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映的《万湖会议》是一部电视电影,它原本是德国电视台反思万湖会议80周年的制作,但也阴差阳错与几年来的“例外状态”及其“纸面对策”形成了现实交错。
万湖位于柏林的最南端,风光秀丽却也臭名昭著,这里的一场会议确立了历史上最邪恶的犹太人大屠杀计划。
这种决策的逻辑,按照意大利哲学家埃斯波西托的说法是一种“生物统治”(biocracy):国家元首要扮演医生的角色,负责祛除寄生虫,保证国家的卫生与健康。
万湖会议由党卫军的二把手莱茵哈德·海德里希操办,与会人员包括总理府、内务部、外交部和战区事务部代表共15人。
这次会议的纪录《万湖会议纪要》是一份共计15页的油印密件,后来成为纽伦堡军事法庭的重要指控材料。
纽伦堡审判传达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讯息:即便600万人犹太人被屠杀是一个严肃可靠的事实,大多数的德国人对此事仍不知情,或者无动于衷。
这不仅仅是纳粹种族净化论的洗脑后果,更离不开纳粹在执行上的迅速和高效。
《纽伦堡的审判》(1961)在克劳德·朗兹曼追本溯源的《浩劫》系列当中,所有的证言和证词都指向了纳粹在运输和灭绝过程中的绝对效率。
这涉及运输、圈禁、劳作、屠杀以及通向最终的万人坑或焚尸炉的不同环节,然而若没有《万湖会议纪要》所确定的行动方针和蓝图,纳粹大屠杀的数量和规模绝无可能实现。
或者说,正是万湖会议启动了浩劫(shoah),它作为一种大屠杀的“纸面技术”的邪恶,在任何程度上都要高于党卫军将犹太人送入焚尸炉的“具体技术”。
会议的绝对邪恶,在于它的政策制导性和宏观普遍性,它以至高权力的面孔确立了反人类行动的合法化,制造了之后持续性的灾难。
透视这种纸面技术的最好方法,就是根据会议纪要来复原其场景,它的第一个电影改编版本出现在1984年,至今已经默默无闻。
2001年好莱坞创作的《阴谋》集合了肯尼斯·布拉纳、科林·费斯等老戏骨,想要将其变成一种互飙演技的辩论式戏剧,但也因为视角刻板和立场先行而错失了还原的精髓。
《阴谋》(2001)德国人显然比这些散漫的英美同行更接近于这样一种与原始场景共通的纪律或效率,因此2022版的《万湖会议》能够明显达成一种更写实的效果,这不仅是因为拒绝了角色整合的思路,给予每个角色足够的刻画空间,也是因为最大限度发扬了德国室内剧的传统——室内剧是和表现主义同时期的电影类型,它忠实于三一律,讲求极简的布景逻辑和表演上的严肃平实。
这种风格上的差异在《阴谋》和《万湖会议》之间足够清晰,好莱坞不厌其烦地通过背景来铺垫会议的细节,并且在事后交代每个与会者的最终结局;德国人则足够郑重地将焦点锁定在会议本身,全片104分钟没有一分钟离开这个场景。
除了掐头去尾的会前和会后部分外,会议的内容基本上和历史上的万湖会议等长,以求以严格的字面主义来还原会场的进程以及纪要的内容。
落实到一种空间感,2022版《万湖会议》特别讲究方位,这是一种排座次的逻辑,但也是一种权力的调谐,海德里希与缪勒、霍夫曼几位党卫军召集人独坐一席,左侧是政府部门代表,右侧是东战区事务部代表。
这表面上是鸽派和鹰牌的论战,但实际上仍然是一个“统一思想”的规程:计划早已确定,党卫军早已拟定了范本,只等待其通过生效。
然而这不是一个暴力强行通过的问题,而是一个反人类的计划如何通过纳粹德国的理性和法律而获得合法性的问题。
就此来说,官员之间各自的立场不同或者利益差异并不是一个道德上的问题,而是一个程序性的问题,这个程序在布勒博士那里是波兰犹太人过溢而需要优先处理的问题,在路德博士那里是密集人口运输的问题,在施图卡特博士那里是如何“优待”混血德国人的问题,在最年长的克里青格那里是处理海量人口的数学问题。
对这些有着博士头衔的官僚精英来说,问题从来都不是关于人的,而仿佛是关于机器生产的,这些程序可以简化为基因筛别、隔离、运输、消灭,随着这些技术难题被对答如流的阿道夫·艾希曼一一化解,他们之间的渐渐隔阂趋近于无。
即便克里青格最后佯装痛苦地提及了大屠杀的道德问题,但这个道德问题的根本落脚点竟然是担心屠杀行为可能影响自己人的精神状态。
在艾希曼提及集中营里能够实现一种“舒适的操作流程,技术化、有效率且完全匿名”之后,克里青格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人绝非宅心仁厚,因为他愿意看到所有犹太人凭空蒸发,就如他独自一人在会议纪要的地图上思索良久,思索的仍然是难以“处理”的人头数据,这些数据在地图上被标示为一个个棺材。
因此即便集中营里的很多尸体还没生产出来,这些纳粹官僚就已经在纸面上生产尸体了。
就德国人的纪律和执行力来说,一旦纸面上落实,真正的尸体生产也就开始了。
“尸体的生产”是上世纪中期马丁·海德格尔对灭绝营的描述,这被视为他多年沉寂后对纳粹问题的含糊暗示。
人们很难理解他当年为何要加入纳粹党,除了传统哲学界所认可的那种“向死而生”的存在论与纳粹思想的潜在共鸣之外(对此阿甘本有着深度的解析),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海德格尔厌恶平庸,而纳粹绝不平庸,他们有着“净化欧洲”的雄心壮志。
