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在停摆半年后复工的第一天,终于迎来了开张的首部新片《第一次的离别》。
许多观众也许不会想到,半年未踏入电影院,看的第一部新片,就是一部能被称之为“年度惊喜”的新疆维语电影。
当然,它的惊喜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土生土长的新疆电影”这个层面上。
与前些年《八月》、《西小河的夏天》等儿童电影相似的是,《第一次的离别》抒发着一份孩童对成长环境浑然天成的独特体验——他们总是对周遭的一切保持着最为直观的天真与敏感,也因此遭遇了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离别。
而影片的独特之处,则是根植于新疆独特的文化语境中,靠朴素的镜头语言,抓住了那些藏匿在日常里的现实诗性,将传统与现代、农村与城镇化的冲突与交融勾勒了出来。
故事发生在新疆塔里木盆地北部的沙雅地区。
这里北靠天山,南拥大漠,拥有着奇郁的地域风貌。
生活在此处的维族人们,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置身山清水秀的“天堂”,他们始终要面临着留守还是离开的选择。
小男孩艾萨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凯丽比努尔在半年间所经历的两种家庭生活,构成了片中彼此对照的两条主线。
艾萨的家庭非常贫寒,他在上学的同时还要照顾常年卧病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一位患有脑膜炎的聋哑人,经常在离家后便不见踪影,此时便需要他和父亲出门找寻。
就算母亲已经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无法给予正常家庭的母爱,但对于艾萨而言,亲人间彼此温暖的价值远大于需要付出的苦劳。
然而,在这半年间,艾萨却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离别——与被送到疗养院的母亲离别、与上大学的哥哥离别、与最终搬走的凯丽比努尔离别。
三次离别,每次都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也让他的生活始终笼罩在淡淡的愁绪与孤独之下。
凯丽的生活则是另一番模样,她有一对慈父严母和一个对学习毫不上心的可爱弟弟。
采棉一家看似和谐的背后,却隐藏着涌动的暗流。
相比性情收敛的艾萨,凯丽更活泼、更会“撒野”。
在母亲眼里,凯丽的这份天性遗传自她的父亲,包括父亲平日里的“言传身教”。
汉语学习造成的情感隔阂、父母价值观的相左,都导致了家庭的裂痕逐步扩大。
随风而动的胡杨树叶与麦田、无垠的戈壁滩、辽阔的原野、结队的羊群,王丽娜导演的童年就在这片静谧而柔美的土地上度过。
这里仍旧保持着传统的民风民俗、耕种方式,处处充盈人与自然共同生活的踪影,风景美得叫人失语。
开场时,艾萨路过一位想要离开沙雅、去外面闯荡的青年人;结尾时,哥哥在来信中谈到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活,而凯丽一家最终选择举家搬往库车——这些走向一致的情节点,都鲜明地构成了城镇化现象几种不同程度的映射,对于当地人来说,故乡越来越成为一个需要离开的地方。
选用近乎于纪录片的手法,拍摄一部“弱情节”的剧情片,消弭两者在形式上的边界,显然是《第一次的离别》核心的架构与思路。
纪录片出身的王丽娜导演,最初的想法就是在家乡拍纪录片。
她先是花了一年的时间跟踪拍摄片中的几个人物,建立起与每个人物的信任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加入大象纪录团队、认识了后来的监制秦晓宇导演,才有了拍剧情片的想法。
这一年间的经验,构成了这部电影在叙事与表演上介于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微妙呈现。
拍摄纪录片需要的是等待的过程,创作者要在漫长的时间中寻找缝隙,等候人物流露出他们的行为逻辑与情感表达。
而以此方式来构建剧本,最珍贵的地方就是能让日常细节变得细腻,在“平淡如水”的情节中,积攒出不少打动人心的瞬间,以及“只可意会”的表达。
在处女作中使用素人演员,是许多新导演的“必经之路”,但很少有导演能像王丽娜一样,让素人演员发挥得如此出色、抓人眼球。
片中,两位小孩的表演极其灵动,几无雕琢的痕迹。
他们的一切表情、动作都与日常生活构成了“无限渐近”的关系。
小男孩艾萨在影片的大部分时间中都显得沉郁内敛,但又能在关键时刻有着精准的爆发力——致使母亲走失后在大漠中的哀嚎、质问父亲为何不与他讨论就强行送走母亲、读哥哥的来信时的眼中噙泪以及最后寻找小羊的急切。
这几场戏架织起了影片的情感高潮,有着直抵人心的力量。
相较怀揣心事的艾萨,纯真的凯丽则为电影提供了一抹暖色。
她总是穿着红裙,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表露出自己当下的情感。
印象很深的一场戏,来自于教室与棉田的对照切换:汉语课上,凯丽用自己最大的声量,用中文机械地背诵着“每逢佳节倍思亲”;镜头一转,她突然出现在棉花田间用维语轻盈地唱歌,和父母的互动里怀抱满满的爱。
动人的情感背后,也埋设了两种不同“发声状态”间充满异质性的冲撞和矛盾。
从这几场戏往外延展,我们能看到电影里孩子们的“情感抒发时刻”,都建立在此前含蓄的情感积淀的基础之上,不断涤荡出一种“长线回音”式的效果。
对于王丽娜而言,拍摄这部电影的经历是一种自我发现的过程。
她选择直面真实的生活,并重构出其中少被人关注的细节,再现生活的微妙与现状的隐秘。
而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我们几乎没有机会能在影院里看到新疆维族人的生活日常、看到这类扎实的现实主义表达的华语片。
在大银幕上观看一部电影,体验他人不同的经历与情感,是我们在疫情下的共同心愿。
《第一次的离别》选择在这个时刻出场,怀揣着一份勇敢,希望这能为更多人所知、所感。
诗意和温暖的部分,不必多谈。
最初困扰我的,还是标题。
第一次的离别?
可是艾萨先后经历了与哥哥、与母亲、与凯丽、与小羊的离别,究竟哪次才是第一次呢?
问过这个问题,我才醒悟,真正经历了第一次离别的并不是排在卡司表(或许也是排在观众心中)第一位的艾萨,而是女孩凯丽——她与这个小世界的离别把我带入了这个故事的隐藏面。
千年古银杏树上孩子们谈到了普通话考试,“你普通话考了几分?
”“60.5分”“哇,我只考了20.5分。
”凯丽为什么普通话成绩一落千丈,因为妈妈去外地采棉花几个月没回家没人监督她功课,而妈妈是片中唯一表现出对孩子成绩在意的成年人(艾萨的哥哥也在意但他自己也还是个大孩子)。
而这种在意非常具体:我们不会说普通话,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赚不到钱——改变不了未来。
所以是她的一再劝说,促成了他们家庭最后的搬迁,去库车让凯丽上更好的学校学好普通话。
这背后可能在表述的是一种现代化等于汉化的极度无奈,维语文化明明是美丽的却似乎必然凋敝,像凯丽爸爸的情歌,动听却,“太短啦”。
但这个维度的解读过于宏大,我更想去触碰的是发自于凯丽妈妈现实的劝解。
她对凯丽说了一席话,长大就是接受离别的过程,妈妈也是离开了家人来了这里,你将来也要离开我们。
妈妈曾经因为受不了这样看不到未来的生活而和爸爸离婚,最后却因为孩子选择回来。
现在,既然无法离开他们,那么她要改变他们,带他们逃离这里。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毅然而然的背叛,背叛了自己的语言文化,假如生活已经是这样,为什么不呢?
