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们看到的那样,离开了神来之笔的流行歌曲,贾樟柯不是贾樟柯,离开了「爱情」,娄烨就不是娄烨了。
电影《推拿》中,让人一耳朵就记住的台词有两句:一句是「爱情就像红烧肉」,出自被逼急了的盲人技师,是他慌不择言、但贴切的比喻;另一句是「人和车子撞了,叫车祸;人和人撞了,叫爱情」(大意),来自店花都红,她小心翼翼地端出这个比喻,向小马表达爱意时碰了一鼻子灰,却无意中触动了老板沙复明的心境。
风铃叮叮地响,我们都听见了,是爱情。
一部电影的容量相当于一篇中篇小说,而《推拿》原著是一部长篇,纷繁的人物平均分配了小说,改编成电影时须得挑三拣四删删减减,狠下心剁几刀,才能装进不到两个小时的电影。
如何处理众多带着故事迎面而来的人物,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这方面娄烨尤其困难,他好几部电影都有过于依赖文学性的独白/旁白的毛病,他长于抒情,却疏于叙事。
《推拿》这个好本子,如何取舍人物,既取决于导演的口味,也取决于导演的能力。
倘若换一个导演来拍,小马这个人物,去掉,也不影响《推拿》众生相。
从电影成片来看,电影完全可以从老板沙复明接到郭晓冬饰演的王大夫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开场。
事实上,观众接触到电影核心场景「沙宗琪推拿中心」,就是从电话这一幕开始的。
比较稳妥的办法是分段式叙事。
像原著毕飞宇的处理方式,又如去年的《天注定》,一小段说一个故事,简单粗暴。
处理得好,也能拍出层层推进升华,结尾辉煌共鸣的华彩篇章。
但娄烨不是贾樟柯,他选择了自己的,更艰难的道路。
他选择小马,因为小马令「爱情」有用武之地。
抽去了「爱情」这个催化剂,娄烨的多数电影逻辑不通,莫名其妙,一文不值。
《夏宫》的余红、《花》的花、《春晚》、《浮城谜事》……这些缺爱、匮乏爱、渴求爱的群像组成了娄烨的万神殿。
「爱」,或者「矫情」、「拧巴」、「文艺」等等其他词,是理解娄烨的万能钥匙,是他的叙事第一推动力。
所幸他擅长描绘「爱」。
娄烨爱小马,让人没办法。
身为导演,可以任性,他选择小马作为串起整个故事的主线人物,由小马串起了三个女人:小孔、都红和小蛮。
就像许多人都看过的许多故事俗套那样:女人引导少年上升,三个女人代表了一个男孩从性的懵懂、放肆到承担责任的成长。
因为这种底色的故事是娄烨拿手的,小马身上的黑暗属性是娄烨擅长的,所以电影自小马失明开始,在他私奔后的阳光下微笑结束。
小马成了串起羊肉串的那根棍子。
专注于小马,《推拿》可能会成为另外一部电影,会浪费了其他好故事,太可惜。
那些为爱私奔的故事怎办?
菜刀切腹的场景怎办?
数羊肉的撕逼大战怎办?
……小小一个推拿中心里,有太多可以拍的人物,有太多的故事可以说,怎么舍得放下啊。
一个小马,既不是推拿中心的主心骨,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他的成长撑不起一个小社会。
小说《推拿》的叙事野心,又岂是「爱情」所能囊括?
小说写的是生活,生活充满了黑暗和光明,生活充满了幽默和无奈、黑色和亮色,在生活面前,爱情不过是一个开始。
娄烨能够抵达的终点,是毕飞宇的起点。
拿得起,又放不下,怎么办?
