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虎导演的新作《狗阵》或许是近年内陆大银幕中的一抹亮色。
影片不仅细腻摹写了人和动物相生相依存的关系,而且相较于《白色上帝》《狗神》等相似题材的外国电影,我们会惊喜地发现,无论在视听构建还是文本指涉上,《狗阵》都显现出浓郁的本土性和具体的现实关注。
《狗阵》的故事发生在2008年的西北小镇上,在这里,特定年代造就的繁华生活早已成为历史,一切都逐渐走向朽败与离散。
彭于晏饰演的主人公经历十年劳动改造,重返家乡,对于他,对于这座小镇,历史的幽灵都在不断投下阴影。
一、沉默神话:身体与景观的“一出好戏”电影以广袤戈壁中的翻车事故开场:为了躲避突袭而来、奔散流动的庞大“狗阵”,客车侧翻在公路上,有乘客发现自己丢了钱,不得不报警处理此事。
“狗阵”第一次出现,在银幕上勾勒出西北地域粗犷原始自然景观的同时,也为主角的回乡时刻,增添了一层神秘和戏剧化的气息。
有别于管虎导演留给观众惯常印象,《狗阵》是沉默的。
不像《杀生》《厨子戏子痞子》或《老炮》,这些电影总是在台词等演员表演和音响的范畴,表现出鲜明而高度饱和的戏剧状态。
《狗阵》的戏剧思路是相反的,它对身体性和庞大景观的调度设计,体现出一种沉重、苍茫而又神秘的魔幻感。
影片的主人公实际上是一人一狗,而二者形象与“二郎神”“哮天犬”的神话彼此互文。
二郎不爱说话,身材高大健壮,与纤细、灵活、不断吠叫的细犬“黑狗”形成了相当有趣的对比,也使得这对cp直接成为体现特定生存处境的两面一体。
一个是曾经身负命案、与社会隔绝多年的回乡人,一个是人人喊打的流浪“狗王”。
二郎和黑狗的缘分起始于一场喜剧性质的地盘争夺,在你追我跑、彼此恫吓、试探偷袭的互动中,二郎惨败负伤,但随后小镇轰轰烈烈开展打狗运动,黑狗最终被围剿。
电影中的第二次戈壁翻车,就发生在二郎押送黑狗到收容场的途中。
这一次,没有人与人之间道不清讲不明的纠纷和误会,沙尘飞扬的戈壁夜晚寒冷而残酷,人和狗都只能被还原为两个无助的赤裸生命。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黑狗的脆弱与恐惧,一直被他人同情、照顾的二郎,在照护黑狗的过程中,反而重新找到了自我价值。
作为《狗阵》中最核心的关系,人与狗的互动几乎不存在任何语言。
流血的伤口、抚摸与陪伴、音乐与吠叫,电影试图通过剥离语言,再现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纯真、纯粹,并希望由此回到生命的童真本身。
二郎与黑狗肉体上的疼痛、对抗和贴近,在电影中构成了一种具有治愈力量的接触。
而语言的失效,对应着人际的消亡、动荡与疏离。
正如同衰败的小镇复魅了戈壁的荒蛮和无情。
二、历史钩沉:离开的与留下的“小镇故事”“狗阵”再次出现,是电影尾声二郎带着新生的小黑狗离开赤峡镇时。
不同于电影开篇二郎回乡时群狗奔袭的画面,此时的狗阵静默伫立,凝视着主角的离去。
如果说二郎与黑狗形成了某种同构关系,那么被他们抛在身后的狗阵与赤峡镇,也具有一种镜像结构。
在这个意义上,《狗阵》实际指涉的是作为历史幽灵的“狗镇”。
事实上,影片伊始,我们便能从主人公身上感觉到关于小镇历史的记忆错位。
1998年以前,二郎是镇上的风云人物,而他个人青春传奇的背景色,其实是赤峡镇繁荣的经济文化生活。
十年后,当二郎再次回到这里,油田、剧场、动物园已经变为一个又一个安静的废墟。
对于赤峡镇这个具体的乡镇空间而言,衰败的发生或许平静而缓慢,但二郎的回乡引发了历史的断裂——滞留居民对往昔生活的记忆。
或者说,正是由于设置了二郎作为主人公视角,我们会发现《狗阵》所希望关注的,是关于中国本土历史的断裂与层叠。
电影中的赤峡镇像是一个迷离的阈限空间,它融合了太多历史性线索,但留存下来,以至于能够被影像抓取的,是关于历史的碎片。
如果说故事展开之时,小镇上混杂的陕西、山西等北方方言,和整个小镇的空间画面一样,是指向叙事内部的言语,与戈壁的自然环境相调和,那么在电影后半段,一位操持上海方言老年镇民的出现,则为敏感的观众提供了关于赤峡镇诞生时刻的清晰信息。
二郎的生命历程依托于赤峡镇,而赤峡镇的出现、繁荣与衰退同样依托于更大的时代变革。
《狗阵》如此设计了关于生命、人、社会的三重结构,而“狗阵”乃至更多被时代遗弃的动物,将三重断裂连接在一起,将小镇上的各类废墟、住宅区、新型设施与承诺中的未来愿景连缀为一个奇幻的整体性空间。
遗憾的是,电影主人公所能做的,仅仅是离开。
作为曾经的摩托车杂技表演者,二郎曾两度试图跨骑穿越镇界边缘的断桥,但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二郎象征性的动作,似乎表明了青春与往昔的不可重返,而《狗阵》也选择用人和动物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离别、逃散来编织影片的结局。
电影结尾静默无言的“狗阵”,就是静默的小镇,也是无言的历史。
但《狗阵》的影像力量就像群狗的存在本身,为被弃绝的历史提供了重回和再问的目光,这道目光可能关乎今天每个真实生命的生活,而它所指向的明天尚属未知。
可以这样说,不同于近年青年导演对小镇空间的风格化迷恋与类型化重构,观众能够从《狗阵》胶片质感所凝结住的怀旧情绪中,重新嗅识出第六代导演早期普遍关注的现实主题。
或许对于影迷而言,这同样是对影像历史的一次钩沉。
在《狗阵》中,导演管虎对情感表达和叙事做了最大程度的“减法”,这也让整部电影的脉络尤为清晰:入狱十年假释回乡的二郎遇到被全镇“通缉”的黑狗间产生羁绊的故事。
二郎,曾是风云人物,“杂技团摩托车骑得最好的”“市里获过奖,弄过乐队”。
却由于过失杀人入狱十年,从98年到08年,恰恰错过了中国社会发展最快、变化最大的十年。
待其返乡,只见人去楼空。
在一个人口不大流动的小镇上,他无疑是一个人尽皆知的异类,无论在大巴车、警局还是面馆、巡防队,所有人都在背后悄悄打量着他,说着“我们要一视同仁”,实际却在宣告整个群体对这个“归来者”的审视和排斥。
同样,黑狗也是一个“边缘人物”。