今年过年时看《夜莺》,留下了一句话的短评:女性导演的视角更广阔,因为她们对压迫更为熟悉。
那么现在我要更进一步,女性的背叛会更彻底,因为她们本就一无所有。
离开了自己原来的家庭,嫁入男方,但是自己如果成为了家庭的累赘则原来的家人也都会接受男方家庭对自己的放弃——艾萨妈妈因残被送进了养老院,只有她的姐姐和小儿子艾萨对此表达了强烈的反对,却没有用。
我不想苛责艾萨爸爸的这个选择,因为他的确也没有什么选择,眼看着犯病的妻子就要拖垮全家。
所以凯丽妈妈在能够有所选择的时候,必然要走上去库车的路。
两位主角的妈妈,形成了本片最佳互文。
背叛了此地此刻,去库车,去更广阔的远方,能不能真的改变呢?
这仿佛是另一个永恒的话题,娜拉出走后会怎样?
女导演那般温柔,停在了被离别的艾萨,他停在此地此刻,在草原上牧羊。
每一个离开过的人,在面对新疆凌冽的风、绵延的山、广袤的草原时,都会忍不住驻足这片刻的温柔。
但这种粗疏的凝视,并无法解决妈妈的难题。
在判断好与不好之前,我唯有沉默支持她们的一切选择。
在电影周看的,其实算是误打误撞,进错了影厅,索性就呆在那了,抱着不好看打瞌睡也好的心态。
一开始确实受不了,因为我和很多人一样不喜欢这种汉族人拍的少数民族电影,像《米花之味》,虽然我以前写过一篇,但是很多人以为我是在夸赞,其实不是,我只是说它依赖于仪式,当然,我也不喜欢那些少数民族拍的知识分子电影,比如万玛才旦,这没什么可说的。
一个介绍说,这个和阿巴斯有什么关系,但我没觉得,可能有这个尝试吧,但其实也没有多诗意,多梦幻,即便那确实是一片不错的胡杨林,还有真正的羊群和棉花地,当然,真实的,维族老父亲脸上的皱纹,帽子,像是突然发黑的胡须。
电影几乎没什么故事,当然,导演想好好讲故事。
不过这种意愿很诚实,不算致命,没有上升到自作聪明,甚至没有试图去指认原因。
所以电影整体,因为故事,削减了人类学研究的成分,它在拍摄生产的时候总加入了一些不错的叙事,一些台词,情歌,而那种故事又不太强烈,至少没到让人反感的地步,很理所应当的,抓取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生活难题。
说了这么多,至少电影要么完全撒谎,要么是溃烂中的真实。
我喜欢溃烂中的真实。
当然有一些新闻在脑袋中闪回,看电影的时候也会想到几十页毫不留仁慈的内部文件,但是拍下来的,生活场面原来是这样的,它露出一个让人心痛的角,又一次证明我们这些普通话优异的汉人多么低贱。
低贱,是的。
很恰当,没有一点点过分。
但是我不想说太多过程性的慷慨陈词。
主角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很漂亮,上镜,这很好。
可他们在那里的时候,尽力怀有希望,真让人苦恼。
但是我没能和这部电影里任何角色共情,因为我们真的不在一个世界。
所以匪夷所思的符号入侵了那些我告别依旧的生活体验(消逝的院子时光)。
当然,导演在尽力表达,表达那种矛盾和矛盾可能被解决的希望,她让患病的母亲得到县城的救济,让小女孩和弟弟去更好的学校,让棉花的收成变好,让那个善良帅气的小男孩在球场上进球。
这些选择就是这样,理所应当。
但是这里不是摄影棚或者一个学习中心,也不是遍布摄像头的某个城市,这里有没出现清真寺,只有乡村市集零零碎碎,在半空中,望不到尽头的小红旗,也许来自义乌。
对,就是这种东西真正击中了我,它们敦厚老实,却有阴谋,有疯狂的可能,能杀死人。
可是他们确实,在演出,收棉花,对马车感到喜悦,还有小演员用他们梦幻的童年穿越胡杨林,去帮我们坐在枝头,逗乐我们,完成童话般的幻想,那个镜头宛如梦工厂动画公司的标志,他们依然在生活,即便去上学,去念一个毫不相干的王维的诗,不是大漠孤烟直而是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还有一个汉族老师用汉族的办法带着他们念出来,茱萸是什么,我不知道那些孩子有没有见过,但是他们至少认识他们生活的环境里那些植物,那些名字他们可以用维语念出来,就像他们狡黠的秘密。
当然,这里我没必要抒情,因为选择拍摄学汉语这种场景很安全,只是我脑袋总在回旋另一种类似的,更残忍的学习。
好吧,我觉得学汉语,差不多残忍。
但是这样的设计确实很容易,它没有偏向性,甚至导演让里面的角色说出这是生活的抉择,仅此而已。
那这部电影究竟想让什么看见什么呢,这倒无所谓了,不过它虚掩着,倒让我想去那个地方看看,它给了我一些谜团和一些怀疑,怀疑我已经在上面说了,那些导演理所应当的处理,而谜团呢,谜团是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我仿佛看见了一个深渊。
有时候,他们并没有穿校服,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们都穿一种类似的衣服,冬天了,他们穿厚的外套,棉袄,而那些童装上有许多奇怪的图案或者文字,VINTAGE,或者其他美式服装的符号,某个球队的队标,或者是根本没有自己的出生地的孤零零卡通角色,它们懒散地点缀在那些衣服上,它们来自乡村市集吗,还是捐赠,总之这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
在广州,我曾偶然闯入芳村附近的童装批发市场,那些精明干练的档口女主人接着一个又一个电话,又在仓库和档口间健步如飞,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而那些服装,意味什么,这不重要,它在每一个环节都有巨大的惯性和机器性,它们诞生于偶然和习惯,还有无名设计师电脑里什么都有的素材库,字体,图案,绘画,应有尽有,这里很好,还有世界最大的最具规模的工厂,还有咔咔的快门声,那些父母带着自己的童模儿女四处谋生,钱,和我们拥有的历史,和他者拥有的历史,把这些带着奇怪品牌名字的服装制造出来,商人只需要卖掉它们,除此,他没有其他职责。
然后,我又在电影里,那个看起来的另一个世界,可以让我羞愧的世界看见它们出现,这当然真实,就像他们学习汉语,去学士大夫的诗歌一样真实。
而我会自然想起所有大型晚会里必要的民族服装,简化,或者昂贵,表演用的戏服,就像我读高中时,跳新疆舞的同学穿的一样。
然后我想起那个不存在的视频里,在学习中心,他们用自己曲调,穿一个象征自己少数民族身份的衣服,不属于他自己的衣服,载歌载舞,歌词如此残忍,汉语如此丑陋。
我除了羞愧,只有现在这样,写点什么,为自己辩解。
从第一次小男孩在沙地里疲惫地寻找妈妈的时候,我就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了。
画面真实,故事写实。
一个贫穷的家庭,是怎样发展的呢?
