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德•黑曼 文 /彭牧 译 编者按:卡尔•容格处于精神分裂症的崩溃境地:与一位患者的热恋结束了,与精神之父弗洛伊德也分道扬镳。
但正是在他自己的疯狂中,容格产生了他最伟大的思想。
在英国传记作家罗纳德•黑曼(Ronald Hayman)的新著《容格传》(A Life of Jung)中,作者使用了大量从未发表的材料,第一次详细披露了容格个人生活中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
本文节译了容格与女病人(后来的精神分析学家)萨比娜的恩怨和与之关联的他与弗洛伊德的分歧,以揭示这段恋情对容格提出他的一些重要原型意象,如阿尼玛原型的深刻影响。
没有一位精神病学家,除了弗洛伊德,比卡尔•容格更具有深远的影响。
容格开始是弗洛伊德的信徒,但后来终于发展出他自己的分析心理学理论。
他最著名的理论是提出了集体无意识的学说,即我们每个人,尽管很大程度上是本能的,内心深处都积淀有原型意象。
他要求他的患者去分析那些出现在他们的梦和幻想中的原始的神话意象。
容格的另一重要方法是将人区分为外倾感觉型和内倾思考型。
容格生于瑞士,父亲保罗是位乡村牧师,母亲艾米莉是位精神病患者,曾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在容格的印象中,母亲的人格具有双重性,在这一点上,容格认为自己很像她。
“我感到并恐惧于内心的分裂。
”也许正是这种对母亲的双重人格可能遗传给他的焦虑,促使了容格做出了研究精神病学的决定。
医学院毕业后,容格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苏黎士著名的布尔格霍尔兹利精神病院担任助理医生。
正是在那里,容格逐渐建立起他一生中两种重要的关系:前者奠定了他深远的影响,后者则创造出在他骚动不安的、漫长的个人内心生活中不断重复出现的一种模式。
1904年,医院来了一位新病人。
这是位18岁的俄罗斯犹太姑娘。
她想成为一名医学院学生,但她梳着辫子,打扮得像个孩子。
女病人敏感、爱激动、说话清晰,然而时不时表现出自杀的倾向。
她常常发出一阵阵控制不住的大笑、哭泣或尖叫。
她总是低着头,如果有人碰她,她就会吐舌头。
她的名字叫萨比娜•施皮尔莱因(Sabina Spielrein)。
萨比娜被诊断为“精神歇斯底里”。
当院长欧根•布洛伊勒让容格用精神分析法去治疗她时,容格感到十分吃惊。
容格不知道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1896年,弗洛伊德提出“精神分析治疗法”,声称能把无意识记忆引入意识,并许诺在未来的著作中对其过程进行解释。
但8年过去了,这样的论著仍未出现,容格只好仓促上阵。
容格说他对萨比娜做了四个半月的精神分析。
每隔一天,他就和她呆上一两个小时,坐在她身后,进行分析。
他试验了“单词联想法”,即一个接一个地从一张表上念单词,病人每听一个词,就必须回答出听见后第一个随之联想起的单词,沉默和犹豫的时间都用秒表来测量。
当她谈到自己时,容格特别注意萨比娜说话音量、节奏和主题的变化。
萨比娜记起三岁左右被父亲光着屁股猛揍,她当时变得很兴奋,就像平时看见兄弟被父亲揍一样。
而现在尽管看见别人遭惩罚令她愤怒,但这种怒火往往会变成性兴奋。
18岁时,她开始陷于意气消沉与躁怒不安的交替之中。
从这种分析中,容格意识到一些对其他病人也会有用的东西:当容格让她帮忙写一篇有关单词联想的文章后,她的自信心显著增强了。
她的建议异常出色,容格吃惊地说:“像你这样的头脑推动了科学的进步,你应该成为一个精神病学家。
” 虽然弗洛伊德认为医生不应与病人发生社会联系,容格还是和萨比娜聊起了他年轻的妻子,埃玛。
很快,对埃玛的讨论变成了批判性的。
容格感慨维持一个家庭是件困难的事。
容格常带萨比娜出去散步。
有一次,她的外套掉在了地上,容格便用自己的手杖来拍打衣服上的灰。
萨比娜突然狂怒地向他猛撞,一把夺回衣服,因为容格的举动使她想起了父亲对她的惩罚。
但萨比娜还是渐渐变得不太歇斯底里,1905年4月,她已恢复得足以进入大学,6月份,她开始了医学院的学习。
萨比娜出院之后,容格依然和她保持接触。
她情绪急躁,而容格有点神经质,但他们俩却能相处融洽。
身体的外在差异,则使他们彼此吸引。
容格具有典型的日耳曼人外表,一点也不像萨比娜熟悉的犹太人或俄罗斯人。
而容格从小生长在乡村牧师的家庭之中,这使他从未有过犹太朋友。
他能够感受到萨比娜的犹太式兴奋,但当她说她能通过心灵感应觉察到容格的想法时,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加剧了。
因为非常渴望重新控制住两人的关系,同时也希望在精神分析领域里,自己的第一次尝试能给弗洛伊德留下深刻印象,容格想到送萨比娜去维也纳让弗洛伊德会诊。
他给弗洛伊德写了一封没有提及萨比娜姓名的信。
萨比娜的病情越稳定,容格越喜欢和她呆在一起。
不像埃玛,萨比娜谈到的她的梦想和无意识似乎能和容格自己的融汇贯通起来,这使他兴奋不已。
这种共鸣部分地源于他们都来自笃信宗教的家庭———她的祖父是一个犹太教教士,而容格双亲的家里都出过路德派的牧师。
像他一样,萨比娜相信无意识有预言的力量。
从精神分裂症的经验中,他们两个人———她在他的帮助之下,都得到了新的拓展。
但是萨比娜爱上容格很久之后他还一点都不爱她,而直到彼此相爱很久之后,他们才真正成为情人。
她并不想要求什么。
她被献身的念头所诱惑,内心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欲望,他承认自己对她有欲望,但他说他们必须控制自己。