于是电影只好失控了。
叙事视点不断地在王大夫、沙复明、小马、金嫣等人之间游移,故事轴心像跳来跳去的女人一样散乱,总会让人耐心耗尽,过度留白和逼人太甚的摄影,高潮来得莫名其妙,不够饱满的情绪与缠绵绵的雨水交加,让人不瞌睡也难。
还有旁白,仿佛是全知的旁白。
到底叙事有多么不自信的人,多么依赖文字叙事,才会过分地使用这种旁白。
所以假如你因为在电影中昏昏欲睡而心生愧疚,那大可不必。
《推拿》不是最好的娄烨,是娄烨试图拿他的小情小调去承载更大的世界时,暴露了他的力不从心。
我确实不喜欢这部电影,但不妨碍我推荐你们进电影院看一看,看了太多《星际穿越》,换换脑子也好。
落掉的一颗星在于两点质疑,一是摆脱不了的矫情,二是情节的急促展现。
毕飞宇的原小说是以人物为章节,每章聚焦一个人,从他/她的视角展开心理描绘。
推拿院人物众多,盲人按摩师是一群,健全人是一群。
后者包括了煮饭阿姨和两位前台小妹。
盲人里的争斗是无声的,他们必须很认真的用耳朵观察,在心里揣度。
而健全人的矛盾是诉诸言语,公开化的。
电影中对群像的处理极难,就像把《三国演义》或者《水浒传》拍电影一样,这种难看程度是难以想象的。
如何平衡戏份又不失深度,片中找到一个很不错的汇流点:小马对小孔爱情的落空,接都红对小马爱情的落空,接沙复明对都红爱情的落空,由这四个人构成爱情线的主干,旁伸开来,是王大夫和妓女小蛮,以及无惊无险的金嫣和张宗琪。
这涵盖了整剧中的盲人角色,能感受到强大张力的联系。
他们关于爱情的欲望如此天然而不懂约束,却又没有伤害力。
而那场“分肉争执”无疑是对健全人的世界,莫大的讽刺。
片中,究竟有没有任何一场戏是表现盲人的人性恶的?
按摩院是由沙复明和张宗琪合伙开的,所以合名为“沙宗琪”,小说后段也出现了两人就按摩院归属权和领导权发生争执,但这在电影中没有被呈现。
导演编剧几乎攫取了小说中所有明显的冲突戏,可偏偏没有这场。
这是一种倾向,将盲人形象,做的尽善尽美的倾向。
这是清晰指向道德立场的做法,也是最为大众心里舒坦的做法。
当然,这无疑削弱了他们性格中作为人本能的复杂一面。
小马黑暗视角的呈现,是非常有趣的。
他是最年轻,人物状态变化最大也是最好看的一个。
娄烨是最先持积极心态尝试高清机拍摄的导演之一,我们能看到这部影片,比《春风沉醉的夜晚》和《浮城谜事》都更明亮而有细节,即使还是有无休止的落雨和阴郁。
小马的主观视角,摄影机拍摄的是一个粗糙的,失焦的,浓烈的,类似胶片的画面质感,它不仅是模仿小马眼睛所见,也是他心理渴求的视觉外化。
这两种摄影风格,光明和黑暗,白天与夜晚,其实并没有分水岭,之于盲人都是一样的,但之于观众,有了强烈的代入感,和醒目的辨别标志。
费里尼曾经说过,自己喜欢搜集各式各样人的面部照片贴在墙上,不同人的长相、表情、喜怒哀愁,都可以刺激他联想故事。
影片中大量细腻特写,拉近了观众和人物的距离,幸好演员都是极佳的,经得起特写与观察。
游走的镜头连贯了视点和情绪,如中国毛笔字一样的流畅,是娄烨诗电影概念的开始。
在这一点上,加之旁白,是继《春风沉醉的夜晚》后,在视听语言上更好的传承。
毫无疑问,娄烨作为第六代导演之一,如今成为最有成绩也最有风格的一位。
应该被肯定的是,主题的选择,能看出视野和性格。
路学长辞世;王全安、王小帅还在向过去取经,沉耽在所谓情结里走不出来;张元已经给家俬拍定制微电影;管虎努力的商业转型。
唯剩下贾樟柯和娄烨在用电影做当下的记录者。
不过贾樟柯有着商人的精明,而娄烨不诉诸任何人的政治理念和社会意识。
他的影片是普世的,还是那个细腻的小情人,摆脱不了的是关于爱的永恒命题,即使包装千变万化。
他对广场舞的热爱,以及纹身的迷恋,以及弥漫、朦胧的影调,会成为他影片的注脚,为作者论研究增添趣味。
关于小孔的扮演者在外形上和俊俏的郭晓冬扮演的王大夫不相匹配,这都是我们作为“明眼人”所见所生的偏见。
作为盲人,美或是不美,倒不如身上迷人的气息。
正是这样,他们萌生爱意的原因才与健全人,是如此的不同。