故事就从这些孩子身上开始,因为他们很大概率可能是贫穷的下一代。
他们不知道有更好的生活吗?
他们知道,哪怕是从家里到库车那个好学校,这一点点的差距,也是比原来好。
剧中虽然矛盾但最终做出了行动的就是小女孩的妈妈,她因为受不了苦离婚一次过,又因为爱孩子而复婚。
从他丈夫对待搬去库车和孩子学习的态度上来看,如果没有她的引导,她丈夫就是一个只会爱孩子却不会教育孩子的父母,将来看着孩子和自己一样不会说普通话,没有得到好的教育,恐怕也会后悔万千。
万幸的是,虽然很苦,最后他们还是做出了改变,第一次离别。
艾萨的家庭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老成懂事的哥哥,老成懂事的艾萨。
业余时间几乎全部被家务占据,放羊,照顾妈妈,烧火,摘棉花,剥玉米。
小小年纪,却已经是家里很明显的劳动力,输出着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家里为母亲的病已经被掏空了,父亲也逐渐年迈。
看到他们如此贫穷,我很伤心。
但我更伤心的是这么穷了,艾萨愿意放弃自己上学的机会,把妈妈接回来自己照料。
他知道这样做自己将来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放羊,种棉花,养驴,但是因为爱,他愿意放弃自己的人生。
越穷,越没有选择,越需要靠放弃一些东西来保住现有的生活。
在一个正常社会,穷人是因为他懒,不上进,或者先天智力身体缺陷,有最低保障就知足了。
在一个非正常社会,大部分穷人都是因为没办法才成为穷人的,制度的不公平,资源分配的倾斜,出身的巨大差异几乎决定了他们一辈子的定型。
社会上没有门路,做官也没有渊源,求学之路又异常艰辛(从库车父母教孩子写作业那段可以看出来,没有文化沉淀的父母根本无法教育孩子,不是他们不想教,而是他们教不了),这想要翻身,得多难啊。
想要把生活变得更美好的人,几乎到处都有。
他们有的还在犹豫,有的做出了决定,离开了家乡,没能走出去的,几乎都是因为越不过的问题。
小女孩走了,将来,更多的同学都走了,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到那个时候,艾萨还在上学吗?
作为影院停摆大半年后首批公映的电影之一,《第一次的离别》在某种程度上赚足了“噱头”。
《第一次的离别》是一部以少数民族自治区为地域背景的儿童电影,如果放在往常,少数民族题材和儿童电影两者决定了《第一次的离别》只会被少数迷影群体关注。
但事实上,《第一次的离别》上映首日排片占比近三成,单日票房超过118万。
对于一部慢节奏的文艺片来说,这实属难得的佳绩。
《第一次的离别》之所以能取得亮眼成绩,我想不外乎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中国观众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在影院看过一部电影,影院一旦重新营业,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在大银幕上欣赏新电影,即便这部电影是一部小众的文艺片;另一方面,《第一次的离别》优异的制作满足了观众的期待,引发“自来水”,口碑于是在坊间悄然相传。
《第一次的离别》确实当得起高口碑,之前在各大电影节斩获的奖项说明了这点。
我们暂且罗列如下:柏林国际电影节新生代儿童电影最佳影片、东京国际电影节亚洲未来单元最佳影片、海南岛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以及作为开幕影片在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一带一路”电影周上亮相,导演王丽娜还被选为“媒体关注电影人”。
对于一部处女作和青年导演来说,这是莫大的殊荣。
《第一次的离别》剧组在柏林国际电影节上《第一次的离别》以王丽娜的故乡新疆沙雅为背景,讲述维吾尔族男孩艾萨与他的同学凯丽的成长故事。
艾萨的家庭境况并不好,母亲患病,经常离家出走,艾萨在课余时间必须小心翼翼看护母亲,不让她出事。
凯丽的家境虽然比艾萨好一点,但同样面临贫穷的困境,凯丽的父母为凯丽糟糕的普通话头疼,同时也为凯丽弟弟的学习成绩而烦恼。
影片以“离别”为叙事焦点,勾连起维吾尔族人民的日常生活和人文情怀。
艾萨和凯丽是儿时的玩伴,面临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别”:艾萨的父亲打算把母亲送到疗养院,哥哥则要去上大学,这意味着艾萨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母亲和哥哥;凯丽的父母则计划外出打工的同时送凯丽到汉语学校念书,凯丽即将离家,与艾萨分别。
影片对亲情和友情做了诸多呈现,在一次次离别中展现不一样的童年。
儿童电影和少数民族电影的双重性,让《第一次的离别》在中国电影的版图中显得与众不同。
儿童电影以讲述儿童的故事为重心,是一类重要的电影类型,不少青年导演在筹拍处女作时都会选择这个类型。
比起成人世界,儿童的世界显得更加纯粹和简单。
但这并不意味儿童电影的拍摄难度低于成人电影,电影圈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唯儿童和动物最难拍也,说明了指导儿童演员表演具有的难度。
王丽娜有自己的办法。
在她看来,拍孩子的戏,必须按照孩子的水平调整自己,并用孩子的表达方式与孩子沟通。
在拍摄过程中,王丽娜会和孩子建立亲密关系,让孩子做自己,而不是表演。
“我不要求他们表演,我甚至淡化开机和关机这些形式暗号,我要让他们相信一切发生的真实性,提前设计和营造可信的环境和氛围及事件。
”
《第一次的离别》剧照电影中有一幕是凯丽上课迟到的戏。
王丽娜提前安排凯丽的母亲把闹钟闹铃往后调,并让她晚点叫凯丽起床,同时嘱咐妈妈在凯丽起床后教弟弟功课。
这样一耽搁,凯丽到学校就晚了,她在老师的训斥下委屈地哭了出来。
直到电影拍完,扮演凯丽的小演员都不知道自己的迟到都是设计好的。
