。
和大部分人一样,农庄的农民则是“人性”占据了绝对上风,他们自私自利斤斤计较也会排斥异己,但总体而言不算太坏。
在我们的生活中这种人居多,所以我们不难理解这些人的心态。
而当“人性”面对“神性”,自然要匍匐跪地,所以我们见到,当拉扎罗从过去来到现在,再度出现在世人面前,他曾经的同伴安东尼娅大为惊骇,竟然激动到突然对他跪拜。
侯爵夫人是电影中的反派,她一开始就在欺骗剥削农民,还满嘴的大道理,靠欺压别人谋生的她谙熟“弱肉强食”的法则,可以说她是“兽性”的代表,在每一个被恶魔缠身的躯体里,都住着这样一个扭曲的灵魂。
假如周围人的“人性”“兽性”不那么明显,拉扎罗的“神性”就无从体现;假如没有拉扎罗的超凡脱俗,就体现不出人类的自甘堕落。
电影里有一个镜头,拉扎罗年轻时的伙伴安东尼娅最终走上了诈骗谋生的道路,也让拉扎罗入伙一起欺骗好心路人,可是当拉扎罗和她干了一票之后,她就匪夷所思地表示不想再和拉扎罗合作了,那是因为她身上的“人性”与“神性”在激烈交锋,只要拉扎罗在场,她的自甘堕落就显露无疑。
为了让自己不再受良心的谴责,所以她才不敢和拉扎罗再在一起“作恶”了。
四,从农村到城市《幸福的拉扎罗》里,时空的变迁几乎是断崖式的跳跃,纵向的时间是从几十年前到几十年后,横向的空间便是从农村到城市铺陈开来,可以说,意大利数十载的社会变迁,都在电影里有所投射。
而假如只是平铺直叙讲述这些变化,那么就可能索然无味,所以导演便创造了拉扎罗这个人物,他一个人充当了自然和工业的纽带,也映照了乡村和城市的天差地别。
这种社会变迁,我们应该都身有体会吧,城乡二元的格局,农民纷纷涌入城市,数十载的狂飙猛进之后,工业化在古国落地开花,自然也不可避免地遭受了污染,人们的传统观念也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小农经济不再是主流,人们对于金钱的欲望空前高涨……这些在《幸福的拉扎罗》里面,都隐隐体现了出来。
拉扎罗与他的那些农民朋友们,无论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还是在一个经济发达的工业社会,都始终位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处于被剥削被压迫的地位。
而无论怎么看,拉扎罗和他的农民朋友们都不像一个城里人,他们即使住在了城市,身上却还是留存着农人的本性,在城市边缘飘来飘去。
当初他们离开农村来到城市顿时如同鱼儿离开了水,除了偷抢拐骗什么生存技能也不会,而最让他们向往的还是那些田园生活,即使在城市的角落,他们还是乐意在泥土里挖野菜,因为那让他们觉得亲切。
这种境遇就如同来北上广打工的农民工,你可以说你在哪里谋生,却永远不敢说自己就是那里的人。
因为你的根始终还在农村,城市只是一个赚钱谋生之所,无根的漂泊感如影随形。
可以看出创作者的态度是中立的,他们的眼里的城市是杂乱庸俗的,却并不觉得农村一定比城市好,但那里起码更能让农人有归属感。
在电影的开篇,侯爵夫人鞍前马后的属下,刚来农村就大发感慨,不停夸农村空气好,他说,农村什么都好什么都有,而城市却只有美酒。
可是这种“农村好”是建立在奴役之上的,没有平等与自由,农人连进城都要经过侯爵夫人批准。
后来没有了奴役,却也并没有换来实质的自由与幸福,农人在城市还是一样流离失所。
于是这时他们又开始怀念农村生活了。
可以说,农人们对城乡的态度是矛盾的,创作者对城乡的态度也很矛盾。
也许,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自由之地,只有你觉得安心的地方,才可以称为家吧。
五,欺骗与被欺骗在《幸福的拉扎罗》里,主创刚开始就给观众开了一个大玩笑。
貌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生活,还有那些说说笑笑的欢乐农民,其实都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直到电影中段,也就是拉扎罗坠崖之后,搜寻年轻侯爵的警察赶来,这个精心编造的谎言才被拆穿。
农人欠侯爵家族的债务都是无中生有,合同制的社会还存在被奴役的佃农简直是天方夜谭。
女侯爵欺骗了所有农民,让他们以为世界不曾进步,让他们子子孙孙都为自己劳动,从他们身上压榨剥削从中渔利,供自己吃喝玩乐消遣。
可是女侯爵又不同于一般的压迫者,她有一套完善的“治理理念”,她洗脑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从让农民几十年如一日地为她无偿劳动就可见一斑。
生活中她就是一个有修养有素质的成功女性,对谁都面带微笑,还专门给农民的孩子授课,讲“要做上帝的仆人”“勤劳谦卑是美德”之类的话。
这些行为似乎不是这位女伯爵独有的,从古至今,从国外到国内,统治阶级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些吗?