她幻想着为他生个孩子,就叫齐格菲(Siegfried,德国民间史诗《尼伯龙根之歌》中的英雄),他将同时具备犹太人和雅利安人的优点。
容格对她心灵力量的信任与他童年时对自己母亲这方面的信任甚为契合,而萨比娜对他前途远大的确信,激起他极度渴望与弗洛伊德相见,弗洛伊德也许能帮助自己事业成功。
1907年3月初,在布尔格霍尔兹利精神病院另一位大夫路德维格•宾斯万格的陪同下,他和埃玛在维也纳拜访了弗洛伊德。
他们第一次一起吃午饭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容格在说话。
随后在弗洛伊德书房中,谈话持续到凌晨两点。
后来弗洛伊德曾说过容格患有他平生所见过的最复杂的精神病。
容格和宾斯万格是第一次被弗洛伊德邀请参加“星期三学会”的非犹太人,“星期三学会”是1902年开始创建的精神分析讨论会。
离开维也纳前,容格向弗洛伊德要了一张照片,在后来的来信中,他向弗洛伊德表示他最关心的事是“为您的学说的科学推广奠定基础”。
他们都为俩人的友谊而兴奋,通过通信,他们的友谊甚至比他们居住在同一城市所能达到的还要亲密。
容格同意编辑一份弗洛伊德学派的杂志,他还提议:“请允许我以儿子之于父亲而不是以平辈的身份来感受您的友爱。
” 虽说如此,容格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萨比娜身边。
他们亲吻、拥抱、争论是否做爱,但始终踌躇不前。
直到容格受到布尔格霍尔兹利精神病院一位新病人的影响,这是位自行其事的弗洛伊德学派的分析者,但却沉溺于毒品。
奥托•格罗斯(OttoGross)个子很高,羞涩而瘦弱,长着亚麻色的头发、蓝眼睛、鹰钩鼻。
他有几个私生子,别人说他与病人乱交。
容格开始不喜欢格罗斯,但同情他,有一次他们进行了一场12小时不间断的谈话,彼此互相分析。
萨比娜几乎已经绝望了。
当容格喜洋洋地说他对一夫多妻有了顿悟时,她非常震惊。
他说他压抑了自己的感情,但除了埃玛,她其实是他最亲爱的朋友。
他们做了爱,并合做了一首散文诗以示庆祝:“为你,与惊涛骇浪搏击;而今,作为胜者:我舞动双桨,你恰是天赐。
”容格说,他是因为她动人的激情并可以深入他的无意识深层而爱她。
可是当与他已有了两个女儿的埃玛又生了个儿子时,容格的感情变化了。
萨比娜接到容格一封含混地说他不能再欺骗妻子的信时深受打击。
但当容格发现他不能平静地结束时,维持了他们的关系。
埃玛认为她已忍受得太久,1909年1月,萨比娜的母亲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要求她着手把女儿从容格大夫那儿拯救出来。
她母亲给容格写了信,容格回信时并没有否认恋情,只是指出他“并不是利用职业之便,因为我从未收费”。
他的治疗每次要收10法郎,因此最后他希望对方能选择“普通的解决办法”。
他告诉萨比娜他们必须停止见面。
三周之后,萨比娜带着小刀来到了容格的诊室。
当他伸手夺刀时,她反抗起来。
容格突然变得面色苍白,用手拍着左太阳穴说:“你弄伤了我。
”萨比娜明白过来时发现自己已处在屋外,哭泣着坐在担架上,周围是询问的人们。
她的手和胳膊上有血,但却是他的。
很明显,在他们争夺小刀之前,她打了他耳光。
容格给弗洛伊德写了信,说是为一位讨人厌的女病人,但仍然没有提到病人的名字:“在她面前,我总是表现得彬彬有礼,但是在与我过分敏感的良心相较量时,我并不觉得全然无罪,而这正是最痛苦的,因为我的目的是高尚的。
”正是在此之后,弗洛伊德决定他们应该具有一种父子关系。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他提出收养容格为长子,在一个临时的宣布容格为继承人和“皇子”的仪式上为他正式“涂油”。
如果没有绯闻的阴影,容格可能还会犹豫,但现在他很快接受了这个建议。
当容格最终承认他与萨比娜的事实真相时,他希望他被剥夺继承权。
“既然直到最近我给这个患者的始终是友爱和信任,我的行为就是欺诈。
对此我很愿意向您,我的父亲坦白。
”但是弗洛伊德认为这正是表现男性团结一致的好机会:“这些女人总是不择手段地企图用精神完美来迷惑我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真是自然界的一大奇观。
” 6月份时,有一次容格刚做完一个讲座,萨比娜来了。
他想逃走,但她显得很平静。
他发现自己仍然爱着萨比娜。
虽然将信将疑,容格还是用从弗洛伊德那儿逐渐发展而来的理论———他有一个“犹太情结”来解释:在维也纳他迷上了弗洛伊德最小的女儿,同是犹太人而不到14岁的索菲,这种感情现在又回到了萨比娜身上。
直到1910年9月,在萨比娜写作博士论文期间,他们才再次见面。
因为受到容格的影响,她研究了一个患妄想狂说话莫名其妙的女病人。
通过坚韧不拔的努力和与病人深入的沟通,萨比娜破解了患者的胡言乱语。
这给布洛伊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建议萨比娜把论文给容格,让他发表在他主编的《年鉴》杂志上。
根据萨比娜的日记,“我们见面的最主要的后果是我们再次陷入热恋,我对他的爱以一种疯狂的激情压倒了我。
有时我强烈地反抗,但另外的时候我让他亲吻我的每一个手指,我全身好像粘在了他的唇上,因为爱而昏厥。
”容格说萨比娜的论文使他陷入狂喜。
它证明了精神病的思想结构与神话的模式完全一致。
他提出在论文可以发表前和她一起工作,并介绍她加入精神分析学会。
每天早晨去容格的诊所,萨比娜总感到羞愧。
“在候诊室中,他的孩子跑出来见我,两个可爱的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在孩子们面前,我是那么渺小,无力,‘欲望’也看上去令人作呕,我究竟想要什么?