如此大概能够明白阿伦特“平庸之恶”给世人造成了多大的误解,这一指控显然不适合套在阿道夫·艾希曼这种优化大屠杀流程的工程师身上,更不适合套在万湖会议的这些80分钟草菅600人命的纳粹官僚身上。
“平庸之恶”只适合万湖会议的那位不参与决策的秘书兼速记员莱格博格·维勒曼,她是端茶倒水的“隐形的第16人”,对草菅人命的讨论全程保持着漠然的无动于衷,并且希望“所有的会都在这里开”。
与这位堪比器械的秘书相比,其他人都是缔造恶的“圆桌骑士”,而清洗犹太人塑造新欧洲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圣杯”。
他们并非传动链上的一环,而是起草整个反人类计划,以思辨理性将其合法化的罪恶源头。
你当然可以说,他们的上面还有一位终极的“元首”,但元首的话不过是圣意的词语,在将之转化为国策的纸面技术维度,他们和元首处在同一个罪恶的阶层。
万湖的方桌犹似是架设在云端,在这种垂直俯瞰之下,犹太人被划定为帝国版图上数百万的垃圾堆,成为阿甘本深度同情的赤裸生命。
这种垂直性的会场,原则上是一个可以随意悬置法律的规范机构,让文件、政策成为民众的催命符。
而这种俯瞰的视角,则是建立在国家种族主义之上。
按照福柯的说法,纳粹正是一种国家种族主义,它决定着谁必须活,而谁又必须死。
这种建立在优生学系统圣的德国极权主义,在后世有着诸多的遗产。
在近代各种屠杀、镇压、圈禁的人权或难民危机中,最危险的并非刽子手的火枪和毒气,而是那些云端的操盘手,那些会场上西装革履、手不沾血的高学历高职位官员,那些以章程文件定人生死的纸页。
现实当中,荒诞的文件、规章、制度、条文生产早已屡见不鲜,人们早已见怪不怪,要么于之麻木。
或许原因是庙堂很遥远,或许是无力抗拒,或许是已经欣然接受,然而一旦看穿诸多会议本身的荒诞,历史的修辞也就褪去了它自身鼓吹的光环。
会议很可能不是民主,而是民主的敌人,是世界上最凶恶之物。
万湖会议的凶险或者会以各种形式重演,它未必会成为一种反思程序,反而可能成为一种重复程序——即便以这部电影本身来说,只需要换一个时代背景也完全可以视作颂扬纳粹的政宣片。
而在现实当中,万湖会议是世界各地都一直在发生的事迹(故),都在反复重演。
【虹膜】
德语中,复合词是一大特点。
它让德语能够通过简单的叠加创造新词。
这种造方法虽然在英文里也有(如football, schoolgirl这种),但永远不会像德语一样能够如此随意地将任意数量的单词写在一起。
一个极端的例子:多瑙河汽轮电气服务行政管理处附属协会,Donaudampfschifffahrtselektrizitätenhauptbetriebswerkbauunterbeamtengesellschaft,这个由80个字母组成的“单词”,是吉尼斯纪录上最长的德语词。
其实不过就是Donau(多瑙)dampf(蒸汽)schiff(船)fahrts(运输)elektrizitäten(电气)haupt(总)betriebswerk(车间)bau(建造)unter(附属)beamten(管理处)gesellschaft(协会)这些名词叠加起来而已。
因此,但在这一点上,德语与中文其实极其相似,相似到甚至会产生“恐怖谷”的效应。
(unheimliche Änhlichkeit, ich würde sagen)。
我甚至在想,这之间的联系除了可以有语言学上的论证,是否还可以追溯到某种官僚性体质对语言的影响。
die Judenfrage, 不是the problem of the Jews, 不是 the Jewish problem,是而Juden(犹太人)Frage(问题)。
der Judentransporte,不是the transportation of the Jews,而是Juden(犹太人)Transporte(转运)。
das Konzentrationslager,不是 the concentration camp,而是Konzentrations(集中)Lager(营)。
die Endlösung,不是the final solution,而是End(最终)Lösung(解决方案)。
通过这种造词的方式,创造概念、名词、机构变得很加容易。
如果“多瑙河汽轮电气服务行政管理处附属协会”出现在英语中,我只能想象它成为《Yes, Prime Minister》中的一个讽刺段子。
但在德语和中文中,虽然略显冗长,却并不违和。
通过复合词的形式,一个可能有些不合常理和荒缪的概念在语言体系中获得了完全的合法性和不容质疑的权威性。
与此同时,组成语言的单词却又保持了相对的纯洁。
Konzentration, Lager, End, Lösung 本身的意义没有被污染,依然能够很好地在任何语境中被中性地使用。
也正因如此,这些复合词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有相当大的迷惑性,没有人再去追问:为什么犹太人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犹太人需要被转运?
为什么要把犹太人集中起来并最终将这个问题解决?