先给你灌输一些“高大上”的做人准则,教你做善良顺从的小绵羊,等你迷迷糊糊心悦诚服了,然后再举起屠刀肆意宰割。
记得日本侵华战争里,最先做的便是建立所谓“大东亚共荣圈”,给中国的孩子教授日本人想要你知道的“道理”。
而在南斯拉夫电影《地下》里,统治阶层为了让地下的人们服从管理,就整日广播一些虚假信息,让人们误以为世界没有前进,还是几十年的样子,在这个谎言编织的世界里,天空始终被谎言笼罩真相无法透进来,所以也就没有人思考更不懂得反抗。
六,现代“动物农场”《幸福的拉扎罗》前半部分一直在讲述农村生活,后半部分逐渐来到了城市。
观看过程中,我自然想起了乔治•奥威尔的名作《动物农场》。
那个堪称警世寓言的故事里,动物们整天被人类奴役,有一天它们觉醒了就把农夫赶走自己当家作主,可是最终的结局却是换来新一轮的奴役,依然是少数动物在享受,大部分动物在辛苦被剥削。
貌似是在讲动物,实际是在讲人类的处境。
“这些人和动物一样,给他们自由,他们就意识到被奴役的命运;你让他们不停劳动,他们就会不自知。
”这是侯爵夫人的“治理格言”,她虽然不是好人,可是她的只言片语却道出了真相。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到了众人对拉扎罗的欺压,所谓的弱者对更弱者的欺压,她说,“他们都是被压迫被剥削的人,却不知道反抗,反而去欺压比自己更弱的人。
”
而等农场被警察关闭,女骗子被法办,农民却流离失所,期待的自由与幸福生活并没有来临。
反而很多农民走上了偷抢诈骗的犯罪道路。
远远望去,整个城市乃至整个社会都是一个大型“动物农场”,被奴役的命运依然存在。
最讽刺的地方就在此,从农村到城市,从小农场到大社会,假如说农场的生活如同奥威尔的“《动物农场》乡村版”,那么城市生活就是“《动物农场》城市版”,总而言之,无论农人去了哪里,无论骗子是否被法办,“动物农场”都始终存在。
那不是一时一地的遭遇,而是从古至今,遍地都有的“丛林法则”。
奥威尔的《动物农场》绝对不只是想要说一个农场发生的故事,也不是在说一些动物和农夫的遭遇,而是呈现的整个人类社会的普遍真相,是关系到每个人的生存困境。
七,可笑的梦想电影里有一首插曲,一首在高唱“梦想”的快节奏流行歌曲。
在电影里这首歌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农村,侯爵少爷年轻时故意远离母亲,并且妄图用“假绑架”要挟母亲获取赎金,他住在拉扎罗野外的的隐秘洞穴,时常带着耳机独自听歌,拉扎罗就在旁边,他脸上的表情很呆萌,似乎听懂了歌词又像听不懂。
第二次是拉扎罗来到城市,在贫民区的电视上听到了这首歌,别人都在交谈,只有他出神地听着这首歌,若有所思。
我猜想他是想念侯爵少爷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其实这首歌还是很“正能量”的,歌词从头至尾都是在大谈梦想,鼓励人们勇敢追梦,假如出现在一个励志风格的片子里,我兴许还会小激动一下,然而在《幸福的拉扎罗》里,我只是顿觉讽刺。
因为这个故事架构里,哪里有什么梦想可言?
有钱人才能谈梦想,好上加好锦上添花,穷人奢谈什么梦想?