” 容格有步骤地把不稳定的病人引入宗教和神话的想像,萨比娜就是第一位接受这种非正统疗法的病人。
但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他唤起了两人对对方的热情。
到11月时,他们再次成为情人。
容格喜欢她的自傲和他们那些彼此互相缠绕的思想,但并不打算与她结婚。
他说他从根本上还是一个俗人,要求不高,只需要埃玛营造的典型的瑞士式家庭生活。
尽管萨比娜讨厌被容格当作“爱情的替代物”,但恋情仍然继续下去。
她整个人“充溢着爱”,她向命运祈求:“让我高贵地爱他。
” 两人缠绵之时,有时容格温柔而充满深情,但有时他又“摆出一副唐璜的姿态,让我觉得非常讨厌,尽管他认为我忠于爱情,但他说我属于那种不是为母性而是为自由之爱而生的女人。
”1911年1月15日,萨比娜论文答辩的前一天,容格告诉她,她肯定会发挥得不错,因为她是与魔鬼为伍的。
在精神病学方面,她的研究成果异常出色,这说明他们俩对她的潜力的信心是有道理的。
最后萨比娜把她的论文提交给《年鉴》杂志,她写道:“您得到的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您的小儿子,齐格菲。
”但他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就认为她所写的颇有胆识、影响深远、富于理性,它不应该发表在《年鉴》上,而应单独出版。
容格到底有多少风流韵事?
我们知道后来埃玛还得容忍容格的另一个情妇,托尼•沃尔夫(ToniWolff),与萨比娜一样,先是病人,后来成为助手和精神分析学家。
此外容格还有些短暂的恋情。
容格曾告诉一个朋友:“当我死的时候,恐怕没人能意识到躺在棺材中的这位老头曾是一个伟大的情人。
”萨比娜认为容格充分利用了他的受人爱戴:“容格大夫根本不是个隐士,除了我他还喜欢其他许多的女人。
”妒意渐渐渗入到她对他所造成的痛苦的谴责之中:“我才明白一个女病人的悲剧,开始被他诱惑,然后就抛弃,而后人们又开始谈论其他的这种‘韵事。
’” 如果这是萨比娜离开苏黎士的原因之一,那么弗洛伊德则是萨比娜来到维也纳的一个原因。
在那儿,没有被邀请,她就出现在一次星期三讨论会上。
弗洛伊德并没有生气,反而邀请她在下一次会议上宣读一篇论文。
她选择的主题有关死亡本能,对此弗洛伊德不仅没有写过文章甚至连想也没有想到过。
她的论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他反对她对待神话材料的轻率。
这使他想起了容格,他告诉容格:“我对你处理神话材料的方法有些不同意见,我与这个小姑娘进行了讨论。
我必须承认她非常出色,我开始渐渐理解了。
”这“小姑娘”已经25岁。
在后来有关死亡本能的著作中,弗洛伊德未加注明地吸收了萨比娜的观点,就如同容格在他的书中所做的一样。
在1912年3月给她的信中,容格说他刚刚注意到他们两人书中“难以置信的相似”。
在遭到怒斥后,他才不得不承认,“优先权是你的……很明显,你意识到死亡本能比我早得多。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认为是他们无意识地“融汇”了对方的部分精神,但这种“思想秘密渗透”的事实必须对公众隐瞒。
因为仍然留恋着容格,萨比娜提出让弗洛伊德为她分析,这使弗洛伊德非常吃惊。
她认为也许弗洛伊德能帮她“脱离暴君”。
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逐渐降温,通信逐渐减少。
容格的口气仍然是友好的,但弗洛伊德有时变得冷嘲热讽。
听说容格被狗咬,他反而问容格是否要关心关心狗的健康。
容格能否在情感上从对弗洛伊德和萨比娜的依恋中解脱出来而不崩溃?
他的两位朋友的互相接触几乎使这种割舍变得不可忍受。
容格内心的苦涩如果说是不理智的话,也应说是可以理解的。
容格告诉弗洛伊德,萨比娜提交给《年鉴》的论文“大量地依赖于她自己的情结”。
他援引了贺拉斯的句子:“上半部分是可爱的女人,下半部分是条鱼。
” 1912年初,萨比娜嫁给了一位大夫,保罗•谢夫特尔(PaulScheftel)。
但她怀孕四个月时,她依然迷恋着容格。
弗洛伊德冷漠地说:“我想,你仍然深爱容格的原因是你没有把你对他应有的仇恨引入意识表层”。
弗洛伊德不愿意萨比娜“继续保持逝去的爱情与梦想”,他说:“如果你的孩子是个男孩,他将成为一个坚定的犹太复国主义者,我们仍然是犹太人,其他人只会利用我们而永远不会理解我们,欣赏我们。
” 整个秋天,容格处于极度紧张之中。
“我觉得我内部的压力好像要冲出来,好像它们本来在空气中似的,一切都比从前黑暗。
”他的梦变得更像幻象。
当他在描述一种他称之为“神圣超绝”的状态时,他很可能是就他自己说的。
容格为这些内心表现出来的形象做笔记和画图像,试图这样来把握他骚乱的幻觉。
他声称他获得了能够“当场”捕捉到无意识信息的技巧,他的著作《回忆、梦幻和思考》使人想到他的行为充满英雄气慨:为了科学的发现,他正在做一次危险的深入无意识深层的探险。
有些梦与地下的楼梯与大地洞有关,这意味着他的幻象位于地下。
1913年11月,他说他决定向下坠落。
“我让自己下降。
脚下的地好像裂开了,我一下子跌入黑暗的深渊。
”但是他的儿子弗朗兹对此很怀疑:“我父亲写的是他选择坠落,我不认为是他的选择,我认为他没有选择的能力。
”大约花了三年时间,容格才从1913年的精神崩溃中恢复过来。
正是在他的精神崩溃中,他得出了他一些最重要的观点。
他的阿尼玛(anima)的观点就产生于当他记录下自己的幻觉、与内心一个声音进行争论之时。
他在做什么?
这工作是科学的还是艺术的?