在人类社会中,他咬伤多人,被判定为“疑似携带狂犬病毒”而被全镇悬赏“通缉”;在狗群之中,它似乎也总是独来独往,而不和其它流浪狗一样成群结队四处游荡。
这两个游离在社会之外的人(狗),在一个风沙漫天的寒冷夜晚,在黑暗无人的戈壁上,蜷缩在一辆翻倒的小卡四处漏风的驾驶室中,相互取暖。
后面一人一狗的羁绊,无论是十日隔离渐渐破除罅隙,还是几次相互寻找、拯救,大约也正是延续这种孤独、寒冷中的相互取暖。
影片中,二郎无疑是“失语者”,不仅是语言上的缺失,更是情感的克制。
他极少讲话,即便讲也是寥寥几字。
这种简省让人物的塑造变得困难。
其当下处境的根源——过失杀人——的信息只能在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得来,而当年的实情以及二郎本人的态度和收到的影响,都没有在片中得到清楚的交代。
这导致这个人物似乎成为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象征”,象征一种游离在主流社会外的失语者,而非一个真实的人。
而且,这个人物“边缘”“失语”的标签,似乎也主要是通过沉默和面无表情来塑造,而缺乏完整的逻辑根基。
对于一个封闭小镇上因过失杀人入狱的昔日风云人物,所面对的种种困境似乎被影片轻轻略过:昔日朋友依然仗义相助,父亲、邻居、警官、面馆老板也展现出无甚分别的善意和接纳,甚与胡屠户间的“杀侄之仇”也接触一次巧合丝滑和解。
加上二郎自己的沉默,以及中景远景客观、冷静的镜头语言,使得二郎这个人物的情感和动机显得更加暧昧不明。
如此一来,既没有正面的情绪动机抒写,又缺乏侧面的环境渲染和背景铺垫,二郎这个人物赖以成立的“格格不入”这一概念似乎显得有些无病呻吟,矫揉造作。
然而黑狗的存在,又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这种简省带来的缺失。
在影片中,人离群索居,沉默寡言,单纯善良却与复杂的社会格格不入,犹如离群的兽;而黑狗机敏听话,如通人性。
在医院,黑狗在二郎打电话时趴在父亲床边,俨然代替了二郎儿子的位置;而黑狗去世后,二郎在窗外紧张地看着黄狗产下黑狗后代,又可以视作代替黑狗成为“产房外焦急等待的父亲”。
一人一狗已不再是简单的“主人-宠物”关系,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同一的,是相互补充、解释的互文。
遵循这样的思路,戈壁狂风中黑狗的呻吟恐惧即是人的恐惧,黑狗“人人喊打”的境况寓示着二郎作为“杀人犯”的尴尬处境,而当黑狗被巡防队众人逼入绝境残忍抓获,将要被送去“收容所”,也象征着巡防队众人对二郎这个异己的“围猎”,昭示着二郎的孤立无援。
除此之外,通过对于时代环境的书写,导演将一种更大的“情绪”加诸影片,从而使得二郎的“失语”在整部电影的情绪尺度上得以成立。
整个故事被嵌入到中国社会一个颇具代表性和戏剧性的时代节点——2008年。
北京奥运会,汶川大地震,奥运日食,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中国社会在世纪之初经历的巨大发展与变革,这些抽象的概念借助电影所选取的这一时期、这一地点得到集中的具象化展现。
赤峡镇,中国西北,属甘肃酒泉市,地处茫茫隔壁之中,风沙、荒漠、风滚草形成了镇子的第一印象。
当电视机里广播着北京预备举办奥运会的盛况,热情洋溢地宣讲着新农村建设的政策,镜头下的赤峡却呈现出一派寂寥衰败。
昔日的产油在资源消耗后走向衰颓(警官提到“油田的人走了之后,辖区也缩小了”),破败的楼房、年久失修寥落寂寞的动物园和游乐场、空无一人的大剧院,昭示着昔日的繁华与今日的衰败。
拉煤火车“哐啷哐啷”的声音与悠长寂寥的鸣笛声构成影片不变的背景音。
时代车轮滚滚向前,如果说二郎是在社会发展中没有赶上步伐的边缘人,那么赤峡就是时代滚滚浪潮中被遗落、被抛弃的一块“荒地”。
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之下,展现出一种不仅是个体的,也是社会的,时代的,苍凉与失落。
而这种苍凉与失落凝结在二郎这个叙事的中心人物身上,使得人-狗-城(时代)形成互文,在情绪上相互强化和补充。
《狗阵》上海首映礼上,导演管虎说:“时代这趟列车,我们都赶上了,但总有人是没有赶上的……我的摄影机就对准了他们。
”新旧城镇交替,有人倒下,也有人继续向前。
通过“人-狗-城”三者形成的互文,影片呈现了一种在高速发展的时代下被遗忘和遮蔽的个体生命,他们在奔向前方的人群中失落迷茫,然而无论几次“掉下独木桥“,他们中的幸存者终究还是要背上行囊,再次出发。
二郎与黑狗互相拯救,在垂危边镇弹拨吉他,却无奈这狗阵的密网。
漫山遍野的狗像一块块墓碑,埋葬了旧日穷镇的所有,眺望着天边的日食,吞食了狗镇的曙光。
连狂飙摩托的二郎遇这狗阵也要下车敬走百米,黑狗向狗阵吠了一声,群狗向二郎涌起,似乎也在找寻着自由。
看不惯打狗队机械办事,逃不了劳改犯杀人的烂泥,解不开父子间沉默的话题,了不断与葡萄朦胧的爱情。
这种种迷茫的矛盾,也似“狗阵”围堵着二郎,在坍塌地震的老屋前,他只能自己解开枷锁。
管虎让彭于晏闭嘴,给“狗”留下更多表达空间,让黑狗承载了不止情谊,还有瞬息万变的时代。
文艺调子中保留了打架斗殴解气的生猛,大段大段的西北远景给人废土窒息的美,但也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管虎给《狗阵》作了很多减法,可我觉得减得偏多了,凝练台词摸不透人物内心,当然观众也能勉强揣测三分。
狗阵 (2024)6.82024 / 中国大陆 / 剧情 / 管虎 / 彭于晏 佟丽娅
当一只狗成为了你的心灵伙伴时,也就意味着你至少知道了人类一万个短板——我说的人会孤独,人又无法孤独,人不自觉的远离人,而越远,我们就越想张望。
——还是我说的在观看《狗阵》之前,我难免会想,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狗阵更接近于超现实主义,当狗成群结队时,当老虎在城中穿梭时,这就是荒诞的,超现实的类似于《疾速追杀》,为了一只狗一骑当千?