除了谋生还是谋生,在一个富人统治一切的世界里,活着就不错了。
年少的侯爵本该是有梦想的,他曾对拉扎罗说,“我们成为古代的骑士吧,一起反抗压迫与剥削,去开创一个新的世界。
”然而最后呢,他也只是一个loser,母亲破产以后他什么也没有,只是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而拉扎罗可能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什么叫梦想,对他来说,这些人们嘴里的话都太新奇了。
梦想不是包治百病的仙丹。
在一个冷酷的世界里,除了欺骗与被欺骗,除了剥削与被剥削,加之人性无处不在的贪婪自私,还有那些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世界充满林林总总的荒诞……所有这一切,与梦想半毛线关系也没有。
可讽刺的是,越是冷酷无情的人间,越是喜欢提出一些“梦想”“幸福”之类的“正能量”词汇,寓意着努力奋斗之类,可实际上还不是弱肉强食骗来骗去。
梦想当然很美,可是出现在一个扭曲的冷酷世界里就好像笑话。
人们不谈梦想是因为难以实现,一旦说出来又显得不真诚,而那些歌词里的梦啊爱啊,为什么听起来都像镜花水月啊。
八,孤独的狼从头至尾,电影里反复出现了一种生物,那就是狼。
在与世隔绝的山谷,狼群时有出没,农人的鸡鸭总是屡遭劫难,农人对其敬而远之。
而在拉扎罗坠落悬崖之后,把他从昏迷中唤醒的却是一只狼,当结尾处那只狼再度出现,它和拉扎罗进行着隔空对视,而它仿佛能预知拉扎罗的宿命一样,当拉扎罗被众人围殴致死,它就悄然离开了人群,投入了车流不息的城市丛林。
那是不是可以说,那只狼其实就是拉扎罗的灵魂化身,或者说,拉扎罗的性灵其实就是一只狼,当他去世的时候,狼也就跟着离开了?
在《幽灵公主》里,山兽神的化身是一头神鹿,人类射杀它以后换来了灾难,那是自然对人类的惩罚。
而在哥谭的故事里,猫女本是凡人,她被人陷害坠地而死,是黑猫把她唤醒,从此她有了猫一样的性情。
想想的确匪夷所思,一般人从悬崖坠落难有生存可能,可是拉扎罗不仅毫发无损还突然有了神力,出现在他身边的就是一只狼。
而在这个段落,画外音就是“圣人与狼”的故事,离群索居的老狼与山穷水尽的圣人遭遇,但是狼没有吃圣人,因为它嗅到了一丝味道,那不是人的味道,而是神的味道。
虽然主创没有指明拉扎罗具体身份,但是我们不难猜到他的圣神与独特,不妨大胆推测一下,或许他是大自然之子,或许是耶稣在世间的化身,或许是被山兽神赐福的人类……或许在他坠崖之后,他已经离开了人间,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只是一只化身为拉扎罗的狼,因为它想要游历人间。
但无论如何,狼的指意是圣洁的灵魂,它不为人理解,为世人所伤,只能在芜杂的人世独行。
九,拉扎罗的幸福电影的片名很有迷惑性,估计没看过的人还以为是一部小清新风格的爱情片呢(比如我),可事实上,看过之后才发现和《美国美人》一样,片名的反讽意味大于字面意思,而且拉扎罗到底幸不幸福呢?