传阅都红留下的纸条那场戏是我最喜欢的。
纸上刻着盲文,沙复明等人小心翼翼摸着凸起的小点,阅读完毕,沉默,传给下一个人,而健全人都没有能力去聆听都红的心声。
读信,不用眼看,不用声读,从来没有哪部电影是这样描绘两个世界的。
而沙宗琪按摩院里,他们作为个体经历过的撒狗血,而作为群体所相伴支撑的轰轰烈烈,在这种不告而别下,无声的结束了。
我想我是这部电影的一个古怪的观众。
当旁白一一念出电影名、导演等电影开场字幕时,我差一点在满满当当的剧院哭到失控。
随后我意识到这只是表象。
纵然这样的旁白做出一副盲人友好的姿态,毕竟只是形式。
如果你试着闭眼“观看”全片,那么你会错过太多——这依然只是一部关于盲人的电影,而不是一部给盲人“看”的电影。
其实这几乎是一个有涉电影伦理的问题:即,电影虽是虚构的,却终究和现实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我们会说一部公然宣扬暴力、种族歧视、法西斯主义的电影是很坏的,再进一步,我们甚至可以认为,带着“正常人”的居高临下的目光,去呈现贫穷、残疾、同性恋、失败者的生活,也是不妥的。
还好,在我看完全片后,我对这个问题释然了。
道德和伦理是我们分辨敌我好坏的难舍标准,但在好的艺术面前,他们都是无力的,因为艺术根本不必探讨这个问题。
相反,在这些问题上过于斤斤计较,反而会造就差的艺术、差的艺术评论。
政治正确与否,抑或是否传递正能量,都是评价一部电影最糟糕的标准。
好吧,现在让我们抛开“盲人”这个标签给健全人带来的愧疚感,再谈谈这部电影。
这并不是一部“温情”的电影。
我不认为电影中大量血腥的出现,是为了衬托结尾小团圆的难得。
这种关于温情的脑补式的理解有一种强迫症性质,大体相当于吃了屎也要安慰自己,“屎能让正常的饭菜显得更香啊!
”。
不不不,血腥与残忍才更贴近这部电影的主题。
温情只不过是若有若无的、日常生活化的点缀。
电影的中段,旁白说,健全人对于盲人来说是一种神灵般的存在,盲人对于健全人的态度就是健全人对待神灵的态度。
这段论述大概是电影主题的直接描述。
盲人本来可以是世界的主体,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健全人”太多了,才使他们变得弱势而无助。
眼瞎本不该是一种致命的无能,或者说,任何人都有无能之处,电影人物碰到的问题不是少数群体的问题,而是全体人类的问题。
盲人之盲,换到全体人类,就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无知与恐惧。
盲人看不见彼此,其实是所有人类彼此孤立、沟通失效的具象化。
当我们失去对这个世界坚持信仰的证据,当我们无法和他人心心相印而陷于孤独,当我们无法确知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当我们失败、受挫、被骗、痛苦,我们便身处黑暗之中。
因此,我倾向于认为电影是走向残忍的绝望的,至少是依然停留在未知的恐惧中。
推拿业衰落了,曾经走在一起的人群分散了,稀疏了;生活的不确定性没有结束,黑暗没有结束;沟通不仅失败、甚而被放弃了;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回归到蜷缩在各自孤独的生活中。
从这个角度理解,《推拿》完美地将《局外人》、《变形记》中存在主义的命题,以中国的方式进行了诠释与再诠释。
作为一部电影,它在保持形式感、故事情节与人物亮点的基础上回答了一个终极问题。
它应该会是娄烨最好的作品,至少也是“之一”。
在王大夫一刀刀往胸口狠命割去,鲜血一股股溅满整个大银幕时,久经各类艺术片洗礼的我,也终于再难忍受这样的虐心场面,不自觉的将头拧向一侧。
旁边的国外观众,又继续正襟危坐不眨眼睛的,又单手遮掩不忍瞥见的,也有低头看手机时间的,这样的大尺度刺激性场面还会再现吗?