疾速追杀是最典型的偏科电影,用极致的动作要素,压缩观众对剧情的关注,但是并不代表它的剧情有缺陷类似于《狗神》,说是说狗,其实是福音神棍传记?
类似于《忠犬八公》,相依为命,催泪虐心?
看完以后,没有眼泪,没有欢笑,没有长抒的一口气。
可能怅惘和唏嘘更多一些。
颗粒感十足的画面,还有有意为之的胶片划痕效果,都在告诉我们,这是曾经的故事,这是旧时光的故事,这是遥远的故事。
松散而碎片的剧情,简短的台词(彭于晏扮演的二郎总共能有10句话?
),这种布局基本上就是在弱化剧情,更多表达的是情感。
那么,这部以情感表达为核心的电影,它的主角是谁呢?
一个杀人犯,假释犯,心怀内疚,心存芥蒂,沉默寡言,不谙世事。
一只狗,疑似狂犬病,全城通缉,咬人如麻。
一座城市,曾经的过往,在不断消失,在拆迁中倒塌,逐渐只停留在记忆里,但又像一个倔强的老人,顽强地伫立在那,影片里,自始至终,一个老人坐在十字路口的沙发上,不管周边经历了什么,他都没有动,这就是这个城市具现化的人格。
一个人、一条狗、一座城,是主角。
不是。
真正的主角是孤独。
需要从狗的身上获得安全感,获得陪伴,越是孤独的人,越可能需要狗的陪伴。
二郎是一个真实的人,普通人,而黑狗却不是,更像一个孤僻的豪客彭于晏扮演的二郎,孤僻,不善交际,背景也让人退避三舍,这种设定造成了他与其他人,与社会的隔阂是必然的。
片中的二郎,是个好人,从抓狗的犹豫,和对待逝者,对待乡邻,对待自己仇家的态度上,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内心是柔软的。
内心坚硬,对于他人的需要就越少,而反之,越是内心温柔,就越希望获得他人的抚慰。
而给予二郎的,则是宿命般的孤独。
二郎的父亲,可以看出来因为当年的过失杀人而造成了二者个隔阂,这种隔阂在二郎回家后,是需要时间来弥合的,可惜父亲的去世,让父子二人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我们在电影里没有看到父子两人的吐露衷肠,只看到父亲一张二十年的存折,只看到在小山亭子里的遥望,只看到迟迟无法下手的拔管,只看到满满的遗憾。
无法放弃父亲,把头依偎在了父亲的身体上,是二郎全片唯一一次对人的真情流露二郎还有一个从未露面的姐姐,在影片中,我们只能从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好像是梁静配的音),满嘴就只有拆迁款的分配。
佟丽娅扮演的舞女,与二郎之间是暧昧的,在短短的一瞬间,会让人感觉到一种爱,或者是露水姻缘的出现,但是这不多的笔墨,也已杂技团的离开告终。
甚至在最后,一直陪伴他的黑狗也死去了。
二郎的宿命,就像他骑着摩托过断桥一样,总也冲不过去。
这里忍不住要提一下彭于晏的演技,越是这种台词少的角色,要容易让观众注意他的其它身体语言,本片彭于晏的表演非常惊艳,尤其是是肢体动作上,能够很明确的反应当时人物的心境,最经典的便是白事流水席上他对于敬酒的表演,那种跟不上气氛,跟不上节奏,又无法无视人情世故的感觉,能够直抵观众的内心。
白事这段,贾科长那种世故气也展现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是全片演技最出彩的一段戏黑狗也是孤独的。
我们在影片里总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狗,狗阵狗阵,在影片最后的郊外,甚至出现了一个狗的大阵的。
而这只主角黑狗的出场,是在空无一人的老旧宿舍楼旁,它形单影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全片我们几乎看不到黑狗和其它狗同时出现。
只有在影片最后,二郎推着摩托,黑狗坐在摩托上,穿过狗阵,众狗纷纷退避。
像个帝王一样,孤独的帝王。
这座城镇是孤独的。
赤峡,曾经辉煌过,有蹦极、动物园、歌舞团、乐队,有成片的居民楼,有二郎众人,好朋友的青春。
而如今,蹦极台被拆掉,动物园里的动物饿得皮包骨,年轻人已经变成中年人,只在农村兴盛的流动马戏团在这里兴盛起来,楼房被爆破,所有的一切都等待着被移平,等待着换成新事物。
所就像我提到的,这座城镇和它曾经的记忆,就像那个坐在街头的老人,不被注意,却又不甘心离开。
这是时代的孤独,是一代人,一个城镇的孤独终局。
在影片最后提供了一个颇为荒诞或者说奇幻的情节——当人们离开城镇,到戈壁去看日食时,动物占据了城镇。
人走了,动物进来了。
也许孤独的荒野,更是人的归宿吧。
全片大量使用广角镜头(包括一些横移超广角,会让人联想起索德伯格的《切勿擅动》),且许多动作并不会太过直接的展现,例如二郎刚到警察局被要求脱衣服搜身的那一段,以及许多打斗戏,要么是用遮挡的方式,例如关门,或者把镜头切到房间外面去,要么就是用一些侧面描写,比如打戏把镜头切给坐着看的贾樟柯,再或者是用大全景、远景去弱化一些东西(这个集中体现在和狗冲突的状况,景别选择真的很重要,不会直接体现出那种残忍)。
狗阵 (2024)6.82024 / 中国大陆 / 剧情 / 管虎 / 彭于晏 佟丽娅
框式
很多拍二郎的镜头都是用框式构图,就是前景会带一些形状比较明显的框把他好像关在里面也一样,比较多的是窗户,在医院的几场戏都是这么拍的,摄影机其实很少会去到人物身边,而且他也是刚从监狱里面出来嘛,也可以理解为某种奇妙的互文。
然后比较有意思的是他去打猎的那场戏,还是跟我们刚刚说的一样,远景,而且狗去咬兔子的过程是在画外的,兔子丢到老虎的笼子里面之后,老虎可能就是被关久了嘛,看到活物也不会猎杀也不去吃,镜头就固定在那里拍被关在铁笼里面的老虎,下一个镜头就切到被框在玻璃窗后面坐着的二郎,这两个镜头接在一起,就真的给人感觉很有设计感。
全片彭于晏台词少之又少,就让人想到贾樟柯的新作《风流一代》,赵涛就在最后一刻吼了一下,我就在想说怎么第六代导演都这么喜欢这样搞,是否代表了当下的某种失声。
但反过来想,这两部其实又都是描写:“旧时代”的电影,且都是小镇叙事。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所谓的新时代的电影《好东西》反而是话特别多,不停的用台词进行发声和表达,当然也可以看作电影表达的多种路径。
而且这部电影的标语其实很多,我算是一个电影标语爱好者,至少自己喜欢用,看到别人用的好也会觉得好玩。
这个东西其实用处有很多,且用法各不相同,某些电影会特别的强化他的存在,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常常会有人看到禁止吸烟的标牌然后在下面吸烟。
但是《狗阵》这部电影里的标语,且是大量的标语,其实更多的都是担任着作为美术置景营造时代气氛的功能,同时,也会和情节有着某种联系。
例如最简单的,医院门口挂着“预防狂犬病,构建和谐居住环境”什么的,对于这部影片来说就不言而喻。