在神明的眼里,幸福的定义不同于凡人。
也许经历过了就是幸福,也许一瞬间的相遇也就是幸福。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拉扎罗可谓是幸福的。
他也曾和年轻的侯爵有过短暂的相逢,也曾在山谷林间自由行走,也曾在这个世上来过一遭,见到了许多人遇到了许多事,但始终无怨无悔无愧于心。
王小波曾说,“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从这个角度来看,拉扎罗似乎也算是成功。
但假如从我们这些凡人的角度看,拉扎罗根本就不幸福,甚至可以说悲惨。
首先没有人善待他,都把他当做傻子一样欺负。
许三多说过“傻子不难过,傻子不伤心”,如果拉扎罗是个傻子,那么他就不会伤心,说不定还觉得幸福。
可是我又不觉得拉扎罗是一个傻子,他只是一个宽厚到近乎木讷,善良到类似愚蠢的人而已。
别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在他的眼里,他并非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是他都选择了理解与礼让,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而后来,他也的确落泪了,因为他见识了世界的冷酷无情,一直信任的侯爵欺骗了他,连神明也抛弃了他,教堂里竟然不允许穷人听音乐,所以他落泪了。
或许,拉扎罗来人间一遭只是为了体验的,经历完毕就该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他的幸福源于大自然,源于日复一日的辛勤劳动,源于和周围人友好相处。
而这些在农村的时候,他基本都拥有,但是来到了城市,他几乎一无所有,也平生第一次留下了眼泪。
所以他最后又变成了一只狼,开始了返回大自然的漫漫旅程。
只有那里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十,拉扎罗去哪儿了结尾,拉扎罗被疯狂的众人围攻致死,此时有一匹狼从他身边跑过,跑过都市丛林的车水马龙,故事戛然而止。
那匹狼走了,拉扎罗也走了。
似乎这就是结局,可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在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里,小王子在宇宙遨游,见识了纷繁复杂的世界,与不同的人相遇然后离开,在与飞行员在沙漠里短暂相逢之后,被毒蛇咬了之后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累了,要睡了。
”纯洁的灵魂是不会在污浊的世界久留的,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不配拥有如此纯洁的灵魂。
人们都相信,小王子不是死了,只是回到了自己星球,从此和自己的小玫瑰永远在一起。
拉扎罗也不是死了,他只是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死亡只是为他开启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是一个迥异于地球的地方,那里有梦幻的山川河流,有神奇的草木鸟兽,有长着翅膀的可爱天使,有天籁一般的音乐弹奏……我宁愿相信,他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他会获得爱与幸福。
每个坚持创作文艺电影的导演,必然有着莫种觉悟,如果要天马行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世界。
必然知道自己的作品,是不能被广大观众普遍接受的。
必然是票房无法达到理想状态的,必然是无法获得类似成功的娱乐片的普遍受欢迎程度的。
但创作热情,和独特思想的理想表达之欲望,使其坚持始终。
因此很多伟大的艺术创作者的作品,在逝世之后很多年才被认可。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创作的激情和情感。
《幸福的拉扎罗》不单是文艺片,更是直接的宗教电影。
而且还是全世界宗教最纯正之一的发源地,意大利的宗教片。
因此上一自然段中的种种必然,程度更甚。
而在遥远的中国,宗教普及程度如此低和观影习惯普遍偏向娱乐性和电影情节的国度。
要普遍欣赏这样一部概念化如此重的电影,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一部几乎一边要抱着圣经故事对照一边看电影才能理解个80%到90%的电影。
并不代表她一定有多高深,而是她和很多宗教片一样,并不想表达得很直白。
看这部电影的感受,几乎可以说:就是你是一个不信教的人,有一个信教的朋友或同事,她坐在你对面,给你绘声绘色讲了一个10分钟的圣经故事,也许她讲故事的水平还算不错。
但仅此而已。
站在一个非教徒的角度,我并不觉得我这么说有多主观。
这部电影本身的风格也就是如此,如果电影自身并不想用华丽的电影语言来取悦你,不想用动人的音乐来触动你,不想用澎湃的人物情感来打动你。
只是想平平淡淡蜻蜓点水地来讲一个圣人的故事,你却和我说你感动得痛哭流涕?
或者是被雷劈中般的震撼无比?
你在逗我不说,你首先是在侮辱这部电影本身。
那么对于观众来说,你也许和我一样,并不信教,也并没有被电影打动到浑身颤抖,看电影的过程中一直在想这部电影8.6分的高分,6万多的评分数,肯定是好看的,这个想法,变成了信念,让你一直看下去,中间也确实有几处觉得饶有兴致,开始理解电影用极低的感官期待作为起点开头,一边缓慢爬升,最后将将达到了一个不小的高潮结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取得了期待感上的成功。
最终支撑着你看完了这个2小时的电影。
而事实上你看完,只知道这是一个讲圣人的电影,但是这个圣人故事到底给你了哪些情感上或思想上的冲击?
你并没有多少深切体会和触动,很多地方懵懵懂懂,不明觉厉。
然后你去看豆瓣,哦哦哦,原来圣经故事是这样的啊,原来这个片段是这指的是这个宗教故事啊,讲的是圣人啊,那么多隐喻啊...妙啊!!!