他肯定这声音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我觉得一位女性竟会从内部介入我的思想,这非常有趣。
我想这也许与原始意识中的精神有关……后来我逐渐认识到这个女性形象在每个男性的意识中扮演了一个典型的或者说是原型的角色,我称之为阿尼玛。
” 他发现萨比娜不可抗拒的一个原因是,不像埃玛,萨比娜与他记忆中的一位脸黑黑的女仆相对应,这位女仆在他母亲住院时曾照料了他一段。
在描绘这位女仆的形象时,他说,“这类姑娘”代表“我的阿尼玛形象”。
容格相信,因为遗传了一个女性的集体形象,每一个男性所选择的配偶,都是直觉告诉他,这位女性是能接受他投射到她身上的阿尼玛形象的女性。
她因此代表他的精神。
如果没有经历过精神崩溃,容格也许不会发展出他称为“积极想像”的方法,这种方法基于与他的阿尼玛和幻觉形象的交流。
他让患者画出梦中或幻觉中的形象,然后向它们发问。
这就像向一个内心的神祈祷,“因为答案就在你心中,只要你不惧怕它们。
”这就是“让无意识浮出表面”。
(A Life of Jung,Bloomsbury,UK,Dec,1999) 后记:柯南伯格的关注点长歪了,迷失在展示两人之间的爱欲纠葛,而没有聚焦在Dangerous:一个病人是如何彻底改变一个医生的研究方向及两个医生间的父子传承。
想要更靠谱地了解真相,建议观看2002年的纪录片《芳名萨宾娜/Ich heisse Sabina Spielrein》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1957920/
大卫柯南伯格对他所讲述的故事怀有一种可贵的热忱和坦率,这让他能够用平静克制的方式来表现那些有着显著非正常特质和复杂内心冲突的人物。
他对人类心理异常、精神疾病领域抱有浓厚的兴趣,从《苍蝇》、《蜘蛛》到最新的荣格传记片《危险方法》,充满想象力的探索中包含了深沉的认同。
和龙纹身的女孩一样,这两个叫做大卫的导演在去年都收获了非常适合自己的剧本。
在去看这部片子之前,我去瞄了一眼影片分类,这片子直接被归入了“剧情”档。
做为一部传记感强烈写实感浓厚小说的改编作,我只想吐槽说荣格先生,你的生活传记都可以传记得这么戏剧化。
如果单说荣格,也许并不是人人都耳熟能详,但是提到他的同事,想必那声名就是如雷贯耳了。
弗洛伊德,一度是荣格的密友、导师,更曾经一度将荣格称呼为“我的儿子”,“我理论的继承人”。
这部片子的主线是荣格与他的女病人,日后成为了他的学生以及情人的女精神分析师萨宾娜纠缠了数十年的感情,而辅线便是荣格与弗洛伊德的相交、冲突以及最后的决裂。
马克思,歌德,弗洛伊德——谈起 十九世纪欧洲IQ大于180甚至超两百的名人这三位的名字几乎是捆绑式出现的,即使他们的真实智商值早就亡佚不可追。
就我个人而言,此三人智商当时冠绝欧洲实在有些可疑,毕竟当时的欧洲正如之后茨维格所言,正值“人类群星闪耀之时”,且说马克思有煌煌《资本论》巨著摇撼了资本世界的大厦并在之后于全球范围内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又或是燎原之火,且说歌德的一部《少年维特》读得全欧洲无数纯情少年文艺少女为之前赴后继地慷慨自杀,一部《浮士德》使得无数学究文叟投书慨叹“停下吧!
这一刻如此美丽。
”,但是说到弗洛伊德⋯⋯好吧,我承认《梦的解析》开启了精神分析的大门,也承认将梦解释为潜意识的表达而不是上帝突然心情大好想要和造出来的小弟小妹们聊聊天的一种形式的确使得二十世纪的人本主义蓬勃发展,但是将所有的精神疾病都解释成为压抑着的性欲得不到宣泄⋯⋯这本身是不是也能算是精神疾病的一种,比如偏执症?
这种对于弗洛伊德老先生的不认可使得我对和他分道扬镳的徒弟,荣格一上来就有好感,影片中以及两人通信的文书里荣格对于弗洛伊德的直接质疑:“为什么所有精神病症都需要用压抑的性欲来解释?
”真是深入我心啊深入我心。
不过我对于荣格此人好感的根源来自于他对于东方玄学或者是“神秘论”的包容以及积极探索,这在当时大多数对于欧洲中心论坚信不疑的西方哲学家以及学者之中实在是屈指可数。
当黑格尔将亚洲评价为“只有一夫多妻制值得赞扬”,当康德索性将欧洲之外的人归为“不具备自由意志因此不可称为完整人类”时,荣格保持着对于所有形式的文化的兴趣,他的著作里有对于西方宗教研究的作品《答约伯》,也有对于《藏传度亡经》的解注,有从科学唯物论方向上阐述的《精神分析理论》,也有从神秘学心灵学层面上诠释的《一个自然象征的历史与心理》。
他的理论中有不少种种“非主流”文化的印迹,比如他相信在每个男人心中都有女性性格的存在,而反之亦然,这在电影中,萨宾娜第一次吻他时,用几乎疯狂但坚定的眼神与他的对话中彰显:“⋯⋯这(追求)一般都应该是男方主动的。
”“你不认为在女性的身体里也有男性的部分,而在男性身体里也会有女性的部分么?
”“⋯⋯我想⋯⋯大概是这样的。
”这种理论被后世的西方心理学家与哲学家奉为是有先锋意义的认知,但是,但是⋯⋯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上看,我很想说这不就是八卦么,这就是八卦的阴阳鱼吧⋯⋯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什么的⋯⋯西方学者你们calm down,我们来一二三深呼吸,一二三一起读易经一起来八卦吧~八卦生万物啊⋯⋯先拍晕我那已经开始膨胀并暴走了的民族自豪感,回到这部片子上来。
撇开片子里面大量几乎直接照搬弗洛伊德和荣格两人交往期间的桥段以及书信内容之外,对于片子的内容和标题《危险方法》有什么关系,我不得不诚恳地表示疑惑。
看完了整个片子以后我其实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方法哪里危险了,这个方法不就是精神分析么?