就像万湖会议在短短90分钟所讨论的一样。
《万湖会议》是一部冰冷的电影。
“冷”是故事发生的季节,是电影的基调,是电影中人的态度,也是观影后的感受。
1942年1月的柏林很冷,但是最冷的还是莫斯科的冬天,相信当时的德国士兵深有体会。
正因为那个寒冷的冬天,苏联红军击败了德国军队,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莫斯科保卫战”。
“莫斯科保卫战”粉碎了希特勒“闪电战战无不胜”的神话,无论对希特勒本人还是德国军队都是重大的打击。
正是在这样的现实因素下,被希特勒钦定为继承人的纳粹德国秘密警察首领——莱因哈德·海德里希“为国分忧”,于1942年1月20日在柏林万湖召集14个部门负责人开会,讨论实施“犹太灭绝计划”。
这部电影并不长,只有108分钟,但是看的过程中,感觉时间很长,因为它所囊括的信息量很大,而这些信息所指向的是600万人的犹太大屠杀,这一惨绝人寰的既定历史很难不让观众动容。
也就是说,作为观众,我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冷静的语言背后的残忍含义。
这就不得不提到“语言的粉饰性”。
比如“犹太人的最终解决方案”实际上就是“犹太人灭绝计划”;比如“生物意义上的消除”就是“犹太大屠杀”;比如“就地解决”就是“立即枪毙”;比如“隔离区”就是“集中营”;比如“舒适的安乐死”实际上是“毒气杀人”……当这些纳粹高层用如此如此文明、如此优雅、如此中性的词,述说一场毫无人性的种族灭绝计划的时候,肯定会引起人心理上的不适和愤怒,因为这是对600万生命的侮辱和亵渎。
“语言的粉饰性”显然带来了“语言的罪恶感”,语言本身没有罪,是使用语言的人有罪。
不过,这些纳粹高层并不觉得自己有罪。
因为德国“反犹主义”不仅是政治正确,而且有法律支持,比如1935年通过的“纽伦堡法案”其实就是“反犹太法律”。
不得不说,德国是一个严谨的国家,他们尤其注重秩序感。
哪怕在做如此反人类的事情,他们一切都按照法律来,按照规章制度来。
这种秩序感,不仅使他们的工作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而且可以令犹太人心安,以便更好地管理。
比如他们会让犹太人签字自动放弃资产,让他们排队等候那一辆辆即将驶来的“死亡列车”。
可即便他们不觉得自己有罪,还是会有一定的精神压力,尤其长时间面对“灭绝”、“屠杀”这样的字眼时。
所以,为了避免精神压力和精神负担,他们心照不宣地使用文明语言。
这时“语言的粉饰性”,其实是一种自我洗脑,自我欺骗。
他们使用一些中性的词语,比如“运输” 、“转移”、“解决”、“处理”,好像工作的对象不是人而是货物。
没错,他们就是一遍遍通过语言洗脑,把犹太人不当人看,当做货物一样处理。
这样,他们就能更加理性地应对自己的工作。
众所周知,德国人对待工作是非常严谨认真的。
电影中,工作最认真的无疑是艾希曼。
它是“犹太大屠杀”的主要执行者,也是汉娜·阿伦特所提出的“平庸的恶”的代表人物。
这位其貌不扬的男人,从他与领导的对话中,可以看出他性格古板,没有幽默感。
整个过程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声音冷硬,没有流露出一丝情感。
但他对工作非常认真,看得出来不管是他的直接上司海因里希·穆勒还是他的大boss莱因哈德·海德里希对他都非常重视。
他在讲述“犹太大屠杀计划”的时候,充分展示了他的专业性:不仅能说出具体的实施方案,还能补充很多的细节,比如每车厢容纳多少人,每个毒气室可以杀死多少人,而这一切都是他实地考察后的结果,秉持着经济、高效、可行的原则。
这种人在和平年代是工作非常可靠的员工,在纳粹德国是非常得力的“帮凶”。
如果说,“语言的粉饰性”是一种思想上的自我欺骗,一种自我合理化,那么“技术的高效性”则是一种行为上的自我欺骗。
人毕竟是人。
哪怕他再冷血,如果长时间地做一个刽子手,面对着鲜血和断臂残躯,也会引发生理不适和精神疾患。
所以,他们最终选择用毒气室,一是这样高效省时省力省子弹,不给前线增加负担。
二是这样可以避免刽子手和受害者直接接触,也就是刽子手可以在空间上实现自我封闭、自我隔绝,远程控制别人的生死,只需要按下开关按钮。
这样不用看被屠杀者死前的痛苦惨状了,也就没那么大的精神负担,也就尽可能地减少精神疾患问题。
总之,不管是“语言的粉饰性”还是“技术的高效性”,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对人的异化。
它只会让人变得更冷漠、更残忍、更疯狂。
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对犹太人残忍冷漠,对自己人却细心体贴。
影片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是那个牧师家庭出身的博士。
他习惯性地悲天悯人,看起来最富有同情心。
为此,他被年轻士兵所反感,认为他总想让人陷入到道德困境。
后来,他解释道,他关心的不是犹太人,他关心的是担任刽子手的年轻士兵会有精神疾病。
他看起来最为年长,甚至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曾经和犹太战友并肩作战,但他也是一位坚定地反犹主义者。
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犹太人凭空消失。
这可不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而只是不想给自己国家的士兵带来精神问题。
我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说的这些高层领导,如此坚定一致地“反犹”,才是最恐怖的。