电影就此走向高潮该转入尾声了吧?
幸好,在开头小马割脖、中间王大夫切胸等超自虐场面过后,娄烨再没让这样的血腥场面来凌虐观众。
而那些性爱场面,除了妓女小蛮一闪而过的露点镜头外,其他也就点到即止,甚至还有非常具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床戏风格的一幕。
那个年代,我们常见一个男的将一个女的推倒,继而黑场,接着次日清晨池塘里,一滴露水从荷叶上滚落;而在新片《推拿》中,在急促的喘息和颤动的肉体过后,尾随而至的,是南京的大雨、褴褛的荷塘和迷雾的街头。
不过,电影并没随着血腥的顶峰转向忧伤的收场。
王大夫不过是这所“沙宗琪盲人推拿中心”技师中的一员,他的故事高潮了、结束了,别人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多角色叙事,或许正是造成电影剧情较为凌乱的成因,一位德国记者表示自己不喜欢《推拿》,因为“视点太多太乱”;而另一位波兰姑娘表示很喜欢,原因是可以“从多个人物以及他们围绕的推拿手艺,了解自己非常陌生的东方社会和文化。
”没有提前看过小说,让我对电影《推拿》的开头产生极大的好感。
通过非常清晰明了的闪回手法,小马在失明、自虐、求学过程中建立起的完整性格被充分阐述,温柔的女声画外音抚摸着他,仿若整个盲人按摩院的故事,将从这个“完整小马”的视角开说。
不久后,我形成不久的好感就被证明是一次误读,和王大夫一样,小马也不过是电影中着墨较多的另一个角色而已。
视点的相对散乱,也就从大量角色的涌入开始显现。
除了那个“完整小马”,包括王大夫、店花都红在电影故事中的一些行为都有些令人费解。
譬如有盲人同事投诉三轮车公器私用,以及用餐时的分肉场面,就因省略过度,而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无从知晓毕飞宇原著里为这个小社群带来的办公室政治,也就让结尾时按摩店的关闭来得毫无缘由。
我无从知晓电影的产生过程,但角色视点上的失衡,或也影响到了表现手法上的失衡。
还是那个让我产生极大好感的开头,画外音竟非常具有突破性的带出一座“盲人电影院”,如若闭上眼睛,影院成了收音机里的广播剧,温柔的女声诵读着:“娄烨作品《推拿》,根据毕飞宇同名小说改编,主演……”我自己曾有着盲人影院的体验经历,和朋友一道被蒙上双眼,坐在漆黑当中,听着业已熟悉却突然陌生了的《闻香识女人》和《非诚勿扰》。
闷,寂静的闷,是那次体验带给我们的感受。
那么,如此创新的《推拿》难道具备着可供正常人和盲人同步理解和感受的野心?