然后还有大量的关于北京奥运会非常积极向上的标语和一些插画,这个点出时代背景的方式或者说意图就很明显了(包括货车上也是北京奥运会的插画,然后有电视还是电台播汶川大地震的新闻),但是这些布景,或者说那个时代可能对于全中国人来说最值得关注的事情,好像对这个电影里,这个小镇上的人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人关注着这些在他们那随处可见的东西,大家只关注的是怎么赚钱,还有家族世仇什么的。
同时,也有一些镜头,前景或者后景写着文明、梦想、和谐之类的字样,但是可能镜头另外一处就是在虐狗或者打架什么的,就挺有意思的。
二郎家里贴着一张海报,是平克弗洛伊德的《迷墙》,刚开始看到我以为是因为二郎搞乐队所以美术置了这么一个啊,但是本片后半段全镇人一起跑去看日食的那一段,也可以说是全片的高潮段,背景音乐放的就是平克弗洛伊德《The Wall》里面的《mother》(但比较奇怪的是片尾字幕名单里面没有写这首,但写了平克弗洛伊德的另外一首用作片尾曲的《Hey You》 片子结束的时候有一段非常巧妙的声音蒙太奇,二郎父亲仪器的滴滴声,也可以理解为其生命的倒数,与开幕式的各种欢呼声夹杂在一起,最后变成了10,9,8,7,6,5,4,3,2,1!
全片角色算挺多的,但大多数其实性格都相对单一,做重点始终都还是在二郎这个角色身上,沉默寡言且非常的善良。
比较有意思的一个点是,二郎在片子里救了狗两次后,狗跟他成了好朋友,而一直找他麻烦的胡屠夫,也是被他救了之后跟他和解了。
(但胡屠夫被救这场戏在观感上相对来说有点突兀,感觉功能性比较明显)
《狗阵》之余管虎的重要性,绝不仅仅在于戛纳一种关注大奖的光环加持。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时隔8年,再一次独立导演完成的新作
没错,过去8年,作为华语电影极具个人风格的导演,管虎竟然没有独立拍摄任何一部作品。
而是穿梭在监制、联合导演等等角色里。
这对于曾经拍摄《斗牛》《杀生》《厨子戏子痞子》,表达欲极强的管虎来说,是十分“别扭”的于是,在《狗阵》里,我们终于再次看到那个集先锋、野性、荒诞、黑色幽默于一身的管虎。
正像导演接受采访时说道“这是他最酣畅淋漓的一次拍摄”但是,想要看懂《狗阵》,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导演“狠心”抛弃了通俗易懂的商业类型电影叙事方式,让一个沉默无语的二狗和一只狂吠不止的黑狗成为主角。
这极大限度的挑战了普通观众的观影习惯可如果你能理解罗曼罗兰那句名言“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你也许就能理解《狗阵》的内核。
电影中的那山,那人,那狗,构建了荒诞却真实的世界那山丨社会环境赤峡县城有一座小山坡,上面矗立着残破的“赤峡蹦极”招牌。
站在山头的凉亭里,二狗可以俯视整个县城。
对于他来讲,10年的牢狱生活,让自己早已脱离了社会。
这座自己出生长大的县城,也在日新月异的变化着。
唯有站在这里,他才能找回自己熟悉的城市但是,当他回到县城,墙上喷涂的奥运口号,电视里播放的倒计时新闻,一座座废弃的楼房,无不血淋淋的揭示一个事实,这里即将消失。
生活在这里人,要么被迫离开重新开始生活,要么接受重建,遗忘这片土地的历史终于,随着奥运会的胜利召开,这座小城也在轰鸣声里原地坍塌。
历史发展的进程,没有留恋哪怕一秒,更没有怜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
只剩下二郎,孤零零的站在山头,沉默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那人丨情感关系二郎是个莽夫,他为了伸张正义,要回剧团的演出费,10年前与胡屠夫的侄子争吵,造成对方意外坠崖身亡。
这一意外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甚至是他的家庭父亲无法忍受镇子里的闲言碎语,只能搬到山上的动物园,从此与百兽为伍,孤独终老。
自己唯一在意的姐姐,也只在意父亲的老房拆迁款原先杂技团的朋友们,也随着剧团的解散,不得不换行谋生。
过去的生活,成为不愿提及的历史。
可当他们再次看见二郎时,又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然而言语间的感慨,早已敌不过柴米油盐的世俗生活,只剩下一身叹息和一句热情问候这座县城以一种若近若离的态度,向二郎宣告他们的态度,赤峡不欢迎你于是我们看到电影开篇,抛锚的小巴士被警车拉回县城,唯有二郎如丧家之犬一样,步行跟在后面。
甚至没有人关心他渴不渴,饿不饿,却要第一时间搜身检查。
法律的惩罚,并不意味着人心的接纳而当二郎加入打狗队,照顾自己的耀叔,也因为自己的不听话,逐渐失去了耐心。
他不阻拦手下人围殴二郎,在相亲葬礼上,也对二郎的敬酒视而不见江湖情感的抛弃,让本就无依无靠的二郎真正成为弃儿幸好他还有发小聂十里,同样是改过自新。
聂十里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甘愿从一名追逐音乐梦想的少年,变身成为颠勺炒菜的厨师。
可也只有聂十里不愿抛弃二郎,他不顾危险,给隔离观察狂犬病的二郎送饭在这个冷血的世界里,真正懂得对方感受的,一定是那个同样被抛弃的同类而那份转瞬即逝的爱情,也宣告二郎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
他是喜欢的葡萄的,这一点不仅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因为似乎只有这个女人能安抚自己的早已破损的内心可是当葡萄在山顶,举着啤酒问二郎,能不能娶自己时,二郎犹豫了,沉默了因为他知道,相比女人流浪漂泊的生活,自己能给的生活,更加残酷和压抑对于二郎来说,他似乎是被抛弃了,遗忘了,忽视了可事实又并非如此,因为他的父亲是爱自己的,从自己出生开始,直到自己入狱,父亲每年都会给自己存钱。
这是父亲默默的爱,总额1万2二郎也有友情,他没有被聂十里抛弃,一把吉他,一个转身离开伸出的摇滚手势,是两人不可磨灭的友情鉴定他更是被爱情眷顾的男人,虽然自己并未跟葡萄在一起。
可是葡萄却因为这次境遇,真正勇敢的开启自己的人生,坐着大巴奔赴未来
那狗丨相互救赎二郎是沉默的,却映照出整座镇子里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同样是被抛弃的个体,二郎骑着摩托,游荡在镇子里,他不合群,也无法合群。
甚至像被抓捕的流浪狗一样,被抓狗队围殴,被胡屠夫捆在院子里可他和黑狗是那么臭味相投,甚至连尿味都如此相似于是两个孤独的灵魂走在了一起,他们彼此拯救。
二郎让流浪街头的细狗有了家,让它有了自己的合格狗证。
细狗也挽救了二郎,让他不再孤独生活,不再独自面对危险正如管虎采访时说:“时代这趟列车,我们都赶上了,但总有人是没有赶上的……我的摄影机就对准了他们。
”这里的他们,既是二郎这样的个体,也是细狗这样的生灵
影片中二郎总是默念一首诗“挺起胸膛向前走,天空树木沙洲。
”这句台词与《漫长的季节》结尾是如此的相似。
世界不会怜悯任何一个小人物,历史的车轮会无情的从每个人身上碾过,不带一丝犹豫可我们能怎样呢?