他们如此坚定、如此认真、如此冷静去做这样一件种族灭绝的事情,把他当成一种理想去实现,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利于千秋外代的事,并因为能够参与其中而由衷地感到自豪。
他们的一致性可以反映出意识形态的强大和疯狂。
当集体作恶的时候,没有人觉得自己有罪。
因为哪怕二战结束后他们被抓捕、被审讯,他们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正如《朗读者》中的安娜一样,她在监狱里待了几十年,都没有觉得自己有罪。
他们如此冷静地处理,说明他们是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做的事,肯定以前发生过,以后还会发生。
所以,尽管摄影机最后给他们每一个人一个特写镜头,你依然会觉得这种谴责和批判是无力的。
因为你知道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会议。
这是影片最后给人带来的冰冷。
1942年的春天却是1100万欧洲犹太人的末日,纳粹的种族清洗不因万湖会议而起,却由此拉开序幕。
假如从未深入了解过二战的观众,印象中的纳粹一定是残暴嗜血又泯灭人性的怪物,更不用说是纳粹头目的集会,脑海里一定浮现出野蛮人喝血吃肉的画面。
但影片中的万湖会议却呈现出一种离奇的庄严和正式感:穿着正式的军官,教授;坚定不移的信念,即使工作分配出现问题,也能以大局为重;极其专业的数据会议准备,任何问题都能做计划有理性;程序正义,人道主义的“光芒”在会谈频频穿插其中。
如果忽略了会议的主题是1100万犹太人的种族清洗,这就是一场教科书式的政治精英谈话。
会议的过程其实并不顺利,抱怨自己属地囤积的犹太人太多、运输压力大,战争与清洗计划资源的平衡,官僚之间互相的讽刺和挤兑不断。
“我们的子孙不会具备如此的行动力,也不具备这种直觉上的清醒,今天的负重前行,是为了后代的收益和幸福。
”正是这样坚定而又不可置疑的大政方针下,一切矛盾都是可以化解的。
但一句帮我在希特勒面前美言几句,似乎又告诉我们这群最核心的纳粹分子对于嘴里喊的口号似乎并不关心,唯有在集团里的利益才是永恒的追求,他们对于计划的妥协并非绝对的精神意志,而是保全自己不得不做的让步。
这确实是颠覆普通人观点的,往往纳粹都是被洗脑又嗜血残暴的怪物,此刻好像下降到了某种“同意权利”下的利益集团。
这似乎也是现实中最常见的情况,人们往往因为树立了共同的“敌人”,就能会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让自己的良心受到安置。
一个希特勒的背后有一众万湖会议,万湖会议的背后又有千千万万个高级将领,最后还有普通的士兵和平民百姓,大到一个民族、国家,小到一场万湖会议,每个德国人内心的所谓“德意志精神”都是不同的,从平静到狂热,从厌恶到信仰,没有清晰的坐标轴能够刻画这股“邪恶力量”对于人们的影响,甚至左派中也会被这股“力量”渗透,人类从不害怕一种主义,一个集团,一个政党,一个国家,害怕的是藏在背后的贪婪、自大、残暴。
当某样事物变得理所因当得正确且不容分说,异己者都是错误且必须消灭,这才是人类真正该去小心和提防的东西。
斯图卡特对于混血犹太人的法律辩论,几乎是整个会议最大的高潮。
当他不断强调法律规则对德国人民的重要性,并佐以混血犹太人在各种情况下被无差别清洗导致的后续社会问题,其精彩程度甚至让人跳戏到了“十二怒汉”或是人权法案的起草现场,舌战群儒,用才华和智商碾压了一众外强中干的纳粹军官,最终抛出了全体绝育的缓兵之计,几乎激怒了海德里希中止了会议的进程。
“人们需要规定和标准,需要明确性和方向感,需要知道万物皆有秩序。
”的下一句是如果你改掉我的毕生心血的犹太法会让我挂不住脸。
无不体现斯图卡特有智力,却没有智慧,有才华却没有为人基本的道德,直到这一幕,这满屋纳粹内心的真实想法才展现在观众的眼前:当恶魔掌握和知道什么是高尚和正义,那将成为他们为自己辩解最完美的工具,纯粹的恶威力远不及乔装打扮的正义,这是信仰的崩塌,试想当人们不在相信善良、秩序和自由,那只剩下无尽的猜忌和争斗,赢弱的群体就必然会被消灭,为了保证人类文明的正常延续,也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消灭的对象,求善之心是刻在人类基因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虽然我们总是在斗争中意识到合作,又在合作中爆发斗争,但好在跌跌撞撞中人类一路走到了现在,如果犹太人该被清洗,那以同样的标准,没有哪个民族有资格继续留存在地球之上。
我们中的大多数此生都没有机会坐到万湖会议的席上,但也许会成为1100万悲惨犹太人其中的一分子,也许会不得不成为按下毒气室按钮的普通士兵,更可能的是我们不必参与到这些残酷斗争之中,作为旁观者只希望能先告诉自己,我是人,我们都是人,承认自己也害怕落入刽子手手下,可能尝试去谅解那些同样受尽折磨的“坏蛋”,审判永远是自省失败的后果,也是人性最后的保险,不让自己成为审判的主语,更避免自己成为宾语,毕竟人作恶的理由故有千百种,最好的选择还是不做。
1. 如果是想要这种片子下沉市场,而选择了国语的放映,我觉得是相当失败的。
首先,如果我本身就是喜欢看国外的这种片子,或者这次就是想看国外的这种主题的片子,我一定期待的是外文的声音,加中文的翻译字幕;而如果我本身就不喜欢看这类片子,喜欢看一些商业性的,更爽的片子,那这种片子本来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不可能沉到我这里。
所以结果就导致两方都兼顾不上,两方都无法满足2. 看到一个很细节的部分,为了使影片更加的本土化,会议上,使用了为人民考虑中的【人民】这两个字眼,其实国外的话更倾向于用【公民】,当这样一场罪恶的会议,用国语中的人名的方式表达出来,作为国人,不得不联想到国内政治,并且至于不好的遐想,大同小异,换了个种族罢了。
总而言之,电影最失败,最失败,最最最最失败的地方,就是选择了用国语放映。