然而,画外音和仿照弱视者的主观模糊镜头,依然只是在为正常人欣赏这一独特题材而创造的新鲜技法,随之而来的大量晃动手持摄影,依然非常娄烨。
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之前帮助盲人理解画面的那个画外音,在撂下一句“盲人不愿和健全人打交道,他们总觉得健全人是更高级的动物”后,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相较娄烨以往的作品,《推拿》推进剧情的节奏更快了,却依然少不了他最拿手的那些大于叙事的情绪时间。
这尤其体现在小马复明的段落,在洗头房嫖娼被警察抓走并释放后,小马又回头找小蛮,正与姑娘缠绵的一位客人一顿痛揍,竟奇迹般的给他带来了视力。
在极为微弱的模糊光影中,伴着越来越强烈的声响,他在街上兴奋的疾走起来,跑回按摩店去体会那些同事所不可能知道的样貌,譬如都红的美丽。
复明这一段落,是娄烨对小说改动最大的地方,可这番重见光明,却并未给影片抹上一丁点亮色。
对于这群已经习惯了黑暗的角色们来说,世界永远以亦真亦幻的晦涩面貌存在着,如同电影里灰蒙蒙的南京街道、破败的深圳出租屋,以及时而压抑时而欢乐的按摩房与舞池。
不要指望这样一个既鲜血喷溅又露点压抑的电影能被嵌上伟光正的龙标,但如若为了过甚,而拿掉或大幅减弱郭晓冬自虐场面,似乎故事逻辑就将再一次大打折扣。
《推拿》是一部表现盲人群体生活状态的电影。
一般来说,表现边缘人群的电影都会刻意展示该群体的悲惨面,然后用低俗煽情的方式来消费苦难、赚人热泪,意图依靠观众的同情心来换取对电影的认可。
但《推拿》并未像这些电影一样“循规蹈矩”,而是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去正视盲人群体的生存状态,不刻意煽情,不刻意贩卖苦难。
这是娄烨的追求,更是对自己电影的自信。
娄烨对自己作品的自信还体现在选角方面。
电影没有选取大量的明星出演,虽然明星具备强大的票房号召力,但一群明星饰演盲人的场面也会让电影失去了真实感。
娄烨选择了真实,于是观众可以看到电影中的角色真实普通,甚至不美观,所以观众可以彻底将注意力放在电影本身,而不是明星的服装发饰等无关紧要的元素。
由于电影是正视一个群体的故事,因此选择了推拿这个具有众多盲人的题材,让不同的盲人代表不同的主题指向。
如沙老板对美的纠结,小马对爱的渴望,郭晓冬对钱的安全感等等。
电影对细节十分讲究,对盲人的演绎不仅仅依靠演员的表演,更从片头的旁白报幕,到无处不在的盲文、盲人手杖等盲人道具都可以看出导演的用心。
对盲人群体的表现,甚至创新应用视听手法,大量旁白&台词的指示、配乐营造的氛围,让真正的盲人观众也能理解故事的发展。
盲人群体的生活给观众展现了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
如电影旁白所说的一样,健全人士是无所不知的神,而电影中的盲人却还在健全人所见的光明中,探索着自己的黑暗。
电影用了很多场景旨在让视力健全的观众去理解盲人的黑暗状态,如盲人之中,彼此亲热的情况对方却无法得知,仅靠急促的呼吸去理解;默默流泪无人知道,但放声哭泣却需要担心身边是否有人;无法欣赏的美,只能依靠健全人的判断……盲人在盲人之中可以“光明正大”做坏事,但在健全人面前却如图躶体般毫无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的落差才是盲人内心最深刻的痛,也是与正常人无法破除的隔阂。
所以作为边缘群体的盲人小马,也只能跟同是边缘群体的失足姑娘小蛮相互慰藉。
电影最后的发展不算成功,梅婷的受伤及离开,沙老板的吐血等情节被导演安排的痕迹过于明显,观众几乎可以感觉到电影准备走向尾声。
因此众人各奔前程的收尾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主旋律式的败笔。
电影原声很好听,小马视角的混沌状态也与娄烨的标志性晃动镜头相得益彰。
电影最动人之处在于沙老板和梅婷两人在跳舞,彼此都在微笑,这本是多么幸福开心的事,但突然想起他们无法感知对方的微笑,那么他们又如何去感受生活的幸福呢?