(基本上可以判断是向阿巴斯学的,导演肯定看过《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通过这种方式,王丽娜在儿童演员身上激发出真实的情感。
如果让孩子表演悲伤的情绪,效果可能不佳;但让孩子陷入迟到的真实情境,在那一刻,孩子的悲伤便是真实的。
观众在银幕上看到孩子自然动情的悲伤,被会这种情绪感动。
正如王丽娜所说,“情感应该引导演员的动作,而不是相反。
如果你要演员悲伤哭泣,就要在他身上激起那种情感,儿童演员的哭戏更是如此。
”这种不做干预的执导手法,赋予了影片自然主义的质感。
非职业演员在电影中表现他们在生活中真实的状态,而不是塑造某类特定形象。
谈到儿童电影,不得不提伊朗电影。
伊朗儿童电影以其优秀特质为这种独特的电影类型做出了某种典范。
不少人将《第一次的离别》称为“中国版的《小鞋子》”,此言并非空穴来风。
《第一次的离别》同样呈现出了独具特色的地理物候和风土人情,这是其一;同样,它也表现在导演以一种平易温情的视角呈现儿童世界。
儿童并非依附于父母,而是能和父母形成有效的沟通,这是在伊朗儿童电影中观察到的现象。
在伊朗成人电影四处受限的情况下,伊朗儿童电影在某种程度上作为替代品满足了伊朗电影人表达现实的需求。
有时候我们会发现,伊朗儿童电影中的孩子往往像“小大人”,以大人的方式言说和行动。
对于此类儿童电影来说,所着力呈现的并非中国现实主义电影惯常青睐的苦涩生活,以煽情的方式唤起观众的同情;相反,导演以平视的目光看待日常生活中的人与事,生活虽然有苦涩的味道,但人在精神上是乐观向上的。
导演抛弃价值观的评判,不限于一味呈现悲苦生活,而是充分挖掘日常生活的诗意,向观众呈示生活本身。
这是此类电影的价值所在。
《第一次的离别》剧照近年来,少数民族题材的电影表现抢眼。
以藏族、回族、蒙古族等少数民族为题材的电影不仅在数量上有实质性的突破,在质量上也为中国电影带来了新的惊喜。
其中表现最亮眼的是藏语电影。
藏语电影指以藏语为主要语言,讲述藏族人民故事的电影,主要指西藏、青海和四川等地藏语地区出身的藏族电影人拍摄的电影,代表导演有万玛才旦、松太加、拉华加等。
《第一次的离别》的导演王丽娜虽然不是少数民族,但电影呈现的是几乎全是维吾尔族人民的生活,因此可以被归为少数民族电影。
新疆地大物博,风土人情独特,但很可惜一直没有代表性的电影问世。
《第一次的离别》的诞生,恰好弥补了这个缺憾。
《第一次的离别》不仅让中国人见到新疆的迷人风光和维吾尔族人民的生活境况,也让世界认识了遥远而神秘的新疆。
《第一次的离别》历经三年时间打磨,是王丽娜的第一部长片作品。
在此之前,她曾花一年时间在故乡沙雅体验生活,跟踪拍摄对象,素材后来粗剪成一部纪录片,《第一次别离》即以这部纪录片为原型。
王丽娜在拍摄过程中发现,现实生活中人的情感和逻辑可以转变为剧情片。
因此,《第一次的离别》虽然是剧情片,但按照纪录片的逻辑组织。
结果是电影呈现出了生活的肌理和逻辑,以及源源不断的诗意。
王丽娜说:“电影艺术可以借助散落在时光中的任何事实,可以运用生活中的一切,将现实提供的素材组织在时间之中,将现实的时间雕刻在影像中。
”《第一次的离别》具有纪录片式的自然主义影像风格,像散文那般自由流动,但由于电影仍然被归属于剧情片的范畴,它不可避免地需要通过情节的设计推动剧情。
这自然而然带来了矛盾:观众不知道应该以何种方式(类似某种约定)观看电影,纪录片还是剧情片?
如果将其当纪录片看,情节性过强;如果当作剧情片,情节推进又不足。
而且,电影的视角时常切换于艾萨和凯丽两人之间,使得故事凌乱分散。
好在,自然真实的表演和静谧诗意的摄影为影片增色不少,《第一次的离别》仍然是部好电影。
题记:不是影评,只是看电影的时候想到的,做个记录而已。
昨天说到一次别离,其实是受一部电影的影响,王丽娜拍的《第一次的别离》,说的是新疆家庭的故事,故事正好是前天晚上看的,看完之后,别离这个字眼就一直盘旋在脑子里。
人一辈子不就是别离吗?
没出生之前就精子卵子从母体中分离,出生之后孩子与父母就是渐行渐远,像龙应台说的,父母顶多站在窗前看着孩子慢慢离开视线,哪怕舍不得也得学会放手,当孩子学会走路了,不要人扶,扶着孩子就会不高兴,入园了,升学了,工作了,成家了,或者单身了,跟父母没话了,送走父母了,最后自己跟自己的老公老婆也分开了,各自入土了。
赤条条来,抓住一些,最后一松手,又是赤条条一个人走,有些人中间能抓点什么,大多数人从头到尾可能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孩子跟父母别离难是因为涉世不深,还有很多父母不会跟孩子别离,不去学校就宠着,不去就不去,晚上非要跟父母一起睡,父母也听之任之,孩子要考大学出远门,父母不允许,非要让孩子上家门口的学校,或者不出省,选个专业也要你说了算。
嫁娶了,父母横插一杠,非要让子女听自己的,看劳伦斯写儿子与情人,基本就是这个套路,母亲从小将孩子带大,含辛茹苦,孩儿是心头的宝,甚至是唯一,突然孩子会飞了,母亲便不让他飞,谈个恋爱,母亲非要去指导,按照她的标准去择偶。
这样的事在现实中也太多。
说回到孩子,第一次别离大概是很痛苦的,电影里描写了两对孩子,一对兄弟俩,哥哥去外地读书,兄弟相送,离开再见可能就是一个学期,男孩子之间的别离不存在什么拖泥带水的,但是弟弟相送,无疑是有不舍,在哥哥上学之前,有病的母亲失踪了,兄弟俩四处寻找,那是突然的别离。
父亲和弟弟在家照顾生病的母亲,父亲熬不住,说照顾母亲就没办法照顾农活,要抉择,是否要送母亲到养老院?
这是主动的别离。
弟弟照顾的小绵羊有一天不见了,弟弟骑着驴在风雪中四处找寻,又是别离。
还有一家,夫妻不和,离过婚,后来复婚了,妻子说,离婚之后两个孩子闷闷不乐,复婚就是为了孩子的快乐着想,复婚后,孩子果然开心很多,因为孩子对于父母的离异没有准备,是被动的别离。
主动别离还稍微好接受一点,被动离别,我们总会心有不甘,孩子是哭闹,成人会抓取,威逼利诱什么手段可能都会用。
你看有些男女分手比较典型,男性不愿意分手,在他来说就是被动,他要去女性的单位,家里,小区门口,微信上,朋友圈或者各种可能去堵截,去发誓,去死缠烂打。
这时候没有孩子还好,有了孩子,我以前没有认真思考,觉得离婚对孩子能有什么影响?