现存于世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组织形态,都不可避免这样一种状况:极少数人举行会议并决策,绝大多数人的境遇乃至命运因此被决定。
这部电影里我们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纳粹,有些人关注自己的权力、有些人关注自己的工作进展、有些人关注自己所谓的理想……在这样那样的目的之中,他们根本没有一点点在乎数百万人将因为他们的决议而丧命,即便其中的人道主义者也仅仅只是关注刽子手的精神状况。
海德里希离开前对艾希曼说:(会议记录)注意言辞表达,一切用官方用语表述,我们可不想吓到别人。
所谓官方用语,指的是将杀戮描述成最终解决方案。
并且在会议前,已经安排好,有些东西要记录,有些东西不要记录。
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做的事情是错的,是邪恶的。
但是他们用所谓的理想主义将罪恶扭曲成事业,又用特殊的语言将这些行为矫饰成无所谓正确与否的行政行为。
会议这件事情,其所承载的意义远远超过当下的语境。
百度实施竞价排名前当然是经过会议讨论的,然后有人因此被出价更高的所谓医院诱骗,丢掉了性命;滴滴在针对被投诉已经有犯罪经历司机的聘用方式决定前,当然是开会决议过的,然后有人因此被侵犯杀害。
更不要说事关各类政策的、那些会对更多人产生更深刻影响的会议。
或许有不计其数的人或许会因此失业、或挨饿、或失去家园、或不得不犯罪来谋求生路。
现如今我们这样平民的命运终究要由极少数人参与的会议定夺。
我们唯一能够祈祷的是那些参会者在进行决议时,不要只是想着自己的权力、或自己接下来工作是否辛苦、更不要放任自己狭隘的认知或傲慢的自以为是去胡言乱语,因为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乃至更多人的命运会因此被定义。
电影结尾处的字幕给了我十足的震撼——六百万犹太人在纳粹政权的统治下惨遭谋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描述了数百万生命的消逝,就像那场万湖会议的形式和最终导致的结局一样。
让对二战史略知皮毛的观众,一开始就面对15个容易脸盲名字盲的外国面孔,在几乎没有配乐的一个多小时的会议里,分清每个人所代表的立场,顺着他们的思路去理解他们所要决定的事,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对剧本和表演有极高的要求——但它成功做到了。
三个议题:首先要说服各怀鬼胎的各方势力将权力交出,由中央党卫军执行一个关于犹太人的“最终解决方案”。
这当然会有反抗和质疑,但在种族清洁的共识,和尽快甩掉犹太人这个包袱的诱惑下,这个议题还是艰难达成了目标。
第二个议题:如何区分需要执行“最终解决方案”的犹太人。
这里不得不说律师真是slay全场,通过有理有据的论证,对执行“最终解决方案”的必要性发起了强势的挑战,并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替代方案——差点就动摇了全体人的意志,让副总指挥不得不中断会议解决这个“小麻烦”。
其实也没有多难解决,精英阶层只是基于维护他们的优越性,表面地作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抗议和干扰罢了。
最后一个议题,其实副总指挥开始是不想明说的——大部分人只需要知道部分就可以。
他只跟所有人讨论分工和配合,而几乎所有人也默契地对核心问题避而不谈。
只有最年长的,参加过一战的总理府国务秘书通过仔细的计算,提出关于“最终解决方案”可行性的疑问,并关注到这个执行方案可能影响到自己人的心理健康,副总指挥这才把“最终解决方案”和盘托出。
所有人沉默了,最后一点质疑被消除,会议全体通过。
所有决定都基于精确的数字统计,详尽而周全的计划,伦理、法律和利益的多方衡量,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德国人冷静、严谨、高效、有秩序的精神。
越是事无巨细,这些决定就越是残酷。
结尾非常的平静,风轻轻吹动会议楼旁边的树叶,一如每一个日常会议的落幕。
谈笑风生间,几百万人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
看一个关于犹太人故事的电影,可能只会引起短暂的,遥远的同情,但当你想到你也有可能作为群体中的一个数字,被一个简单的会议决定命运,你才会感同身受地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万湖会议》,是一部没有一个恐怖镜头的恐怖片。
为了逃避半途而废的恐怖片而看的货真价实的恐怖片。
结构太好了,一场完整的会议:会晤准备,参会人员抵达现场,主要领导到场主持,会前小谈话,会中不同形式的私下谈话,茶歇,会议记录(包括记录提醒),非正式讨论,到最后散会离场。
不同人物之间的交谈也相当得当。
真实,平淡,惊悚。
最没良心的公务员开的一场大屠杀专题会,即便还剩最后一点点良心,也要为了执行伟大领袖的意志而理性地抛弃。
各种常规的扯皮、你弄我我弄你也显得那么真实又荒诞,话题从种族清洗无缝衔接到对个人生活的美好希望,果然汉娜阿伦特打钩的全是极权主义大屠杀的重点。
不知道字幕翻译者是谁,太本土化太厉害了,什么拉网式、负重前行、人民的xx直接让我抱头尖叫。
艾希曼真是最优秀的公务员,平庸之恶太过于简单,甚至连那些官方用语和理论都已经不仅仅是巧言令色,而让使用者都自欺欺人信以为真。
求求你们不要提国家卫生(虽然的确是史诗),本行业从业者吓哭了。
有鬼出现的恐怖片从来不恐怖,真正的恐怖片是新闻,以及历史——过去的新闻。
奥斯维辛之后没有新闻。
这竟然是德国人拍的,更恐怖了。
难得这样好,难怪这样好。
看看人家!