看著電影我想到顧城寫過這麼句詩『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電影從全黑開始,有個聲音跟觀眾報幕,順著字幕念出片名、創作團隊和演員的名字,提醒我們即將進入一個用聽的盲人世界,更接著用虛焦鏡頭,把盲人「視界」視覺化。
電影裡虛焦鏡頭不單是盲人的主觀視角,很多時候導演婁燁更企圖用這樣帶著「視覺障礙」的鏡頭,領著我們去感同身受【沙宗琪按摩中心】裡的盲人世界。
電影沒有刻意放大他的殘疾來賣慘,討觀眾同情可憐。
因為他們除了是盲人,也是人,一樣有七情六慾,和生活的壓逼,只不過「有些眼睛看得見光,有些眼睛看得黑」。
不過盲人麼是這麼想的「在普通人的世界裡,鬼神是高人一等的存在;而在盲人的世界裡面,普通人就是鬼神。
你在暗,盲人在明,永遠不可能是一類人。
」台詞還說,「盲人為什麼不願和健全人打交道;因為我們看不清楚人心。
」《推拿》是刻畫盲人群像的電影,兩個小時怕時間不夠,又得擔心支線太多顯得凌亂,但婁燁取捨得很好,就像他過往每一部作品那樣,總有濕漉漉的情慾和曖昧在霪雨霏霏的城裡發生,總有鏡頭游移窺看每個故事,像窺看一場潮濕的夢。
《推拿》也有如此這般透著霉潮味的情慾,有的是因為愛,有的是無以名狀的慾望,或僅僅是因為對「美」百思不得其解又無可自拔的好奇與想望。
但受限身理障礙,幸福就像永遠照不進盲眼的那縷光,他們只能用手往自己碳黑的眼裡挖出眼淚,淚乾了,再挖,流出的就是血。
当时看着电影就被小马吸引了注意力,长得清秀温暖让人疼惜。
电影真实地解剖每个人的心理和欲望,还都是一群盲人,看得心里很压抑沉重。
电影里很喜欢的两段话:“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你撞上去了,就是爱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你撞上去了,就是车祸。
但是呢,车和车总是相撞,人和人总是相让。
”
如果推薦今年的一部國產片 或是一部可以在電影院看到的片我推薦推拿趁你在電影院還看得到它 快去看!
婁燁是唯一能直面中國的城市現實的導演推拿是你今年唯一能看到直面中國城市現實的電影在霧濛濛的空氣和霧濛濛的城市人的人心間它憑著盲人的一顆看得見的心 輕輕撕開了一個口 達到了清澈在美(人)被矮化為五官端正的畫過妝的人的如今 它找到發自本能和內心的美在處處是隱形歧視的城市中 它平視那些被忽視 被邊緣的人 那些你我看不到的人觸摸他們血熱的個人的尊嚴 慾望 掙扎在千城一面的整潔和消費面具下 它看見髒亂差背後的人髒亂差的浪漫髒亂差的美 美到讓人心醉因為在那些關於人的事面前 一些人瞎了很久另一些人 他們看得見
刚在柏林看了首映,很棒的片子,让我很感动,而且感到很惭愧我从来没有试图站在弱势群体的立场上想过问题。
现实的残酷在于它的漠然,我以前一直认为对残疾人应该像对待正常人一样,看了电影发现这样还是不够的,这只是我傲慢的想法,残疾人确实是弱势群体,他们再怎么看上去像正常人一样嬉笑怒骂过生活,心中总还有乌云笼罩,在生活中有无法避免的不便利。
电影的配乐很棒,把故事渲染得很到位,镜头也很棒,能让人看进去。
可能是因为对话比较散吧,对看字幕的外国观众来说可能有点难以理解故事,但中国人看懂事绝对没有问题的,非常成熟的作品。
给四星是因为做爱的场面尺度不大但篇幅有点多,我是一个保守的人,说故事没必要每场做爱都拍出来,除非为了在国外得到点争议性话题。
说实话,这程度的床戏在柏林完全是小儿科级别,你这床戏拍多了别的镜头就得剪了不是么?
我还是觉得故事性最重要。
床戏么,大家成年人,你不拍出来我也知道咋回事,毕竟我是来电影院看故事的,不是来寻求色情刺激的。
好作品要让大家看到,这样题材的作品如果因为色情在国内被禁就得不偿失了。
(拙作,见财新文化,有删节)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它很可能讲述的是“底层”故事。
盲人,边缘人物,歧视,现实不公,苦难,挣扎……这些都是时下流行的“底层”叙事的重要元素。
站在知识分子立场,为“底层”代言,彰显创作者的社会责任感和人道主义情怀,虽然最后却常常落入“底层”叙事的窠臼:道德主义教条化,苦难与不公的平面展览,愤怒与凄苦的廉价呼号。
那么,这部电影,也极有可能是这样的设定:盲人与健全人的二元对立,矛盾与冲突,然后呼吁:盲人和健全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有爱恨情仇、贪嗔痴怨。
盲人可以替换为任何社会边缘人物:聋哑人,黑户,同性恋……这样的处理看上去相当“伟光正”,实则只是一些空大理念的敷衍与铺陈。
读过原著小说,读者无法不被毕飞宇充细腻熨帖、华彩纷披的书写折服,从而对电影的表现产生担忧。
那几乎是一个作家描写能力的极限,充分体现了语言的无限空间。
影像更多诉诸于直观的视觉,但文字却是感官的全方面调动,二者之间的差距如何调和?