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争吵的家庭,孩子岂不是受到的影响更恶劣?
所以一般都是积极鼓励,动了离婚的念头就不要犹豫。
但现在想法有了点变化,离婚对孩子影响可能真的非常大,尤其是离婚后父母不在一起,离婚了在一起的可能性太小了,只要分居异地,孩子在父母的任意一边,残缺的那一方便意味着不完整,不完整导致的问题有多少,不难想象。
可能对孩子不会有很大伤害的是,离异了,但是彼此还是经常沟通,经常见面,也经常与孩子见面,父母能做到对孩子一如既往,但是可能根本做不到对彼此一如既往,都离异了,见面干嘛?
干瞪眼吗?
而孩子无疑是能感受到一切的。
韩国前段时间播出的综艺节目,安排一对离婚男女见面,女人竭力营造氛围,找话说,男人爱理不理,说我一直就是这样。
男女离异,见面如故,并非没有,但我坚信这是少数,在电影里电视剧里存在,那是人物性格塑造的需求,或者是蒙太奇的剪辑所导致的幻觉。
现实中,自然也有一两幕和和睦睦的情景,比如给你寄个特产,送你个小礼物,一起吃顿饭之类,但是那是偶尔,而生活在一起是7*24,我们完全不满足偶尔的小确幸,否则单单靠几个幸福时刻就能美满,世上根本不存在离婚,争吵,打闹了。
人性就是我们都在贪婪地要求完美的,整段整段的确幸。
扯远了,电影中,这对夫妻家里的女儿汉语成绩不佳,当地的师资力量不够,妻子反复动员丈夫,丈夫因为要守着那片地,自己身体不好的父亲,起初不愿意,最后被说动了,一家人去外地,补习女儿的汉语,于是这家儿女与上面提到的弟弟又做了离别。
那是儿时的玩伴,是可以打闹,调侃的对象。
小女孩坐在车子里,满眼的迷茫,大概就是对离别的不舍,对未来,新环境的不安,可能也有期待。
上面哪里在说第一次离别,因为说不清离别什么时候是第一次。
而说得玄一点则是,任何时候都在离别,细胞代谢,每日跟你拜拜,精子卵子隔三差五要去外面走走看看。
孩子出生,从母亲的子宫里脱离是分离,孩子睡在摇篮床上,睁开眼,看不见熟悉面孔的时候,说不定它也以为在分离。
小猫小狗丢了是分离,玩具没了也是分离,种的花草枯萎了还是分离,吃进去拉出来也可以说是分离。
我们从最初的不习惯分离,到习惯分离,甚至到渴望分离,比如家庭环境恶劣的,恨不得不回家,年轻的时候大概都有过的离开家的想法。
婚姻的热度退却之后,几乎人人都会闪现出的离婚的念头。
但是真分离了,很多人又在某种程度上渴望聚合,像毕业前想赶快离开这个破学校,十年后可能还想看看当年待过的地方,曾经恨透了抡起棍子打我的父亲,说不定哪一天想回去看看他白发苍苍,佝偻的身躯,我们曾经恨不得要吃了的那个人偶尔也许会想见面看看,对方是否还是那么让人恨之入骨,或者也许会在心里设想见面的情景吧。
我们大概总在聚散的两头摇摆,最后算起来,人与人相处,无非是聚少离多。
有什么启发吗?
不过是两个字:珍惜当下。
既然说不定哪天就分开了,既然聚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那么在一起的时候,和和睦睦,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分开的时候和和睦睦,平平静静,淡淡然然。
你看描绘得多好!
但是容易做到吗?
很难,原因无外乎两个词,复杂与善变。
你此刻所说的珍惜在争吵的刹那会飞到九霄云外,你所说的热闹会变成冷若冰霜,你所说的珍惜会变成炸裂,迅速逃离,所说的淡然可能仅仅是人前的伪装,人后的痛哭流涕。
但最后你又会冷静下来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但即便不会冷静你又能怎样?
日子还是在一天天流逝, 与珍惜同样重要的还有一个词:习惯。
本文为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竞赛入围影片《第一次的离别》主创团队映后交流实录。
*古涛,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复审评委,《第一次的离别》映后交流会主持人*王丽娜,《第一次的离别》导演*李丹枫,《第一次的离别》音效
7月25日,《第一次的离别》映后交流会现场古涛:我比较好奇片子是怎样成型的?
王丽娜:我从小在新疆长大,4年前,我特别想回到家乡做一部纪录片,纪录孩子们的成长史。
经过一年多的纪录片调研和拍摄,我整理出60万字,和那片土地的人镶嵌在一起,最后由纪录片改为大家现在看到的《第一次的离别》。
古涛:在审片时给我非常强的印象是,我从中见到了儿童电影的魅力。
李丹枫:拿到导演粗剪后的片子,我觉得那种简单、真挚,在情感上非常动人。
只要孩子们的脸放在荧幕上,已经足够感人,我们声音设计更多的是还原空间,隐蔽地藏在后面。
以及爸爸妈妈的每一张脸、每个人物的情感,去掉所有的痕迹,我们去感受它简单真诚的一面。
王丽娜:小孩子不知道摄影机是什么,也不觉得它很重要。
拍摄过程中比较难的是,怎么在情境中让小演员们得到最好的发挥、做自己。
我们给小孩子营造一个真实的环境,让成年演员去引导。
我们关注他们的性格,然后激发他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我非常感谢这三个孩子,他们是这部戏的灵魂。
7月25日,《第一次的离别》映后交流会现场Q:我觉得这部片子温暖有力量,我很好奇它如何从一部纪录片观察的素材中慢慢融合成一个关于离别的故事。
王丽娜:这片土地和生活都在滋养我,我身处其中会非常感动。
片中爸爸的角色会说,“无数个夜晚,我仰望着星空,我在想我的老婆怎么办。
”这样的语言就是生活的真挚和诗意吧,包括故事本身也是。
Q:想问丹枫老师,把喇叭拿掉播音的考虑是什么呢?
李丹枫:喇叭会让时间的紧张感更强烈,我会觉得这会干扰到剪影,观众会被其他东西所分心。
主人公离别的情绪已经很强烈了,留下剪影我们就可以感受到了。
7月25日,《第一次的离别》映后交流会现场Q:三个孩子在树上的互相调侃对话,这段非常自然,是您引导的吗?
王丽娜:这部分我们拍了很多遍,拍这一段时凯丽真的要搬家了,是事实,所以也是自然地流露;孩子们也会聊成绩,便互相问了普通话考试的分数。
Q:城乡差异成为了片中离别的动因,现实生活中这些孩子们对城乡差异很敏感吗?