好,首先不解风情的我的确要先承认任何东西混进了爱情进去都会变得危险,毕竟爱情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激情,各种摧枯拉朽,而荣格对于萨宾娜的情感更是浓烈,萨宾娜与他精神上的共鸣,萨宾娜对于他感情的奔放以及激烈,以及一定程度上是他创造了新生的萨宾娜这种皮格马力翁式的情结使得他对于萨宾娜欲罢不能,明知会使得自己家庭声名受损却还是难以放手,但是把这一切归咎到他采取了心理咨询精神分析这个方法⋯⋯还引入了另外一个心理分析师来佐证“不爱病人的分析师就不是好分析师,不X病人的分析师就不是称职的分析师”⋯⋯好吧,我还是去把原著找出来去看看这到底是原作就有的桥段还是为了剧情需要改编的结果。
不过如果,如果危险方法所说的真的只是,只有爱情的话,或者是混杂了爱情的治疗,那么也许这个题目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理解。
做为必须站在客观地保持一定距离的位置分析治疗病患的医师越过了那段距离,而本应在被分析位置上的病人侵入了医师的世界,甚至反过来分析医师,那么这种双方定位的混淆带来的不受控制的确是危险的。
片子里的荣格在拒绝萨宾娜的时候没有用家庭,没有用妻子来拒绝,而是反复重复着“我是你的医师”,也许这段关系真正让他恐惧的并不是家庭的压力或是背叛妻子之后的罪恶感而是在与萨宾娜交往过程中自己定位的迷失。
当病人仅仅是病人的时候,他可以安定地站在一名医生的立场上,注视着她们的疯狂,但是当病人逐渐好转,或者说是逐渐回归到社会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能够与他对等地交流之时,医生和病人的界线模糊了,异常和日常的界线模糊了,理智与疯狂的界线模糊了,而在这个时候,他自己的位置又在哪里?
在影片的最后,荣格和萨宾娜在湖边重逢,似乎这部电影里他们之间许多最重要的对话都是在湖边发生,就像萨宾娜第一次对荣格提起她想要成为一名心理分析师的时候。
“我想当心理分析师,你觉得我能行么?
”“当然。
你有我们需要的素质。
”“你是指疯狂么?
”荣格微微地意外,旋即对热切注视着自己的萨宾娜赞赏的笑。
当你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注视着你。
当分析师分析着疯狂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试图理解疯狂或是和疯狂同步?
疯子和天才,往往只有一步。
对着他的笑,萨宾娜大笑起来,张扬中带着癫狂,癫狂地如此耀眼,以至于荣格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另一个人取代。
“She’s not like you. She… reminds me of you.”不再有人如我懂你的天才,也不再有人知我的疯狂,仅此而已。
在《危险疗法》中,大卫·柯南伯格揭开了精神分析学的隐秘历史。
大卫·柯南伯格导演的《危险疗法》的开篇画面是一个正在疯狂尖叫的女人,她的脸紧贴在一架疾驰的马车的窗户上。
她是17岁的萨宾娜·斯皮尔莱茵(凯拉·奈特莉饰),这部阴郁、机智、需观者动用智识的电影正是围绕着她真实的人生故事展开。
电影探索了精神分析学起始之初的逸事,赋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卡尔·荣格予人性,并表现了他们之间充满张力的父子关系。
精神分析学的这两位先驱对于潜意识不同的解释如今依旧是我们理解自己如何认识自己的依据。
由克里斯朵夫·汉普敦撰写的电影剧本在结构和对话上都密切参照了他自己撰写的戏剧《谈话疗法》。
该戏剧2002年在伦敦由皇家国家剧院搬上舞台,其中拉尔福·费因斯饰演荣格,约迪·梅饰演斯皮尔莱茵。
不论是戏剧还是电影,都继承了约翰·科尔在1992年出版的《极危险方式》,这部关于精神分析发展史的书信息量很大,并对弗洛伊德/荣格的分歧做了重新诠释,引入了他对斯皮尔莱茵其人、以及她对于两人的理论和方法的影响的研究。
斯皮尔莱茵天资聪慧,出身俄罗斯犹太家庭,教养良好。
1904年她被送到苏黎世去治疗她具有暴力倾向、使之无法自理生活的歇斯底里症。
她是荣格第一批精神分析患者中的一员,而他对于她实验性的疗法——“谈话治疗”——的成功让她在第二年进入了医学院学习并在五年后获得心理学学位毕业。
她嫁给了同为俄罗斯犹太人的医生,有了两个女儿,在日内瓦的10年内行医并发表论文——其论文被弗洛伊德引用,据称对其“死亡本能”的理论产生了影响。
1923年,她回到了俄罗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俄罗斯已经变成了苏联。
她想要在那里教精神分析,但历史不在她这边。
她的三个兄弟在斯大林的清洗当中被谋杀了,她的丈夫去世前精神失常。
斯皮尔莱茵和她的女儿在斯大林时代活了下来,但在1941年,在纳粹侵占了她的家乡——顿河边的罗斯托夫——之后,她被纳粹处死。
与汉普敦的戏剧一样,柯南伯格的电影(虽然电影看似标准好莱坞风格,实际却有着柯南伯格深深的烙印)也发生在1904到1913年间,描写了荣格对于斯皮尔莱茵的诊治,以及他们之间并非完全秘密的、急风骤雨般的爱情。
故事起始时斯皮尔莱茵依然是荣格的病人,荣格已经结婚,并和弗洛伊德之间有着俄狄普斯式毁灭性的情结。
这段隐忍而戏剧性的故事是架构在两个互相关联的三角关系之上的。
在这两个三角中,斯皮尔莱茵被困在中间,是整个结构的不稳定因素。
更明显的——或者说,更传统的三角关系——由荣格、斯皮尔莱茵以及荣格的妻子艾玛(萨拉·戈登)组成。
另外一个三角关系,只有观者用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观察才能发现,而这也是电影鼓励我们去做的。
柯南伯格将精神分析学的理论陷阱的讽刺性,如移情和反移情(transferences and counter transferences)、投射和内射(projections and introjections)等表现得非常明显,有时候产生了相当欢闹的效果。
(和《社交网络》以及许多医学背景的电视剧一样,《危险疗法》中也有大段的专业介绍用语)。
与荣格分手之后,斯皮尔莱茵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和抛弃,她写信给弗洛伊德请求咨讯,这实际上是女儿为对兄长复仇而向父亲告状的模式。
斯皮尔莱茵和荣格都有一种不伦之恋的幻想,就像瓦格纳的《尼伯龙根指环》中的兄妹齐格蒙特和齐格琳德,他们在结合之后生下了血统纯正的齐格弗里德。
但是荣格重视自己的声誉、以及自己和具有道德洁癖的弗洛伊德的关系,更甚于与斯皮尔莱茵的关系,因此荣格想要隐藏这段感情,声称这位病人是一名臆想狂,他抵制了她侵略性的性索取。
最终斯皮尔莱茵让他羞耻地承认了部分事实。
但是荣格一开始的欺骗甚至比他在性关系上的踰矩更加深了弗洛伊德对于荣格投入神秘主义的质疑,导致了弗洛伊德质疑荣格是否应该成为他理所应当的继承者,而这最终导致了两人的彻底决裂。
这一关系占据了《危险疗法》大部分情节,这个故事实在太具戏剧性而不像真的,这也决定了在现实生活中,这个故事在几十年间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但是在七十年代中期,人们发现了一处被储藏着的文件,这是斯皮尔莱茵音在前往苏联时留下的——而这也是一个绝好的行动倒错( parapraxis)的例子。
在这些文件之中,有着她和荣格于弗洛伊德的书信往来,也有她的日记,她在其中倾吐了她对荣格怀有罗曼蒂克的激情,以及他们崎岖的情感经历,在日记中她用“诗”这一暗语替代性行为。
即使读了这些令人眼界大开的档案,读者(哪怕读者为纸上的打情骂俏所娱乐)也很难断定他们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他们已经本垒打了,还是出于好感在三垒上调情?