臭名昭著的万湖会议这个不用多说。
但是,在这次会议中展现出来的“开会”精髓,大概可以让太多的“会”汗颜。
如果,普天之下所有的会议都能有这样的效率和执行力,那估计承办会议的场所有99%都得破产。
万湖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解决犹太人的问题。
此后,才轮到《利益区域》,然后,才轮到《辛德勒名单》。
所以,这次会议的主题相当明确,就是要形成“最终解决方案”。
不过,这个“最终解决方案”,虽然“牵头部门”已经有了预案,但想在会议上通过,却是有点难度的。
毕竟,一个主题,涉及到多方博弈,这其中的利益,谁都想插一腿,这其中的麻烦,谁都不想惹。
所以,在正式会议之前,确定参会人员名单,这绝对是门学问。
安排座次,更是一门学问。
预料能在会议上“阴阳怪气”的,先放到旁边去。
为了加保险,可以在正式会议之前,开个小会,先争取到大部分的赞成票,也是必须的操作。
想要会议圆满举办,前期工作不可少。
如果选票结果出现了意外,那不是其他问题,必然是会议安排的问题,“跳票干部”,这玩意儿,只能出现在小说里头,真这么玩儿,整个组织部都得背锅。
当然,会场也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盖世太保为了避免干扰,选择在了万湖。
这待遇,基本上也是属于五星级宾馆的级别了,还有集中供暖。
要知道,在当时的战时,这条件可相当了不得了。
这一招,很快可以试出来,谁对这次会议持“保留态度”,因为,这样的级别,如果持“保留态度”的,必然会说几句酸溜溜的话。
顺便说一句,这万湖会场,也是盖世太保白拿的。
那些“没拿到”的,自然心里有些不平衡。
其实,这位主要的“反对派”对会议结果,心知肚明。
甚至,如果因为自己的据理力争,导致会议黄了,他得提着脑袋去见小胡子。
但是,不发表意见那绝对不行,这涉及到部门利益,可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事儿。
如果,在会议上就一个人发表反对意见,这绝对是不成熟的标志。
参会人员,能做到这个位置,个个都是人精,谁也不会当出头鸟。
所以,会议开始,基本还是盖世太保在主导节奏的。
为了这个会议,盖世太保也是“付出了太多”。
比如,在利用数据这方面,也是开了个非常不好的头。
这里,网上流传一个段子,说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陪同的县长在领导随意问起时,都能立马报出数字,而且相当精确。
这让上级领导大为赞叹,下一步,提拔。
事后,也有人非常好奇,私下请教了一下这位被提拔的最强大脑,究竟是怎么把这些数字背下来的。
当晚,这位被提拔的最强大脑,估计也是喝多了,把秘密说了出来。
就是盖世太保的这招。
这件事儿,已经不需要考虑“国际影响”了。
进一步说明,如果足够实力,其他的都是P,但如果没有足够实力,那就得装孙子。
既然实力摆在这儿了,会议也算是排除了一大阻力。
会议过程,和盖世太保的预计差不多。
这位大区代表,不是个善茬,会议提前翻了他的牌子,但是,大区代表一看,把我发配到边疆,那可不行,直接自己换牌子。
不过,大区代表争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非是处理犹太人时的那点小小的财富。
盖世太保表示,这块,可以放弃,都给你。
一招搞定大区代表,利益,永远是最重的筹码。
既然和大区代表达成一致意见,盖世太保也不介意和大区代表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调动会议气氛,这也是“开会”的精髓所在。
不过,盖世太保口中的“蚊子腿”,可不是个小数目,彼此心照就行了。
接下来,就要给会议定调子了。
这个会议,是成功的大会,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会。
人类的命运,必将因为此次大会而改写。
这样的夸张,是必要的,会让与会人员油然而生荣誉感。
然后,就是“告诫”一下反对意见。
如果,你胆敢反对,那必然是站在历史的对立面,不是“不合时宜”,是“你到底想干嘛”。
一切不和谐的音符,都应该在这次会议上消除。
而且,这事儿,有着最高指示。
尚方宝剑在手,谁再提反对意见,这就是质疑最高指示的“指示”,你不会开这么高级的玩笑吧。
请注意,会议上虽然有很多反对意见,最反对代表是最强法务,但,至始至终,所有人对“清理犹太人”这事儿,没有表示过一点质疑。
大家争来争去,无非是在争个“面子”。
参会人员对于麻烦的“犹太人”,态度还是相当一致的。
不同意见,无非是“如何鉴定犹太人”、“如何处理犹太人”这些细节问题上面。
最强法务,其实介意的就是关于盖世太保在“如何鉴定犹太人”这个问题上,挑战了自己的全文。
毕竟,关于犹太人的相关法律,都是这位起草的。
而且,确实盖世太保在执行“如何鉴定犹太人”这方面有破绽。
比如,有时候“二分之一犹太人”在被处理行列,而“四分之一犹太人”却在不处理行列,这让最强法务很难理解。
最终,解释权就落到盖世太保的手里,那还了得?
从头到尾,参会人员都是在讨论“东部疏散计划”,和《利益区域》基本保持了一个调子,就是这字面下的“血腥故事”,大家都选择性忽略。
这光头,大概也是得力干将,脑袋绝对是被洗得干干净净。
在会议里头多次表明了“洗白”态度。
特别是对于“开民智”这回事儿,真是说到了根儿上。
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这光头,脑子确实被洗空了,这种事儿,闷头做就是了,哪有拿出来说的,最高指示不要脸啊。
会议最重要的是什么?
会议纪要。
对了,这玩意儿相当重要的。
比如,这华沙代表,原则上可以同意盖世太保牵头此事,但首先要解决 自己辖区的问题,这事儿,必须写进会议纪要,否则,反对票。
大区代表,对于管区内犹太人的压力相对小,所以关注的基本就是“钱”的问题,人我得送走,钱我必须留下。
其他的烦心事儿,我不管。
同意就写进会议纪要,不同意,就反对票。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家也觉得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犹太人必须走,还搞什么官方文件,这完全是浪费笔墨,浪费人力。
但是,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如今的我们,看到那么多的犹太人自己贴钱巴巴的前往集中营,感觉无比纳闷。
原因,在这里找到了。
这种执行力,让人毛骨悚然。
类似的事情,有没有?
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过,计划中还有一个重要漏洞,那就是太多犹太人还在为战争机器负责,如果把他们也干掉,那也是“裁掉大动脉”的节奏啊。
不过,精明的盖世太保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做牛马的必须做牛马,直到在工位上耗尽最后一滴血,然后才会宰杀。
这里不得不说一个网上的段子,到了战争后期,德军战斗力明显下降,最大的原因,是后勤军火的生产出了问题。
看来,最后大动脉还是滋血了。
这里说的“自然减员”是个什么概念?