王丽娜:我想通过这部片子以孩子的视角呈现生活的史诗,我故意地规避掉朴素与文明、现代与传统的这样二元对比,而孩子们对待世界的认知是纯真的,这是我想表达的。
7月25日,《第一次的离别》映后交流会现场
今天分享的这部电影有些特别,《第一次的离别》是我今年看过最舒服的电影之一,第一次知道这部电影,看到剧照时首先打动我的是照片里两个小孩,真灵啊。
《第一次的离别》就像从泥土里冒出的土豆一样,淳朴、健康,还带有一种原始生命力。
这部电影是举重若轻的,虽然提及了人口老龄化,民族差异性问题,但落脚点还是放在了孩子身上。
本片在今年东京电影节获得“亚洲未来”单元最佳影片,但整个剧组一直很低调,而电影本身也很朴素,看不到名利,看不到技巧,看不到做作,省略所有复杂手法,这或许和导演的拍摄初衷有关。
导演王丽娜本身就是新疆人,她用两年时间做调查素材,半年的田野考察+一年的纪录片跟踪拍摄+组建故事片团队后再用两年驻地拍摄。
她本来想拍纪录片结果拍成了剧情片,所以这是一个顺水推舟的过程。
电影的主题很明确,讲离别,讲小孩和朋友和父母,和动物的离别,却不带有任何世俗之风。
艾萨的父亲要把母亲送到养老院。
凯莉的母亲为了让她接受好教育,决定全家去城市打工,凯莉要转学离开好朋友。
同时,电影有着明确的时间暗示,一年四季变化却不着痕迹。
不过《第一次的离别》出现的问题也是所有处女作导演都会遇到的,比如在处理人物正反打镜头时有些单调、稚嫩,但它的优势却是绝大多数电影不具备的,纯粹、出淤泥而不染。
因为这部电影的拍摄手法很特别,电影在选角时就和普通剧情片不同,电影中出现的所有演员都是素人演员,而故事本身也是由他们“创造”出来的。
电影中出现的两个小孩,小女孩是凯莉,小男孩是艾萨,一个将与朋友离别,一个将与母亲离别,人物发生什么导演就去捕捉下来,最后集合成了这部电影,这期间导演没有刻意加入太多主观想法。
所以我觉得《第一次的离别》是属于大自然的电影,它太干净也太难得了。
在王丽娜的镜头下,新疆没有想象中的猎奇色彩,而是一片祥和。
更难得的是,本片的人物和环境的整体气质都很统一,就像血脉相承一样,每个角色和自然环境都融为一体。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不限年龄,不限种族,最难保有的优秀品质是童真,以及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因为人太容易厌倦了。
当你看阿巴斯的儿童题材电影,你会发现孩子的世界都很单纯也很极致,所以如何从成年人视角去拍小孩的故事?
这点很难处理,因为成年人总带有一种自私或者自大的心理,但在《第一次的离别》里我看到的是平等。
所以东京电影节评委会用“包容、同理心”这两个词来形容这部电影。
在《第一次的离别》里,在孩子们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种渴望,哪怕是面对离别和成年人的驯服,他们难过哭泣,但他们依旧向往着美好,在当下浮躁的社会里,这种眼神很难再遇到。
所以就不难理解导演为什么会一眼看上凯莉和艾萨这两个小孩,这两个小孩太有魅力,表现太真实了,因为孩子是不懂表演的,这恰恰让他们与众不同。
“第一次遇到小女主角凯莉,她身穿一件红色的裙子在倒塌的土坯房前自由飞舞,裙子上的亮片因为阳光闪闪发光。
这就是精灵一样的孩子。
”“艾萨的母亲常年生病,他是一个身材瘦小,头发短短的男孩,正在喂羊。
他的眼神充满爱意,但又有点忧伤。
”导演和小演员的关系也很微妙,在凯莉眼里她是母亲,艾萨是朋友,这种人设在四年拍摄周期内一直存在。
这种特殊关系甚至要比电影本身更有力量。
而艾萨和凯莉的关系也很微妙,导演更像是设置了一种对仗关系,在艾萨家里他要学会照顾母亲,而在凯莉家里则是母亲处于主导位置。
但无论哪种关系,都无法避免“离别”的存在,而我们的人生就是由无数离别组成。
大家都知道动物和小孩最难拍,但在《第一次的离别》里孩子似乎忽略了摄像机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看,导演与孩子们持续性的交流、互动为这部电影打下了坚实的情感基础。
导演在颁奖典礼上说:当影片第一次在东京首映的时候,我接到了剧中小女主角凯莉的电话,她因为跑步跑了倒数第一而难过,我想今天她会特别开心,因为这个奖杯也属于她。
凯莉会在跑了倒数第一后马上打电话给导演,带着小孩子的撒娇和调皮,太可爱了。
拍摄者和被拍摄之间能如此默契,也难怪电影能拍得如此真实。
片中有几幕让我印象深刻,在家长会上凯莉被点名批评,老师三言两语就把她说哭了,小姑娘瞬间眼泪汪汪,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还有结尾处,大雪纷飞中,艾萨骑驴追寻丢失的小羊,导演将艾萨对母亲的爱释放在小羊身上,这段配乐处理尤为精彩。
我到现在还记得艾萨的眼神,真的非常打动我,这个男孩有一种超越自身年龄的忧郁,这哪里是表演?