在汉普敦的戏剧中,有一幕呈现了床单上的血迹,在其他场景中他们还有激情的热吻。
但在柯南伯格的电影里,一点点血迹——丧失贞洁的临床证据——是不够的。
“我没有疯,你知道的。
” 斯皮尔莱茵说这话的时候,她坐在荣格的办公椅里,看起来像一个惊恐的、被围困的小动物,她的面容和身体都被各种矛盾的冲动所摧残。
她的下颚凸出而僵硬;她的嘴唇向后扯动露出牙齿;她的脑袋歪斜;她的身子折叠着陷进椅子里;她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上下挥动,不断地想要摩挲大腿,仿佛同时臣服于并克服自慰的欲望。
她太过恐惧自己可能会说出的话,以致于每一个字都好像在从她嘴里冒出之前就已经被呛回去。
在许多电影里,丰富的动态(kineticism)是由镜头移动和剪辑完成的,通常这种技法被用于大型的动作场景中。
如果银幕上表演的动态仅仅局限于一个人物的神经系统所控制的动态,观众很难在一整个叙事过程中,对人物保持自始至终的神经上、身体上的认同感。
我并不是说观众想或不想这么做,而是要与银幕角色的神经系统建立认同感,并从中实现情感代入或智识上的理解。
我们还需强调柯南伯格的作品中最重要的主题就是如何阐释身体与思维吗?
通过将电影置于精神分析的世界,并让他的主角遭受转换性癔症(conversion hysteria)(从心理冲突转变为身体冲突),柯南伯格在处理这个主题的时候有着一种几乎漫画式的直接,并取得了与《孽扣》(Dead Ringers)的身体恐怖有些不一样的角度,但即使如此,《危险疗法》依旧与前者有着共通之处。
在这两部电影中,有受虐心态的女性患者在男性医生的治疗之后存活下来,而他们自身的病理与他们所处的、并让他们获得力量的机制一样,是确实存在的。
最终让斯皮尔莱茵崩溃的,不是荣格对她粗糙的、有违伦理的治疗方式,而是荣格的反犹主义;而这也是比起他们之间关于利比多的争论,更加让弗洛伊德担心的。
在过去的十年中,关于犹太身份以及反犹主义的问题开始出现在柯南伯格的作品中,而在《危险疗法》里,弗洛伊德的角色把这两个主题推到台前。
弗洛伊德将荣格选为他理所应当的继承人,是因为他认为精神分析研究需要一个雅利安人。
但当他开始质疑荣格的智力、天分以及伦理立场的时候,他发现荣格所诋毁并利用的是一个犹太女性,这让弗洛伊德感到大为负担。
“我们是,并将一直是犹太人。
”弗洛伊德写信给斯皮尔莱茵。
这封信在电影中被重新释义,并添上了另一封信,在信中他对她抛弃了对“雅利安王子”的幻想而感到高兴。
至此你甚至会为软弱的、自欺欺人的荣格感到遗憾。
让法斯宾德来演荣格显然体现了柯南伯格想要塑造一个值得同情的荣格的用心。
即使在演头号坏蛋的时候,法斯宾德也拥有一种深切可感的忧伤,不过这不是重点。
《危险疗法》是一部由角色推动的影片,几位演员的表演都非常优秀,尤其是凯拉·奈特莉。
她不仅冒着巨大的风险在影片开头的场景中表演了古怪的行为,在整部影片中,她所扮演的斯皮尔莱茵保持了一种独特的心理上的脆弱和智识上的坚定——那是一种身体与思维同时燃烧的感觉。
在电影中,斯皮尔莱茵一直没有被完全治愈,她能够控制自己身体症状的方式、控制程度的多少都阴晴不定,取决于她对自身内外部危险的感知。
荣格是她可怕的对手,他冰冷的表情和专业的行事风格之下,隐藏着困惑甚至绝望。
(我不知道是否有许多观众会对荣格产生认同感并通过他的角度去理解电影。
)在荣格早期对斯皮尔莱茵的分析治疗中,她向他吐露引发自己歇斯底里症的原因——不仅因为她的父亲殴打她,还因为当他父亲这么做的时候她对他有了性冲动,她为此感到屈辱。
在这时,柯南伯格给了荣格一个特写,我们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神情,这很容易被解读成他因为谈话疗法成功而充满了胜利感。
但几个月后当他在她的卧室里鞭打她的屁股时,我们知道事情比我们原先想的复杂得多。
影片最后的字幕中有着这样的免责声明:“这部电影基于真实事件改变,但一些场景,尤其是发生在私密情境中的场景,纯属推测。
” 即使这是一部情节剧、疯狂狄充斥着的专业用语、有着卧室里的鞭打场景(虽然并不哗众取宠),《危险疗法》依旧是一部克制的电影,如果算不上严肃的话。
它对时间的遮蔽和压缩有着布列松的风格。
一月一月,甚至一年一年过去,这些时间的流逝都被一闪突兀地关上或开启的门所标志。
霍华德·肖的配乐介于后期贝多芬和早期瓦格纳之间,情绪表现非常隐忍。
让这部电影的形式变得和其潜在主题——弗洛伊德的潜意识概念——一样激进的,是柯南伯格在两个镜头、三个镜头以及反打视角镜头之间置入的活动扳手(或者用通用的名称——镜头/反打镜头)。
在近期的电影中,柯南伯格喜欢使用类似广角镜头的技术,在这种镜头内空间被压得扁平,前景的演员与后景的演员的大小不成比例。
大多数使用广角镜头的导演都尝试在镜头运动中隐藏这种扭曲的比例。
然而在这里,特别是在“谈话疗法”的场景中,柯南伯格将这种不成比例当成展现主观性的工具:每个人的自我迷恋是如何遮蔽自己对他人的观察和理解的。
反之亦然。
《危险疗法》在此成为了研究人与人之间何以缺乏真正的互相作用的范本。
如果说电影开场算是关于斯皮尔莱茵的画面,那么它结尾的镜头以及最后一句台词属于荣格。