只能像二郎一样,骑上摩托,背上小狗,直面荒漠上的风沙,把眼泪吹干,一路向北
7.1@沪北 有点难评的一部 我私心很喜欢 我一直很喜欢这种拆迁的年代感小镇 配上西部大漠的苍凉 小人物的命运在大时代背景的洪流下只是一颗尘埃 无数的政策变动就很无端无序无常地袭来 而被影响的市民只能自己去合理化/常态化它们 比如说为了整改市容要抓狗了 养了十几年的狗要办证了 本来不好的狗办个证交个钱就变成合法的了 摄影很棒 整体营造的荒凉晦暗冷色调的氛围感一绝 虽然没看过犬之岛 但感觉里面漫山遍野的狗和他们的长相很像犬之岛 作为一个喜欢狗也喜欢动物的人真的看得很开心 出现各种奇怪的动物有一种超现实的荒诞 人与兽的共存 最后到难以区分 看的时候上海人讲上海话大家都在笑 我当时还在想怎么不回老家 老家在上海 好小众的文字 反向打工 但我妈说可能是下放到那里 倒也合理 我本来不太喜欢灵提这种细狗 看完竟然也觉得好可爱了
/ 大胆隐喻,解构变幻时代的人·狗·情
文 | 乐一狸电影《狗阵》斩获第77届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最佳影片后,迅速回国上映了。
这部号称“彭于晏再为艺术献身”的电影中,不乏大量坦露镜头,曾让影迷振臂期待。
正片里,彭金刚不负众望,继《邪不压正》后,再度大方展示完美臀肌。
可他的“牺牲”,并没有换来前作那样的高票房,反而口碑撕裂。
《狗阵》沉闷隐晦的剧情,过于风格化的镜头美学,让电影排片“遇冷”,评论也呈两极化。
简单来说,本片讲述了一段人和狗的故事。
彭于晏饰演的小镇名演员二郎,在一次讨薪中,过失致人死亡。
刑满释放后的二郎,回到曾经居住的赤峡镇,遭遇了一场全镇性的“狗患”,他与狗群中的一只黑狗亦敌亦友,共同面对了仇家寻仇、父亲重病,以及过路马戏团的一场“露水情缘”。
导演管虎将电影置于架空的西北远镇,一片戈壁,狗群狂奔,荒野中零星散落着旧工业时代巨大的钢铁残骸,悬在半空俯视着日渐荒凉的小镇万象。
电影的差评中,多见“看不懂” “剧情太碎” “感情线鸡肋”等槽点。
但《狗阵》能斩获国际大奖,总有其闪光处。
真正打动戛纳电影节评委的,或许是影片大胆启用了隐喻,以放逐的群狗,观照一个已然远去却弥足珍贵的2000s时代。
电影开场,便注明了一个重要的时间点——2008北京奥运会开幕前。
当时,奥组委已启动开幕式倒计时,火炬在满世界传递,此时的中国沉浸在巨大的民族自豪感和集体期待中。
人们好奇,奥运会将以怎样的中国规则来开办?
这场被西方翘首注视的超级赛事能给一个发展中国家带来什么?
以及这个国家在深度参与全球化以后,它的命运将如何改写?
电影事件发生的2008年,全面的城镇化尚未到来,人们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和互联网的信息爆炸后,不再安于停滞西北远镇,争先恐后地举家奔赴更现代化、更智能化和提供更多就业机会的大城市,造成小镇大批宠物狗的失落——它们被主人遗弃,被人去楼空的社区放逐,聚集成足以抗衡地方管理部门的新的社会力量,瓦解甚至撼动了小镇往日的权力结构。
于是一场以稳定、以发展为名的“捉狗行动”大张旗鼓地展开了,从而引发了人与人、人与狗、个体与群体的种种相生相伴、相爱相杀的剧情。
《狗阵》剧情被吐槽感情线鸡肋,缘自女主角佟丽娅的戏份不多,她饰演的马戏团演员葡萄,全片重要的出场只有三次,被指“工具人”。
葡萄因雨夜救下黑狗,跟二郎结识,她拥有玛莲娜式的“小镇梦女郎”的一切特质:美丽、大胆、直接、富有行动力,集合了一个重视自我意思和追求个体价值的新女性形象。
片中除了葡萄随口提及的,与张译饰演(客串)的马戏班主“凑合过”的关系外,关于她的生活和过往经历,并无过多着墨。
葡萄和二郎在小镇短暂交汇,一个路过,一个归乡,面对这片陌生贫瘠的土地,只能生长出为期几天的爱情之花。
明知道二郎不会娶她,葡萄毅然放下私情,跟随时代的大巴车前往广阔未知的下一站。
这多么像《站台》《小武》中的人物,背对故乡,身份和精神一并流离失所。
而这两部影片的导演兼编剧贾樟柯,亦在《狗阵》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让人倍感亲切的是,《狗阵》中的小镇管理机构平等听取民意——那个政务信息逐渐公开透明的时期,也是传统的人情社会和乡民关系在社会治理层面最后的交叠。
片中贾樟柯饰演的耀叔,作为当地威望很高的民间大佬,在政府和平民之间,充当着组织者、调停者、传声筒、润滑剂的作用,普通人对政令,仍有质疑和谈判的空间。
如果普通人跟耀叔这类“中间人”的关系足够紧密,甚至可以改变“捉狗送管”等已然出台的政令,获得一些情理上的安慰。
而这些“中间人”也带有传统农耕社会中浓厚的乡绅的气息,既自带权威,又通达亲民。
着眼当下,在全面的法治化和完备的制度化社会中,耀叔这类中间人几乎不再具有抗衡管理部门的力量感,甚至在高度发达、高度自觉的大城市,调停者已然失去了发挥作用的空间。
这些人必然隐没于被管理的平民中间,转换为听话的被管理的对象。
周游饰演的聂十里,作为名角二郎的好友,多少是怀抱文艺梦想的。
他酷爱音乐和朗诵,有很强的表演欲,无奈西北小镇没有滋养艺术的土壤——连二郎昔日供职的剧团都解体了。