明明就是生活本身的样子,是一种返璞归真。
而这种“真”是不带有任何偏见的,也绝非人工修饰的美,《第一次的离别》就是最独特的存在。
和电影院的离别终于画上了句号,而等在未来的,是无数次走进影院的重逢。
在许多迟到已久的新老电影中,一部罕见的新疆儿童题材电影成了复工后首部定档的影片。
时隔半年,这部片子也成了半年后我在电影院看的第一部片子,
简单的故事,细腻的情感,优美的配乐,如诗如画的影像,却始终泛着淡淡的哀伤。
长大就要学会说再见,离别就是人生必经的课程,而这堂课绝不会仅上一次。
但每一次,都是当时当下的第一次,都带着那一次的刻骨铭心。
艾萨是个善良、懂事、努力的小男孩,作为一个农牧民家庭的小儿子,他不仅要帮着父亲干农活(料理玉米地、棉花地)、照看牲畜(喂家禽、放羊),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
妈妈年轻时得过脑膜炎,疾病不仅让她又聋又哑,还影响了智力。
一眼照顾不到可能就走丢了。
他每天喂妈妈吃饭,给妈妈洗脸梳头。
跟艾萨在一起,妈妈才更像是个孩子。
艾萨照顾妈妈的时光,已经超过妈妈照顾艾萨的时光,但艾萨却从不叫苦叫累。
小伙伴凯丽姐弟要把两人联合饲养的小羊带走。
“明明说好的,你养三天,我养三天”,对小羊恋恋不舍的艾萨纠结半晌,最后决定把妈妈锁在家里,把凯丽姐弟和小羊送到她家就马上回来。
就这么短短的一功夫,妈妈还是走丢了。
心急的哥哥一时口快,“我马上就走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
是呀,哥哥就要去外面的城市上学了,以后落在他肩上的担子也一定会变得更重了。
小小的年纪却饱尝了太多童年本不该承受的辛酸。
虽然在生活的磨砺下被赋予了和年纪不相称的坚韧,可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也想和小伙伴一起玩耍,渴望能和妈妈交流,听到她的鼓励。
“多希望妈妈能对我说一句‘孩子,我回来了…… ”找到妈妈的艾萨边哭边说,我的心也跟着被狠狠地拧了一下。
生活的重担已经快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了,为了家里生计,父亲只能把妈妈送到县城里的养老院去。
这是他思前想后两个月,在宗族耆老的支持下最终做出的无奈决定。
艾萨不想离开妈妈,“我不去上学了,让我留在家里照顾妈妈,别把她送走”在他的世界里,团团圆圆才是家。
哪怕是一天三顿的硬馕泡开水,只要能跟爸爸妈妈和哥哥一起吃,那就甘之如饴。
但这一切无济于事,教育是改变命运的最好办法,学不能不上,外出求学的哥哥一样肩负着家里的期盼,而以后的艾萨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生活还得继续,这已经是万般无奈中最好的选择。
离别让艾萨更快的长大了。
跟艾萨比,凯丽比努尔无疑更加快乐幸福。
她的父母种了一大片棉花地,供养她和弟弟还算充裕,他们一家人会在棉花地里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大笑。
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曾经离婚的夫妇又重新走到一起。
虽然父母还是会经常拌嘴,预感父母会再次离婚的危机意识也总在她的心理徘徊,但比起学习上的苦恼,这点问题简直不值一提。
持续下滑的普通话成绩让母亲颇为头疼,只有说好普通话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母亲曾经的儿时玩伴因为普通话优异,现在已经在大城市里当老师了,而自己却只能在地里摘棉花。
惨痛的经历让妈妈异常清醒的认识到形势的紧迫,必须把孩子送到临县的普通话学校去。
虽然小凯丽的父亲安于现状,想继续留在农村种棉花,但在妻子的坚持下,他同意举家搬到临县,在城里找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为小凯丽提供良好的教育。
小凯丽虽然不想走,但家长会上老师的批评和如泉涌般羞愧的泪水依旧历历在目。
沙雅到库车这60公里的路上,每一米都洒满了小凯丽对家的留恋。
而这份对家乡的记忆和思念,何尝不是导演自身经历的投射。
童年的家乡在心底总是有着无法替代的位置,骑着自行车出去,开着轿车回来。
这部影片就是导演献给故乡沙雅的一首赞诗。
艾萨和凯丽是形影不离的同学和伙伴,凯丽的小弟弟艾力乃孜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姐姐。
三个人一起给小羊搭房子,一起在树荫下厮打疯跑,一起爬胡杨树,一起钻稻草堆。
艾萨妈妈走失的那天,他们一起走过茫茫戈壁,趟过小河,穿过树林去寻找。
这是最单纯的友谊,最真挚的陪伴。
“能不能把艾萨带走,把我的朋友带走,把他的爸爸妈妈也一起带走”,凯丽满眼期待的乞求妈妈。
可人生就是不断的相遇再分开。
每一个人都要学会离别,没有一个人是不分别的。
和朋友、同学、家人、爱人,离别的路还很漫长……
胡杨树上,凯丽一边问艾萨的成绩一边将搬家的消息告诉他。
得知艾萨普通话课考了60分,凯丽失落地说,“起码及格了,我这次只考了21.5分”,明明上次还有35分呢。
艾萨只是默默的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知道”,凯丽一改往常的闹腾劲头,说完就低下了头。
只留旁边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的艾力大声狂吼,“考试就是靠运气”。
没有挽留和伤感的话语,“去了好好学,你一定能考第一”,艾萨只能说出鼓励和祝福。
这棵能活千年的胡杨树成了三个小小灵魂最后的避难所。
回家的小凯丽画了幅画,在画上,三个人永远都在一起。
三个孩子,两个家庭,一年四季的悲欢离合……融进这短短的90分之中,短暂的相遇,却让我们走进了这边陲小镇里几个孩子的生命里。
说到儿童电影这个题材,伊朗电影就是一座无法忽视的高山。
本作开篇固定镜头慢慢的切入让人看到了《何处是我朋友的家 》的影子,而唯美壮阔的自然景色、单纯质朴的小人物和简单平实的故事,也让人自然联想到《天堂的颜色》。
同样的以小见大,同样的打动人心。
在如诗一般的镜头下,导演重新构筑着最真实的生活。
在此过程中也在不断尝试,叙事上没让观众完全依赖情节。
而是跟着时间和情感的流动细致的铺陈,这样的形式其实跟本片的完成过程有很大关系,导演一开始只是想做一部关于家乡儿童成长的纪录片,而在摄制中萌生了创作剧情片的想法。
本片的出现可以说是意外的惊喜,但也未尝不是水到渠成。
导演王丽娜 右2为了本片,导演前后筹备四年,在乡间进行了一年多的采风调研,重回那片生养过她的土地,用如诗般的画面表达自己的情感。
剧情片和纪录片并不是矛盾的,本片的镜头中不难看出纪录片的影子,导演也将真实的气质带入影片里。
孩子的视角,总是有着强大的代入感且极易调动情绪。
而将他们置于真实的情境下,总能迸发出惊喜的瞬间,
片中的演员都用了真实的姓名,现实生活中的小凯丽真的要搬家,而艾萨的妈妈也真的身患疾病,他们把真实的生活带进电影,从而也把最真挚的情感和触动带给我们一次离别、一次相遇,让我们成为彼此人生中的一部分。
影院复工的第一天上午,我赶到翠苑看了这部新片。
观众不多,还没守在影厅外面的记者多。
日渐没耐心的我,看这类小众文艺片有些难以沉浸,但回想起来还是值得书写一下的。