已婚并怀孕的斯皮尔莱茵来向他告别。
奇怪的是,在此我们终于第一次隐约狄感觉到,这对他而言的确是一桩认真的恋情,之于他的意义与之于她的一样重要。
他们坐在荣格家后院的湖滨。
当斯皮尔莱茵起身离开的时候,荣格从长时间的、近似紧张症的低落(catatonic depression)中突然抽离出来,给出了一个他为何抛弃她的解释:“有时候你必须做一些不可原谅的事,只是为了生活能够继续。
”(在现实中,这句话是荣格写给斯皮尔莱茵的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一个痛苦,伤感而浪漫的时刻,但是当我离开电影院的时候,我不禁想起当荣格在二次大战期间坐在他的瑞士湖畔的时候,他所做出的那些不可原谅的妥协。
这是一部重要的电影,毫无疑问。
宋格的出轨方式真是可笑, 出轨前找尽借口, 被人发现奸情后决绝分手, 后来又藕断丝连...当他悲伤地看着S的肚子说, "This should be mine." 我相信他爱过, 只是他抛不了他妻子带给他的富贵荣华.不过, 如果他真和S远走高飞了, 会不会像嘉莉妹妹中的赫斯渥一样, 变的一事无成呢? 荣格这样的男人, 将女人作为养料, 供其生长.他所付出的, 从来没有 "全部" 之说.
本来特别喜欢荣格而比较讨厌弗洛伊德,但是在看完这部电影后——虽然还不清楚史实如何,对荣格和弗洛伊德的感情倾向终于平衡了一点……电影中的荣格形象,先是自己迈出了一直以来被自己所批判所否定的那一步,享受着私欲满足的快感,过后又因为对妻子处处体贴与讨好的愧疚而道貌岸然地和萨宾娜决裂,无论在哪段关系里他从始至终考虑的、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却又出于某种自视清高的道德“洁癖”,仗着自己享有着对方的爱,不知廉耻地把自己包装成高尚的、正确的那一方,从来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给对方带来伤害、带来多少伤害。
对一片真心相待的弗洛伊德暗暗保持着轻蔑的态度,而他唯一的优势其实仅仅在于他的妻子的富有……在弗洛伊德为了宽慰他主动自我调侃经济拮据时,他轻飘飘地来一句幸运的是我的妻子很富有……为了避过风头临时决定和弗洛伊德同往美国,却在上船后一声不响地和弗洛伊德分道扬镳,在弗洛伊德不解地相问时才状作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恐怕自己的妻子给自己安排了头等舱……他明知道弗洛伊德因为经济拮据的原因而有点自惭形秽,甚至在与妻子进餐时主动以此嘲讽弗洛伊德……尽管弗洛伊德在听闻关于他的“流言”时总是第一时间替他辩解,无条件信任他的说辞,却在致信回复萨宾娜表示支持荣格、质疑萨宾娜的动机后得知荣格骗了自己……无论是在哪种感情哪段关系内,他都一直是主动辜负对方、暗中贬低对方,同时沾沾自喜地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那种人……
我个人是更同意弗洛伊德的观点多一些。
在今天看来,弗洛伊德的观点肯定是漏洞百出了。
不光是荣格,后来的阿德勒之类的,都狠狠的踢了一番。
但是弗洛伊德是打开精神分析学的人。
确实如荣格形容的。
弗洛伊德是开采宝石,荣哥是打磨宝石。
这个比喻很恰当。
弗洛伊德所说的性,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性。
他的性定义成力比多(能量)是很概括的。
是很宽泛的性。
从开拓性的角度去看。
弗洛伊德是树干,其他人都是枝干。
虽然这个树干现在被蛀得千疮百孔了。
但核心的东西,今天依然适用。
没有精神分析学,在艺术上就没有超现实主义这个派别。
在西方艺术和哲学一直是一种链接性的关系。
都不能分开来看。
话说法鲨演的荣格真的帅气,文质彬彬。
说回电影,我们永远也拍不出这样的传记类电影。
弗洛伊德和荣格都是我心中的的大师,但是在电影中,他们出轨,搞外遇。
要么顽固守旧且自负。
好容易一个女性心理学家,还是病人出身。
但是这是一种理性的真实,大师始终是个人而已。
但是我们所宣传的大师都是完美的人,怎么会搞外遇,搞《五十度灰》呢?
这是2011年的电影,都过去了十年。
弗洛伊德和荣格在性格和学术上都存在分歧,也没做到求同存异。
而我们所塑造的大师(尤其民国流大师),都很完美,根本没这种事。
现在对比着看看,想想,真的是睁眼说着瞎话。
1. never pass an oasis without stop to drink from it. 2. pleasure is simple, until you make it complicated, with something my father would called "maturity".jung虽然名气没有freud大,但是对流行文化的文化比后者却更大。
现在时尚杂志上的最受欢迎的心理测试类篇目都是从jung的理论发展延伸开去的啊。
虽然越来越假,离科学越来越远但是我还是做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btw这段三角恋有史据可考么?