现实以下,聂十里只能把梦想埋在心底,转行做了小饭馆的厨子。
这多么像《立春》王彩玲的性转版,在移动互联网诞生的“史前博主时代”,他的手艺无法跟“吃饱为上”的现实生活匹敌,文艺梦始终挣扎在生存以上。
距离《立春》上映,已经十五年了,但小镇文艺青年的境遇,似乎一成不变。
电影中,还有一座二郎父亲用毕生心血经营的动物园。
父亲一方面不能接受儿子入狱的事实,另一方面又过分重视动物园里的老虎、猴子等众牲。
刑满归家后的二郎,来不及与父亲和解,父亲便病倒了。
远嫁的姐姐,夫家上有老下有小,无力回乡照看父亲,二郎只好独自在小医院里,眼看着父亲的生命,一点一滴流逝。
病床上的父亲放心不下动物,走到生命尽头,他只对二郎说,实在熬不住了,就拔管吧。
经历了地震、日食和迁徙的人们,在8月初的傍晚,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盛况。
轻快的乐声中,动物们被一个流浪的“疯子”释放,镇上的人们举家前往山岗,遥望2008年西北地区那场绝美的日食。
出笼的动物们排成一列,走在镇上空无一人的街道,像一场狂欢的午夜大游行。
随后,奥运会开幕,二郎在父亲病床前干下一碗酒,窗外所有人聚集在广场上,用欢呼和共舞拥抱举世狂欢。
跟着电视直播倒数,鸟巢迎来了最绚烂的烟火,一个国家的实力和荣耀到达顶点。
与此同时,一个西北偏远小家庭的悲苦却远未结束,二郎似乎有个探手拔管的动作,但镜头转向窗外盛世的烟火,观众只能远远看到二郎转头趴在了父亲身上,似入眠,似痛哭。
而与二郎短暂出生入死的黑狗,最终还是被抓狗大队掳走重伤,死前,黑狗跟另一只流浪狗生下了一窝狗崽。
旁观的人说,也不知道这些小家伙将来的命运怎样。
最后,二郎亲手修筑石冢,埋葬了父亲和黑狗,随着镇民的脚步,汇入离乡的浪潮。
看到这里,你明白电影中的动物们——被城市发展遗弃的狗,被经济腾飞遗忘的猴,被困在笼中枯瘦喝粥的虎,还有那些因奥运会而获得自由、走向广阔世界的动物们,究竟是谁的投射了么?
四分之一个世纪即将过去,管虎勇敢地回看、审视并用镜头叙述了一个时代的侧面。
那些无法直抒胸臆的情绪,唯有借喻方能见光的表达,终究是因为,时代不一样了,而我们距离电影中的那一年,还不够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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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特别精彩!
一人一狗、几乎没什么对白,但他们的一举一动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能打动你。
是一段带着自发魅力流淌而来的故事,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节奏,走来、相遇、交汇、再远去,没有对与错,只有向自己的方向前进。
我超喜欢二郎这个“非主流”的人设!
不仅因他的沉默,还有摩托车、音乐让他仍带着浪漫与梦想,尽管假释的身份让他背着现实中的无奈和窘迫。
出狱后貌似自由,回到自己家却是困局:生计、父子关系、仇家……众多问题他毫无头绪也无从下手。
能做的就是抬起头、做自己、向前走。
世纪初的西北,小镇的拆迁重建似乎是为了跟上飞速发展的节奏,二郎既是被卷入发展洪流向前进的见证人、参与人,同时又像是根本不想搭上这班车的拧巴的下车人。
人物和他所存在的大背景的“拧巴感”,反而凸显了无奈的困境中,这个男人的浪漫和执着。
二郎与黑狗、父亲、胡屠户、葡萄、捉狗队领导、……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条完整的故事线,主线二郎和黑狗清晰、自然、感人,不多聊,说说我喜欢另外两个点。
1、父子关系这对父子很中国特色的“拧巴”。
这个部分真实、无奈,看得我心痛却很懂,我和我妈也是这种又拧巴又放不下。
二郎和黑狗同吃同睡,可以抱着黑狗洗澡,表达的直白而真情流露,但这种直率的感情却无法表达给自己的父亲。
有其父必有其子!
儿子沉默,父亲也是少言寡语,他不接女儿电话,和二郎几乎不说话。
同时父亲和二郎一样:更喜欢动物。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搬去动物园住。
父子缺少沟通又彼此放不下,父亲的空屋里,有二郎当年摇滚明星时代的相框(还有奖杯);每月的存款;父亲担心拖累二郎,病危之际劝二郎放弃自己……父亲不善表达,二郎和动物园是他的全部,病榻上的父亲把包括老虎在内的全部托付给儿子,也是对儿子的认同和信任。
二郎也一样:一次次的去动物园却开不了口,能做的就是帮父亲推车……默默承担父亲的嘱托照顾老虎,即便无法对野兔下手……
2、危桥我特别喜欢危桥的这个反复出现的画面,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个关键性的转折。
第一次:警察告诫“是边界,不要离开。
”
再次危桥登场,就是二郎找狗,这个时候他过桥小心翼翼,但还是栽倒了!
危桥旁边是有正常的路的!
那二郎为什么非要走这段桥呢?