以下细节可能有记忆错误,欢迎指正。
《第一次的离别》是一部儿童片,讲的是新疆阿克苏地区沙雅县农村的两户家庭,没有什么可以热议的社会话题,没有吸引人的主线情节,没有明显的笑点,节奏也不快,可以说非常小众。
但它作为少见的维语电影,这样平实的细节描绘,却能像纪录片一样让我们观察新疆。
镜头经常缓慢摇动,屡屡凝视乡亲们满是皱纹和瑕疵的面孔,看着他们一言不发;或是逐渐从谈话中的人物身上摇开,放空到壮美的西部风光。
导演显然对这群人、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第一次的离别”有多个含义,既是主角所学的一篇小学语文课文,又是小男孩与妈妈和哥哥、小女孩与故乡的离别,也是小男孩与小女孩这两位朋友的离别。
两个小孩大多数时候是单独被叙述的,他们的友谊没有描绘成浓墨重彩,他们所在的家庭才是本片最聚焦的主题。
两个维族家庭,各有各的困扰,共同点是穷困。
小女孩的爸爸妈妈离婚又复婚,因为只有爸妈都在孩子们才有安全感。
他们家有棉花地,但挣不了多少钱,因此妈妈一直想去外地打工。
后来妈妈去了库车市打工三个月,爸爸管得不严,女孩的学业荒废了,普通话考试从50多分掉到了20.5分,女孩的弟弟也不擅长普通话。
女孩妈妈埋怨道,都怪我们不懂普通话,我们才那么穷。
最后,她坚决让女儿从当地维语学校转学,送到了库车市的汉语学校。
小男孩的妈妈有生理和精神疾病,生活不能自理还到处乱跑。
哥哥没考上新疆大学,去了外地打工。
小男孩在家照顾妈妈,放羊,帮家里干各种活儿。
他的娱乐活动只有踢球和跟小朋友去野外玩。
爸爸也年老体弱,终于把妈妈送去了养老院。
小男孩失去了妈妈,失去了好朋友,又失去了自己养大的小羊,独自骑马在大雪中踏步,孤独的宿命感仿佛安哲的电影。
养老院和普通话显然代表了汉族文化的压力。
即便没有身份认同问题,这些少数民族农民也很难抛弃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农耕+放牧的生活方式,也不愿意承认艰苦的生活有什么不合适,更没有耐心去学习普通话。
城镇化、现代化与文化融合这几个层面,给影片中的新疆农村带来了强烈冲击。
在这个意义上,“第一次的离别”还意味着与民族传统文化和生活方式的告别。
在少数民族问题上,汉族习惯于从启蒙者的角度、从代表未来的角度、从强势者的角度去讲述城镇化、现代化和文化融合,而这部片子呈现了稍微不同的角度和声音。
它没有表示反对,但描绘出一种基层的现实,让我们更好地理解新疆以及其他少数民族地区。
别忘了,少数民族融入全国主流的过程,就如同传统中国融入现代世界,我们其实早就习惯于从弱者的身份讲述故事了。
孩子们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他们迎着国旗,举着右拳,在校园里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宣誓,要做一个有理想的人。
小男孩穿着巴萨球衣参加学校足球赛,灵巧地过掉比他高一头的学生,射门得分,张开双臂兴奋地庆祝。
影片最后一幕,男孩赶着羊群在山坡上漫步,夕阳的光辉照射着他们;随着镜头的横移,经过阳光洗礼的男孩与羊群,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这一幕伴着一首民族风味十足的歌曲,我记住了这一句:“太阳照亮了月亮,它的心在为谁燃烧?
”影片中还有一个细节很有趣。
长大了想干什么?
课堂上,几个孩子回答:想当医生,治好家人的病。
而在此之前,两个小孩独自在野外浪荡时,说:想当全世界最好的干部,帮助家乡的人!
语言就是一种病毒,但你作为感染者并不是被动的,你主动的去感染陌生的语言,并且希望自己是病的最重的那个。
故事虽然叫“第一次的离别”,但艾萨一共经历了四次离别:哥哥因为要去上大学离开了他;妈妈被送去养老院离开了他;好朋友凯丽被转去库车读书离开了他;最后亲手养大的小羊也离开了他。P.S. 凯丽比努尔真是可爱,长得可爱,性格也可爱。
平庸且乏味。剧本量只够撑住20分钟的短片,拍这么长不知道导演到底想表达什么。人生要学会接受离别吗?但是完全没看到任何角色成长啊!还有,摄影真的做得挺差的,导演似乎不太懂镜头语言,全片90%以上都用中长焦拍的,把新疆拍得这么没有魅力实在让人无奈。只能说敢做疫情后第一部公映的新片,勇气可嘉。
风格很阿拉伯,故事则是完全中国式。中国农村人有一个很大的难题就是无法在父母养老和孩子教育之间达成一个平衡,但本片还好,导演借用孩童的天真和摄影的浪漫手法将这种矛盾稀释,观众看完不会觉得很忧伤,反而有种暖暖的感觉。
就一个怀念故乡的风土人情片,你说是纪录片还差不多
摄影还行,都演完了还不知道到底在演啥
3.5 离别总会发生,不管你在多遥远的地点。从童年的第一次离别开始,往后的时间,就会迎来未知的下一次。夜幕下的长啸,风雪中的嘶吼,车厢里的留恋;胡杨林、沙漠地,戈壁滩,一切都印在了记忆里
一部节奏很慢的剧情片,大概很适合这样慢下来看看那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小孩子的表现很真实动人。
成长就是不断告别。/影片的说教意味有点太多了。
看了个新疆语 英意字幕的中国电影 哈哈哈哈哈 只能说 感谢英语吧!最后那首歌好好听啊 人世间的苦 唉
三星半。看来比较惊喜的一部儿童片,成人世界的复杂与痛苦裹挟着小主角的生活,带来了第一次离别的伤痛与无奈。平实的影像风格带来了真实而流畅的情感表达,小主角的表现也很亮眼,演技真实且生动。
。题材值得拍,导演功底也算成熟,但深度不够,浅尝辄止,孩子表演不错。总归一句话,没劲,这个没劲不是故事本身,而是艺术表达力和创作力
素人、孩童、风光,不否认这些都是卖点,对了,还加上一个,后疫情时代影院开工首部新片。但这些并无法掩饰剧情零散缺乏聚焦,空有一副煽情皮囊。维族人如今生存的不可言说和不明觉厉,就凭一部这样避重就轻的的讨巧片子就收割感动了么?还是好好的按原先的策划,做成一部纪录片罢了吧。
贯穿始终的有一种反汉化的情感,挺像伊朗片的,近年来天津高校几乎都有搞政工的新疆女老师,不知道他们小时候的普通话课能得多少分。
独特。镜头装载着的故土风光,不染指任何权力话术,从而捕捉到成人眼光以外、纯粹的孩童式乡愁。它的“纪实”是生活层面真切的“纪实”,而非相近题材在影像上的刻意镂空。衷心希望公映后能得到更多观众的支持。【拿了hkiff的火鸟大奖,支持姜文文了】
毛姆曾说“所谓’青春多幸福’的说法,不过是一种幻觉,是青春已逝的人们的一种幻觉”。 成年人总是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家人疼爱,伙伴常在,那时白天总过得很慢,日落之后的路灯总是把影子拉得很长……可是成年人是健忘的,他们忘记了,小时候明明也经历过大漠荒野、崩溃绝望,只是那时还以为是寻常。《第一次的离别》以三个孩子的经历唤起了观者的童年记忆,也揭开了一道道叫作“难舍”的伤疤。 非常喜欢电影里的三个孩子。当我知道电影里的大部分情节来自他们真实的经历时,真想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谢这世界还有如此的纯粹美好,坚韧和顽强。
视点游离混乱,中国特色电视电影的质感
super不推荐 这都不算一部电影
胡杨林却不是这样长大的,以及结尾的歌非常好听。
在现代化齿轮的碾压下胡杨也屹立不了3000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