放在职场,那就是坚决不提裁员的事儿,天天给你996,逼着你自己走人。
这样,省好多钱呢。
即便如此,他们还会说,现在我们可是在负重前行,你们这帮废物,整天拿的工资,那可是我们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啊。
还在埋怨?
你还不赶紧感恩戴德一个?
犹太人中,还有一批是曾经代表国家队参加过一战的。
这帮人怎么处理?
好办,建立一个示范社区。
别说,盖世太保这些解决问题的办法,被后世抄袭得一毛一样的,得亏他们当时没申请产权保护,否则现在收版权都能收到手软。
想要会议按照自己主导的方向进行,时间也很关键。
盖世太保在安排时间时,可是用了心的。
大家饿着肚子,都想着尽快结束吃饭,议题就顺利好多啊。
好,大家吃饭。
饭菜的待遇上去,吃了人家的,口多少有点软不是。
大区代表此时已经完全被拿捏,自己争取的利益到手,这烦人的事儿,乐得推给别人。
作为会议牵头,盖世太保可没时间吃饭。
赶紧趁着终场休息的时间再过一遍议程。
会议进行到此,目前还是比较顺利的,接下来,还有一番苦战呢。
此时,最强法务,也趁着机会,争取盟友。
只是,肉眼可见的,这个盟友不好找,很大概率,最强法务需要单刀赴会的节奏。
好了,继续开会。
讨论了各方的利益,还有核心的问题没提呢。
众所周知,想要解决问题,首先得有执行力,还得有执行的部门。
到这里,盖世太保也是图穷匕见了,这主导权,必须在咱手里。
最强法务当场跳脚,然而,其他部门一句话没有就表示了同意。
最强法务有点郁闷,好歹也是国家部委的级别啊,说交权就交权,你们还有点部委的骄傲没有啊?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最强法务问到了如何驾驭的问题。
其实,我们也有国痛。
最大的疑问,就是明明就那么几个人,驱赶着上万人,这些人就乖乖得像头小绵羊,为什么不反抗?
这里,给出了答案。
实在不行,最强法务只能上价值了。
什么是法律?
这个问题,当下已经有了新的解读,流窜在各大短视频里头。
反正,不会对“人民的利益”负责。
所以,这个价值,也算是白上了。
盖世太保也是会甩锅的,你在这跳,倒是拿个解决方案出来啊。
别说,最强法务也有,那就是太监了。
看来,最强法务曾经考察过咱大天朝的历史。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根本问题,小胡子对后宫三千没太多兴趣,也不需要这么多太监,而且,小胡子是对这帮犹太人是一眼也看不下去呢。
再这么闹下去,会议开到明天,也开不完啊。
盖世太保决定和最强法务单聊。
开小会,也是在会议进程进行不下去时最佳解决办法。
在小会上,只需要略微问候一下彼此的亲人,这事儿,最强法务就有数了。
好了,一切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一切,被如实的记录在会议纪要里头,就铁板钉钉了。
会议进行到这里,所有参会人员其实只好奇一件事儿了。
就是盖世太保究竟想如何处理“犹太人”。
毕竟,就是“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也需要1100万发子弹呢。
好吧,即便是能忽悠犹太人自己掏钱买子弹,那也得士兵扣扳机啊。
里头有精明的数学家算了一下,要杀死这么多的犹太人,士兵得不眠不休的开枪448天。
那可是咱们自己的士兵啊,你不心疼?
好了,参会代表也就是好奇一下,既然已经确认由盖世太保牵头,烦心的事儿就让他们操心得了。
各位参会代表,在各自获得利益后,只关注一件事儿,说好的事儿,必须以会议纪要的形式确定下来,想反悔,那可不行。
最强法务也表示,大家都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嘛,会议上得吵吵闹闹,无非也就是走个形式。
既争取利益,也撇开麻烦。
达到这个目的,也就可以了。
好吧,会议开到这里,后头就是《利益区域》的事儿了。
这是一次圆满的大会,会议议题,是得到参会人员一致同意的,这,不是盖世太保在搞一言堂。
在这个成功的大会上,盖世太保取得了毋庸置疑的领导权。
其过程,是合规合法的。
然而,这事儿既然是大家决定的,那就大家都别跑。
会议的精髓,被盖世太保编成了教科书,这大概是莫大的讽刺。
从电影里来看,犹太问题是元首的心头肉,但是处理起来又问题重重,所以只能由最坚定、最狂热、最简单化的人,也就是党卫队来实施。
万湖会议本质上是党卫队根据已经蹚出来的道路、试验出来的方法,事前制定好了周密的计划,用元首“最终解决犹太问题”的意志,在会上压服柏林的那帮前魏玛政府的柏林老爷们,让他们服从指挥,消除顾虑,接受“全欧的一盘大棋”。
政府老爷们心领神会,也就提一提“要不要保留犹太人里的军工技术工人”、“会不会搞出之前清除残疾人行动惹出来的乱子”、“会不会影响执行人员的士气和精神健康”、“半犹太人、老年犹太人怎么处理”之类细枝末节的问题。
整部片子都在开会,但在对话、神情的刻画上十分入骨。
党卫军方面,会议主持人上将海德里希时时面带笑容,面对质疑也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种族和安置办公室的奥托·霍夫曼中将总是满怀憧憬地大谈种族净化;盖世太保总负责人海因里希·穆勒少将阴沉着脸,说话简短扼要,时时用审视的目光看人;不喜欢开会的波兰克拉科夫安全局指挥官舍恩加特,怼柏林老爷说“我看谁的鼻子不顺眼,谁就是犹太人”,在讨论技术问题的时候也会不耐烦地说“我早就跟不上了”;还有那个“平庸的恶”艾希曼中校,从电影中可以看出,此人工作态度确实一丝不苟,从会议的筹备、资料的准备到会上的答疑都有条不紊,会上无论被问到什么数据都能立刻给出,面对各种疑问他也早有方案,而且都十分巧妙、熨帖,多次获得与会者称赞。