真的妙吗?
如果你看完电影,还要去补习其他的资料,还要去看豆瓣影评,查阅导演的访谈,还要去知道这部电影得了多少大奖,才能知道为什么这部电影高分,才能理解电影的好。
那么这部电影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好!
如果一部电影对你来说是优秀的,你不需要任何的一丝一毫的电影之外的东西来告诉你。
更不需要豆瓣上的历史评分来告诉你。
电影本身就足够了。
你的感受就足够了。
艺术的观感是主观的无法统一的,《蒙娜丽莎》真迹放在你家墙上,你会对之流泪吗?
也许对你来说,只是证明自己成功和品位的一个道具。
文艺电影也是如此,因人而异,不可能让每个人满意。
宗教也是主观的和无法统一解读的,所以宗教故事不会和经典文学小说一样,告诉里面的人物在想什么,这件事那件事到底的意义和道理在哪里,其意义和真理影藏在你自我独特的人生体验和主观感受之中。
所以一部宗教文艺电影,豆瓣6万多人评分,8.6,从因人而异的角度来讲,本身就是对文艺宗教电影的嘲讽。
如此整体化一的一致好评,不得不让人以为豆瓣的观众是仅限在梵蒂冈。
作为99%以上非教徒的国内,作为一个绝大部分只欣赏电影剧情和感官刺激的群体(世界范围也大体如此)来说,这样的评分和数量,我怎么能不认为这是一个经不起推敲的,跟风并否定自我观影体验的,因为电影主题高度就下手5星的结果。
也是在慕尼黑电影节上观看了这部电影,本来只是来看电影的,导演意外地在开场出现在影院,主持人对她进行了简短的采访,导演谈起了拍电影中的趣事,如何找到拉扎罗。
在制定好拍摄大纲后,摄制组开始寻找拉扎罗的人选,因为这个角色对于整个影片太重要了,所以摄制组寻找了很久。
终于在一所中学看到了我们的主演阿德里亚诺,塔尔迪奥洛,导演一看到他就觉得他是演拉扎罗的不二人选,他美丽的眼睛,白洁的皮肤,微卷的头发,一脸纯洁无暇的脸,简直就是为拉扎罗量身打造的。
于是导演组向他发出邀请,向他解释了这是一部怎样的电影,阿德里亚诺明确的表示了“不”。
于是摄制组又不得不开更细致向他展示参演的好处,可以得到的报酬,名誉等等,阿德里亚诺则表示自己对此不敢兴趣,但可以介绍一个对此感兴趣的朋友给他们。
摄制组仍没有放弃,经过几次交流,阿德里亚诺告诉摄制组他不参演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却让他们更加惊喜。
他说他从来没有拍过电影,这是个他不熟悉的领域,他不懂这个领域,所以没有把握能做好他,也不能为此负责。
于是摄制安排了一些试拍,如果他自己对于自己的表现满意,阿德里亚诺就接拍,如果不满意,他们便不再勉强。
结果试拍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于是我们才能有机会看到这么一部优秀的作品。
虫鸣窸窣,艳阳高照,水波潋滟,这是意大利予人一贯的地理感知。
提及这座物产丰饶、人文荟萃的亚平宁半岛,总叫人联想到以宗教神话为背景的长诗。
去年的爆款作《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瓜达尼诺以古典而熨帖的镜头,精准复刻了原著中唯美的地中海风光。
安德烈·艾席蒙笔下大段生机涌动的文字,辅以35mm胶片特有的怀旧颗粒感,浸渍出令无数人魂牵梦绕的仲夏图景。
这种高度协调、统一的影像特性,除去取景地独有的物候环境外,自然还要归功于导演在影像调度上的丰沛经验和强大直觉力。
复古16mm胶卷,仿佛影像匀净呼吸的毛孔看完《幸福的拉扎罗》后,我的思绪再次没入一汪深潭,就像主人公迷失于时间的夹缝,观影过程中的心理震颤也渐渐停驻,失语,随那出逃的管风琴声一道,遁于低垂的夜幕中。
然而这般迷幻的沉浸式体验,并非如前者那样以高浓度的亲密氛围将人包裹,而是从繁复交织的线索中剥离开来,导向另一种奇异而开阔的审视。
如果说CMBYN寄托了完美如古希腊雕像的初恋情愫,那么拉扎罗从田园走向都会,从过去闯入未来的奇谲旅程,则更像是一个纵深的隐喻。