这个里面有这个男人对自己摩托车技艺浪漫的执着,也有一种“顺利过去就能找到狗”的祈盼心理。
这个瞬间看的人很……心痛。
因为你能感觉的到一种无计可施又期待奇迹的心情在里面。
也正是黑狗,让二郎决定踏出这个边界。
最后一次出现是飞速过桥,不出所料又略带苦涩地摔进坑,可是二郎选择再爬起来,带着笑容出发。
因为桥对面有“小伙伴”——新生的小狗崽。
这时候的二郎仍然带着对自己车技的浪漫执着,但也非常理智,他把最不能受伤的小狗放在了安全的桥对岸。
摔倒再爬起,带好狗再上路,二郎的笑从容而自然。
向前走、不回头,路没有对的方向,只有自己的方向,再出发。
故事发生在2008年中国临近奥运,那是中国经济和社会发展变革极其迅速的时期,彼时的目光和重心聚焦在城市文明,遥远的小镇和人的命运在变革之下成为暗影,失焦,但现实是人以及人群从来没有停止过命运。
只是,这一次小镇和小镇上人群的命运成了管虎表达的重心,在长久的情节剧之后,管虎回到第六代创作的起点风格,纪实主义的生活化。
西北小镇,风沙戈壁,滚草沙尘。
小镇曾经享有矿产鼎盛时期的荣光,而今褪去,辉煌过后归于沉寂,一派没落,濒临拆迁。
粗砺的原始暗色、风尘和随处可见的野犬,以及标识“拆”字的建筑,即将到来的奥运和“日食”,都形成一种象征,对命运的象征,无序、不知何处、茫然混沌。
小镇戈壁除了人还有无尽的野犬,人与犬处在同一空间,宛如人性与动物性合一的人格;这样一个暗色粗砺的小镇和戈壁,逝去昨日后看不见去处的小镇,以及它诞生下来的男主二郎,一个告别昨日,如何寻找明天的男人。
影片讲述狱中归来的男人二郎回到故乡,面对未知的生活和一条狗建立的亲密交流和关系。
小镇、边缘人物、生活流,消解了影片的戏剧人为意味,高挺的彭于晏,古铜色的皮肤,站在半明半暗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孤胆英雄的意味,只有一种没落,和无法归属的孤独,故事呈现了普通人,如何回归,如何召唤内心,如何建立内心。
二郎今年三十多岁的年纪,以前是赤峡镇上的名人,杂技团骑摩托,搞乐队,风风火火,高大挺拔的身姿,可以想象是如何风华正茂,为了团里出头,摩托车追着人到了悬崖边,过失致人死亡,监狱里待了十年,如今保释返乡,一切变样,除了内心的趔趄,还有如何融入如何回归的现实问题,面对故乡人事,面对父亲,面对不甘罢休死者的家属,种种都如同经年瓷碗的裂缝,边缘感、拘束感。
所以,他变得沉默,动作拧巴,能说话而总是选择不说话。
《狗阵》不是那种经典结构的大情节,故事性不强,冲突不强,戏剧性不强,记录一段真实性的生活,写边缘“紧张”的人物在生活里的状态关系没有去呈现人物强烈的外部动作来使观众获得强烈的注视,真正的转变弧线发生在人物的内心,含蓄且克制。
人在生活里的“倒塌”。
故事开始时二郎状态拘束、边缘,找不到生活的支撑,也失去了生活的关系,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不可谓不孤独。
我们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生活里都是通过外界的支撑内心价值的建立来生活,而二郎,很明显他失去了。
因为入狱的身份,和小镇格格不入,与父亲的无法交流,生活总是在改变,来来去去的事物和人,例如葡萄,短暂停留,却不可能进入生命,更无法改变生活重建内心。
那么二郎靠什么?
就是那只黑犬,和他一样边缘、受排挤、离群索居,但是倔强火冒的野物,不破不立,不倒不建,黑犬重新给予了二郎内心的充盈和抚慰,精神层面的重生或苏醒,在对生活建立的同时,眼光心界澄明,告别昨日,踏上远方。
故事开始,荒凉戈壁,无数只野狗从坡上窜下,惊倒从远处开来的小客车,这是故事环境的大圈,二郎从车内走出,高大孤影,平头,黝黑肤色与周遭嘈碎的众人不同,有人丢钱报警,警车将他们带回镇上,大圈进入小圈,人物出场带有一种压抑,这压抑来自于他的沉默,也来自于他的身份,来自于他和周遭环境的格格不入。
你可以说它是在事件中开场,也可以说是安静地开场,但作为一部生活流的极简主义小情节,重点是人物的内心,这种内心的涩与拧,状态的基调,势必在开篇就呈现出来,可以没有冲突,但要有困境,有状态。
假定的偷钱犯,如同被警车押解回镇,这也是二郎不愿上车的理由,这时,广播里通知大家注意防范那条流窜的黑犬,剧作上通过声音,除了真实性,也带来一种预示和象征,回镇之后,二郎和黑犬的命运将绑定在一起。
二郎回家有两条线索:一条是如何回归生活;一条是与黑犬的关系,两条线索都在完成二郎内心转变的剧作任务。
如果故事中不主行动和戏剧性,那么在故事开始之前的生活前史就尤为重要,成为主人公在故事中发展的托底。
这有一个逐渐融入的过程,返乡的“头”,回到故乡前几天的一个交融的过程,这些都属于第一幕故事世界的建立,这个“故事世界”指的不是那个时空,而是笔下要付诸笔力的故事世界,是狱中归来的二郎面对久别的故乡,如何回归生活和重塑(唤)自我的故事世界。
直到人物达成一种稳定态,即二郎进入捕狗队工作以及遇到黑犬。
沉默、拘束、不懂世故,想融入但僵硬,压抑的性格与爆发,既然没了主动的戏剧行动,这些就需要在人物关系或细节中呈现出来,盛装它们的是情境。
假释出狱的二郎返乡如何回归生活,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大概能想象到他会遇到哪些人、哪些事,与哪些人发生关系、发展关系。
他与胡屠户的关系。
他与发小聂十里的关系。
他与打狗队的关系。
他与父亲的关系。
他与葡萄的关系。
他与黑犬的关系。
可以说,在小镇的回归生活是整个故事的外部动作线,而与黑犬的关系发展,则是二郎的内部动作线,一个是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一个则是与自己内心的关系,都发生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如何面对父亲,如何面对仇家,如何重新找工作生活,看见他和那些旧人旧事的关系,通过他们的关系和交流看见赤峡这个小镇,代表着当下中国快速发展下被“抛弃”与“遗忘”的角落的命运。
从二郎与黑犬的相遇到“相认”,荒冷戈壁下互相抱团取暖,向死而生,黑犬在二郎心口叼来一朵美丽的花。