可是,当导演是娄烨时,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推拿》没有落入上面的哪个套路。
它首先是关于爱情的。
王大夫和小孔是准备步入婚姻的情侣;小马被小孔的“气味”吸引,执拗地爱上了小孔;漂亮的都红默默喜欢着小马,可小马后来喜欢的是小蛮;沙复明心里满满都是都红,都红却不喜欢他……爱情是娄烨一系列电影里最重要的元素之一,但这之前,爱情常常只是思想的中介,娄烨言爱情,实则顾其他。
但《推拿》少去那些枝蔓和隐喻,娄烨专注在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关系的捕捉。
电影里,都红问小马,一辆车走过来,和一个人走过来有什么不同?
小马答不出所以然来。
都红说,一个人走过来,撞上了就是爱情,一辆车走过来,撞上了就是车祸。
在所有“看得见”的健全人那里,他们花费更多的心思在分辨着是“车”还是“人”,好看与否,富有与否。
但盲人不同,他们“看不见”这是“车”或是“人”,喜欢了就主动迎上去,不喜欢就直接拒绝。
当爱情少去各种评判、权衡和算计时,爱情终于只剩下爱情本身。
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可以想象到关于爱情的一切。
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我们不会想到雨。
电影里,南京的晴天非常难得,雨总在没日没夜地下,淅淅沥沥的雨也很少,一下就是倾盆大雨。
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我们也不会想到沉默。
推拿中心的盲人们,在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沉默着,等候着,有时坐着坐着就流下了眼泪。
这没完没了的雨,这漫长而凝滞的沉默,实则是一种“隔离”,雨隔离着他们与外部的世界,沉默隔离着他们彼此。
这并非盲人“难以相处”,只是他们看不见,看不见表情,看不见眼泪,也就难以知晓彼此的心事。
于是王大夫自残应对着讨债者,小马被人打得血肉模糊,都红离开大家,沙复明病入膏肓……等大家都知道时,已经晚了,或者错过了。
于是,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也是想象着人与人之间的聚合和孤独。
聚合有时,孤独却无可避免。
《推拿》是群像戏,它没有明显的男女主角,但娄烨还是给了小马最多的戏份:少年时候因失明企图自杀,长大后到推拿中心工作,迷上了小孔身上的“气味”,在洗头房里认识了小蛮,以及在两人产生感情私奔……在小说原著里,小马是个天马行空的想象家,小说中最精彩的书写都是小马的想象;电影虽无法具象地还原出这些想象,但娄烨还是寄望于通过小马呈现一个盲人的主观视点。
电影中有一段长时间的小马独角戏,模糊混乱、强烈摇动又时明时暗的镜头,配上混杂的背景音,表达盲人“复明”一刻(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心灵的强烈震撼和膨胀的喜悦。
电影的最后一幕,娄烨同样将镜头给了小马。
镜头跟着他回到深藏军队家属院里破板楼上的“小马推拿”,“复明”的小马走过露天的楼道,来到正在洗头的小蛮跟前,对着小蛮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幸福微笑……南京的冷雨还在下,可这分明是最好的结局:平淡流年,岁月静好。
于是,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也是送给盲人们的一个深情拥抱,一句亲切问候和一个美好祝福。
娄烨让想象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变得困难,电影要讲述什么?