时空的棱角在此处被大幅抹去,唯留下数声性灵而出人意料的呢喃。
影片在许多方面与导演洛瓦尔彻的前两部作品《圣体》、《奇迹》一脉相承:自然光的纯熟运用,点睛的超现实结尾,不过最出挑的当属她以意大利民间传说和童谣为配方,从中萃取出的绝妙灵感。
在主题揭示上,影片被有意拆分为两段,前半程以恬然如诗的画面,勾勒出桃花源般隐逸的乡野美景,与佃农制度还魂的暗线相映衬,多少给人以压抑的危机感。
而在讲述圣人与饿狼故事的画外音落定后,叙述者意欲书写的内核才越发清晰:作为“好人”象征的拉扎罗跌落悬崖后在谷底苏醒,他是圣经中死而复生的拉撒路,是见证了时空错位、沧海桑田的旅人,亦是被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文明形态双双驱逐的美德之子,一个落魄而幸福的殉道者。
片中象征原始部族、面对地头蛇忍声吞气的劳工至此,对于原始环境下阶级秩序的渲染行将末尾,尽管电影的主线尚未明晰,更像是由部分零碎而互不关联的情节串接而成:因被烟草业奴役而日渐麻木的农人与庄园主的身份悬殊,和他们恍如蚍蜉撼树的命运。
影片开头便借由一双私奔遇阻的年轻恋人,挑明了权力契约压倒性的剥削。
侯爵夫人的形象在此附上两重含义:利益生产的垄断者/思想行为的审查者。
在其一手遮天之势对人的规训和钳制下,不论村民有限的反抗还是贵族公子策划的“绑架”闹剧,都像是驾着一叶孤舟迎击浪头,再怎么设法翻身,都无法撬动剧情出现重大的转向和推进。
《奇迹》(2014)而正如《奇迹》中的商业真人秀,将关涉现代化进程的矛盾适时引入,洛瓦尔彻在新作中同样安排了与「传统」相对立的警察角色,正是他们看似突兀的造访,打破了村庄常年来的停滞和死寂,将这一地处文明边缘、黑暗笼罩的角落拽入水泥森林。
影片也在这时从纯粹的阶级寓言跳出,上升为一道扑朔迷离的幻景,为后半段连同场景、摄影、声效在内的一系列风格过渡埋下了伏笔。
需指出的是,不少导演喜欢通过分段处理的方式,赋予影像更为丰富、递进的层次感。
但当剧本缺少顺畅自洽的逻辑,用以榫合各部分的内在结构,便会使影片呈现明显的脱节与断裂。
好在洛瓦尔彻总能以令人折服的技巧,将视点放置在一个个灵气溢出的人物身上,填补叙事起跳留下的空白。
《圣体》和《奇迹》中的小女孩,都拥有无比纯真细腻、免于世俗糟粕的内心,回到本片中,这个关键的人物便是拉扎罗。
天使静坐泪流,是片中极美又令人心痛的一幕拉扎罗之于这个世界,犹如费里尼《大路》中历经坎坷,却仍善心未泯的杰索米娜,与前者不同的是,围绕他的身世和性格成长,导演并未做出太多交代。
作为纯洁良善的化身,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缥缈到近乎不切实际的所指,包括人物的面庞和语调,都与画中走出的神明别无二致,正巧对应了那幅油画质感的海报。
当友人们叽叽喳喳讨论着重返家园时,他坐在月光下默然垂泪,宛如一尊哭泣的圣母像。
那或许是因夜空中洒落的旋律而触动,或许是为好友坦克雷迪困厄的命运而哀怜,又或许是被世人冰冷的言行刺痛……答案无从考证,唯一可确信的是,在气候流转变幻的世间,承载记忆的感官终将钝化,而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也都成了铁轨旁蜷居的陌生人。
正如片中充满想象力的一幕:入夜村民们围在窗前,眺望远处忽明忽灭的微弱红光,猜想那是宫殿中燃起的火把。
随着故事切换至第二幕,光源的真实意蕴才昭然于众:象征现代工业奇观的信号塔,及其影射的一连串外部变迁(文明进化,社会重构,封建阶级消亡),与这些动态特征对照鲜明的,是人性深处荡涤不掉的原罪,和拉扎罗始终皎洁清亮的双眸。
导演和主演在戛纳国际电影节在这种乡土环境孕育的至善反衬下,村民们集体涌入的城市,就像一座聚集了破产与偷抢诈骗、令人窒息的监牢。