《狗阵》写心灵历程,写“迷途苏醒”的故事,“死”去的,枯朽的心灵如何被唤醒,这个问题是社会当下人内心的核心,是潜意识到意识。
尤其对于普通人而言,行走在缠绕、无可奈何的生活里,渐渐麻痹和不知去向的内心,将我们变得麻木,或压抑或拧巴,它是我们不知该如何面对明天的生活,日复一日还是洞穿重生,一切都那么无力又虚妄。
我们是普通人啊,活在普通的生活里,就像片中戈壁上的“风滚草”。
出狱后往日辉煌消逝,带着一身尘埃要回归生活的二郎是这样;小镇的发小,早已不练琴躲在生活深处的聂十里是这样;匆匆来去风尘中找不到归宿的葡萄也是这样。
二郎看过十里的手说琴不练了,十里赶紧抽回去说现在谁还练琴,二郎骑车出去,十里到屋里独自拿起吉他,吉他的琴音飘荡在二郎夜晚骑车的风里,婉转,惹人回怜。
在日落余晖中骑着摩托车很浪漫,二郎与黑狗相互救赎,答案在路上,自由在风里。
不懂一个边陲小镇里面西北话、山西话、上海话、京腔都来了,然后广播还是给你来方言,没必要吧……很难代入说实话,感觉导演先有概念才有故事
青蓝调的胶片滤镜同拉开叙事距离的注视一起,将弥漫着工业颗粒的西北小镇进行去历史化处理,成为一处以身体姿态、空间环境形构的符号景观,彭于晏的失语在某种程度上对应了表意的贫瘠凋敝,同时他也作为去社会化的孤独个体,抛却语言使其从某种程度上成为徘徊于象征秩序之外的理想化的黑色人物。即使人狗的心灵救赎与镜像演绎在祛除语言的身体表意中提取了更纯粹原始的样貌,但这种情绪与话语毕竟由于散漫的末段节奏、生硬的女性角色等因素而被稀释,吹散在风中,成为一种无可名状却似乎一眼见底的“感觉”尘埃。(PS:狗狗真的太出色了,与彭于晏最初对地盘的所有权的争夺设计显得相当真实可爱)
管虎拍了一个典型的贾樟柯式故事,在还原年代感方面做得很好,但表达上就太落窠臼了,除了最后日全食那段,都给人一种“为了荒诞而荒诞”的刻意感。
讲述了一个刑满释放人员与一条黑狗的故事。色调好看,摄影也不错,但故事讲得生硬又沉闷,看得昏昏欲睡,不知道在讲什么。
冲着拿大奖去的管虎
贾樟柯出来客串的时候,我有一瞬间觉得这是科长监制的新人导演作品。到了这个阶段了,拍一个电影,还是这么意象化,语焉不详,符号堆积,试图用简单的对照、沉默的主角、大时代背景来构建一个虚拟的故事,一切都十分魔幻。倒是符合时代特色,但是不符合电影本来应该有的叙事。
失语者与狗,沉闷又不少刻意设计。人口流失全力抓狗的小镇,广播播报甚至全民出动观日食、马戏团女人的爱意、被当明星对待、放生动物、带狗逃离,皆是设计感明显。
荒凉中透着油腻
彭于晏到底露了几次屁股?有些影像的部分,那无比荒凉的世界,还是挺好看的,而且很适合大银幕观看。但剧情本身其实不是特别能撑得起这样的影像,挺无趣又刻意的一个故事,包括四处塞满的符号,尤其对疫情的投射,也是非常明显不过了。彭于晏基本无台词这一设定特别好理解,就是不希望他的口音在西北小镇不至于那么出戏嘛。重新上路的人,也就是被时代抛弃的人,无论是那个小镇、还是人或者狗,都有被甩下来的。最终,都回不去了。另外,平克弗洛伊德的歌很好听,但还是觉得塞进去有点违和。
管虎还是别写剧本了,拍拍商业片挺好的,这不是做减法,这是写不明白了。空间的转换完全没有逻辑,走到哪拍到哪,实在讲不下去了就来个狗海战术,或者是一起仰望星空,大家伙能看得下去这个?自以为是的幽默,大多数场景极其自恋也极度油腻。声音,剪辑,表演都极其糟糕。进戛纳真的要感谢戈壁风光。可爱的狗狗和不错的时代背景选择。
3.5一座被时代淘汰的小镇和一个被时代淘汰的人。沉默的流民就像野狗,但不与时代为伍的孤高又好似狼王,令所有的狗群为其开道。在荒凉的大西北,拿着万能钥匙的傻子负责打开所有的枷锁,但这里边界分明,在黑云蔽日的末世之前没有人会选择离开。新生的男主再上路,选择与过往和解:飞跃迈不过去的悬崖峭壁、送走本可以扎根的戏团、接受时代钟声的倒计时最后推倒自己曾经住过的房屋。都说未来会更好,但没人知道,也许至少子辈会比父辈强...
真有后劲,被冤枉成狂犬病的黑狗、被冤枉成过失杀人的昔日明星、宁可多年守着笼中猛虎暗中帮助儿子的老爹、爱情计划跟不上发展变化的舞女,太阳多眨一眨眼吧,让心有壮志却未筹的人物,走出笼子,不会伤人的。
像在看《玩具总动员》,被弃置的人偶、动物、建筑,在日食后的入夜时刻全部登场,兜兜转转,陷于此地。荒芜的二十一世纪。
一只讨人厌的狗,一个满是野狗的破地方,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
我看不懂,彭于晏也不说话,哈哈哈。
三星加一星感情分。管虎这下把贾樟柯的小武站台任逍遥三峡好人一下子批发了乱炖到了一起。先说剧作层面,前面还好,到了后面越来越乱,简直不知道是要讲什么,导致彭于晏最后成了提线木偶。至于佟丽娅这条线不知道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最后收的也是莫名其妙。胡屠户那条线也是非常奇怪,本来我以为蹦极完了这事也算完了,结果没完没了。最后说下摄影,据说是数字拍完再扫描的胶卷,导致目前的版本画面非常糊,调色效果也毫无美感。然后运动镜头几乎大多数都是pan和dolly,太让人疲劳了
分享特别搞笑的新发现:在今天,要判断一个故事的“父权-男性叙事”底色,结尾有没有新生儿/儿子/怀孕往往是重要指标。
谁也不知道公车上的钱到底是不是小孩偷的,就像谁也不知道最后葡萄到底收到的是不是二郎的信息。二郎扔给细狗葡萄,后来才知道,狗狗是不能吃葡萄的,但命运给二郎的葡萄呢。动物园的全体出走上街只是假象,细狗的狗儿子续伴才是真的治愈。二郎带着他的细狗路过那段狗阵,是今年看到的电影里最震撼的场景之一。
管虎《杀生》之后最好的作品。“表”(动物保护)和“里”(个体在大环境下的挣扎与冲撞)都有着不易过时的价值。喜迎奥运之际,偏远的大西北是灰色的,荒凉、萧瑟、破败,满眼的废土滚尘和待拆危楼,一组在华语影像中少见的表意关系。多采用大景别调度,中性的客观影像特征是对的。广播、电视机里的宣讲和播报声亦不容忽视。父亲在医院离世,一个摇镜摇向了窗外,而屋外是众人迎接开幕倒计时的高声呐喊,应了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一部充满善意和诚意的华语新片。(戛纳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