它就像娄烨式摇晃镜头,难以清晰辨别出每一帧的影像,又像电影中倾盆而下的南京大雨,交响乐般,无法对每一种声音条分缕析。
娄烨并不着意于传达某种信息,他只是诚实的记录,贴着人,贴着事,却收获了“大象无形”的效果。
娄烨让一部名叫《推拿》的电影深情而厚重。
走出电影院时,正是傍晚,夕阳西下,秋高气爽。
可我分明觉得,我正走在南京缠绵的秋雨里,怎么走也都走不出。
对一个城市的热爱不光只是对它的美景,就像娄烨之于南京,无论是春晚的同志,还是推拿中的盲人,他们都是活在这个城市阴暗角落里的边缘群体,如同黄轩脖子上的伤痕一再出现,提醒着世人,我们生活在同一片霾天下,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五味杂陈,不可言说。
“看见的不一定真实,看不见的才都存在” 情节略暴力眩晕:割脖子、划肚子、断指、吐血...黄轩复明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被帅哭了吧?“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看见的不一定真实,看不见的才都存在。”湿冷的南京,激烈的情欲,都红小马的谈心,小蛮的发香,复明的诗吟……在爱里,只有盲目,没有眼盲。★★★★
比以前更晃了哈哈 之前看小说的时候就像这种能怎么拍啊 还真给拍出味道来 除了娄烨总选这些民谣让人恶心
看到一半只想拖进度条
光是晃已经不能满足娄烨了,还要加上虚。
这拍得着什么急啊
隔三差五要来个人哭嚎一番,而在此前后一般会安排性爱和自残(包括神秘地吐血三升)。这就是娄公子の调调。烦。没有黑帮和妓女,不能好好谈生活了?至于人车金句,属于小品台词。风格很容易搞,细节才吃功夫。不过反正奖也骗到了~~~
拍的好,尤其摄影的想象力和表现力。观感上的不满足,我认为是人物和情节都生长的不够充分导致,而导致这种不充分的原因是盲人世界的残缺和娄烨对这种残缺的尊重。确实不如《春晚》或者《花》那样充分看着荡气回肠,这是这电影的遗憾,但娄烨的道德感如此之高,如此自觉,我觉得更难得和了不起。
小马恢复视力一段足以入选14年十大印象深刻片段,推拿足以入选14年国产五佳作榜单,血腥场面足以入选三级片行列----一个让人痛让人迷茫的好片子
娄烨完全不会拍群戏。OVER。
第一遍我睁着眼看,第二遍我想闭着眼听。摄影上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四两拨千斤。
那一年,重覆聽《絕色》,聽到天大亮。在youtube聽。有人把《絕色》和《春風沉醉的夜晚》配一起。《絕色》有關盲愛。目盲的還是盲目的相去無幾。那時怎會想到婁燁下一部作品真的有關盲與愛。他永遠有刺痛人的能力,方法是先把自己刺得千瘡百孔。我們是多少個人。一個。回答正確。他媽的。
晃鸡毛我就问你晃鸡毛,正常人你晃盲人你也晃,你是天生晃癌么
一部有着鲜明娄烨标签但故事趋势却意外的电影,躁动不安的镜头,潮湿阴冷的质感,突如其来的冲突与凌厉写实,当你认为每一场戏都在将电影故事走向引向一个无边的黑暗之中,电影却呈现出光明的结尾,电影只是讲述一群特殊群体中那并不特殊的欲望,失焦毛玻璃影像大赞,却也晃晕了观众
...蹩脚的演员,粗糙的剧本,粗糙的语言和粗糙的摄影,加上消费弱势群体的本质...以念白的方式介绍演职员简直令人恶心,哎,毫无美感,一堆的陈词滥调,看得心烦!
娄烨的片子,个人影像风格太明显了,迷离晃动的镜头。本片关注了盲人这个边缘群体,他们也有爱情也有友情,但他们始终是弱势群体,内心存在缺乏安全感。秦昊演的盲人,演的真像,点赞。
小说改编的类型,没看过小说原著,也没看过电视剧版,电影总有着照搬剧情行走,生搬硬凑之感,主线迷离,剧情承转生硬,很多地方交待不清很是困惑,看不出导演有升华的立意和想法,我感觉没有拍出独立和生活的思考来。
不知盲人能否真的无障碍观影呢?因为那些突兀的画外音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太出色的摄影,过度虚焦打造的盲人视界。继续模糊环境与背景,去关注个体的人,以及他们的爱与欲。影片将书中太多线索揉在一起,看起来会不会有些慌张呢?以及强烈的个人影像风格。很难保证所有人喜欢,但确实是院线不同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