面对全球资本巨鳄土崩瓦解、难民流落欧洲各地的现状,导演并未将意识形态的口号正面打出,而是借由呼吸式的胶片影像,让观众随拉扎罗的脚步一道,穿梭于冲突不断的混乱国度,间接融入对现实议题的针砭和探讨。
如此诗意又异常鲜活的手法,足可见其在承接前人衣钵的基础上,对于自身作者风格大胆成熟的探索,和女性特有的轻柔、感性视角碰撞后,瞬时迸发出一种简约而不轻薄,饱满而不空洞的生命力。
也难怪在戛纳电影节高度政治化、命题创作沉闷的今天,这样一则富于普适意味的警世神谕,能打破地域和文化的限制,让令所有人为之动容。
影片结尾,拉扎罗在银行里被暴民围殴,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他的身影幻化成狼,伴随那支神圣的管风琴曲钻入车流,逆向奔跑在马路上,仿若浊世间一抹残存的温度,寄寓了人们对光明存续的幻想。
私以为,相比于构建这样一个俨如天方夜谭的神迹,创作者真正的意图在于激发幕布外的人去自觉思考,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值得拉扎罗这样的坚守付出吗?
换言之,在争斗和分裂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世界,真能为笨拙如斯的良善提供栖身之所吗?
我无法回应这个尖锐的问题,只能引用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的几句诗,留作对在世所有纯洁生灵最美好、虔敬的祝愿:“我爱回忆那些毫无遮掩的岁月圣洁的青春/神色单纯面容甜蜜/清澈明亮的眼睛像流水无瑕”
何苦如此残忍。干净澄澈狗屁不懂的目光只能毁灭自己,不能拯救世界,那导演,你是有多悲观,以至于厌弃这个世界呢?
不喜欢,就酱紫。
导演果然蹭过哲学课~前半部以为是黑格尔主奴辩证法,后半部才发现其实是马派福柯(中世纪的主权政治转向资本主义现代性的生命政治)。这转变的奇幻就不提了,但导演对整个西方文明史及其逆子的恢弘编码,却如此依赖于孱弱的双轴运作(弹弓作为武器的隐喻,银行作为现代性的提喻?),实在不免令人替其感到气短。另外,将“普罗米修斯的盗火”塑造为一场肤浅的青春叛逆游戏,却又借一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圣愚叙事燃起反叛历史的悲情大火,从文本整体来看,似乎不应归结为作者的自觉反讽,而是智性不足引发的位置混乱。
伊始,我以为是乡村爱情版的《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期间,我又以为是北方一片苍茫版的《何处是我朋友的家》。最后,才恍然大悟,是意式太阳照常升起版的《柏林苍穹下》。
惊叹于阿莉切打破时空的能力,带领观众同主角一起跌入现实与超现实的结界。前半部分的小镇生活复古隽永,烟叶地里的运动逆光镜头提前锁定年度最美画面。探讨难民、人性的主题,导演没有站在正方或对立面,而是用拉扎罗这样一个圣子式的人物怜悯众生,用最纯净圣洁的光芒照亮丑恶。他离开了,留给这个腐烂的世界一滴眼泪。
幸福的拉扎罗,睡王子的快乐传说,一点也不幸福,一点也不快乐。意大利式绿意盎然的农村清新,朴实无华的奇幻现实主义,16mm胶片营造出独特的粗粝影像,近乎方形和圆角包罗的复古画面。因祸得福普通人中的超人、圣人、天使,让我想起了去年同样来自戛纳金棕榈提名的《木星之卫》。淳朴单纯善良腼腆的黑发农家男孩遇上放荡不羁华美倜傥的金发贵族公子哥,自古黑金出CP?说他俩没有基情我简直不敢相信!最后,他终于流下了悲伤的眼泪……TvT。