求科普啊怎么觉得freud有点喜欢jung..但是jung一直不小心透露自己有钱有钱娶了个金库太太伤到freud敏感脆弱的文艺男青年之心只能望而却步把爱深埋大西洋因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你。。
(@呼呼大睡 你成功把我带腐了满意了咩混蛋? 男怕入错行,女怕住错寝室啊一入耽美深似海 )
1. 当荣格提到他的妻子很富有时,感觉到弗洛伊德一顿,他生育了6个孩子,因此家庭财务方面遇到一些问题,而年轻的荣格却不必担心这一点,是什么呢?
Jealous,我在听到时也觉得嫉妒有人天生好命,可以无所顾忌的做自己想做的事2. 好家伙,弗洛伊德去瑞士找荣格了,果然被他家的大庄园震惊到这部电影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开头他们做谈话疗法时的对话,荣格不断的引导她自我剖析,最终治愈恢复正常生活。
需要对精神分析领域有一定了解再去看这部电影比较合适,否则会觉得过于简略了
这电影没点知识背景是真看不懂…剧情主要围绕三人展开:荣格、弗洛伊德、萨宾娜,荣格的家族成员多数都是神职人员,外祖父和表妹都会通灵,这势必会影响荣格对神灵的看法和对宗教的推崇,这一点是后来与弗洛伊德分道扬镳的重要原因,因为弗洛伊德坚持以性理论为基础的心理科学,主要理论中渗入一些神性的描述,就会让精神分析学派的基础动摇而被其他学派攻讦;另外,荣格有一个弱势的父亲和一个强势又神经质的母亲,他渴望有一个强势的父亲角色,同时随着他自我的成长,他又需要打败这个强势的父亲,而弗洛伊德比荣格大19岁,在专业上又是启发他的人,满足了荣格对理想父亲的幻想,而荣格只有打败这个父亲,他才能成为大人,以上两点应该是使荣格和弗洛伊德分手的原因。
萨宾娜是荣格的一位女病人,神经质、躁狂、抑郁,因为感到羞耻而想杀死自己,她的羞耻源于对虐待的兴奋,被殴打时的性欲唤起。
或许这神经质的病人激发了荣格女性人格的部分(这部分人格是母亲的人格特质),荣格明知与之发生性关系是十分不道德的,但是他沉迷其中,或许在与萨宾娜的互动中,荣格也在被治愈…萨宾娜最后在弗洛伊德与荣格专业上分歧的路上选择了弗洛伊德,之后回到俄国带动了俄国的精神分析运动,萨宾娜的这一选择对荣格来说不亚于弗洛伊德带给其的打击。
后来荣格再次与一位女病人发展成为情人关系,这个病人叫托妮沃尔曼,和萨宾娜一样是犹太人,一样想成为一名分析师….影片并未演完荣格的一生,他与弗洛伊德分手后深受打击,陷入迷茫,是什么慢慢让荣格重新振作?
最后成为分析心理学的一代大师?
是什么促成了佛洛依德和荣格的分道扬镳?荣格在出轨后打开了真实的自己,这在佛洛依德看来却是道貌岸然,而佛洛依德因为自身的权威不在荣格面前分析自己的梦境,这在荣格看来也是道貌岸然。只有毁灭性力量的碰撞才能创造新生,影片涉及罪恶、自由、压抑、死亡和性的探讨,但没能走的更深。
作为一部畸恋片的话没有问题,但如果套上荣格的名字就差太多了,那应该是伟大而跌宕的一章,这简直就是三流野史。以及KK的过度表演是有问题的,精神病房里的病人不可能做到歇斯底里的同时思维清晰,尤其她在里面的表演很明显不仅是一种病。
是片子深了,不是我辈轻易看得懂的,表面易懂但深究起来恐怕太宏大,得慢慢消化且还得再看一遍。凯拉的表演虽过火但也是角色需要,且层次还是挺丰富的。
关于荣格和弗洛伊德的分道扬镳,加入了一场爱情故事。外景画面如同梦境,充满了心理暗示。演员表演让人陶醉,古色古香若陈年酒酿。精致但不够精彩,并不像柯南伯格的风格。
凯拉奈特莉在表演的时候,柯南伯格肯定在她身上放了一枚虱子
Don't know much about Rong or Freud. So education for me. All in all, not a complete waste of time.
stupid overacting
David Cronenberg竟然可以搞出这样一部“非暴力”电影....可是唇枪齿剑来来回回也蛮过瘾的......心理分析什么的 感兴趣的看起来应该会津津乐道 Keira Knightley 的表演...怎么说 不能分辨好坏....好纠结...
虽说表演很投入演技很到位,但看到瘦骨嶙峋的Keira那盆地般的胸脯还是难免感到恶心...Dr. Jung和Freud从亦师亦友逐步分道扬镳的历史,加上荣格与Sabina的不伦之恋,大师之作...
其实如果编剧没有好作品的话,不妨就多弄点人物传记。与其虚构写作,还不如把这些精彩的人生呈现出来。
前面太过惊悚 幸好我是早上看的><
好故事,可导演hold不住这场戏,knightley又明显用力过度···
女主表演稍微有点过猛……真不错的剧情。两位心理学大师分道扬镳的过程。不过也想问……是不是学心理学的都他妈的喜欢和病人出轨?都有精神分裂的症状!罢了罢了,管他了……
You have to do some unforgivable thing to let life go on. my love to you is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n my life, to remind me who I am.
凯拉.奈特莉和《变3》的女主角截然相反,为我们奉献了3D的下巴和2D的胸。医人先医己,医病先医心。
对白过瘾
还是猎奇,生平和思想的双重猎奇,不过已经比《维特根斯坦》和《当尼采哭泣》要好,至少在处理上能圆润一些,但是,心灵鸡汤比起炼金术,会更让人灰心。
好失望,其实看到女主是奈特莉就不应该期待的。。。
Sabina几时算病着几时算好在KK的特技之下,那是压根看不出来啊!摔! 还有扮丑扮的太失败太特么恐怖了好么!明明像是恶魔附身的样子啊!擦的大半夜看完会做噩梦的!!没什么还爱秀什么这种精神太伟大,露点露的激情戏搞的也太gay了好么!根本看不出胸啊!摔!fassy你就是个瞎了钛合金狗眼的悲催货!
这就是柯南伯格的心理暴力美学吗?看起来着实伤脑,尤其我还是大半夜看的,情商烧掉了一大半。维叔和法叔的表演算是到位,但是kk的表演让我想吐,所以四星降成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