东部方面,有波兰总督府国务秘书约瑟夫·布勒,整个会议都在抱怨他的波兰辖区成了“帝国的垃圾堆”,抱怨帝国不优先为他们解决波兰境内的200万犹太人,最后在获得“优先解决波兰犹太人”的承诺后满意而归。
政府方面,有内政部国务秘书威廉·施图克特,此人是唯一在会上轻微地抗议、嘲弄、干扰了一下会议的人,从“依法治国”的角度维护了他参与编写的帝国犹太法律,但也大概也不过是为了端一端架子。
有意思的一幕出现在他围绕“半犹太人”的问题跟众人辩论了一番后,被问及他自己有什么建设性意见,他先是提出什么都不做,引来全场安静,接下来他又提出“强制绝育半犹太人”的折中方案,这倒是获得了众人的附议,海德里希眼看方案要越讨论越复杂,就立刻休会,把他拉出来私下交换了一下意见,顺便还互相问候了一下妻儿,用“我们应该做邻居”套了套磁,拉近了距离,也就放弃了对抗的态度。
毕竟“贯彻元首意志,匹夫有责”嘛。
会议开到最后,15个人中最年长的、参加过一战的总理府国务秘书克里钦格终于在犹豫中提出了他对于“根本问题”——也就是道德问题的疑虑,立刻被舍恩加特反驳说“我没有必要听这些”,“我们履行自己的职责,不会因为尽职而被泼脏水”,还有人轻蔑地说:“我们居然还在讨论残酷不残酷的问题。
我们是在进行自卫,如果我们不自卫,犹太人就会消灭我们。
”克里钦格只能赶紧解释说他关心的只是自己人,担心最终解决方案会给执行者带来精神上的伤害而已。
于是,艾希曼向众人详细介绍了“更高效、对参与者的精神伤害更小的办法”——毒气室。
克里钦格也不再抱有异议,只表示“我还是希望犹太人凭空消失”,他的真实想法如何,不得而知。
至此,在高效的70分钟内,所有的疑问都被回答,所有的难题都被解决,接下来,随着帝国机器的开动,杀戮的大幕拉开,数百万犹太人即将迎来他们的命运。
电影结束的时候大家都睡得很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拍电影成本真低 说说话就拍完了
如果不去细想会议的议题内容,单纯从这场会议的形式设置、推进机制、各部门的交锋协作来看,真的无法不感慨,会议开的真特么高效,所有人的抱着问题而来,所有人都带着问题被解决的喜悦离开。
大概历史意义大于电影,单从电影来讲过于平淡无聊了,几乎用同一个答案回答所有问题,完美避开了单一场景电影的所有优点,完全无法把人吸引到讨论中去
我觉得非常可怕的并不是影片所展示的犹太人清除计划,而是片中人物所沉浸其中的三观,每当众人提及下一代,是真正地深信自己在做一件伟大的、艰巨的、利于千秋万代的事。如果跳出这个题材去考虑我们自身,没有全知能力的我们,如何判断自己拥有“正确”的三观?这相当可怕。
会议进行地越严肃认真,就越令人齿寒,单靠台词推进的剧本很扎实。
#中国电影博物馆影院#德国真的很会自省,每年出一部自己的历史片来正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只是感觉还没把那种残忍体现出来。
7。疾病的隐喻:转运与安置
把种族清洗当做将锄头进到地里的农活,把血腥屠杀当做清除霉菌的卫生计划,把开枪填坑当成一门值得炫耀的手艺,把解决外籍犹太人当成帮邻居随手带走垃圾的好人好事。跟孙辈吹嘘参与过世界历史,相信自己是负重前行被选中的一代。战争对有些人是苦难,对有些人却是机遇。靠习惯和烈酒,治愈染血的兽心。
方向错了,越认真越反动
为何ZDF要在这个时间点投拍发行这部“老片”,大概因为“老问题”并没有解决吧,几个月前欧洲被害犹太人纪念碑谷上就被发现涂了Swastika
最恐怖的会议,可以当历史片看
他关心的只是自己人,担心最终解决方案会给执行者带来精神上的伤害而已。
只要不去在意会议主题是种族清洗,你可以看到一场常见的讨论组建新业务的跨部门会议,头头脑脑们所有的讨价还价、勾兑妥协都让人非常熟悉乃至感同身受,只要不去在意会议主题是种族清洗。。。这种会议纪要式拍法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平庸之恶
那些衣冠楚楚的官僚们用语竟惊人地熟悉
无聊的会议,一小时弃
某种意义上的奇观电影。噱头先行,满足观众对历史的窥探欲。题材本身确实足够精彩,会议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会议的“形式”和“交锋”对现代的观众来讲挺熟悉,本质上和唐顿庄园一大家子人坐下来边吃晚饭边吵架没有区别。但因为本身就是奇观展示,所以电影艺术价值乏善可陈,虽然具体的执行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但故事本身的时空维度限制,和“只讲这场会议本身”的影片结构限制,决定了它比较适合当成一部历史剧集(迷你剧之类的)里面的一集。单独拿出来当一部完整的“电影”,就有点NBCS了。
就剧本而言,比《阴谋 Conspiracy》(2001) 逊色不少。扮演Heydrich、Eichmann的两位演员在形象上不及格。
什么样的国家才会让几个十几个人决定几百乃至几千万人的生死。
一句话剧透:会议开始,众人沟通,会议散场。
无趣的流水账。。。