影响呈现,内在表达等等都很到位。 只是这种善,以及这种善到底在什么时代有意义,我觉得不要指望一部电影来回答了吧。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辜的天真只可死亡,为什么还要提出这个问题? 不应该询问的是,在无论哪个时代,什么是真正有帮助的善? 袁隆平是无神论者,他帮助了很多生命,他一点也不无知。作为一个坚定地无神论者,对于宗教最大的质疑就是,上帝救赎了你,你又救赎了谁?如果只是个人的救赎,不可帮助所有人解脱,也就无法帮助任何其中一个人解脱。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宗教是试图拯救全世界的。,他们只救信他们的人。所以《幸福的拉扎罗》是一部好看的电影,但是是让我看完以后觉得,其实不看更好的电影。
充满不少意大利式的喜剧桥段,看得过程甚至有些欢脱,但结局令人哀伤。拉扎罗就像是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天使,魔幻化的城市漂流,仿佛又窜入了江湖儿女和小偷家族。不过按照金棕榈偏史诗感的调性,还是挺吃亏。
3.5 真心覺得這樣的故事很難拍,電影在魔幻和現實之間進退自如,前半段是標準義大利鄉村的靜謐,後半段拍出主流社會邊緣人的現實與無奈,農村轉變成都市,唯一不變的是「改變」和拉札羅始終善良單純像天使吻過的臉龐,還以為會像狄更斯的小說《塊肉餘生記》般告訴我們要扭轉命運的故事,《幸福的拉札羅》拉札羅卻一點也不幸福,令人心疼的少年啊。
形散神更散,幼稚的内核。浪费时间,不过男主的选角可以。
可怜的小傻孩,心疼这种实在孩子,长得真如同希腊雕塑一般。一个《再见列宁》的故事,却残酷荒谬得多,一开始一直在猜故事的年代,城市少年才帮忙定了坐标。看完心里只有惋惜。摄影有些粗糙,但是形式很好,有一种很质朴的感觉,跟农村的氛围很搭,进入城市后增加了一种低饱和的魔幻感。在一个宗教盛行的国家出现这样的神迹居然只有那个女孩自己认出,可惜,是否也对当代都市和体制有一定讽刺呢。
单纯善良注定被世俗丑恶压榨,无论过去现代,城市或乡村,唯一心系弟兄 “一辈子就请这一次客,还给忘了。”
好像看出了些名堂,又好像什么也没看懂。男主选得是真好呀,那清澈纯洁的眼神实在太动人了。收割烟草和教堂弹琴的片断都厉害极了。
宗教
表面上这个故事波澜不惊,实际隐喻非常深刻,扎拉罗和富家公子的关系有点像鲁迅和童年玩伴闰土,前半段和后半段完全割裂开来的意大利五十年代现实主义风格,不是田园牧歌,而是暴露大自然原始本能的赤裸裸的人性,都在剥削着不会抱怨反抗的拉扎罗,竭尽全力的剥削体制,不食人间烟火的拉扎罗为了与少爷的友情,一次又一次的被现代社会里的理由鞭打 得体无完肤,最后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面依然纯洁无辜,没有一丝恐惧感,这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在任何地方,任何时代,也可以发生在一个虚幻又真实的世界里面。拉扎罗无疑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银幕形象之一,他对世间一切都不清楚不明白,但却从不困惑不迷惘。他的淳朴成为他蠢笨的罪证,却又如镜子一般照出旁人的丑恶。
琴键按下去没有声音我眼泪就流下来了;电影看完半个小时了,我还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哭
看不懂,而且不喜欢这种调调,太冷漠
看不懂。眼睛好清澈无辜。为什么大家都使唤拉扎罗,但是有点太刻意了。中后段彻底看不懂。有时甚至觉得农村生活也挺好的啊,大家聚在一起,干活,休息,欢笑。就是太辛苦又太贫穷,晚上都没电灯,被欺压。最后真的看不懂。
拜托收起你那幼稚的理想主义来讲一个弱智般的魔幻现实故事,一个脱离社会秩序的低能儿说什么阶级说什么善良,只是一个蠢。你若嘲讽人性嘲讽社会,完全可以拍的正常一点,而不是让人感觉弱智才是善良
拉扎罗的名字,像一个咒语或祷词一样,被他们一一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